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之殇（节选）

山西/玄 武

1

四月樱桃花开，一袭白衣

昼夜立在园中，长达半月

像束明光铠的执戟卫士。

在黄昏和深夜，

它的气息愈发强烈和雄伟。

然后是梨花，然后满院玫瑰

轰然开了，像同时发一声喊。

无风的夜晚

月光倾泻的分量

使花瓣翻飞飘落，

也许还有目光的分量。

每天想到一些名字，

想请花瓣落在他们头顶。

然而被无穷幻象追逐，

夜梦中不能止息。

一坛坛凶猛的酒，

在瓶内安静地望我

我始终没有顾得打开。

在初秋我仍然歉疚地

想那些名字。

2

夏天出版两部书，

一边出一边想毁掉。

相对于竭力在文字中留下的

在网路腾挪闪跳夺路而去的，

它们不重要。

3

只拍了三次月亮，

就到了秋天。

它有时雄壮，有时温婉

穿越云层，哀伤却坚定。

有时我觉得那是我，有时

它是似曾相识的温柔面容。

但可能两者一回事。

4

七月有个人死了。

我未见过他，却知血脉

如地下暗流，与之交互。

他激发我一生最沉重的悲恸

超过年少情爱的悲伤。

我对自己感到惊骇，

像某年深山，地震

我听到地心之吼。

6

整个夏天翻滚的怒云

在秋天空空荡荡。

我养肥了一只叫老虎的狗和一颗心。

它们相依，桀骜，孤立。

老虎卧着，我独自坐到秋天尽头。

这个夏天，在边缘和腹心

我窥见衰败和无可挽回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