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政府工作报告中的增强语对比研究

任明珍

1.研究背景

Holmes把作者用来表达强烈观点的词语，称为增强语。Holmes（1984）提出增强词指的是作者增强自己观点的词汇。增强语的功能是使作者的观点更加坚定，作者充满信心，更容易说服读者，建立读者和作者的联系，以达到交际的目的。增强语就是用来表达对命题的确定性，提高作者对命题内容的确定性程度，结束对话 （Hyland，2005）。比如，In fact，definitely，clearly，must等都属于增强语。但是国内外对增强语的研究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增强语方面的研究很少，且主要是学术写作，广告，新闻报纸，社评的文本分 析 （ 例 如 Hyland (1998)、Ansarin（2011）、Kong（2006）、Peacock（2006）等），但其使用有助于构建会话团结一致性（Holmes,1984&1990），对树立作者权威起着重要的作用（He,1993）。

美国国情咨文是美国总统每年在国会做的年度报告，和中国国务院发表的政府工作报告都是政府的施政纲领，主要阐明国家每年面临的国内外情况，已取得的成就、经验，以及阐述政府将要采取的政策措施，报告的内容关乎国家的发展方向，涉及国计民生，意义重大。近年来，一些学者越来越开始关注增强语的研究。Hyland(1998)从不同学科对增强词做了整体的研究。但对政府工作报告中增强语的研究少之又少。鉴于此，本研究对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中增强语的使用类型，数量，分布等进行探讨，并分析增强语使用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并解释原因。

2.理论框架

本研究采用了 Hylan d的元话语理论框架，根据Hyland对增强语的分类，书面话语中的增强语是通过情态动词（例如，must，will），认知动词（例如，demonstrate，show），认知形容词和副词（例如，clear，obviously），名词（例如，fact，certainty）和其他短语式表达（例如，without a doubt，of course）实现的。增强语使作家不用备选方案，避开相互冲突的观点并表达他们对自己提出的观点的确定性（Hyland,2005）。Hyland分类的增强语有Actually,always,believe,certain,certainly,clear,clearly,completely,definite,definitely,extremely,find,fully,greatly,highly,in fact,indeed,know,must,never,no doubt,obvious,obviously,of course, particularly, prove, realize, really, show,strongly,sure,surely,think,true,truly。

正如以上举例说明的那样，在写作中适当使用增强语不仅可以强化作家的认识，自信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给人以确定性的印象，信念和保证，并可用于灌输对读者的信任和信心。同时强调共享信息，促进了读者的直接参与。Holmes(1982)提出增强语能使发言者自信并坚信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同时他们可以增强话语的言外语力。

3.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通过对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英文版和美国国情咨文进行对比，以此来探索如下问题:

（1）总体有何特征？

（2）增强语在中国政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的使用频次，类型，分布是否存在差异？原因是什么？

3.2 语料

本论文建立两个平行语料，第一组搜集的是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的英文版5篇，总共78547字；第二组搜集的语料是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5篇，总共28808字，所搜集的语料都去掉了标题，时间，会议名称，地点，发表人姓名，对本研究增强语的对比研究没有任何影响。

3.3 数据处理与分析

本研究基于Hyland的元话语理论框架中增强语的分类，根据上下文，对搜集的语料逐个进行人工标记，同时使用Micro Office Excel和SPSS 19.0辅助标记，统计出不同类型的增强语出现的频次。为了准确探究两组语料中增强语的使用是否存在差异，因此计算出两组语料中每万字不同类型的增强语的使用频次。例如，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总共有增强语547个，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有171个，所以每万字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的出现的频次是171/78547*10000=21.77，不同类型的增强语在两组语料中的使用频次就分别计算出来。语料标记完成后，绘制表格进行对比分析。

4.研究结果

4.1 增强语的使用数量对比

本研究搜集的第一组语料，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总共78547个字，每万字有46.47个增强语。第二组语料，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总共28808个字，每万字有77.76个增强语。总的来说，我们可以发现，两组语料中都普遍使用增强语，两组语料中增强语的使用统计结果显示，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中增强语的使用频率总体高于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增强语的使用。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中都没有使用名词类的增强语，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的使用频率都很高。

然而，两组语料中增强语的使用也存在明显的差异。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情态动词、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的使用都很多，各接近占增强语使用总数的一半，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很少使用。而在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中，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使用频次最高，高达增强语使用总数的一半以上，其次是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的增强语的使用，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的使用较少。除此之外，美国国情咨文还会少量使用短语式表达的增强语。

表1：增强语在两组语料中的使用数量对比

图1 2014-2018年中/美政府工作报告中每万字不同类型的增强语出现频次对比

4.2 增强语的使用情况对比

由表2可知，2014-2018年中国政府报告中，情态动词“must”使用的最多，而在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中，认知动词“know”使用的最多。2014-2018年中国政府报告中，认知形容词和副词频繁使用“fully”，“always”，“particularly”，“never”，“completely”，“clearly”，“truly”等词，使用的认知动词是“show”，“find”，极少使用认知动词。与近五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相比，增强语的使用差异最大的是，美国国情咨文中，频繁使用认知动词“know”，“believe”，“show”，“think”等词，同时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never”，“always”，“surely”，“clear”的使用也很多，同时，相对于近五年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美国国情咨文中还会使用“in fact”等一些短语式表达的增强语。

表2 两组语料中使用频数最高的增强语

5.讨论

本研究表明，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使用的增强语数量整体高于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增强语的使用，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中，都倾向使用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都没有使用名词类的增强语。但两者在增强语的使用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异，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使用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较多，较少使用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而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中大量使用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较少使用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同时，还会少量使用短语式表达的增强语。

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作者使用增强语能够明确表达他们的观点，确定地给予承诺和保证，使读者或听众充满信心和信任，表明立场和态度，能有效地增加读者或作者的参与度，构建话语的一致性。

（1）The government must first examine itself to identify the causes of these problems and work out ways to resolve them.It must follow people's wishes in exercisinggovernance.We mustfirmly bearin mind our duties and mission,increase our sense of vigilance against potential dangers,be eager to take on challenges,work tirelessly and effectively to solve problems,and truly live up to people's expectations.——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

（2）We must continue to promote development in a sound and balanced way through reform and speed up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growth model so as to achieve quality,efficient,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

中国政府报告中，政府使用大量的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用来给予老百姓承诺和表达实施一些重要举措或改革的决心。例（1）中的“must”来表明政府深刻牢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始终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积极地采取行动，努力克服发展中遇到的阻碍，不辜负人民的期望。例（2）中的“must”很好地体现出中国政府要深化改革，促进中国经济平稳快速的发展，从而进一步体现政府的根本目的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让全体人民过上好日子。这不是简单的讲话人和听话人的联系，而是国家，政府和人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进一步拉近政府和人民之间的关系，产生共鸣，一致感得到增强。

（3）Ibelieve a thriving private sectoris the lifeblood of our economy.I think there are outdated regulations that need to be changed.There is redtape that needs to be cut.——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

（4）We also believe that patients with terminal conditions should have access to experimental treatmentsthatcould potentially save theirlives.People who are terminally ill should not have to go from country to country to seek a cure—I want to give them a chance right here at home.It is time for the Congress to give these wonderful Americans the“right to try.”——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

美国国情咨文中，大量使用“know”“believe”等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例（3）中的“believe”“think”表明奥巴马坚信蓬勃发展的私营经济是国家经济的命脉，但同时也要进行改革，废弃旧的规则，在新经济的形势下，也要兼顾工人、新兴企业和小型企业的利益，推行能让他们受益的规则，为其提供更多的机会和薪资，维护工薪阶层的利益。特朗普在例（4）中陈述每个患有致病性疾病的病人立即接受试验性治疗，这可能及时挽救他们的生命，而不用费尽周折到其他国家接受治疗，所以政府将提供好的医疗条件，同时降低处方药的价格。美国总统在美国国情咨文中大量使用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更具个人主观性，用于表明自己想采取的具体措施，这些举措也是有益于民众的，但同时包含选举政治的技巧，有助于获得选民的支持，建立政府和人民的信任。

正如Hyland（1998）提到的，尽管作者对命题的确定性留给读者解释的空间很小，但同时增强语提供让读者参与进来的媒介，促进人际交际的团结，构建话语的一致性。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使用增强语，能够说服作者或听众，增强话语的有效性，真实性，给与读者或听众承诺，增加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和信心。

基于两组语料中增强语的使用情况的数据分析，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中增强语的使用差异在于两国不同的政治体制，文化差异等因素。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有着长期的执政经验，致力于促进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伟大事业，中国政府工作报告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涉及全国各行各业，无论是成果总结还是进一步的方针政策实施方面，务实严谨，注重使用数据，极具科学性和逻辑性。总理在作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严肃认真，话语朴实但能引起老百姓的共鸣。而美国国情咨文虽然也是对政府工作的总结和进一步的工作举措的部署，涉及医疗，移民，贸易协定等问题，但是没有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内容全面，更多体现总统个人意愿，政治需求以及身后的利益集团的需求，偏重口语化，会出现一些人或事的举例，更像总统的个人政治秀，这种以个人角度出发的讲话，更偏重能否取得选民的支持与国会的好感。同时也是受到美国文化传统的影响，比如奥巴马在作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会适当脱稿，以幽默的方式举例或者自我调侃，使听众频频发笑，进一步赢得民众的好感获得更多的支持。

6.结语

本研究通过对比分析2014-2018年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探究增强语的使用的异同点。研究发现，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和美国国情咨文中，美国国情咨文更倾向使用增强语，两者都较多使用认知形容词和副词类的增强语，都不使用名词类的增强语；同时两者在增强语的使用上也存在明显的差异。2014-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大量使用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较少使用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而在2014-2018年美国国情咨文中，大量使用认知动词类的增强语，情态动词类的增强语的使用较少，同时与中国政府工作报告相比，还会少量使用短语式表达的增强语。本研究有利于加深对中美政府工作报告的理解，发现中美政府工作报告中增强语的使用的异同点，对探讨增强语在中美政府形象建构方面的贡献，并进一步分析增强语的使用是否与中美文化差异，政治体制等相关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