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尽头

2018-11-19 10:12田瞳
北方文学 2018年31期
关键词:大门口头儿老头儿

田瞳

长廊城内,文化馆大院是一处吸引游人的好地方,一天到晚人不断。

说不准这大院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院中尽是前朝留下的古建筑,有大殿古塔,有牌楼亭台,殿前有石狮,亭下有石碑。大门口,石板门台高出街面数尺,一座巍峨的门楼凌空飞起,居高临下俯视着大街上匆匆过往的芸芸众生。这地方既是文化场所,少不了就有各色人等出出进进,有看书看报的,下棋打乒乓球的,也有游览观光的,没事闲逛的,还有老头儿老婆儿领着小娃娃在大院里玩儿的……

就有三个老头儿,天天在这地方出现。

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有了那几个老头儿。人多的场所,谁也不管谁的事,一个两个老头儿,谁能看得见?想是日子久了,眼睛里见的次数多了,方感觉到了有老头儿的存在。

老头儿来这地方,从不跟哪个人说话。老头儿和老头儿也无瓜葛。但老头儿天天来。

看见老头儿的人,就想知道一点儿关于老头儿的故事……

1

前朝留下的门楼很是气派。门楼下的大门口宽宽大大,门槛就有一尺高,常有人坐在那门槛上歇息,坐上三四个人也挡不住出进的路。

那个黑红脸膛的胖老头儿就坐在那门槛上,天天坐在那儿不动弹,像是一尊守护在庙门口的罗汉。

老头儿的位置仅限于大门口,从未向里走过一步。每天有许多人进门出门,老头儿就仰起脸望着过来的人,那神情是很想跟人说句话。然而,没有人去注意老头儿的神情,不会有人停下来听一个不相识的老头儿说话。进门出门的人迈过门槛走过去了,背后会忽然响起一声粗闷的长吼:“呕——”冷不防会吓人一跳。

老头儿就那样坐在大门口,不动,隔一阵儿就呕上一声。许多日子过去,老是一个样,天天听得见那摇撼人心的呕声。不知其姓名,便都称他为“呕老汉”。

也零零星星听到过一点传说。说是老头儿以前当过厨子,干了半辈子,积攒了幾个钱。到了五十多岁上,半辈子的路走过去了,忽又遇上个寡妇老婆子,老头儿不知怎么迷了心窍不再干厨子营生了,跟老婆子合伙开起小铺来。老婆子有一间房,临着街,正好作了铺面。本钱自然是老头儿出了。老头儿只以为碰上了好事,不料小铺开了不到一年,老婆子三下五除二把老头儿的钱倒腾掉了,随后一翻脸,又把老头儿一脚蹬开,赶他出门。老头儿傻眼了,当初把多少年的老本儿都拿出来,一下子交到老寡妇手里,咋就没想到立个字据按个指印,如今空口无凭,老婆子两手一摊,推了个一干二净,活活把老头儿坑死了!老头儿那些钱,就是他一生的血汗呀!几十年,走过了多长一条路,临了忽然一跤栽倒,睁开眼看时什么都没了,这一辈子完了!这叫老头儿怎能受得了?就有一口怨气猛一下窝在心里,聚成一团死疙瘩,再咋也散不开,吐不出来了。老头儿从此落下个毛病,每隔一会儿便要长吼一声:“呕——”

可叹呕老汉!他这一辈子,走到这儿就是尽头了吗?

呕老汉也是有儿有女的。儿子早已娶妻,女儿早已出嫁。呕老汉跟老寡妇开铺子时,儿子和媳妇都竭力反对,老头儿咋也不听。而今落难了,儿媳怪他拿着钱去勾搭野老婆子,鸡飞蛋打是活该!老头儿进儿子屋里吃一碗饭,看不完儿媳的脸色。老头儿饭量大,一碗饭吃不饱,想再添些,一看儿媳妇瞪着眼,就不敢吃第二碗了,一天到晚老饿着。只有女儿偶尔偷偷塞给老头儿几块钱,叫他买着吃点好的。可女儿的家境也不好,很少能拿出钱来接济老头儿。

关于呕老汉,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们看见的是呕老汉一生岁月中的最后一段路程。在这最后一段路上,呕老汉的生活已简化到了每天除了吃儿媳妇一碗饭之外就是坐在古建筑大门下熬过一天的光阴,不停地向街上过往的行人发出长长的呕声。

这老头儿是厨子出身,吃就了一个胖身子,肚子饿着也不见瘦。脸膛宽,头也大。头顶没几根头发,光着头,头皮呈黑紫红。脸上也不长胡子,不见皱纹,好似涂着一层油光。这样一个老头儿,天天从早到晚坐在大院门口的门槛上,那形象就有点像古建筑门前的门神。

有小孩子从大门口进出时,老头儿的身子才动一下,慢慢伸出一只手,想摸一摸那童稚的生命。童年是多么可爱啊,是不是孩子的童颜唤起了老人对生命的回忆?然而孩子们都怕看见呕老汉伸手,大一点儿的孩子慌忙跑掉,小一些的娃娃就吓哭了。

2

另有一个小老头儿,偶尔会跟呕老汉凑到一处。

说是“小老头儿”,是因其矮小精瘦,跟胖大的呕老汉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老头儿有姓氏,姓尹,曾听见有人叫他老尹头儿。至于他的身世情况,现在又以何为生计,则一无所知。似乎是个孤老头儿。

夏天里,酷热难耐。街上摆着一辆辆卖西瓜的车子,有的人就围着瓜车吃起来。呕老汉坐在高高的门槛上,一双无神的眼睛老望着街上的西瓜车子。有时候,老尹头儿就会抱着一个小小的西瓜蛋子,踏着小碎步登上文化馆的门台,也往门槛上一坐,歪着头问呕老汉一声:“呔,吃瓜不吃?”呕老汉就点头。老尹头儿举起西瓜看看,在门槛上一摔,西瓜变成一大一小的两块,老尹头儿把小块递给呕老汉,两张老脸便一齐扣在西瓜上吃起来。

多甜的西瓜呀,可惜只有一小块,呕老汉三口两口就啃光了。吃掉瓜瓤再啃瓜皮,直到剩下薄薄一层硬壳,才把那瓜皮轻轻放在脚下,好像还舍不得扔掉。

一小块西瓜不是白吃的。每当呕老汉放瓜皮的时候,老尹头儿就一伸手,直截了当说:“拿得三毛钱来!”看来这样的事在两个老头儿之间已经不是头一回,呕老汉也不说啥,就把手伸进腰间,笨拙地摸出两张皱巴巴的角票来。老尹头儿收了钱,再也没别的话,起身就走。

老尹头儿不像呕老汉。老尹头儿是坐不住的,老在街上走来走去,不停地东瞅西看,不知在干些什么。

一回,文化馆门口围了一群人,有人说出了车祸。大家跑过去看,原来是自行车碰倒了一个老头儿,老头儿缩成团躺在街心里,哼哼叽叽喊着疼。哦,竟是老尹头儿!

看不出啥地方受了伤。老尹头儿龇牙咧嘴叫唤着,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骑车人没了一点主意,拉也拉不动,扶也扶不起,旁边有人说快送医院检查检查吧。这时老头儿说话了:算了算了,你是忙人,我也不麻烦你了,就给我几个钱吧,我自己去医院……骑车人真是求之不得,连忙掏口袋,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了。说这些钱够不够?老头儿见那些钱里边有两张大团结,就说够了够了,赶快就接住了。

骑车人走了,看热闹的人散了,老尹头儿也不再哼哼了。他站起身,没去医院,却一转身上了文化馆的门台,在呕老汉旁边坐下,很有几分得意地数起那些钱来。

“二十八块!”数完,扬起手向呕老汉晃了晃,“二十八块呀!你女子一回才给你几块钱?”

呕老汉只默默看了一眼,没一点表示。过了一会儿,脸一仰,长长地吼出一声:“呕——”

老尹头儿狡黠地一笑,又走了,摇头晃脑,没入街上的人流中。

没过三天,老尹头儿在街口上又被车子撞倒一回,骑车人掏给他三十元。老尹头儿很是满意。原来老头儿是靠这一手挣钱的。

这号事出得多了,老尹头儿也就渐渐出名了。城里到处传说着,有个小老头儿走在街上专门找着碰自行车,挨边就跌倒,跌倒就要钱。小老头儿成了长廊城里独一无二的“碰车专业户”。人们传这条轶闻的时候是当成笑话说的,但这笑话却是真人真事。

3

呕老汉的固定地点在大门口,老尹头儿的活动范围在大门外。还有一个老头儿,一天到晚都在大门以里,除了回家吃饭,不出大门一步的。

那老头儿是小花的爷爷。小花的爷爷和小花天天在文化馆出现,一天不少。爷爷的工作就是领着小花玩儿。小花的家住在文化馆对面,是个大杂院,一个院里住着十几户人家,挤得不透气,小花没有地方玩儿,文化馆大院就成了小花的儿童乐园。见天睁开眼就是文化馆,不到吃饭不回家,吃了饭又到文化馆。这样好的公共场所,谁也能来,谁也不会问你,一老一小进了大门就是海阔天空了。

小花最初进文化馆大院的时候,刚开始学步。从那时起就有了小花的爷爷,那之前没人见过那个老头儿。似乎是因为有了小花,才有了小花的爷爷。小花的爷爷因小花而存在。

老尹头儿是无家可归,呕老汉是有家难回。小花的爷爷就不一样了,他能照管小花,在家中起到了不小作用,所以他的日子比那两个老头儿好过多了。这从他脸上的气色和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来。老头儿虽已年过花甲,脸上的颜色还很白净,胖乎乎透出红润,说明一生中没有受过多少风雨,到晚年依然风平浪静。圆胖脸上永远是一片安详神态,表情从不见有什么变化。没见他抽过烟,或是吃点什么零嘴儿。不见他笑不见他怒不见他急,他的生活老是按着一个不变的节奏行进,只需寸步不离陪伴着小花就行。小花一天天成长,老头儿一天天衰竭。

从没听人谈论过老头儿的事。没人谈论,就是平淡。老头儿平平淡淡活着。一年一年过去,天天看见那一老一小,却一直不知其姓甚名谁。

小花的爷爷一年到头穿一身蓝衣服,夏天单衣,冬天棉衣,全是一色的蓝,没见换过别的颜色。几年过去,一想起小花的爷爷,似乎没留下什么记忆,印象中就是一团蓝色的影子。

小花一两岁的时候,摇摇晃晃学步,走不稳,爷爷总是牵着她的手在大院里走来走去,走到这儿,走到那儿。其实不是爷爷拉着小花走,而是小花拉着爷爷走。小孩的乐趣就是不停地向前边走,前边永远是新鲜的。小花向哪边走,爷爷就往哪边跟。走来走去,没个目标,目标就是不停地走。

小花的爷爷和小花一天一天走下去,从春走到夏,从秋走到冬。人们眼睛里天天看见爷孙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小花已经能自己满院子跑了。小花不再叫爷爷牵着她的手,自己跑着玩,跑到这儿,跑到那儿,抓土,戏水,玩石子儿,爬高上低,爷爷还是闲不住,小花跑到哪儿,爷爷跟到哪儿,一步不离。小花跑着跑着,一跤摔倒了,哭起来,爷爷慌忙伸手去拉,拍土,擦泪,轻声慢语哄着:不哭不哭,不疼不疼……

4

岁月缓慢地流着,于不觉中,一年又一年悄然过去了。

岁月的长河是没有尽头的,而人生的岁月却有止境。一个人走过了漫长的生命历程,满头白发步入老年,就渐渐看见了岁月的尽头。随着时光一年年流逝,岁月在老头儿们身后留下了依稀可辨的脚印。

呕老汉的呕声依旧,但他心头窝下的那口怨气是永也呕不出来了。岁月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他就那样朝朝暮暮坐在前朝留下的古建筑门口高高的门槛上,无神的目光呆呆地望著过来过去的人,向岁月尽头发出断断续续的无奈的呕声。

说不准又过了几个年头,到了一个冬天,大门口不见了呕老汉的身影。老头儿抗不住寒冬的侵袭了,转到了街头上能晒阳儿的地方。那年在十字街口新建了一座商业大楼,临街的一面阳光灿烂,楼下那片地方便被各种小摊点所占据,钉鞋的、修表的、剃头的、卖老鼠药的,干啥的都有。呕老汉就在那墙根下一坐,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晒着太阳,隔一阵慢吞吞发出一声:“呕——”那呕声已没了多少气力,远不比以往那样撼动人心了。

直到来年春暖时,呕老汉才又回到文化馆门口。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老头儿的胖大脸盘似乎比以前更大了,还放着光。留神看时,原来是肿了。

人们还看见,从那个春天起,老尹头儿也常常在大门口坐着了。

老尹头儿的状况已大不如前。自从碰车出了名,老尹头儿那一招儿不灵了。骑车人在街上一发现老尹头儿的踪迹,都提防着他,不叫他碰上。偶然碰上一回,也摸着了老头儿的毛病,偏要拉他去医院,就是不给钱。老尹头儿也不再装模作样了,可怜巴巴说:“就给五块钱吧,没问你多要。”挨一回碰,只能挣三五块钱了。

过一年老一年,老尹头儿比别的老头儿老得还快些,没劲儿跑来跑去了,就也到文化馆门口坐下来,看街上的人。大门很宽,坐两个人也碍不了路,不会有人管。呕老汉坐一边,老尹头儿坐一边,像是守门的哼哈二将。

到了夏天,特别热。卖西瓜的车子就在门台下边摆着,却不见老尹头儿买西瓜了。

“呕——”呕老汉向卖瓜的发出呕声。

老尹头儿的目光追逐着街上过往的自行车,猜想着哪个骑车人的口袋里票子多。

有一天呕老汉手里忽然有了钱,他的女儿给了他十元钱。呕老汉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拿着那几张票子,一遍一遍地数着。多好的钱呀,红色票面,一元一张的,共是十张。手里有了钱,脸上也有了一点活气。老头儿细细地数着,翻过去一张,看上一会儿,再翻一张。在数钱的过程中,他所向往的东西大约都有了,吃的肉有了,西瓜也有了……

门的另一边坐着老尹头儿,矮小的身个儿,一张短短的小脸,脸上的颜色像是烟熏成的,又像是蒙着一层灰。嘴巴的一周,乱蓬蓬扎着一片稀疏的黄胡子。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直望着呕老汉手中那几张票子。

一大阵后,呕老汉的钱还是数不完,老尹头儿再也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喊了声:“呔,女子给了钱啦,买个西瓜嘛!”呕老汉没一点反应,还在一张一张地数着。

就在这时候,谁也没留神,从院子里走过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迈过门槛时,突然一转身,闪电般地一把抢过呕老汉手里的票子,疾速跳下门台,飞也似的跑掉了。

呕老汉冷不防遭了洗劫,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里的钱没有了,嘴里短促地发出几声:“呕……呕呕……”两只手迟钝地向前伸去,呆怔怔不会动了。

门的另一边,老尹头儿眼睁睁目睹了小二流子抢钱的表演,忽然拍着手大笑起来,直笑得全身抖动着,上气不接下气说:“哈,哈!这个贼娃子,真有本事,嗖地一下就抢走了!哈哈……”

呕老汉听见笑声,呆呆地转向老尹头儿。老尹头儿说:“好了,这下好了,我没钱,你也没钱了,咱俩一样了!”

这时小花的爷爷正巧也在大门里边站着,不过十步之远。方才的一幕,小花的爷爷当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但小花的爷爷向门口看着,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没出一语,没动一动,脸上的神情没起丝毫变化。小花跑过来对他说:“爷爷,那个二流子把这个爷爷的钱抢走了。”老头儿只说:“玩儿去吧。”

近几年小花的爷爷似乎没有明显变化,还是那一身蓝衣服,稍显旧了些,不那么蓝了。这老头儿极其安详,几年过来,除了喊小花,从没跟别人搭过一次话。

老头儿没咋变,小花却长高了。有认识的人问小花:“小花你几岁了?”小花就回答:“我五岁了,明年我就上学前班呢。”小花已快要进学校门了。

5

一晃又是一年。冬天过后,春去夏来,大门口再没见过呕老汉的身影。当然,没见过呕老汉也不会想起他,没有人注意到大门口门槛上少了个老头儿。只是后来偶尔有人无意间提起一句,说呕老汉死了。这时大家才想起是有好长时间没看见呕老汉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埋在哪里了。

老尹头儿也不见了,下落不明。街上再没出过车子碰了人的事。有人说老尹头儿也死了,有人说老尹头儿到外地去了,有人说在火车站看见过老尹头儿向旅客讨钱,皆不知真假。

不管怎么说,文化馆大门口是再也听不见呕老汉的呕声了,大街上也没人找着往自行车上碰了。

几乎是同时,好像也看不见小花的爷爷了,文化馆大院里消失了那一片蓝。不过小花的爷爷可不是死了,是小花背上书包上了学,不需要爷爷带着她玩儿了。看着小花背着书包跑跑跳跳从文化馆大门外闪过去,这才意识到,流动不息的光阴不觉间已是春秋几度了。

奇妙的是,没过多久,那一团蓝又在文化馆大院里出现了,老头儿手里又牵了一个摇摇摆摆学步的小娃儿。不久就知道了,这娃儿叫小草。原来老头儿的小儿子也做了爸爸,家庭的土壤又发出了新芽。

有了小花小草,爷爷就成了园丁。

小花的爷爷变成了小草的爷爷。新一轮循环又开始了。

身上还是一色的蓝。小儿子给老头儿新做了一套蓝衣服,为的是让爷爷带好小草。但爷爷的黑胡子已换成了白胡子,脸上也失去了那层红润。小草的爷爷似乎不大像小花的爷爷,小草的爷爷不喜欢牵着小草的手走来走去。老头儿不想多动弹,老坐在石碑下,放开小草,随他自己走。小草走不了几步就摔倒了,摔倒就哭了,小草的爷爷也像没看见,不去拉小草,哭就哭去。小草的爺爷一天到晚就是看着小草,只要小草出不了大门就没事,出不了大门就丢不掉。

小草的爷爷老了!岁月已经收走了呕老汉,收走了老尹头儿,现在小草的爷爷也离岁月尽头不远了。

三个老头儿剩下一个。不过我们留意到又有新的老头儿出现了,古建筑大院里断不了老头儿。

岁月的长河永无止境,而每个人的岁月只有一段,这一段岁月永远不会重复。我们每个人都在一步步走向岁月的尽头。这些,那古建筑是经见得多了。

责任编辑 韦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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