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亮
从奶奶的讲述中得知,爷爷为人谦和,不爱言谈,1953年从长城煤矿调到大同矿务局煤峪口矿工作。爷爷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他自己做的大扫帚,把小巷从头到尾的扫一遍。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直到去世的前两天,那把扫地的扫帚才离开了爷爷的手。
爷爷是得急性病去世的。当时,除了已经入伍当兵的大爹外,父亲兄弟姐妹几个都还没有成年。爷爷的突然离世,让这一家子没了主意。邻居们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都赶着过来帮忙,有什么能力的使什么能力,矿上的领导和爷爷单位的同事也来帮忙,硬是在那滴水成冰的寒冬让爷爷入土为安。大家之所以愿意帮助这一家子,就是因为爷爷的勤快和老实,从来不计较得失,不与人争吵。前段时间和父亲外出办事,遇到了已经88岁高龄、曾和爷爷一起从长城煤矿来同的张爷爷。时至今日,谈起爷爷,张爷爷依旧伸出大拇指,说:“老钟贵,好人!”
我三岁的时候,家从煤峪口矿下五排搬到了建新街的小楼。小楼上下两层共14间房子,能住14户人家,我家在底楼住。但凡住过平房的人大多都知道,巷子本来就细,还要给雨水留个渠,进入巷子后的路就更难走了。我们家住的地方就是这样,每到下雨的时候水漫
进小院不说,人们还得趟水进出。
从我记事时起,父亲一到春天,别人都去下棋打牌,而父亲则扛着铁锹修着小巷里的这条破路。为了不用一分钱把这条小路修好,父亲可动了不少脑筋。起先是用砖头铺道,但最多坚持一个夏天,第二年必须得重铺。后来,父亲在下班的路上,看到口泉修路,淘汰出很多水泥方砖,父亲便每天下班用自行车往回带一块,然后铺在小道上。整整一个夏天,父亲带回了七十七块方砖,硬是把那条小道修好了,从那以后雨水再也没有进过家,邻居们也再没有趟水出门了。
为了修好这条小破路,压坏了两个自行车后依架,换了四条车胎,用坏了三把铁锹。父亲的手还受过三次伤,有一次还到医院缝了九针。但父亲却没有向邻居们抱怨,更没有得到过一分钱的补助。记得小道修好的那天晚上,邻居们因为小道的竣工,住在一起十多年来第一次打“平伙”吃饭。那天晚上,住在那里的男人都喝了不少酒,我们小孩则玩疯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邻居孙大爷对父亲说:“老钟,你的一条路把咱们小楼的人心都给连到一块了!”
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写作。2003年,我在煤峪口矿参加了工作,成为了一名综采队工人。一线的师傅们大多文化不高,我就主动帮工友们力所能及地写点儿东西,还自己花钱买了喷墨打印机。这些写的东西在我看来非常简单,但对于工友们来说却是解决了大难题。
2007年的时候,我帮助过一位因为自己再婚,女儿和自己断绝来往十多年的老母亲。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以这位老母亲的口吻,给远居青岛的女儿总共写了16封信。虽然,对方一封信都没有回,但那一年的春节,女儿给母亲打了14年来的第一个电话。那位老母亲激动得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说正是那16封信融掉了结在母女之间的坚冰。
爷爷的扫帚、父亲的铁锹、我的笔,这三样东西在我们家族里横跨了60多年的时间,我们三代人用这三样东西干得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却代表着我们这个家族的品性。如今,我已成人父。我要把这些故事讲给女儿听,把与人无争、乐于助人的精神作为我们家最大的精神财富,成为家风,世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