□胡美红
2017年12月11日 晴
晚自习,隔着窗夜有种别样静谧。
白帜灯习惯性失眠。堆得小山似的课堂作业,阅完了只等课代表搬去教室分发,小心进,小心出,谁也不敢惊醒办公桌旁打盹的人。
他们管他叫老马。
开学的情景似在昨日。“他……班主任?不说看起来能做我爷爷,一米五的个子,一百八十斤,走路不用滚的?”“哈哈哈……”
事实是这走路该“滚”的老师军训时帮他的学生扫了整片公共区,陪学生走完了三十公里野营拉练路。而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他在这所重点高中有些名气:上届他带的班一个学生在校园商店消费十二块钱,打卡的时候被店家改了数字刷走了一百一十元,小女孩哭着来向他求助,他拉起她就直奔商店评理。
“你很牛是吗?我花了三十万就能买了你的命信不信?!”
“来啊,教了一辈子的书我怕你?!”……
处理的结果叫人满意,学校取消了黑心店家承包商店的资格,退了他学生一百一十钱,那十一元再到刷卡机上重刷。而他,同人家对骂了大半个小时,后来小抽屉里存了好多的金嗓子喉片,再后来强撑的化学课似唱戏般滑稽。
他和学生不存在距离。
难得一次月假我回去看他,他正找人谈话:“单亲家庭,是不容易,可不能封闭自己,路是难行,可人还总要再走下去,看老马我,每天活得多开心。”他一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隔着一定的距离,我猛然发觉他头上多出大面积雪白。
不觉这是母亲患癌症过世的第十一年。想起他说那时期的他只觉天昏地暗,无从挣扎。可他终究继续在讲台上站了下来。当父亲,兼母亲,他和学生说他能数出我有多少双袜子,多少套秋冬校服。
待重组家庭,抱着比我小十来岁的弟弟玩耍,却因为自己的年龄与外表的巨大反差被外人视作带“孙子”。
“下次再带小儿子出去,一定要在他身上贴个便条‘这是我儿子’!”他耍耍头做出生气的模样,学生又笑得前仰后翻。
“老师,青丝成白鬓!”
“发如雪!”
他似乎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只是这几年也不可避免的头发全白了,他那不常倾诉,什么都自己承担的固执脾性,偶尔对母亲所留物件的发呆,自言自语一坐到天亮……
或许,他也有烦恼?
湖南省隆回县第二中学高三619班
指导老师:刘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