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宠物的“生”与“死”

置我山窗

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个点开QQ就会蹦出来与你一起玩，即便指挥它去搬砖，也要时不时在你面前跳舞刷存在感的QQ宠物终于要与你告别了。

这次的告别，不是你轻点右上角的小叉，它恋恋不舍地转着圈，嘴上说着“我还想再玩一会呢”，但还是乖巧地乘上滑板滑走；也不是在你的不管不顾或者蓄意为之之下，健康值降为零的“生死相隔”。

2018年6月，腾讯公司宣布：虚拟社区喂养游戏《QQ宠物》将于9月15日正式停止运营。从2005年到2018年，这款中国游戏领域最长寿、最成功的养成类游戏走到了尽头。每一位从金蛋中敲出小企鹅的用户不用再为它的喂食、清洁、打工和学习费心，也不会再因为它的频繁打扰而感到烦恼。

虽然网络上有一系列如何“杀死”QQ宠物的教程，但那些曾经花大精力喂养QQ宠物的“80后”“90后”们已经用上了页面更简洁的TIM版QQ。QQ宠物在他们的心中可能早已“作古”，只是在这一刻才被正式宣布。

就像意大利小说家卡尔维诺说的那样——崩塌不是一声巨响，只是耳边的一声叹息。

这种告别，很容易让人想到电影《头脑特工队》中的一幕。《头脑特工队》是由华特·迪士尼电影工作室、皮克斯动画工作室联合出品的3D动画电影，主角是小女孩莱利的五种情绪——快乐、恐惧、愤怒、厌恶和悲伤。它们原先都在莱利的头脑控制室中，一次意外，快乐和悲伤在莱利的头脑中走失了。为了重回头脑控制室，它们展开了一场幻梦似的冒险。

途中，快乐和悲伤遇到了过去的朋友们，有的是被锁在潜意识大牢里已经褪色的记忆球，这是莱利珍贵的成长记忆；有的是莱利幼时幻想出来的玩伴，比如那个拥有粉色棉花糖一样的身体、一哭就能冒出糖果、最大的愿望是用音乐火箭把莱利送上月球的Bing bong。它至今仍守着音乐火箭，在记忆仓库中游荡着，等待着与莱利重逢的那一天。

但是Bing bong并没有等到这一天。当快乐和Bing bong一同坠入遗忘的垃圾场时，Bing bong的音乐火箭虽然可以飞回陆地，却只能负载一个精灵的重量。最终，为了让快乐重新回到莱利身边，Bing bong唱着歌，偷偷从音乐火箭上跳了下去。在记忆的深渊里，在消失之前，它用歌声以及一个未完的心愿——“请替我将莱利送上月球”与快乐告别。

这一幕，也象征着莱利与童年的正式告别。

对于许多“80后”“90后”来说，曾经风靡一时的电子宠物“拓麻歌子”就是他们的“Bing bong”。很多人是通过它，第一次接触到养成类游戏、电子宠物的概念。

“拓麻歌子”是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游戏机，黑白屏幕里是一只电子宠物。屏幕旁边有三个按钮，掌握着电子宠物的吃喝玩乐。你需要给它喂食、洗澡，带它看病或者玩耍。当宠物无故呼叫时，你需要对宠物进行教育。如果宠物对你哭泣，你需要对它进行称赞。虽然它只是几个像素点，却承载了一代人的回忆。

不过，随着电脑的普及，电子宠物的载体从单独的游戏设备，转向了网络程序。2005年，腾讯公司推出了QQ宠物，宠物的形象采用了QQ的经典企鹅。据说这个形象来自于程序员用电脑画的一只鸟，因为画得比较像企鹅，所以企鹅成了QQ beta3版的图标。但是，当时的QQ企鹅是小眼睛、细長的身型。后来，美工在设计周边时，对这只企鹅进行了改良，才有了经典的圆圆胖胖的企鹅形象。相较于90年代的“拓麻歌子”，QQ宠物不仅外形上更加精致，同时基于网络的载体也让它的用户拥有了更大的交流平台。在上线一年之后，QQ宠物的用户就突破了百万。

之后，电子宠物的载体又从电脑程序转向了手机APP。2018年上半年，一款名为“旅行青蛙”的手机游戏成为“爆款”。这只有时在家中吃饭看书，有时背上行囊，戴上荷叶小帽子出去旅游，只偶尔给主人寄回一张明信片的电子宠物青蛙引得无数人牵心挂肚。虽然主人能做的只有收割四叶草和放置食物，其他环节都无法进行直接干预，但是主人们乐此不疲，有时候还会拿出千篇一律的明信片，骄傲地展示，自家的蛙又去了哪里。

除了平面之外，电子宠物还走向了三维世界。1999年，SONY公司发行了世界第一台家庭用娱乐型机器人——AIBO。在AIBO的体内，装有极小的芯片，使它能像真的宠物犬一样，做出摆尾、打滚等种种有趣的动作，甚至能从人类的声音中分辨出对它的称呼和责备。在AIBO的芯片里面，还设定了它的成长过程。和主人相处久了之后，AIBO还会记得主人的声音、动作甚至容貌。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真实性，很多用户将AIBO当成了真正的宠物。2006年，SONY公司宣布停产AIBO，并在2014年停止对AIBO的所有维修服务。但是那些AIBO的用户仍在尽力修复已经出了故障的电子宠物。2018年，114个无法修复的AIBO迎来了自己的葬礼。主人们在葬礼上与自己的电子宠物深情告别。之后，这些AIBO被拆除有用的零件，用来修复其它硬件受损的同伴。

随着虚拟现实和人工智能的发展，电子宠物融入了更多的功能。2017年推出的《RoVR》是一款VR宠物养成休闲游戏，主角是一只以秋田犬为原型的电子宠物狗。它会在主人出门的时候变身“拆迁队”，在主人回家的时候开心地翻出肚皮跟主人玩耍，在主人投食的时候摇尾巴等候。此外，它也能像真正的小狗一样接受主人的训练，学会各种口令。通过摄像头，它甚至能读懂主人的情绪和喜好，在主人需要安慰时，撒娇和“卖萌”。

不过，电子宠物终究和真实的生命有很大的区别，但它为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有人这样解释：“数字化的社交关系和机器人恰恰为我们制造了一种幻觉：我们有人陪伴，却无须付出友谊。”

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