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论语》中的“时中”思想

2018-11-27 02:38王雪菲
消费导刊 2018年17期
关键词:子路论语孔子

王雪菲

摘要:“时中”思想是孔子思想中的一大特色,《论语》对其有着深入阐释。“时”、“中”在用法以及含义上有些许的差别,但究其根本,从它们所要求人们达到的境界来看,两者的目的是一致的。相时而动,取中而行。“时中”的根本在于“义”,以“义”支撑起的“时中”,才是孔子的本意。“时中”绝非是与“内圣外王”对立的思想,而恰恰是相辅相成,有着统一的归宿。

关键词:《论语》 时中 义

“时中”思想是孔子思想中的一大特色,是儒家思想的重要底蕴之一。孔子认识到尧舜“执中”“使民以时”的重要性,开始将“时”与“中”联系起来,加以发展。随后历代儒学家不断拓宽“时中”思想的内涵,逐渐形成了时中思想的理论体系。

一、历代学者对“时中”思想的研究

早在民国时期,梁启超先生就曾在《时中的孔子》一文中分析孔子对于“时中”的态度,以及孔子思想中蕴含的“中”和“中庸主义”。2003年,董根洪与李智分别在《孔子研究》上发表论文《儒家真精神——“时中”》、《析“时中”在孔子生存境域中的魅力》,论述了孔子“时中”思想的形成及其精神意义。此后更有李伟哲、杨世宏、陈科华等诸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此进行研究。学界对“时中”思想研究经久不衰,尤其是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体系提出后,“时中”思想作为符合唯物辩证理论、追求积极进取精神的思想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

孔子一生“述而不作”,《论语》作为孔子及其弟子以及再传弟子集中编纂的关于孔子及弟子言行的典籍,可以说是对孔子思想最直接的记录。所以本文将从《论语》入手,对其中所表现出的“时中”思想进行分析,从思想发生的源头探究“时中”思想的相关问题。

二、孔子思想中的“时”与“中”

“时”从字面上讲就是时间。《说文》云:“时,四时也”,“凡四时,成岁,有春夏秋冬。”古人认为寒暑交替、草木生息随四时而自然发生。在《论语·阳货》篇中,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当顺应“时”的变化,时行則行,时止而止。孔子还进一步引申,将“时”定义为不同情境下所做出的不同行为。如《论语·宪问》篇中孔子通过评论公叔文子的不言、不笑、不取,并非“呆若木鸡”,而是“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义然后取”,来说明做事并不是教条成规,而要根据实际情况判断行为,随时而动,合时因而合宜。

“中”在《论语》一书中出现的次数不多,观其出现的语境可知其除了表层的“中间,一半”(《论语·雍也》篇“中道而废”)外,主要是“恰到好处,没有过犹不及的地方”的含义。如《论语·子路》篇“不得中行而与之”,《论语·尧日》篇“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可见“中”所包含的不仅是事物本身所处的自然状态,还是人们在认识事物过程中持有的理性态度,同时也是君子在实施行动时所采取的合理方式。由此观之,“时”、“中”虽然在用法以及含义上有些许的差别,但究其根本,从它们所要求人们达到的境界来看,两者的目的是一致的。

三、

“时中”的根本在于“义”

《论语·乡党》篇中记载着一段孔子对雌雉的描述,“色斯举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钱穆先生认为此处的“时”应该是“时宜”的意思。孔子称赞雌雉懂得“时宜”,遇到对它们没有威胁的人就飞落下来。但若顺此含义继续翻译下面子路与雌雉的状况似有不妥:既然雌雉懂“时”,那么子路投喂的食物,雌雉为何又嗅而不食呢?我认为明末王夫之对此篇的理解很独到。他认为雌雉“知常而不知变”,“人之拱己而始三嗅而作,何其钝也!”雌雉是愚钝的。它们过于警惕,没有享用到子路给它们的美食,仍旧是不懂“时中”之理。孔子正是借此表明他对时中的理性态度,教我们明白人要知时知中。

正如郭店楚简《唐虞之道》中所说“圣以遇命,人以逢时”。“时中”重要,如何才能做到呢?按梁启超先生所讲,“《春秋》的三世,也是把时的关系看得最重。因为孔子所建设的是流动哲学,那基础是摆在社会的动相上头,自然是移步换形,刻刻不同”。在《论语》中,孔子给后人展示了一个圣人的完美形象,而从“子见南子”等事件看,即使是圣人也会有“不中”之时。孔子说“吾十五而志于学……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即使早已认识到“时中”的重要性,孔子修炼一生,竟到七十岁才敢说不逾矩而至“时中”。可见,“时中”说易行难。

“时中”之所以难以达到,是因为“时中”要求人们随具体情况而判断自己的行为,更是因为在此之上还有“义”的核心不可动摇。一个人仅仅做到随遇而安却没有原则,就像草儿随风摆动是极其可怜的。人没有“义”作为衡量的标准,仅仅取“中”,就会无是无非,没有底线,失去做人的根本原则。这样的“中”是没有意义的,反而比知“义”而不知“时中”危险得多。上文的雌雉起码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但无“义”之人不但将自己的人生价值抛弃,还会威胁到他人祸害国家。孔子所说的“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是在“义”的基础上进行必要的权衡,根据实际情况改变行事方式方法。

以“义”支撑起的“时中”,才是孔子的本意。正如《论语·子罕》篇中孔子所论述的“毋意,毋必,毋固,无我”,就是一种动态的“义”,是一种有根本的“时中”。庄子讲求“与时消息”,从本质上是一种消极避世的心态,而孔子的“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与之比”,是在“义”的标杆下相时而动,取中而行的积极入世的态度。所以“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日:‘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心中始终怀着自己的宗国,行也迟迟啊!

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时中”之中深藏着“大义”,为历代先贤所孜孜以求也正在于此。“时中”绝非是与“内圣外王”对立的思想,而恰恰是相辅相成,有着统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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