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城市空间功能结构研究综述

2018-11-21 08:29郭帅新林久人
南都学坛 2018年6期
关键词:空间结构城区承载力

郭帅新, 林久人

(四川大学 经济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64)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国内经济新常态,我国城镇化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如何优化城市空间结构,在生态约束下实现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成为新时代我国城市发展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

上海是我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其2017年地区生产总值为30133.86亿元,人均GDP高达12.46万元。作为我国经济发展重要的增长极之一,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吸引了无数人才、资金、技术等的聚集,同时也产生了人口拥挤、住房紧张、生态环境恶化等一系列城市病问题。重构城市空间结构、优化城市功能,是上海实现建成“卓越的全球城市”和“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和文化大都市”目标的重要手段。一直以来,伴随着上海城市化进程,学者们围绕上海市城市功能、城市规划、城镇体系、城市空间结构等内容,展开了跨学科、多维度的研究,形成了一些富有成效的研究成果。

本文从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历史沿革、现状分析、综合评价以及优化措施等方面系统梳理归纳现有研究成果,指出当前研究存在的不足并展望未来的研究方向,以期为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优化研究提供较为全面的阶段总结并指出未来研究可能的重点方向。

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演变历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上海市的功能定位由“多功能消费型城市”到“单一功能的工业城市”到“国际经济、金融、贸易中心”到“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再到“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和文化大都市”转变[1][2],城市功能定位不断提升;城市空间结构由中心城区到郊区,由单中心到多中心,城市空间结构逐步优化;城镇体系由“中心城—卫星城”到“中心城—卫星城—郊县城镇—农村小城镇”到“中心城—新城—中心镇—集镇”再到“主城区—新城—新市镇—乡村”,城镇体系日益合理。

基于城市发展的经济因素和驱动力的差异,可将上海城市拓展划分为萌芽、近代大都市形成与发展、急速扩展和动态均衡四个阶段[3]。从城镇体系演变的角度,可将上海城镇空间演化划分为四个历史阶段:初期的典型的单中心城镇体系阶段、20世纪90年代的四级城镇体系初步形成阶段、新世纪以来的市域城镇体系进一步发展阶段和新时期的“1966”的城镇体系阶段[4]。从城市功能供给的角度,上海城市功能演化可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功能导向阶段、以区际开放为背景的功能形态形成阶段和联动区域经济、参与国际竞争的功能扩展阶段[5]。以上海市城市拓展数据做定量分析,可将上海城市形态变化划分为三个阶段:1979年以来的单中心阶段、2000年以来的“多核—多轴”分布阶段和网络状大都市扩展阶段[6]。从长三角城市群的视角出发,上海市空间演化可划分为点状布局阶段、轴线发展阶段和多中心网络化布局阶段[7]。

从上海城市空间结构的角度出发,整合诸多学者的观点和分析成果,可以将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演变划分为以下五个阶段(如表1所示)。

表1 上海城市空间结构演变的五个阶段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和总结得到。

上海市城市功能定位日益全球化,城市功能结构日益多元化。在城市空间结构演变的历程中,上海市越来越重视城市群的整体发展,以长三角为依托,促进区域一体化,从城市群的视角出发探索上海构建“卓越的全球城市”的路径,在更大的地域范围内合理引导人口和产业的有机集聚和有序疏解,空间结构上日益呈现多中心、网络化的趋势。

二、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基本现状

城市空间结构是城市功能的空间载体和地域体现。目前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研究主要围绕生产空间和生活(人口)空间展开,研究成果颇为丰富。近年,随着生态文明建设、高质量发展等研究日益热点化,上海市生态空间的研究也有所增多,但整体而言仍显不足。本文将从上海市生产、生活、生态三个空间对现有研究进行系统梳理。

(一)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分层

分析上海市的城市空间结构,首先需要明确上海市的空间划分,从城区功能和行政区划等角度进行结构分层。对此,不同学者提出了不同的圈层划分标准。

以城市功能作为圈层划分依据较为常见,可将上海市划分为三个圈层:中心城区,主要承担现代服务业、商贸休闲及居住功能;通勤区,承担居住与制造业的功能;郊区,以建设新城为中心,未来承担产业与居住功能[8]。以行政区划边界作为划分标准也较为常见,可将上海划分为中心城区、浦东新区、近郊区、远郊区四个圈层[9];也有学者依据城区范围对上海进行圈层划分,采取圈层距离法,将其划分为核心、近域、郊区、外围四个圈层,依次承担全球城市核心功能、专业化功能、研发与制造功能、综合功能[10]。

总体来看,虽然学者们基于不同的划分标准对上海空间进行了不同的分解,但研究中使用最多的为以下三个圈层划分(见表2)。即:中心城区(核心区和边缘区),其中核心区包括黄浦区、静安区和虹口区,边缘区包括杨浦区、普陀区、长宁区、徐汇区和浦东新区部分区域;郊区(近郊区和远郊区),其中近郊区包括宝山、闵行、嘉定和浦东新区部分区域,远郊区包括松江、青浦、金山、奉贤和崇明;外围地区,主要指长三角城市群及其他外围地区。

表2 上海市空间圈层划分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和总结得到。

(二)上海市生产空间结构

目前,学者对上海市生产空间结构的研究主要从工业(制造业)和服务业两个角度展开,先进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尤其是研究的重点。

1.上海市产业园区分布情况

产业园区是产业活动的重要载体,是城市化经济发展的实体支撑。2017年,上海市产业园区工业总产值为30473亿元,占全市工业总产值的84%,其中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为9031.39亿元,占全市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的86%。

从整体看,上海市的产业园区以工业园区为主,成为上海市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源泉。从空

表3 上海市国家级开发区一览表

资料来源:根据上海市人民政府官网整理。http://www.shanghai.gov.cn/nw2/nw2314/nw2318/nw9364/nw23120/index.html

间分布看,上海市具有的9个国家级开发区(见表3)和20个市级开发区,主要布局在中心城区边缘区和近郊区。优势产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高度集聚于核心区,产城分离、职住分离的现象比较明显,郊区新城人口集聚明显不足,产业园区在促进居住人口集聚方面的功能比较弱[11]。

2.上海市农业空间结构

上海市农业在整个城市的产业体系中居于相对次要地位,主要发展都市农业,在空间布局上具有明显的郊区化、边缘化特点。对上海市传统农业进行分析发现,粮食种植业主要分布在中远郊,蔬菜种植业近中远郊均有布局但出现向中远郊转移的趋势;水产养殖业主要集中于中远郊,生猪养殖业主要集中于外环线附近,禽蛋养殖业主要分布于中远郊且南部多于北部,奶业形成“三带分布”:外环线附近的环带、大陆沿江滨海地带和崇明岛北部和东部的垦区一带[12]。上海市都市农业主要分布在郊区,距离市场需求地较远。其中绿色农业主要分布在崇明、宝山和南汇;高科技农业主要分布在南汇、闵行、宝山、浦东和东海农场[13]。以新时期上海市休闲农业为对象,通过计算最邻近指数、地理集中指数等发现上海市休闲农业景点以中心城区为中心向外呈环状拓展,各郊区占比由高到低依次为: 奉贤区、金山区、浦东新区、崇明区、嘉定区、闵行区、青浦区、松江区、宝山区,南部和西南部较多[14]。石忆邵和史东辉(2018)对上海市农业生产率进行了分解,通过空间差异分析和聚类分析发现上海市近郊区农业生产率低于远郊区,形成逆杜能圈结构[15]。

3.上海市制造业空间结构

制造业是上海市的传统优势产业,在《中国制造2025》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背景下,其空间结构日益多元化,呈现出高端升级与梯度转移并存的趋势。总体而言上海市都市工业主要布局在中心城区和近郊区;具体分行业来看,服装制造和食品加工等行业呈“中心—边缘”分布,室内装饰用品制造等行业呈“外围—边缘”分布,小型电子信息制造等行业呈“核心—外围”分布[16]。从上海制造企业就业情况的分析发现,上海市劳动力密集型制造业郊区化明显,大量迁往苏浙地区;资源密集型制造业主要集中在市区和远郊;资本密集型制造业由市区向近郊转移;部分低附加值的高新技术制造业转移至郊区及苏浙地区[17]。就高新技术产业而言,上海市高新技术产业主要布局在中心城区,郊区相对较少。中心城区内的高新技术产业围绕高等院校布局,而郊区内的高新技术产业主要布局在产业园区内[18]。对上海市创新型工业的实证分析发现,上海市创新型工业主要呈现“多轴多核”分布特征,集聚作用与扩散效应并存[19]。

4.上海市服务业空间结构

服务业是上海市城市产业体系中的主导产业,多分布于核心区,郊区化趋势逐渐凸显。陈跃刚和吴艳(2009)通过计算上海市知识服务业区位商发现,信息依赖型知识服务业主要分布于核心区,表现为楼宇经济;创新型知识服务业主要分布于创意园区;以医院、学校为代表的知识服务业逐步出现向郊区扩散的趋势,其中高校主要集中于杨浦和徐汇,医院主要布局于静安、卢湾、徐汇和杨浦[20]。毕秀晶和李仙德(2010)以上海市2007年现代服务业外资企业为对象,运用mapinfo等方法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上海市现代服务业外资企业分布呈单中心模式,核心集聚区主要为金融保险类,次级集聚区和边缘集聚区主要为信息咨询服务业和计算机服务业[21]。更有学者从长三角城市群的角度出发,利用区位商、区位指数、空间基尼系数等分析上海市服务业结构和布局,结果发现长三角地区形成了以上海为增长极的不同城市圈层构成的雁阵、点线状布局,其中上海市作为长三角的龙头城市,主要承担生产性服务业的职能,苏州和无锡主要为高附加值制造业,南京、杭州、宁波为生产性服务业聚集的次中心,其余城市承担一般制造业的职能,整体上形成中心—外围结构[22]。

5.产业布局总体特点

上海市生产空间是历来学者研究的重点,学者们综合运用经济学、地理学等多学科分析工具对上海市产业空间结构的各个维度进行了定性和定量分析。结果表明:(1)当前上海市农业主要为服务于城市生活的都市农业,且其分布在级差地租的作用下逐步向中远郊区推移。(2)上海市制造业的扩散趋势已经十分明显,劳动力密集型、资本密集型、资源密集型产业逐步向近郊、远郊甚至外围地区转移,闵行、松江、宝山、嘉定等均成为上海先进制造业的重要生产基地。(3)制造业郊区化后,生产性服务业逐步成为上海市区的支柱产业,主要布局在中心城区核心区。(4)“生产性服务业—制造业”的“中心—外围”格局日趋成熟,生产性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将成为上海未来发展的主导产业。

(三)上海市生活空间结构

生活空间以人口的居住空间为核心,也包括与之相配套的休闲娱乐空间、公共服务空间等。上海市居民生活空间主要表现为由过去的中心城区集聚逐步向郊区扩展,郊区化趋势日益明显。

1.上海市人口空间结构

当前学者对上海市人口空间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空间结构判断、形成机制和存在的问题等方面,采用的方法从传统的定性分析到数据分析再到空间计量分析。

上海市的城市人口集聚于中心城区,也逐步呈现出边缘区和郊区的疏散趋势。上海市人口整体看来向城市集聚的现象仍然明显,但就市区而言人口向边缘区疏解,向心型城市化与离心型城市化并存[23]。上海市外来人口主要集中于中心城区,但其郊区化趋势日益明显[24]。在对上海市的城区人口的评价中,多数学者认为上海市人口拥挤。石忆邵(2014)建立了中国城市病识别的指标体系并对北上广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发现上海市人口拥挤指数最高[25]。毛新雅和王红霞(2014)利用ROXY指数方法,从长三角城市群的角度对其人口城市化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上海市正处于逆城市化向再城市化过渡的阶段,且发现上海人口城市化的空间发展超前于产业空间推移[26]。王春兰和杨上广(2015)研究发现,上海市人口单中心蔓延式发展模式尚未改变,郊区新城对人口的吸引能力相对有限。户籍人口主要在近郊增长,而外来人口在中心城区边缘区形成“环状低谷”[27]。

2.上海市社会生活空间结构

上海市社会生活空间结构,如教育、休闲等生活空间,也有诸多学者涉及。就教育空间而言,上海高校布局形成了“两城两区一线”的形态。其中,“两城”指杨浦和徐汇两个大学城,“两区”指“松江大学园区”和“南汇科教园区”,“一线”指浦东地区高校群[28]。就休闲公园分布而言,上海市公园可达性好的居住区与对城市公园需求度高的居住区均位于中环线之内,整体而言公园空间布局较为公平合理[29]。就娱乐场所电影院而言,上海市电影院分布由过去的单一中心向多中心转变,分布形态由过去的散点集中向带状集聚转变,形成自五角场到徐家汇商圈的南北轴带和自中山公园到陆家嘴商圈的东西轴带[30]。就休闲公共空间而言,上海市旅游休闲资源整体表现为单核集聚,中心城区呈现出高等级、高聚集度的特征,但近年各郊区的旅游休闲空间也在逐步扩大[31]。

3.生活空间总体特点

当前,学者对上海市的生活空间中的人口空间的研究较为详细,但对于公共服务空间的分析相对较少。主要结论如下:(1)整体而言,上海市人口仍然为单中心模式,人口密度由核心区向外围逐层递减;(2)多中心模式趋势出现,人口郊区化明显;(3)流动人口在近郊区和中心城区边缘区集聚;(4)各类公共服务、休闲游憩等生活空间主要表现为单中心集聚模式,但随着产业与人口的郊区化转移,配套生活空间也逐步向郊区拓展。

(四)上海市生态空间结构

学术界对上海市生态空间的研究近年逐步增多,主要集中在生态空间布局和生态城市建设方面。

上海市生态游憩空间分布不均衡,整体表现为中心城区高郊区低,西高东低,具体说来中心城区核心服务面积比高达60%以上,郊区整体较低但松江区出现一个次高值(30%)[32]。就其生态游憩空间的服务功能而言,整体而言上海市服务功能较低,具体说来仅长宁区服务功能较优,大部分县区服务功能一般,松江、闵行、青浦、嘉定、金山的服务功能较差,奉贤和崇明的服务功能为最低一个等级[33]。赵倩和赵敏(2015)以上海市“城—郊—乡”样带为对象,分析其绿地系统碳储量。研究发现上海市碳密度大小依次为由中心城区到乡村逐渐递增,其中不同区县的高碳储量区域存在差异,浦东新区和中心城区的高碳储量区域分布分散,面积小且以住宅绿地为主;而闵行区和奉贤区的高碳储量区域分布集中,规模大且以生产绿地为主[34]。徐毅和彭震伟(2016)对1980—2010年上海城市生态空间演进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上海市绿地增长主要来源于近郊区的增长,而农田和林地的增长主要来源于远郊区的增长。具体来说,20世纪80年代上海市生态空间围绕老城区的平缓演进,20世纪90年代表现为中心城与近郊区联动的快速演进,20世纪初表现为涵盖近远郊的区域演进[35]。

从学者们对上海市生态空间的研究分析中,可以发现其表现为以下三个特征:(1)整体而言生态空间不足,尤其是中心城区;(2)生态空间布局不均衡,郊区以林地、绿地、农田为主,中心城区以住宅绿地、交通绿地、公园绿地等为主;(3)随着经济的发展及对生态环境的重视程度提升,上海市生态空间逐步趋于改善。

三、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评价

上海市的城市空间结构评价中,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不仅包括了城市整体空间的承载能力,还包括了生产、生活和生态空间方面的评价。

(一)上海市城市空间综合承载力评价

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及研究方法,学者对上海市城市综合承载力做出了不同的评价。一种观点认为上海市综合承载力处于或趋于富余状态:刘兆德和虞孝感(2002)运用相对资源承载力的研究方法,以长江流域各个省市为对象,计算其1988—1998 年综合承载力及其变化过程。结果发现,上海市自1988 年综合承载力就一直处于富余状态[36]。赵娟(2014)运用主成分分析法从承载基础、承载压力和承载驱动三个方面对上海市综合承载力进行评价。结果表明,上海市城市综合承载力呈不断提高,由超载状态向盈余状态转变[37]。而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上海市综合承载力处于或趋于超载状态:王琳(2009)以长三角经济区为分析对象,从支撑能力、同化能力和调节能力三个方面建立评价指标体系并进行预测,研究表明,上海市处于严重超载状态的面积高达92%,且其生态赤字最为严重[38]。刘惠敏(2011)以长三角城市群为研究对象,运用时序全局因子分析法建立指标体系,从资源的供需角度对2002年、2008年长三角城市群进行评价,结果表明城市群整体综合承载力总体趋向改善,但上海市两年的城市综合承载力指数均为最低[39]。张奎(2013)通过对上海市2003—2012 年城市综合承载力的研究发现,由于庞大的人口压力上海市综合承载状态正由富余状态逐渐转变为超载状态,其中相对经济资源承载力都处于富余状态,而相对自然资源承载力都处于严重的超载状态[40]。在过去强调生产空间而忽略生活空间和生态空间的背景下,上海市人口、资源、环境压力日益增大,相对自然资源承载力成为上海的“短板”严重拉低了其综合承载力。但随着新时代上海市城市支撑能力和调节能力的不断提升,城市空间结构日趋完善,综合承载力也将逐步提高。

(二)上海市生产生活空间承载力评价

学者对上海市经济承载力的评价基本上看法较为接近,认为其经济承载力总体处于富余状态。冯晓华和曹暄(2009)通过对北京、上海、深圳、长沙、成都、沈阳、武汉等7个城市经济承载力的分析发现,上海、北京、深圳的经济承载力较好[41]。曾鹏等(2015)以中国十大城市群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城市承载力,研究发现长三角城市群城市综合承载力处于富余状态,其经济承载力排名第一[42]。尽管上海市城市经济承载力整体较好,但不少学者通过对生产空间结构的分析指出其在产业发展的过程中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上海社科院(2010)分析了长三角同城化对上海制造业的影响,指出制造业转移会导致一定程度上上海流失制造业人才,在新的主导产业尚未成熟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产业空心化”[43]。季成等(2015)以上海市研发外包产业为研究对象,发现其发展过程中存在难以入住产业园区等问题[44]。王咏笑等(2015)指出,上海市城市空间存在的核心问题在于城市功能与人口空间不匹配,主要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就业与人口的空间错位[45]。

就社会空间而言,学者从不同的侧面对其社会承载力进行了研究。(1)公共服务承载力方面:高向东和吴瑞君(2013)探讨了上海人口空间移动与公共管理和服务资源配置的关系。研究发现上海市人口的空间移动将造成社会公共资源错配[46]。王郁等(2018)从施压力、承压力、调控力三个方面构建城市公共服务承载力评价指标体系对2006—2015年上海市十城区进行分析。实证研究发现郊区(青浦、奉贤等)和中心城区核心区(黄浦等)公共服务承载力最高,而中心城区边缘区(杨浦等)的承载力相对最低[47]。(2)人口承载力方面:敬东等(2014)通过对上海市2000—2010年人口空间移动的分析,发现上海市职住分离情况严重,指出上海市中心城区核心区人口应向边缘区疏解,并提出疏解核心区生产性服务业以缓解职住分离[48]。钟炜菁等(2017)利用手机信令数据构建了上海市人口空间的“人口—时间—行为”分析框架,发现上海市职住分离的问题使得中心城区出现“昼聚夜散”的现象[49]。(3)交通环境承载力方面:高桂凤等(2007)发现上海市交通环境承载力自2000年到2004年逐年提升,但整体而言仍然较低,交通环境与经济、社会的协调度较低[50]。随着上海经济的迅速发展,上海市人口迅速膨胀并产生交通拥堵、住房紧张等一系列城市病问题,导致上海市人均生活质量下降,社会承载力负荷。

(三)上海市生态空间承载力评价

当前学者对上海市生态承载力的评价主要采用了生态足迹法和层次分析法,且对其承载力究竟如何给出了不同的判断,主要观点如表4所示。

表4 上海市生态空间评价的各种观点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相关研究成果内容整理。

1.上海市生态压力巨大

周冯琦(2007)以生态足迹法分析上海市1995—2005年生态承载力的变化。研究发现,随着人口压力的增长,上海市人均生态足迹快速上升,区内的资源环境特别是能源已经难以支撑其可持续发展[51]。王俊杰(2016)采用生态足迹法对了1995—2013 年各省市的生态承载力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上海市生态压力巨大,但其生态效率较高[52]。

2.上海市生态承载力一般

杨芸和祝龙彪(2001)利用层次分析法和德尔菲法构建城市生态支持系统指标体系对上海市进行检验,结果发现整体而言上海市生态支持能力一般,资源状况落后但其环境协调性及环境治理水平较高[53]。隋玉正等(2013)采取层次分析法和专家咨询法建立上海城市人居生态质量评价指标体系,评价结果表明,整体看来上海市人居生态质量一般,具体而言闵行、宝山等地区人居生态质量为差,而在浦东、南汇和崇明南北地区人居生态质量为优[54]。

3.上海市生态承载力趋于好转

曾勇等(2005)运用主成分分析法从压力、状态、响应机制三个角度建立城市生态系统健康指标体系并对上海市进行评价。结果发现上海市1996—2002年生态系统逐步改善,但其改善程度并不显著[55]。姜绵峰和叶春明(2015)采用ARIMA模型对1999—2012年上海人均生态足迹进行了分析与预测,结果发现随上海市城市的转型上海市生态承载力将逐渐好转[56]。

4.上海市某一区域或某一类资源的生态承载力富余

陈乐天等(2009)以崇明为研究对象,运用层次分析法和空间插值法对其生态承载力进行评价并进行空间分异分析。研究发现,崇明具有较大的承载空间,发展潜力大[57]。丁华和邱卫国(2013)利用生态足迹法构建评价模型对上海市水资源承载力进行了研究,发现上海市水资源处于相对盈余状态,开发压力相对较小[58]。由于巨大的人口压力,当前上海市整体生态承载力较低,但空间差异较大,崇明等区县生态承载力相对较好,而中心城区生态承载力堪忧。随着生态保护与污染治理力度的加强,上海市生态承载力将在整体上和重点地区逐渐改善。

四、上海市城市空间功能结构的优化

城市空间结构作为城市功能的载体,其优化重构过程也是城市功能优化的要求,有利于实现上海市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的有机统一。从现有研究来看,学术界对上海市空间结构的优化主要从城市空间规划、城市功能空间优化、基础设施完善、保障措施等方面展开。

(一)城市空间规划方面

城市总体规划是城市规划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保障城市健康发展的有效工具[59]。上海市城市功能定位和空间结构优化首先需要城市规划特别是城市总体规划的引领指导。张尚武和王雅娟(2003)从长三角地区整体出发,认为上海大都市区规划应立足于整个长三角地区,建立网络化关系,形成统一的空间规划[60]。庄少勤等(2017)对最新的《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6—2040)》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逻辑框架、规划视野、成果形式、组织方式、实施保障等展开了分析,研究了新时代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的新探索[61]。“上海2040”明确了上海建设“卓越的全球城市”的定位,提出了上海“主城区—新城—新市镇—乡村”的市域城乡体系。新一轮城市总体规划的制定,将有效地引领上海市城市功能和空间结构优化。

(二)城市空间功能方面

上海市城市生产、生活和生态空间优化是城市功能完善的应有之义,是城市空间功能结构重构的重中之重。

1.生产空间优化

上海市城市生产空间优化的核心在于产业功能空间的协调。张婷麟和孙斌栋(2014)分析了世界城市的经验并提出上海应发展总部经济和服务经济,而其制造业应谋求在长三角区域内的疏解转移和优化布局[62]。王咏笑等(2015)指出生产性服务业就业与人口的不匹配是城市空间结构存在的主要问题,认为中心城区边缘区是未来上海市空间优化的主要着力点[63]。刘斌(2012)认为上海市生产性服务业正处于由中心城区向郊区扩散的阶段,提出生产性服务业未来将形成“两轴三带多圈层”的空间结构体系[64]。于诚等(2014)从企业异质性的角度提出当前上海市并非所有的制造业都应向外转移,应主要推动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向外疏解,资本密集型不适宜大幅疏解[65]。冯梅(2013)从国际分工的角度出发,指出上海应与周边地区加强产业合作以弥补其劳动力成本方面的劣势[66]。

2.生活空间优化

上海市的城市生活空间优化主要体现在人口疏解和公共服务体系完善两个方面。彭震伟和路建普(2002)认为上海市应采取人口近郊化路径,中心城区核心区人口直接疏解到近郊区[67]。吴雪明(2003)利用伦敦、巴黎、纽约和东京的数据对上海市最佳人口规模及人口分布等进行模拟,结果表明未来上海市中心城区核心区应就业集聚和居住分散并举,其理想的城区与郊区人口比例为55∶45[68]。敬东等(2014)通过对上海市职住分离情况的分析发现,人口疏解应以产业疏解为先导,并将中心城周边地区作为疏解的首要空间载体[69]。杨卡(2014)提出上海市人口疏解应采取逐级疏解方式,注重区域协调,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70]。王德等(2015)强调上海市人口疏解应从产业疏解入手,配套以交通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体系,疏解中心城区功能,实现人口与城市空间的协调[71]。

3.生态空间优化

生态空间优化是新时期上海市城市空间优化的重点,是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张式煜(2002)指出上海城市绿地系统规划应坚持可持续发展、大都市圈发展和以人为本三大原则,形成以沿“ 江、河、湖、海、路、岛、城”地区的绿地为网络和连接的点线面空间网络格局[72]。倪前龙(2005)从构建生态景观、保障生态安全、发展生态友好型产业三个方面分析上海市建设生态城市的路径,具体包括加强绿地建设,加大治污力度;加强自然资源保护和生态功能区建设;发展生态农业和循环经济[73]。王泽光(2008)指出上海市生态城市建设的重点为全面生态化,需要从构建生态城市价值观、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坚持可持续发展、生态与文化相结合、城乡一体化及加强长三角地区生态环境建设合作等方面进行优化[74]。冯东海和沈清基(2015)基于相关性和关联耦合分析提出上海市中心城区高密度集中建设区域应从人口、经济、环境等方面优化人居生态环境,远郊区则更加注重环境要素方面的优化[75]。

(三)基础设施方面

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优化,需要城市基础设施的配套支持。完善快捷的城市综合交通网络,有利于加强城市各功能分区间的沟通,推动城市各功能区寻找其最佳区位,提高城市居民生活满意度。

从城市交通基础设施的视角,学者的研究较为丰富,以轨道交通、城市内部道路、城际交通等方面作为研究对象,探讨上海市城市空间功能优化的路径。王霞和齐方(2000)在分析上海市居住与交通协调发展时指出,上海将借助交通轴线确立四个方向的城市发展轴:闵行发展轴(依托辛松公路、沪青平公路以及外环线);宝山发展轴;嘉定发展轴(以沪嘉高速公路作为依托);浦东轴线(依托通向浦东国际机场的快速交通系统)[76]。考虑到上海市与周边地区的空间整合问题,必须有机整合区域的交通,注重公路网、沿海大通道及水运为一体的综合立体交通网络的整合与打造[77]。高岳等(2012)指出上海市空间结构优化布局必须实现综合交通发展方式的功能定位、发展理念、规划建设等多方面的转型,以“长三角交通一体化”和“市域交通一体化”为目标,形成多枢纽、多通道、多方式、多层级、功能复合的综合交通发展模式[78]。

(四)保障措施方面

上海市城市功能及空间结构的优化同时也需要制度结构的优化与改革做保障。有效实施体制机制改革,处理好市场与政府在城市空间结构优化中的作用,有利于更好地推动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重构。

学者们在讨论上海市空间结构优化的制度改革路径时,尤其强调土地制度改革。彭再德和宁越敏(1998)指出优化上海市空间结构必须优化城市用地结构,适当扩大城市用地规模,提高城市整体竞争力及其内部空间结构的合理度[79],矛头直指城市土地制度改革。陈建华(2009)在分析上海市郊区新城建设中提到,要改革户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土地制度和财政制度等相关制度,营造良好的制度环境以适应上海郊区化趋势[80]。王颖等(2012)分析了上海次中心的建设现状,提出了其建设必须给予其市一级经济管理权限,改革体制机制,以此保障其建设资源的供给和政策的连贯性,使次中心建设及城市空间结构优化减少制度约束[81]。周凌(2017)对上海市边缘区展开了研究,提出改革现有土地使用制度,推进土地制度改革的先行先试以土地制度改革来促进上海市边缘区的发展及上海市整体空间结构的优化[82]。

五、总结与展望

上海市作为我国城市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其城市功能和空间结构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研究的重点。学者围绕上海市的城市功能、城市空间结构、生产空间及产业疏解、生活空间及人口疏解、生态空间演进及发展、城市空间结构评价、城市规划、空间结构优化等内容展开了广泛深入的研究,研究成果丰硕,为进一步探讨新常态背景下上海如何构建“卓越的全球城市”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主要成果如下。

整体而言,上海市由过去的单中心集聚发展逐步向多中心协调发展转变,郊区化趋势明显。具体来说,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上海市生产空间形成了中心城区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郊区以制造业及少量都市农业为主的产业格局。但由于目前上海市生产性服务业尚未形成完善成熟的产业体系,产业转型升级空挡期应防止“产业空心化”等问题的出现。(2)就生活空间而言,上海市人口仍然为单中心模式,但多中心模式趋势出现,人口郊区化明显。外来流动人口主要受经济因素驱使,在近郊区和中心城区边缘区集聚。各种公共服务资源、休闲游憩场所等分布也是以中心城区为主,郊区逐步增多。(3)就生态空间而言,上海市整体生态资源不足且分布不均衡,由中心城区向郊区递增,但随着生态环境的保护,近年中心城区生态空间有所改善。可以认为,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整体较为合理,综合承载力一般,但其背后是强大的经济承载力的拉动作用,城市生态承载力较差,人口环境压力大。为此,上海市需要进一步优化完善其城市空间结构,实现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

当前的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理论基础尚显薄弱。当前学者大都侧重于对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现状分析及问题剖析,而对其背后的理论基础的研究相对较少。二是对生态空间的关注不够。目前为止,学者们的研究主要围绕上海市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展开,探讨产业疏解和人口疏解的路径及机制。虽然近年对生态空间的研究明显增多,但对其关注仍略显薄弱。三是缺乏全局的研究。当前学者多基于某一特定的视角(如生产空间、生活空间、职住分离等)对其城市空间结构进行分析,对上海“三生”空间的整体考量尚显不够。

从长远看,上海市城市空间结构的研究方向应加强其理论框架构建,将生态空间纳入分析框架内,综合考察上海市“三生”空间具体的内部结构及其相互关系,以全球化的视野,探讨上海建成“更具活力的创新之城”“更富魅力的人文之城”和“更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之城”的空间结构支撑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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