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
我有一万马力的消音器,把喧嚣丢给哑然,再放入搅拌机。青草味的孤独,被吸入肺腑。
第七日的清心和洁净留给神。
在科学的视角与道德的视角之间摇摆;在善与真理之间摇摆。
但芦苇的摇摆顺从了风。
在苹果树下,万物都服从万有引力的定律,我如骆驼岿然不动,聆听羽毛和雪的觐见。
此前,我是光和爱的消费者;今后,我要做反哺的羔羊、报恩的涌泉。
不觊觎结出温柔、信实和良善果实的树,
而要做一棵溪边树。
第七日,穿真理的铠甲,扮演传道的布谷鸟,医治的啄木鸟、美颜的画眉鸟。为浓荫揭示绿的奥义。
病树呼唤一种雕琢的行为来反证它的信心。
葡萄树为结出属灵的果子的千万条枝子而欣喜,也为因不结果实被砍掉的枝子而流泪。在体内寻求至高者,在人群中寻找至高者,也在星空中仰望至高者。所谓三位一体,在天者“圣父”,在地者“圣子”,在人心者“圣灵”,你在处处的任何一种寻求,不至落空。
我对这个尘世所知甚少,我对这个俗世的需索也甚为稀少。在任何一本先知书里,搜寻真理的碎片,生命的奥义。
那么多汉字,在词典里纷争。
那么多词,希望成为神的默示。
那么多发光的句子,依然暖化不了坚冰一般的人心。
那么多的汉字,我只钟情于光和盐。
那么多对爱的定义,我只信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透明。在尘埃的玷污中,且活出一种好品性。
把雨水的时辰,当作流泪的借口。在十字架对人的凝视中,清空自己,愿每一个人都看清自己。
光的锤子 ,袭来。
可以碎;也可以被光之羽箭所穿透。
把光当作对自己的熬炼与磨难。
直至成为一种盛放光的器皿,被神悦纳。
玻璃也想摆脱平面的局限性,想让自己丰富起来,成为容纳溪水和鹅卵石的玻璃杯。
它立体、中空,有拘禁光的野心。它倒立的时候,就成为了囚禁蟋蟀和蝉鸣的监牢。
它矗立的时候,虽有口,却无心对任何偏见和误解,进行一次光的反射
或反抗。
在成为镜子之前,要学会一面洁净,
另一面冶炼。
爱是神圣之词。爱,是道成肉身之词。爱神口中所说的光明之辞,启示之词,宽慰之词。
要尽可能延迟爱的
激荡。清空自己复又填满,成为一个深广的河床,迎娶瀑布一样的新娘。
谁模仿天空释放闪电
谁就要在身体里巧妙设置爱的避雷针。
若想要更为丰盈就不得不向鹤借高贵。向夜空借星星的灯盏,问江面借渔火,从远影里借来孤帆。分别向池塘和荒野租借蛙声和寂静。
用荷叶为你捧水,是我所想到的最笨拙的爱。
恳请雁群在天空列阵为一个心字型。把洁净的血液输送给一千朵玫瑰。
风衣、枫叶和长椅上的亲吻,
使得车窗上的雨刮器 ,也显得羞涩。
爱如果还没有像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一行诗里落定,风和芦苇就不能忘情、忘我地拥抱。
而爱,就是手拉手的两人,在彼此顺从里,成为了永不分离的“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