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花 童
田野混着泥土气息的是秋的味道,蝴蝶纷飞筑成绚烂的是秋的颜色,阳光放射的温柔是秋的性格。秋来了,它活跃在天高云淡的枝头。
秋来了,原来秋的影子不是光与线分离的样子。而恰好与田间稻草人的体型相似。茅草堆在屋顶的随性随和是秋歌唱的主基调。
独占凉意,在秋的街头。照片、画像定格着秋的安静、秋的含蓄、秋的闲适、秋的竞相开放。
不妨到秋的手掌上散步。用黄色的落叶展示豪放,用褐色的皱纹表现坚定,用火红的灯笼输送活力。不妨到秋的唇边静心。溪流用澄澈做底色,鱼儿用微笑做表情包,水草用摇摆做直播。
不妨到秋的脚丫子上跳舞。踏着泥土走过人生繁华,踩着脚印追求人生梦境,同叶子的下辈子延续生命。
在渐渐老去的空心菜里,在芭蕉叶上停留的一滴水珠上,在青苔与绿丛交换身份之间,秋长成了每个人眼中期待的样子。
我对秋并无过分的要求,从它出生到老去。秋的生活秩序,秋的作息时间,秋的人生规划。选择权、自由权都在它的手上,一座山峰赐予多少秋色、一汪清泉赐予多少秋意、一片故乡赐予多少秋思,我从未过问。
秋的样子,我用一望无际芬芳。
起风了。
初秋的风经历了两个季节的培训,在耐性与韧性上增加了一个新高度,在冲劲和爆发力上提升了一个新层次,在席卷跟包围空气上有了新的突破。
像是一场瘟疫慢慢地蔓延开来,用它最原始的手段,拉开一场清爽与寒冷的较量。掠过衣角,在指尖招摇、炫耀。
吹起来的风挂在栏杆、落在湖面、洒在菜地。吹起来的风是预兆,一片花瓣的回归等价交换一阵清风的到来。它们在树根底下进行交易,用金币或者财物。抑或是用生命。
野花摆着一张黯淡的脸,树丛稀稀疏疏地站成远距离的姿势,果子悄悄释放苦涩或甜美的滋味。在秋的季节,它们都有秋风宠幸过的痕迹。风飞起来了,在我目光所触及的世界里。
从秋风身边走过的路人甲,请你回去加强你与温暖之间的联系。被秋风伤害过的路人乙,不如降低怒火,用自然的药材来治疗你不屑一顾的理所当然。
钟情于秋风的路人丙,若可以,你可以写下一篇日记,纪念从指数之年到舞象之年里陪伴你成长的那一抹透明。
可是吧,秋风最牵挂的是断去臂膀的树枝,它在枝丫的身边用尽武功为它疗伤,来年兴许又会引来一树青春。
可是吧,秋风最留恋的是孩童手里的一只风筝。它在风筝头顶、在风筝尾巴、在风筝胸怀里嬉戏打闹。它在一根线的两端游来游去,像一只在织布机里来去自如的梭子。
当风再起飞的时候,天空亮了,枯枝醒了,风筝就有翅膀了。
若一枚叶子掉下来,大小、形状、类型,哪一个是你最初的选择。也许你不会去捡起它,就像它不会正视你一样。
若一树的叶子哗啦啦地掉下来,颜色、年龄、顺序,哪一个是你最想拷问的事实。也许你不会去了解它们,就像它们不会观察你一样。
我总是期盼秋天,在秋的起点或者终点等你。或者,在秋的半山腰等你,等你用一个万紫千红、用一冬纷纷落雪赎我回去。或者,我跟山神借一宿秋风,凭着风力飞到叶落的一瞬间。
换上新装的山峦,越发白皙的云朵使劲地催夏季回家。我并不想迅速地赶走夏自带暖场的热情、夏敢爱敢恨的模样、夏肆无忌惮的可爱。
我却又像一只蚂蚁偷偷躲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卖掉所有的金银首饰,甚至剪掉自己一头秀发买来一个宝盒,救出被困在时光轴里的秋天。
可你就是不出现。在潺潺流水边,在弯弯镰刀旁,在布满稻草的小径上。你雇勇气来挑战我的隐忍度,你雇胆量来试探我的决心。
枫叶告诉我的秘密,我将约上一池月光一起畅饮,再告知你。微波分享的清爽与惬意,我将唤上行星几颗一起漫步,再赠予你。
若你在叶落的时候等我,我将送你一整个秋的心旷神怡。与你醉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