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局势缓和对中国东北经济发展的机遇

安刚

今年7月底到8月中旬，察哈尔学会与吉林省一些科研机构人员组成课题组，对辽宁、吉林两省进行实地考察调研，在沈阳、丹东、延吉、珲春、图们等地广泛接触各界人士，形成了一份题为《朝鲜半岛局势缓和对中国东北经济发展的机遇》的考察报告。

察哈尔学会是创立于2009年的中国非官方的外交与国际关系智库，以“前瞻性、影响力、合作共进”为宗旨。10月24日，察哈尔学会在北京发布了这份报告的公开版。会上，报告主笔、察哈尔学会研究员曹辛介绍了这次考察的心得体会，并详细解释了报告的具体内容。

朝鲜半岛无核化与朝鲜发展经济的内在联系

报告分为“背景”“共同机遇、路径选择及依据”“辽吉两省的不同境况和外部境遇”“风险规避及操作方法”四部分。

报告视朝鲜国内改革和朝鲜半岛变局为中国东北经济发展的重大机遇，认为，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自2012年正式执政以来，其治国逻辑十分清晰：政治上调整原有国防委员会对朝鲜党和国家各领域的全面领导，突出党的地位，以巩固金正恩本人的领导权威;经济上把整个国家的工作重点逐步转向经济建设。

丹东口岸的新鸭绿江大桥主体工程早已完工，将发挥联通中国东北与朝鲜半岛的重要作用。

报告指出，金正恩近年大胆任用懂经济、敢作为的年轻干部，组织高级干部对过去经济政策的失误进行总结，还在农村推动“莆田担当制”改革上取得了一定实效。金正恩对朝美领导人新加坡会晤后的朝鲜经济建设寄予厚望，7月以来连续密集视察国内多个地区的生产、民生项目，对经济建设进行细致指导，并严厉斥责那些不负责任、不具才能的领导干部和职能部门，展现了将工作重点转向经济的决心。

报告进而指出，朝美首脑会晤后，双方就核导问题持续进行讨价还价，朝方虽明确认可半岛无核化目标，但迄未提出自身无核化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其所坚持的“同步、对等”原则也未得到美方实质回应。但美国外交界有传言称，美方或许能接受朝鲜在废除远程导弹的前提下事实拥核，朝鲜也不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前景。

报告注意到，朝鲜正把与中国、韩国改善和发展关系作为实现自己对美谈判目标的重要手段。与中国发展关系，除了维系自身安全和发展的强大外部依托外，也有利用中美矛盾与美国博弈的考虑。与韩国发展关系的主要考虑是加强半岛北南双方引导局势的自主性，阻止美国对朝动武企图;经济意义则在于，未来在南部边境和东部沿海地区与韩方进行有限但具实质意义的合作。

辽、吉两省的机遇与路径选择

中国辽宁、吉林两省与朝鲜毗邻，面对半岛局势缓和既面临共同机遇，也存在各自难处。报告对此做了重点论述，报告对比了辽吉两省未来发展与朝经济合作的现实基础条件。

辽宁优势明显。丹东是中朝贸易最大口岸，将丹东新区建设成为新的口岸商业圈应是可行路径。2014年连接丹东新区浪头和朝鲜新义州南侧龙川、总长2.04千米的新鸭绿江大桥主桥工程和中方连接线已经建好，丹东一侧还配套建成新联检大楼，但朝方引桥和相关部分至今未建。这个问题近期有望解决。大桥完全竣工后，现有的鸭绿江铁路公路大桥公路交通功能将转移至新大桥，届时中朝两边可以各形成一个口岸商业圈，激发经济活动的潜力十分可观。

吉林則属另一种情况，不仅边界口岸小而闭塞，韩国文在寅政府宣布的“朝鲜半岛新经济地区”合作区域也不包括吉林，韩方外交人士解释称理由之一是“吉林的物流成本较高”。

报告建议两省未来对朝经济合作重视利用朝鲜廉价优质的劳动力，吸引中国劳动密集型企业到朝鲜投资，还可利用朝鲜动漫、软件等行业人才，在中国东北省份设立企业，延揽内地和海外业务。报告也建议吉林省更多考虑发挥税收减免和国家对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少数民族优惠政策，利用好珲春国际经济合作示范区“先行先试”模式，积极进行政策性探索，增强对企业的吸引力。

吉林珲春市政府方面介绍，珲春2017年的GDP总额是27.6亿元人民币，其中由朝鲜劳动力直接创造的有3亿。国内服装行业知名企业雅戈尔设在珲春的加工厂雇佣了3070名朝鲜人，2014年开工时每个朝鲜工人月薪200美元，现在是2000元人民币上下。该厂负责人说，朝鲜劳务人员的平均受教育程度相当于中国的职业高中毕业水平，且任劳任怨，理解力强。

报告转述地方人士的谈话，力荐“租借地+自贸区”模式。辽宁丹东一些人士呼吁国家租借朝鲜在鸭绿江上的黄金坪或威化岛土地，建成跨境自贸区，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吉林方面热切期待通过租借连接珲春的朝鲜罗先经贸区东部港口及清津港（清津是朝鲜北部矿产集散地）的部分土地，承担朝方现有港口的改扩建，进而开发成自贸区并负责运营。在此搞租借开发也可促使韩国在开发“朝鲜半岛新经济地图”的东线时注意与吉林省合作。

报告分析了2010年成立、面积470平方千米的中朝罗津—先锋经济贸易区至今进展不丰的原因：朝方问题是政策不稳，法律法规不完善，基础设施和意识观念落后等。中方的问题在于共同开发协议只规定了50年合作期，而从投资效益上讲，一个地区的建设要形成优质规模需耗费二三十年，50年期限意味着投资回报率低。

报告同时罗列了东北省份参与朝鲜经济发展可能面临的两大风险，分别是，安理会对朝严厉制裁没有解除，目前仅在俄罗斯推动下为对朝人道主义援助松了口子;朝鲜缺乏对外资的法律保护，没有健全的营商环境。但报告也说，国际制裁的继续存在也促使朝鲜继续与美进行无核化谈判的同时，在减轻经济困境方面更加倚重中国，这为中国更加积极主动地介入半岛事务、参与半岛经济圈未来规划提供了新的机会。

报告建议有关方面在中央政策支持下，采取系列措施规避有关风险，比如，设立专项国际开发基金，积极引入全球企业进驻合作开发区，以中朝正式协定形式明确合作方责权利，向朝方人员提供关于市场规律、中国改革开放经验等方面的培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