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遗孤

1.

朝天门码头 日

长江和嘉陵江交汇于此。江水浩大恢宏。天色阴沉，透过灰色的迷雾，可见两江船筏蚁聚，两岸鳞次栉比、万家重叠的楼宇。这些楼宇大都以木作架，以竹编壁。街道或高踞峰巅，或深陷崖脚。有“古木难撑月，危峰欲堕江”之感。

片头题字：谨以此片献给重庆市解放70周年。

叠印片名：烈士遗孤。

2.

大街上 日

字幕：1949年11月。

潮水般涌来了游行示威的人流。

人们用竹竿挑着白布条扯成的许多横幅，上书着“反饥饿、争温饱、争生存”“要民生、要民主、要自由”“停止镇压屠杀革命志士、释放一切政治犯”和“停止征兵、征粮，让山城人民吃饱饭”等口号。人们相互挽着手，一路高歌《团结就是力量》等歌曲，毫不畏惧地毅然前行。

游行队伍涌至两路口，岔路堵塞了，几条道都拥挤着群众，看装束他们大多是学生、工人、商人和农民。

此刻，从上清寺方向向游行队伍逼上来大批国民党军警，他们端着枪械，拿着棍棒和高压水枪。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军警们对游行的人们大打出手。他们用棍棒、枪托和高压水枪喷出的水，对付着手无寸铁的群众。但示威的人们没有退缩，他们勇敢地和军警们厮打起来。

马路两边的群众被军警们的暴行激怒了，大家高喊：“国民党，没人心，腐败政权垮在今！”“黑夜尽，白昼来，国民党，要垮台！”“你乱抓、你乱杀，国民党日子不会长！”

几个少年儿童也挤在人群当中，和大人们一道振臂高呼，他们是那样的兴奋、激动和高兴。

3.

一组镜头

字幕：綦江前线。

人民解放军向城镇发起了攻击，打垮了敌人，在向重庆挺进。

字幕：南充前线。

解放军势如破竹，冲进了南充城区，并像猛虎直奔重庆。

字幕：江津前线。

国民党军的防线崩溃了，残兵败将朝成都方向逃去，人民解放军向逃敌追击。

4.

广场一角 日

围坐着成志岗、刘小力、吴义仁、张瑞和秦玉林几个小伙伴，其中饶小芬是个女孩。孩子穿戴干净、整齐，远处和背后有行人在穿行走动。这几个少年儿童，正是前面游行队伍里兴奋、激动的孩子。

刘小力：“伙伴们，看，形势多好啊！重庆要解放了，解放军要来了，我们要过好日子了。”

饶小芬：“是呀，这多好呵，我们爸妈、长辈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秦玉林：“小芬，你这句话值得商榷，我们的爸妈、革命前辈们何时担惊受怕了？担惊受怕是一种懦弱的表现。革命前辈们不是这样的。”

吴义仁：“是的，担惊受怕是懦夫，这样人是容易变节，当叛徒的。”

饶小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解放了，革命前辈们可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为国家、为群众办事，而不用隐姓埋名了。”

成志岗：“这样说就对了。其实我们的父母、革命前辈们为天下事，为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为振兴中华，他们历来正气凛然、视死如归。革命前辈杨超的《就义诗》说，‘满天风雨满天愁，革命何须怕断头？留得子胥豪气在，三年归报楚王仇！’”

秦玉林：“是哟，前些天我爸妈就在暗暗地朗诵一首诗，听说是从敌人监狱里传出的一个革命烈士的诗，我试着背来。”

秦玉林朗诵：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由”，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高唱葬歌埋葬蒋家王朝！

秦玉林：“看，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前辈！”

吴义仁：“哎，伙伴们，说点别的，解放了，长大了，要干点啥呵，反正我要像我爸，当个炼钢工人，多炼钢，多产钢，造大炮，造坦克，打敌人，保国家！”

张瑞：“我可要做大科学家，像美国科学家一样，造原子弹，你们看，两颗原子弹就让小日本投降了。多好，多叫人开心啊！”

刘小力：“是呀，我们应该有好武器，大武器了，我们国家再也不能任人欺辱、任人宰割了！你们看，日本人侵占南京，杀了我们30余万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多气人呵！我们再不强大，行吗？还有老蒋，发动内战，不顾人民休养生息，要彻底消灭他们！”

秦玉林：“我想当个像普希金那样的诗人。你呢，饶小芬？”

饶小芬：“古人云，‘继宗祀，最为切’，我们人虽小，却是革命后代，长大了，要像父母，爱国家、爱人民，建设国家！”

张瑞：“哎，你这话，太空洞了。”

饶小芬：“我们现在小，能怎样呵？但我们会很快长大，到那时，我们就是另一个样子，有知识、有文化，说干啥都行。”

刘小力：“我们现在小，是不能做什么，唯一的就是努力学知识、学文化，将来接爸妈的班，参加革命和建设新中国。”

成志岗皱着眉头：“伙伴们，重庆要解放，全国要解放了，这是值得庆幸的。但昨天大人们游行示威，国民党军警的镇压，证明没那么简单。常言说，快天亮的时候是五更寒，黎明之前是一天中最冷的。敌人要完蛋了，因此也是他们最残暴的时候。敌人不但屠杀我们的父母，还要斩草除根，屠杀我们。我们虽然只有十一二岁，我也只比你们大一两岁，但他们砍向我们的屠刀也不会停止。所以，大家一定要随机应变，千万要注意安全。这跟不怕牺牲是两回事。”

5.

刘志伟卧室 日

窗口面临嘉陵江，窗下是书桌，置放有笔砚。左旁是书柜，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书籍。右边盆内栽着三株四季报春，叶片大而圆。花朵繁密，花呈粉红，鲜艳夺目。

刘志伟和赵玲夫妻对坐在屋中，刘志伟紧锁眉宇，心事重重地在看一份文件，看完了递给赵玲接着看。

刘志伟：“阿玲，解放战争形势大好，重庆解放在即，全国解放在即，敌人就要完蛋，但也是他们垂死挣扎的时刻。重庆地下党因叛徒变节，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很多同志牺牲了，形势十分严峻。志岗父母牺牲后，他们的工作由我接替。我现在有任务不能离开，你带着志岗和小力到乡下去吧。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我们应当保存这些骨血。”接过赵玲递给他的文件，一边点火烧掉，一边继续说，“你也应该为革命活下来，将来党和国家也需要你这样的干部，带着孩子们走吧，阿玲！”

6.

刘志伟卧室外 日

成志岗和刘小力贴着门缝在偷听外面刘志伟和赵玲夫妻的对话，神色十分紧张。

7.

刘志伟卧室 日

赵玲沉潜刚克、泰然自若地：“志伟，此刻你离不开，我也有任务，我也离不开呵！我是联络员，我能丢下工作不管？是的，敌人要完蛋了，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疯狂、残忍和歇斯底里。黎明前的斗争更加的艰巨和危险。还有渣滓洞、白公馆的同志们，虽然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但也在尽力营救他们。我的任务就是有关这方面的联络，我怎能离得开呵！是呀，解放军也许明天就进重庆，明后两天我们就可见到光明，只要躲过眼前的危险，我们就将亲身感受胜利，得到曙光照耀。但这样我们还算共产党员吗？为了我们今天的胜利，有多少革命前辈和兄弟姐妹前仆后继，献出了生命呵！”

8.

刘志伟卧室外 日

成志岗和刘小力还贴着门缝在悄悄谛听外屋刘小力父母的谈话。

外面赵玲的讲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我们对可能的牺牲绝不能回避。志岗的父母就是迎着死亡心不跳、眼不眨勇敢上前的人。他们牺牲前将志岗托付给了我们，我们要好生保护他。要是在志岗和小力之中非死一人，我也宁可牺牲小力，让志岗得到保护。这样，叫小力带志岗到小力外婆家躲几天吧。”

9.

刘志伟卧室 日

刘志伟和赵玲夫妻正在谈话，成志岗和刘小力推门进来了。

成志岗和刘小力双双跪在刘志伟、赵玲夫妻膝下。

成志岗：“刘叔、赵姨，我不走，我坚决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我们生死在一起。”

刘小力也跟着说：“爸、妈，我也不走，我也要坚决跟你们在一起。生死不离开你们。”

刘志伟庄严地：“孩子们，别说这样的话，你们是革命的后代，新中国的建设者和保卫者。将来国家的富强、复兴，全都靠你们。再说，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赵玲：“是呀，孩子们，革命已经胜利，重庆马上会见到阳光，全国马上也会解放。但敌人却在垂死挣扎，他们屠杀人民和革命者，是不会手软，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他们会对你们斩草除根。他们不希望共产主义生命的延续，不希望看见共产主义兴旺发达。你们到乡下避避，别担心我们。”

这时，特务刑车的警笛发出惨烈和恐怖的尖叫由远而近，刘志伟、赵玲夫妇皱了一下眉头。

赵玲：“敌人来了，志岗、小力，你们快从后门逃走。这里我们顶着。”

刘志伟：“不行，后门也会有敌人堵住。这样，我们平常专门为小力备了一个墙壁夹层，”对成志岗和刘小力，“你们就挤一挤，到夹层中躲着。”

10.

房间夹层 日

刘志伟将成志岗和刘小力领到堂屋和厨房门边，将左边墙挡头一块跟墙壁颜色一样的板子摘下，露出了一条只供一、二人垂直站立的夹缝。

刘志伟将刘小力和成志岗推了进去。他一边关夹板一边说：“志岗、小力，你们要好好活下去，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来，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大人，也许会忽略你们。这个家，你们绝不能再待下去，你们到乡下去，或在哪里躲几天吧，解放军马上要进城了。”

11.

刘志伟卧室外 日

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和枪托砸门声，紧接着七八个特务就砸开门冲进了屋中。

其中一个领头的身材适中，轻裘缓带，套着里面的少校军服。他戴着眼镜，遮着一双狠毒、残忍的眼睛。他右手持一支勃朗宁手枪，微笑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凶残。他走近刘志伟和赵玲，讥讽、嘲弄地：“刘志伟、赵玲，共党九龙坡区支委和特别联络员。可惜呀，重庆地下党，由于你们高层领导的变节，已经全数瘫痪，所以，你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志伟不屑、冷峻一笑：“对你，我们也不陌生——王平，特务二处行动一组组长，手上沾满了革命者的鲜血，人面兽心的家伙，你逃脱不了人民的审判！等着吧，小子！”

王平的眼睑跳了一下，但他马上又冷静下来，没有变换口气：“哦，是呀，你们胜利了，你们的军队马上就要进城，用你们的话来说，是解放重庆。嘿哟，可是你却看不到，你们将和即将到来的胜利擦肩而过。这多遗憾，多可惜呵！”

赵玲：“王平，因为你有着禽兽和豺狼般狠毒的心，所以你感悟不到一个共产党员的情怀。是的，为了今天的胜利，我们为之奋斗，有的人甚至献出了生命；现重庆解放在即，全国解放在即，然而自己却看不到，将与胜利擦肩而过。但这有什么遗憾？于此，共产党人毫不在乎！因为我们为全国劳苦大众争得了一个新中国，全国人民即将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是我们革命的目的，奋斗的目标。而你们国民党贪污腐败，尔虞我诈，各从其志，鱼肉百姓，你们这种人，哪能领悟一个共产党人的情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王平的眼睑在抽搐：“也许你们明日就见不到阳光了，你们真那么心态安然吗？”

刘志伟：“对于你们这些杀人恶魔对革命者的屠杀，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在‘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上说过，‘一切反动派的企图是想用屠杀的办法消灭革命，他们以为杀人越多革命就会越小。但是和这种反动的主观愿望相反，事实是反动派杀人越多，革命的力量就越大，反动派就越要灭亡，这是一条不可抗拒的法则……’王平，你这个刽子手，不会有好下场！”

王平理屈词穷，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气急败坏地吼道：“将这两个共党押上刑车，铐走！”

12.

房间夹层 日

成志岗和刘小力站在漆黑的夹层中，屏住呼吸，一清二楚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13.

刘志伟卧室外 日

刘志伟、赵玲夫妻被押走了，屋里只剩下王平和几个特务。

王平：“还有他们的小崽子刘小力，及他们收养的共匪崽子成志岗，我们必须斩草除根!嗯，在剿共问题上，其实委员长是坚决的，都怪我们有些糊涂的同志软弱、慈善和放纵，才酿成今日的大祸！‘往者已不及，尚可以为来者之戒’。我们今天绝不放过！”对俩特务，“周三、孙老二，你二人在此守候，务必将俩崽子给抓到！”

周三、孙老二：“是。”

王平和其他特务出门去了。

刑车警笛尖叫着驶向了远方。

屋中只剩下周三和孙老二，他俩在沙发上坐着，周三摸出了香烟，抽出两支，然后将烟盒捏成团，扔了。他递一支烟给孙老二，点上火，吸了一口，想了想，说：“孙二，干脆你先守着，我出去买包烟，并买点吃的，我还觉得有点饿了，你呢？”

孙老二：“我也有点饿了，你去吧，我守着。”

周三抽着烟出门去了。孙老二坐了一会，想起什么，忽然起身翻起主人家的衣橱箱柜来，值钱的东西他就揣在兜里。他就这样东翻西找，从堂屋找到主人家卧室去了。

14.

房间夹层 日

成志岗和刘小力在夹缝中相互用眼神示意现在逃生。

成志岗抓起夹缝里备着的一根一米长短、擀面棍粗细的铁棍。

刘小力小心地启开了夹缝的挡板。

15.

刘志伟卧室外 日

成志岗和刘小力原想不动声色地走出门去，但那个留守特务恰好从卧室边揣东西边走了出来。

特务看见了成志岗和刘小力，赶紧掏枪。

成志岗眼疾手快，赶忙上前给了特务一铁棍，恰好打在他掏枪的右臂上。特务吃了一棍，摇晃一下，刘小力也用头猛向他一顶，用手一推，特务半跪了下去。成志岗毫不松手，“咣、咣、咣”不停地用铁棍打击着他，特务用手遮挡，但有一棍击中了他的头部，倒下了。成志岗向特务的头部补上了几棍，他抽搐了一下殒亡了。

成志岗和刘小力逃向门外，但到门边，成志岗又返了回来，他从死者身上搜走了手枪、子弹和钱包。

16.

王平办公室 日

王平对几个特务大发雷霆：“这次行动，太不令人满意，跑了几个共党分子。特别是逮捕共匪刘志伟、赵玲夫妻，叫周三和孙老二守候他们的两个狼崽子，孙老二居然被两个狼崽子打死了。周三，谁叫你离开的？不看在你过去有功的份上，我真想枪毙了你。现在我命令，对跑掉的几个共党分子和两个狼崽子，继续搜捕。特别是两个狼崽，还抢走了孙老二的手枪，俩崽子切记不能放过！”

特务们把头一低：“是！”

17.

防空洞内 日

洞内比较宽敞，点着一支蜡烛，照见着成志岗、刘小力、张瑞、吴义仁和秦玉林几个少年伙伴。

秦玉林：“这回志岗哥、小力也加入了我们，到我们这里来了，我高兴，我们的队伍扩大了。”

张瑞：“嗯，真好。”

吴义仁：“特别是志岗哥，是我们的头脑，又带着枪，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成志岗想着什么：“唔，我们住的这个洞，是抗战时期的防空洞。这洞子有私设的、公设的，当年逃难躲飞机的进洞，还要持证明书。这样的洞子重庆可多了。我们这个洞子，缺点是没有逃生的后洞口，万一特务们堵住洞口进来捉我们，那就叫瓮中捉鳖，一个都跑不脱。我看我们还是要找一个两全其美，有前洞口又有后洞口的洞子。这样就更完全了。这也叫‘狡兔三窟’。”

刘小力：“志岗哥，你真不愧是我们的头脑。”

大家拍起手掌来。

成志岗：“先别夸，伙伴们，我们马上要胜利，敌人马上要垮台。现在是敌人最疯狂、最凶残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有最切肤的体会。为了我们父辈的愿望，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在解放军没有进城之前，我们还要继续跟匪特们斗争。”

秦玉林：“对，志岗哥，你领导我们！”

张瑞：“跟匪特们斗，我们不怕牺牲！”

成志岗：“不，伙伴们，我们跟敌人斗不是为牺牲，而是为保存自己。”

吴义仁：“哦，志岗哥，还有饶小芬呢，她住在另一个洞里，她的父母也被抓走，她也没家了。我们都是男孩子，她害羞，不来这里。”

成志岗想了想：“那没关系，我们让她单独住，但大家要在一起。义仁，你负责把她带过来。另外，我们进出洞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引起敌人的注意。还有，我们要派班值勤，守候洞口，拣些石头当武器，不能轻易让敌人得逞，我们是革命烈士遗孤，做事想事一定要像我们的父辈，团结互助，不出卖同伴，大家一定要做到！”

大家点头：“是。”

成志岗：“另外，金秋十月已过，农民收获了稻谷，但稻草却堆在田坝上。等会儿大家到附近乡下，每人拿俩至三捆稻草回来，铺在洞中当床吧。伙伴们，准备过些艰苦日子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不怕。”

吴义仁：“哎，玉林，我们之中你热爱文学，想当诗人，面对如此的环境，你给我朗诵一首诗歌吧！”

张瑞：“嗨，要得，来首激昂的，鼓舞鼓舞士气。”

秦玉林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庄严地：“好，我给大家朗诵普希金的诗歌《战争》吧。”

秦玉林朗诵：

战争！终于扯起了战旗，

光荣的旗帜猎猎迎风！

我将目睹鲜血，目睹复仇的节日；

致命的铅弹将在我的身旁呼啸飞行。

多少强烈的印象，

将刻在我期待的心中！

义军风起云涌势如破竹，

军营报警，刀剑齐鸣，

在凶险残酷的战火中，

士兵和将领慷慨牺牲！

啊，崇高颂诗的题材，

将把我沉睡的才华唤醒！

18.

山脚下 日

刘志伟、赵玲夫妻和他们的几个同志被反绑，一字排开站着。他们身上血渍斑斑，脸上也有被皮鞭抽过的痕迹。

王平指挥十多个士兵端枪对着他们。

王平：“这种下场皆由你们自取，如果此刻还有想要反省、改弦易辙的，就向前一步，我可免你一死，有吗？”

几个共产党人神情坚定，没有一个愿意响应他的吠尧。

王平愤怒了，将右手举了起来。

几个共产党人脸上没有惧色，呼喊起了他们一生追求的信仰：“中国共产党万岁！新中国万岁……”

一直在不远外躲着窥看这一切的成志岗、刘小力等小伙伴们，他们手里都拿着棍棒、石头，成志岗还握着他的勃朗特手枪，刘小力狂怒着起身要冲出去，但被成志岗理智地挡住了。

这时，一阵枪声响起，几个共产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平做着事后安排：“周三，现在我命令你带俩人隐藏在附近，估计这几个人的狼崽子要给他们的亲人收尸，掩埋，你仨就趁此将他们给我逮来。若遇反抗可将他们击毙，听见了吗？”

周三：“听见了！”点人，“韩宇、李明灿，你二人跟我留下。”

王平带着其他士兵们走了，他们恰好经过成志岗小伙伴们躲藏的地方。刘小力在草丛里一直盯着王平细看，发现王平额头正中长着一颗黑痣。他咬着牙，记住了这个人的形象。

王平带着队伍消失了。

孩子们看见周三等人隐藏在离烈士们尸体不远，稍高的一砣大石头后面。成志岗示意大家后退。

19.

草丛中 日

成志岗带伙伴们慢慢退到一个隐蔽的山坳处。

刘小力：“怎么后退了？”

成志岗：“不退。现在他们仨精神正旺，精力集中，我们去硬拼，只有跟爸爸妈妈一样，全体殒命。只有等他们疲惫、懈怠了，天黑了，我们再找机会接近他们，打死他们，将烈士们掩埋了。”

20.

大石头后 日

周三等人隐藏着，背靠大石头抽起香烟来。

李明灿：“妈的，这个王平，叫老子在这里守候‘狼崽子’，那些娃儿哪会知道今天要在这里杀人，而且是杀他们父母！他们哪里又知道这个鬼地方？”

周三：“你别说，这些娃儿可精可灵了。别麻痹大意，重蹈了孙老二的覆辙。”

韩宇：“是呀，这个地方是重庆枪毙人的地方之一。这种地方虽不多，但那些娃儿知道也不奇怪。”

周三：“就是，不要麻痹。”

21.

草丛中 日

成志岗对着大家：“伙伴们，仅我们六个孩子，绝对不是这三个特务的对手，我们对付他们没有成功的把握，只能智取。我爸在时，给我讲故事，当年白区几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为救几个红军战士，用石灰对付几个国民党的白狗子。他们一人手里抓把石灰，趁看守红军战士的两个卫兵不注意，跑上去对着他俩的眼睛泼撒，两个白狗子眼睛中了石灰，火辣辣的，又疼又瞎，几个孩子趁机刺死了敌人，救走了红军。”

张瑞：“我们现在没有石灰，咋办？”

秦玉林：“是呀，没有石灰，难道就不对付这三个敌人了吗？”

饶小芬：“我们人虽小，但已知道应该叫大人们入土为安呵！”

成志岗：“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惧怕而放弃。我们应该学习我们的长辈，看，我们爸妈，我们长辈，当年他们是多么弱小啊！但现在怎么样，蒋介石的几百万军队，而且是武装到牙齿的海陆空军队，都被他们打败，还要解放全中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但要消灭眼前的三个敌人，让我们的长辈入土为安，而且还要保全自己。”

吴义仁：“伙伴们，志岗哥的话是对的，现在就看怎样来对付这三个敌人了。”

成志岗：“古人说‘欲速则不达’。敌人在此设伏，主要的目标就是为了抓住我们，所以没绝对的制胜把握，我们不能出手，这也是长辈们对我们的希望。因此我们要跟他们拖。近处没有人烟，特务们不可能不吃不喝，也许有人给他们送吃喝，但万一没有人给他们送吃喝，他们就得派人去买，那不又少了一人，我们就更容易对付他们了。”

刘小力：“唔，说得好，想法要得，就照这样做。”

22.

大石头处 傍晚

天快黑了，周三等人仍背靠大石坐着，可见他们的神情有些颓废。

李明灿：“妈的，姓王的光叫老子们在此守候，也没说要守到何时，也没交待要替换，也没告诉咱们怎么吃睡。那几个娃儿要是不来，老子们就在这里守到饿死吗？”

韩宁：“是呀，这小子心高气傲，心硬手黑，都什么时候了，党国已经风雨飘摇，也该收敛点吧。”

周三：“哎，韩宁，小心点，你这话算过头了。我们参加军统，是横着进来，抬着出去呵，凡事以党国利益为重吧。”

李明灿：“哎呦，党国利益，对我们来说，也许明天就终止了呢。”

周三：“算了，别说了，韩宁，我们杀的共产党人、革命志士也不少了，还是一心一意，一条道走到底吧。这样，天都黑了，他们是不会管我们的，其实不管也不为怪，这多事之秋，今日三，明日四，哪个还会想到我们。你去买点吃的吧，如果方便，打个电话去处里，问问姓王的，我们要守到何时，有否替换人员。”

韩宁：“是。”

23.

草丛中 傍晚

成志岗对着大家：“伙伴们，我刚才看准，仨特务中，有一人离去，我们的机会来了。这样，我们刚才讲到石灰，现在没有，那我们将干泥土碾碎，每人至少一至两把；我们现在有六人，五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分两组，张瑞、饶小芬跟我一组，听我指挥；刘小力，吴义仁和秦玉林一组，刘小力指挥。但是我们绝对不要害怕，也绝对不要手软，因为他们杀害了我们的父母亲，我们要报仇。我们的父母亲是光荣的共产党人，为了解放全人类，为了拯救全国的劳苦大众，被他们杀害了。因此我们还有什么害怕、顾忌的呢！我们应该像小老虎，猛扑过去弄瞎他们的眼睛，然后用棍棒、刀子、石头打杀他们，最致命的地方是头，还有手，绝不能让他们有掏枪的机会。大家害不害怕，有信心有决心没有？有就举一下右拳头！”

大家都坚决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成志岗：“有的同伴对我说，我有枪，干脆两枪把特务打死算了。当然，我有枪，我爸在世时，教过我使用枪，我也多次打过枪，但这次我们尽量不要用枪。因为枪一响会引来其他特务，这对我们不利。因为来这里的目的是掩埋我们的亲人。但关键时刻我不会放弃使用枪的。好了，按刚才的约定方案，出发！”

24.

大石头处 夜

黑乎乎、阴森森的夜，没有鸟叫，听不见犬吠，只有草丛里蛐蛐细细的叫声。

成志岗、刘小力等六个孩子分两批从左右两面向大石头潜行包围过来。

周三和李明灿大半天的潜伏守候，疲惫又饥饿，此刻正背靠大石头在养神，一点也没觉察危险已来到身边。

成志岗和刘小力的两组人马都接近了自己的目标，二人手一挥，两组人马像猛虎扑食，先用泥沙抹向他们的眼睛，然后有的用石头砸，有的用刀子刺。

周三和李明灿惊骇地醒了过来，一边躲避一边伸手掏枪，两边孩子抱住他俩的手狠咬，用刀子刺他俩的肚子，用棍棒石头打砸他俩的头部，他俩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周、李二人虽是大人，但也经不住孩子们如此折腾。他俩眼瞎，遍体被刺伤，脑袋被石头和棍棒猛砸和打击，不得不瘫软下去，被孩子们毫不留情地结果了性命。

刘小力和秦玉林取下了俩特务的枪，成志岗见了说：“枪，你们先保管着，事情过了，我们再商量由谁持有，并教大家如何使用。我们是革命者的后代，凡事都要像长辈们一样，有组织、有纪律。好了，现在开始掩埋我们的父母和长辈。”

25.

草地上 夜

躺卧着六具烈士的遗体，一对是刘小力的父母，一对是张瑞的父母，另外两具，孩子们都不认识。刘小力和张瑞扑向自己的父母，伤心地哭了起来。

成志岗见了：“小力、张瑞，现在不是伤心哭泣的时候，化悲痛为力量吧，过后再向敌人报仇。”见刘、张二人收敛了哭泣，成志岗说，“伙伴们，这样，我们将刘小力父母和张瑞父母各共埋一个坟，将另两个叔叔共埋一个坟。因为时间不多，我们人小，缺少工具，又要防备其他到来的敌人，只好简单、粗略一些。等人民解放军进城后，再具体处理。现在这样，我们用刀子划松泥土，用泥土和石头掩埋我们的亲人。秦玉林，你在前面那特务回来的路上放哨，如果他一人回来，你就学老鼠缓慢地连叫三声，如是多人来到，你就急促地叫三声。”

秦玉林：“是。”

成志岗：“伙伴们，我们开始掩埋我们的亲人，让我们的亲人入土为安吧！”

孩子们有的用刀子划松泥土，有的各处找着石头，将亲人们的尸体抬放在适当的位子，认真地干起事情来。

26.

大树背后 夜

秦玉林躲在离小路不远的一棵大树背后，注视着来路的方向，忽然，他见远方电筒的光闪了一下，然后电筒又亮着向这方向走来，他看准了，只有韩宁一人，他赶快学老鼠“吱吱吱”缓慢地叫了三声。

27.

草地上 夜

成志岗等在掩埋烈士，忽地传来了“吱吱吱”老鼠缓慢的叫声，成志岗向大家一招手，说了声“快”，大家就跑到不远处小路的两边隐藏起来。

28.

小路上 夜

成志岗带一人隐在小路左边，刘小力带二人隐在右边。小路上横着一根绳子，一头由成志岗拽着，一头由刘小力拽着。韩宁一手打着电筒，提着吃食，一手提着两瓶烧酒，哼着小曲朝大石头走去。刚走到孩子们拉的绳子边，孩子们将绳子猛地一拉，韩宁一下子趴倒在地上。孩子们一窝蜂上前，把他按在地上，缴了他的枪，将他一阵棍棒、刀子、石头弄死了。

成志岗高兴地：“伙伴们，这狗特务还给我们送来了吃的，把他们的钱钞、枪弹搜光。解放军进城前，我们还要靠此生活，跟敌人战斗哩。”

29.

防空洞内 夜

孩子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在开怀摆谈和议论。烛光照见他们兴高采烈的小脸蛋。

饶小芬：“兄弟们，我们这次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了，我们的父母、长辈们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夸赞我们的。”

吴义仁：“应该，我们既然是烈士的后代，就要名副其实，绝不能做孬种。”

张瑞：“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拼着性命埋葬了我和刘小力的父母。”他跟刘小力站起向大家鞠了一躬，“伙伴们，谢了！”

成志岗：“你们的父母，也是我们的父母，特务们也是大家的敌人！伙伴们，我们是革命的后代，烈士的遗孤。我们是一家人，亲兄弟，亲兄妹，不应该分彼此。这才是我们父母们的心愿和希望。”

刘小力：“是呀，同伴们，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斗争杀敌，不是为哪一个，哪一家，而是为了新中国，为了全国的劳苦大众。”

秦玉林：“对，我们斗争杀敌，是为了我们的信仰，为了共产主义在全国的胜利。”

成志岗：“大家说得好。伙伴们，为了应对更加复杂和残酷的斗争，现在有四支手枪，我们商量一下，由哪四人持有。虽暂时由确定的四人掌握，但大家都要学会用枪。现在，我就来教大家如何使用手枪吧！”

30.

处长办公室 日

王平站在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少将军官面前。

王平：“报告处座，我为什么被调卫戍司令部？我没想通，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办成呢。”

处长：“什么事呀？”

王平：“在刘志伟家，特工孙老二被杀；在枪毙刘志伟等共匪的刑场，又有周三等三个特工被杀，刘匪等六人尸体被掩埋。我怀疑可能是成志岗、刘小力这些共匪孩子所为，不像是大人。因为这几个孩子一直没有被抓住。不抓住他们为孙老二、周三等人报仇，我于心不安呵！”

处长：“王平，你糊涂哇，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形势，你不懂吗？白马山宋希廉的部队已被共军击溃，共军兵临城下，重庆四面楚歌，我们还有很多比逮住这几个孩子更重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完成，你的思路怎么还停留在那些高昂、顺畅的时期呢？你安心地去卫戍司令部，那几个崽子，我会安排人找他们。”

31.

敌卫戍司令部会议室 日

会议室坐满了官兵，他们的士气显得低沉，不像以前那么趾高气扬。

佩戴少将军衔的廖成忠在讲话：“共军已兵临城下，党国的大限来临。但我们也不要那么惶恐、灰心、意志消沉。蒋委座半月前飞临重庆，正在林园官邸主持军事会议，调集军队与共军决战，还未言轻易放弃重庆，但仍要做放弃准备，因此我们必须有‘应变计划’。蒋委座下令撤销警备司令部，成立卫戍司令部，由杨森市长任卫戍司令兼‘应变计划’总指挥，我任副总指挥。‘应变计划’方案是毛人凤局长亲自制定的，方案中除了潜伏、游击、屠杀外，还有一个主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大爆炸。蒋委座说了，重庆撤退不能像广州撤退那样，把物资留给共产党。一句话，就是要把重庆的基础设施全部炸掉。基础设施主要是兵工厂、飞机场、水电厂和广播大厦等，一块完整的瓦片也不留给共产党。这项工作重要、艰巨、繁杂，又是一个新机构，所以我们在各单位抽调了一些老练优秀的同志，希望大家渐次相识，精诚团结，完成重大使命。”

32.

防空洞内 日

虽然点着两只蜡烛，但仍然有些幽暗。

孩子们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他们焦急等候的刘小力终于回来了。

刘小力也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仿佛有些委靡、颓废和阴郁。

成志岗有些责怪的样子：“小力，你一人到哪里去了？我们大家都特担心哦！”

刘小力沮丧地：“我去军统二处门口悄悄地守候那个叫王平的特务，我要杀了他，为我们的父母报仇。”

成志岗：“小力，你这样子不但杀不了他，你自己反而更有危险。那是什么地方？杀人魔窟、阎王殿、魑魅的聚居地。你试想想，你一个孩子去那里杀他们，有多危险！再说，你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张瑞：“是呀，小力，志岗哥说得对，多危险呵！”

秦玉林：“小力，你应该给大家说说，商量商量。”

吴义仁：“不是说了吗，一人的事是大家的事，大家生死一道！”

饶小芬：“特务已在找我们呢，我们杀了他们四人，他们是恨上加恨，正愁找不到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责怪起刘小力来，刘小力忍不住哭起来了。

刘小力哭泣着：“我的爸爸妈妈，大家的爸爸妈妈，是多好的人啊！可是都被他们杀害了。眼见人民解放军马上就要进城，好日子、幸福的生活马上就要来了，可爸妈们却看不见、过不上了，呜呜呜……”

大家见刘小力悲伤地哭泣起来，都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大家也都有些伤感。

成志岗：“伙伴们，你们不是说还有更好的洞子吗？我们已在这里住了几天，大家进进出出，难免招人耳目，再说，多调换住处也是聪明之举。”

大家都响应：“对的，对的。”

33.

岔路旁 傍晚

马路旁有一条100米左右的岔路，两旁杂草丛生，林木掩映。尽头是一个洞子的洞口。洞口旁有一间屋子，可容七八人栖身。洞口停着一辆军用卡车，兵士们正从卡车上卸下一个个木箱，搬进洞中。

此刻，成志岗、刘小力和秦玉林恰好趴伏在洞口上边的草丛里，惊诧地注视着这一切。

少顷，又开来了一辆吉普车，上面下来了王平及一个勤务兵。王平右手叉腰，认真仔细地观看着卸货情况。

王平：“各位，听仔细了，这些炸药都是上峰用军舰从台湾运来的，不久就有大的用场。你们要细心看好，出了事情，绝不轻饶，记住了吗？”

守洞士兵们响亮回答：“记住了！”

刘小力看见王平就来气了，他的右手悄悄朝藏枪的后背伸去，但被成志岗伸手按住了他掏枪的手，并向他递去了制止的眼神。接着，王平进洞去了。

34.

洞内 傍晚

洞内宽敞，雪亮的灯光照见贴墙重叠堆着的无数箱炸药，像小山一样。王平转了转，看了看，又走出了洞口。

35.

洞外 傍晚

王平上吉普车走了。

士兵们见王平开车走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兵士甲：“这个长官是谁？好不冷傲！”

兵士乙：“此人叫王平，军统二处的科长，是借调到卫戍司令部的。这些人手段不一般，历来吃得开，比他们军衔大的官儿都怕他们。”

兵士丙：“唉，解放军对重庆已成包围之势，重庆沦陷在即，还用这些炸药干什么用哟。”

兵士丁：“哎，弟兄们，你们真不晓得，正因为重庆要沦陷了，所以不能把一个完整的重庆留给共产党，这些炸药，是用来炸掉重庆重要设施、毁灭重庆的，其他地方还储藏好多哩。”

兵士戊：“哦，原来如此，不过要保密，泄露了，有可能要掉脑袋的呦。”

36.

防空洞内 夜

孩子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蜡烛的光亮映照下，大家都显得极为阴郁、沉重和无可奈何。

秦玉林：“唉，要是我们的爸妈还活着就好了，他们有组织，可以组织地下武装，他们绝对有办法制止特务毁灭重庆，使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山城得到保障，免遭破坏。”

张瑞：“嗨，要是有个大人，有个共产党员知道这些，有党的组织，就好了。”

成志岗：“哎，伙伴们，我有办法了。大家找一下，看哪里搞基建，有石灰，搞点儿石灰回来，我有办法找个共产党员。”

37.

某户人家门口 日

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络腮胡子，在家门口用石灰和水调搅泥沙，补修墙壁。成志岗和吴义仁走了过来。

成志岗：“叔叔，我们想讨点儿石灰，行不？”

络腮胡子：“哦，你们要石灰作何用呀？”

成志岗：“我们家的门被炸坏了，我们拿去拌点儿泥沙，补门槛。”

络腮胡子：“好，那你们自己拿吧。”

成志岗和吴义仁用废报纸包了一点石灰。

38.

防空洞内 日

成志岗：“军统二处背后有一条小街，经常有国军士兵和军统特务押着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去拷问审查。有时是多个士兵和特务押着多个共产党人，但有时也有两三个士兵押一两个共产党员和革命者的。我和小力担心自己的父母及其他亲人，曾经常去那条小街偷看。现在，为了保护生养我们的重庆、我们的家乡，使我们的城市免遭毁灭，我们就到那条小街去抢个共产党人，抢个革命者来。想办法、出主意、对付敌人，挽救重庆黎明前的危机。”

刘小力：“为了找到挽救重庆危机的办法，不使我们美丽的山城遭致毁灭。我们应该拼死一搏，为新中国立下一功，就是死了，也值了。‘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我们年纪虽小，但也要像前辈大人，勇敢顽强，在敌强我弱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秦玉林：“我爸在生时，曾给我讲过国民党的白公馆还关着一个小男孩，他比我们还小，只有六七岁，叫宋振忠，狱友们都叫他小萝卜头，是共产党员宋绮云的儿子。他人虽小，但他就利用人小，不被特务注意、怀疑的优点，为监狱的叔叔伯伯、阿姨孃孃们传递信息，为共产党人在狱中的斗争作贡献。我爸还说，小萝卜头已经牺牲，他可是全中国最小的烈士呵！”

吴义仁：“我们也要像小萝卜头一样，为革命、为新中国作贡献。”

张瑞：“对哟，就是牺牲了，我们也不要害怕。”

饶小芬：“‘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为了革命，为了让全中国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我们的父母生寄死归，我们年纪虽小，为了走完父母没有走完的路，牺牲了，没有什么可惜。”

成志岗：“伙伴们，大家刚才的言辞，使我相当感动，我们能像自己的父辈一样，选择共产主义的伟大信仰，这是一条光荣不朽的人生道路。我们现在还小，但已经有了健康正确的人生观、革命观，这是不容易的。《三字经》说：‘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共产主义思想，和祖国先进的文化哺育着我们，我们一定不要辜负了父母的嘱托，祖国的期望，做战士、做勇士。”

刘小力：“现在学校停课，特务也到处抓我们，我们不能正常上学读书。等解放了，我们一定要勤奋学习，做国家有用的人，让国家强大复兴。”

成志岗：“好了，现在我把战斗细节说一下。我们人小，不宜找敌人多的动手，最好是两人押一人，三个人押一人也行。而且，最好敌人是用长枪押人，因为手枪开火容易，会伤到我们，而长枪开火就没手枪那么容易。我们要猝不及防、敏捷地将石灰撒泼向敌人的眼睛，记住，他们在惨痛之时也不会放弃反抗，仍要丧心病狂掏枪射杀我们。这时他们虽然辨不了方向，乱射一气，但枪声会引来另外的敌人。所以，这时我们要勇猛的一窝蜂上前，如果是两个敌人，我们就三个人一组，先对付他们掏枪的手，然后用刀子、棒槌，还可用嘴咬，一句话，朝死的方面对付敌人，也绝不轻易使用我们的枪，因为枪响也会招来敌人。还有，要快捷地割断被押解人的绳子，使他也能发挥作用。”

刘小力：“万一被押解人是被手铐铐着呢？”

成志岗：“不管他是什么人，有人救他，他就会发挥作用，手铐我们一时打不开，但在搏斗中，他也会用手铐砸敌人，用脚踹敌人。”

39.

小街一角 傍晚

这是一条背街，一面是大富人家的高墙，一面是住家户的后门后院，有些冷僻。

成志岗等孩子就分散隐蔽在街头巷尾。

夜色渐渐降临，小街狭窄，街上人影憧憧。

这时，小街东头走来两个军人，一人持长枪、一人背短枪，押着一个被手铐铐着，三十来岁，衣衫褴褛，脸上有皮鞭抽过痕迹的人，向街尾这边走来。

刘小力和秦玉林在押解人的后面紧跟了上去。

前面成志岗、饶小芬和吴义仁、张瑞四人也分左右两边朝押解人来的方向谨慎地走去。

大家接近了，背后刘、秦两个孩子猛扑上来，脚一踮，用石灰各朝一个押解人的眼睛抹去，二人猝不及防，眼睛被石灰灼烧，疼痛难忍。

二人一个想开枪，一个想掏枪，但都来不及了。

六个孩子，三个人对付一人。俩人按住狠咬、狠刺他们握枪、掏枪的手，一人又用刀子去抹他们的喉咙；那被手铐铐着的人，也双手举起手铐猛击那想掏枪的军人的头，几个孩子和那被铐着的人两下子就解决了两个押解人，抢了他们的枪械，和被押解人一道逃匿了。

40.

草坪上 夜

远处的灯光照见六个孩子围着那个被救的人坐在草坪上，他的手铐已被摘去。

被救的人：“孩子们，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我不是共产党员，不是你们要救要找的人。不过，我虽不是共产党员，我热爱共产党，拥护共产党，对那些愿意为国家、民族牺牲一切的共产党人，我是带着崇敬之情的……”

成志岗：“那特务为啥抓你、拷打你，敢问叔叔，你是干什么职业的？”

魏国平：“我叫魏国平，是兵工厂的工人。因为我看不惯国民党政府的黑暗、腐败、鱼肉百姓和不以人民群众利益为念的行为，我反抗反对他们，他们怀疑我是共产党员，在这方面他们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他们拷打我，要我承认是共产党员，并供出上下级同志。他们押我去军统局，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

成志岗：“哦？”

魏国平继续说：“你们刚才不是说看见一个大洞里堆满了炸药，听见他们说是用来爆炸、毁灭重庆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在这样做了。他们已经炸毁了重庆的部分施设，广播大厦、水厂、电厂和兵工厂都是他们爆炸的目标。我就是在和全厂工人及家属保卫我们兵工厂的斗争中，不慎被敌人抓了的。”

成志岗、刘小力等：“哦，是这样。”

魏国平：“明天，我就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我们护厂的场面吧，也许你们还真的会找到共产党员呢。”

41.

某兵工厂大门外 日

停着国民党军警装满炸药的卡车，荷枪实弹的军警们气势汹汹，想要冲进大门，但面对愤怒至极的工人和家属们，他们又无可奈何。

工人们自发组织起了护厂队，他们手里拿着棍棒、钢条、锄头及其他物件为武器，还有自制的土枪和火药枪，并有一些步枪和机关枪。

大门上空高悬着一幅用白布扯成的布条，书着“坚决与工厂共存亡，誓死保卫工厂设备的字样。”

给这条横幅做注脚的是满工厂手持武器、横眉怒目的工人及他们站着、坐着的家属。有些青年妇女抱着吃奶的婴儿，也加入了护厂队。

此刻，魏国平带着成志岗、刘小力等六个孩子，站在这些怒不可遏的人们中间。孩子们见识着这惨烈、悲壮的场面，显得十分激动。

42.

杂乱的屋内 日

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在接见魏国平带来的成志岗等小朋友，他们带着尊重、认真，没有嫌弃孩子们的年幼。

领导甲：“小朋友们，你们提供的情况魏叔叔已经向我们汇报了。这个发现、这个情况相当重要。我们一定会予以认真对待。”

领导乙：“听说你们要找到共产党员，这个想法好，我们一定将你们的要求汇报上去。我们有些爱国行动是自愿、自发的，但有了共产党的领导就不会犯错误，就会如虎添翼了。孩子们，你们真不愧是烈士的遗孤，我们老一辈赞赏你们。”

领导甲：“这样，我们马上要研究处理你们反映的情况。你们回去暗中监视那里的情况，魏叔叔可做你们的联络员，但在做这项工作的同时，你们一定注意自身安全。”

领导乙：“但你们也可放弃这项工作，完全由我们大人来完成，因为这个任务太艰巨、太危险了，万一不慎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们的父母已经为革命、为新中国献出了生命，在重庆马上解放，好日子即将来临之时，我们不希望你们小小的年纪卷入这场残酷惨烈的斗争。”

成志岗：“伯伯叔叔们，我们很高兴找到了你们，找到了依靠。但我们不会放弃有益的工作和斗争。我们虽小，也知重庆马上解放，我们会生长在党的阳光下，上学读书过上好日子。现在亲身对敌，可能牺牲，与胜利擦肩而过。但放弃斗争，我们何以告慰九泉下的父母和革命前辈！”

43.

洞右侧林荫中 日

成志岗带着刘小力等人趴伏在草丛中，在观察洞口的情况。

一兵士在值班室门口站立，洞口右侧还守着一个军警。从值班室窗口可见里面的军警们在走动。

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成志岗示意大家撤离。

44.

街角 傍晚

成志岗等几个孩子归心似箭，急匆匆朝自己的防空洞奔去。天快黑了，路灯亮了，但天色依然昏暗。

到了街尾，前面就是灌木林，他们的洞就在灌木丛中。

转过街角，成志岗惊住了。他赶紧拦住了背后的同伴们，急忙向后退去。

显然特务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洞，正在进行搜查。

守在外面的士兵发现了向洞子走去的成志岗和孩子们，他喊了一声“他们回来了”，并持枪对准了孩子们准备射击。

但成志岗眼明手快，举起手中的勃朗特击中了那士兵，士兵倒下了。

洞里的敌人马上奔了出来，他们边射击边朝孩子们压过来，急欲逮住孩子们。

哪知孩子们也不示弱，此时被缴获的五支手枪武装了的五个男孩，他们居然还击倒了两个特务。但成志岗懂得不可硬拼、不能恋战，他喊了一声“撤”，孩子们就拐过街角，融入惊惶失措的人群和夜色中了。

45.

残破的房子 傍晚

魏国平和成志岗等几个孩子坐在残破的房子中。门旁的四方桌上搁着几床棉被。

魏国平：“这些断壁残垣，是抗战时敌机轰炸留下的，主人早不知到哪去了。你们暂且住着，待过了这一关再说。我在工人同胞中腾了几床被子，你们将就几天。”

成志岗：“魏叔，感谢你和工人叔叔们。”

魏国平：“关于那洞中的炸药，我们领导说在准备卡车，设法将其运出，一是送解放军，二是沉入长江报废。我们厂新来了一位领导，听说是共产党沙磁区的新支委，这决定是他做的。此人做事有理有节，工人们都拥护他，喜欢他。”

吴义仁：“他知道我们吗？”

饶小芬：“魏叔叔，你给他说到过我们吗？”

魏国平：“说到过，他很赞赏和喜欢你们，要我传话给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很好地保护自己。他说你们是革命的后代，共产党的继承人，新中国的宝贵财富。”

秦玉林：“好哇，终于有党的领导知道我们，承认我们了。党，就是我们的母亲哦。”

张瑞：“魏叔叔，我们能见见这位领导吗？”

魏国平：“当然可以。不过他现在很忙，重庆拂晓前的斗争相当激烈、残酷，有不少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哦，孩子们，告诉你们吧，我已写了申请书，决心加入共产党呐！我从国共两党新与旧、前进与落后、清廉与贪欲的斗争中，特别是这次护厂斗争的亲身体验中看出，只有共产党才是人民群众的救星，才能救中国。又从你们这些先烈的遗孤、革命的后代身上，看到了共产主义思想的伟大。孩子们，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在先进思想，在共产主义思想上，也是我的启迪和催促人，我真后悔认识共产党晚了，参加共产党晚了。我后悔呵！”

刘小力：“魏叔叔，你真这样想吗？那太好了！”

成志岗：“哦，魏叔叔，你知道敌人还有一些什么新的动向吗？”

魏国平：“只是听老徐，就是那位党的沙磁区支委说，军统二处那个叫王平的，持有一张重庆重要设施定点爆破图，党正想从他身上获得此图，由此撤出埋藏在这些设施中的炸药，以保设施的平安。”

刘小力：“那个王平我认识，他就是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但我几次到二处门口躲着，想悄悄杀他，都没见着。”

魏国平：“他已被调到敌卫戍司令部，专门从事爆破，干毁灭重庆的事了。哦，老徐要我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你们千万不要管，你们太年幼，不宜参与如此残酷的斗争。”拿出一沓钱钞，“孩子们，你们就在这里将就几天，克服几天吧，这是一点儿钱，是老徐和我的意思，你们拿着买点食品吧。我要走了，还有些事在等我呢。我会经常来看你们，有事联系。”

46.

临时厨房 夜

孩子们吃完了饭，饶小芬在洗刷碗筷，大家围着已抹干净的桌子在商议。

成志岗：“伙伴们，刚才魏叔说到那张王平掌握的图，现在形势发展得很快，敌人在爆破城市方面很可能随时行动。因此，大人们虽然在采取行动，获得那图，但我们也该用我们的方式帮助大人获得此图。”

刘小力：“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成志岗：“我们几个小孩居然杀了几个特务，还夺了他们的枪。王平一定恨我们，急欲抓我们，找到我们，但好在我们已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跟踪他，找到他的住处，一是设法偷窃他保管的那张图，二是伺机除掉他，从中取得那张图。”

刘小力：“要得，杀了王平，没了王平，也可延缓敌人对重庆设施的爆破，等到解放军进城，他们的阴谋就失败了。”

秦玉林：“那张图我们一定要找到，不然，撤不出那些炸药，早晚都是祸事。”

成志岗：“言之有理。”

吴义仁：“要带枪吗？”

饶小芬洗完碗走了过来：“我有支枪就好了。”

成志岗：“我们六个孩子，其中小芬是女孩，恰好缴获敌人五支短枪、一支长枪，长枪留在洞中被特务们搜去了。把手枪配给男孩，也是战斗的需要，希望小芬理解。如果有缴获，一定让小芬也持枪。”

47.

一组镜头

敌卫戍司令部门口，戒备森严。成志岗等小伙伴们俩人一组，躲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注视和观察着大门进出的军警。少顷，孩子们看见王平单独驾驶着一辆敞篷吉普车出大门来了，但车子速度很快，孩子们无法跟上，只好作罢。

街道上，沿着昨日王平吉普车开走的方向，孩子们用接力跟踪的办法，沿途一处站有一人，跟踪王平的吉普车。

小洋楼门前，王平的吉普车停了下来。洋楼虽不高大，但后负山包，前临草塘，也有一番别致。最后这站是成志岗跟踪，此刻他在不远的地方窥看，王平进门去了，没有察觉到已被人跟踪。

48.

残破的房子 日

成志岗等围着桌子在议谈。

成志岗：“王平的家是座小洋楼，在一排房子的最后，房子不大，但背靠葱茏茂密的小山，前面是水草池塘，院中芭蕉翠竹，蒙茸绒毯，饶有情趣。我随便打听了一下，王平是在抗战胜利后接收敌伪财产发的财。离了一次婚，现未再娶。家中有个老娘，养着一条大狼狗。”

这时魏国平提着一兜橘子走了进来，将水果放在桌子上，他扬着笑脸，显得兴致勃勃。

魏国平：“小朋友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发现的那个洞中的炸药，老徐动员了一支工人武装，解决了那几个守卫的军警，已将炸药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隐藏了起来，待解放军进城后处理。足足运了四大卡车啊！老徐可在大家面前赞扬了你们。”指了指桌子上的橘子，“这是老徐自己掏钱买的橘子，要我带给你们。以后解放了，他忙过这一段，还要亲自接见小朋友哩。”

大家高兴起来。

刘小力：“哎，魏叔，你可不可以不叫我们小朋友呵！”

魏国平笑：“哦，那叫什么？”

刘小力认真地：“叫我们小伙子吧。”

魏国平收住了笑容：“好，我以后就叫你们小伙子、小姑娘了。”

秦玉林：“哎，魏叔，你可不可以把怎样端掉洞中卫兵，运走炸药的过程讲给我们听听呀。”

魏国平：“当然可以。”充满回忆地，“那天，我们正在厂里休息小憩，厂长老岳给大家领进来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人，他很壮实，满脸络腮胡，穿着朴实，上衣两肩还补着疤。老岳介绍他的时候，他一直对我们笑着，不时还点点头。他是我们新来的副厂长，过后有人悄悄告诉我，他是一位共产党员，是专门进厂来和大家一道保卫工厂、保护人民财产，与敌人作斗争的。隔天，老徐把我找了去……”

49.

兵工厂办公室 日(闪回)

室内杂乱，墙两边堆着工具，屋中间摆着一张长桌，像会议桌。

老徐、老岳和两个年轻工人坐在两边。

魏国平惴惴地走了进去。

老岳对着老徐：“这就是我们厂的钳工魏国平。几个孩子发现了洞中敌人炸城市的炸药，又把他救了，让他帮助解决炸药问题，保护人民生命财产。”

老徐：“多好的孩子哟，我们国家、我们民族有这样的后代，何愁不兴旺发达，强大复兴。”对魏国平，“坐吧。”

老岳：“国平，是这样，为了重庆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决定组织武装力量，解决守炸药洞的几个卫兵，将炸药运到安全地方，待解放军进城后处理。”

老徐：“这件事，国平你要参加，你去过那里，熟悉地形，”笑了笑，“你又是孩子们专门救来办这件事的，嘿嘿，”又严肃地皱了皱眉，“但重要的，那就是要注意安全。你想，去解决守炸药的敌人，运走炸药，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大爆炸，那岂不是帮了人民的倒忙，反过来成了犯罪吗！”

老岳：“这事由老徐的秘书洪国宇指挥。国宇原是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干部，‘八办’撤退时因需要潜伏留了下来。”

老徐示意坐在魏国平对面一个约三十岁的人，他穿着中山装，虽然陈旧，但干净整洁：“国平，这是国宇，你们认识一下。”笑了笑，“咳，巧了，你俩有缘，名字中间都有个‘国’字。”

魏国平和洪国宇同时也笑了笑站起来，互相点点头，伸出手握了握，才坐下。

老徐：“此事只能智取，我和国宇已经设想了一个方案：那洞子附近有家饭馆，几个守兵都在该饭馆订饭，每餐都由堂倌送饭。想法做通饭馆老板的工作，拿一顿饭由我们的人送。饭菜里放入麻药，将几个守兵麻倒，制服他们，然后运走炸药，这是上策。如果冲突起来，很容易引爆炸药，出现灾难，那不是目的。要绝对避免。”

50.

饭馆里屋 日

老岳、洪国宇和魏国平在做饭馆老板的工作。可听见外面堂倌吆喝客人的声音。老板是个近六十岁的老人，老岳在讲话，他不停地在点头。

老岳侃侃而谈：“老钟叔，国民党垮台了，完蛋了，他们在大撤退，人民解放军马上就要进重庆。但敌人不甘心失败，不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他们从台湾运来了无数炸药，要炸毁重庆的重要设施。他们已经炸毁了一些地方，像广播大楼等建筑，不少群众因此失去了生命。这种倒行逆施，是哪朝哪代都不允许这样做的呵！可蒋介石却如此不人道，违反民意，想让重庆永无翻身之日。他们把如此多的炸药堆放在如此密集的人口区域，多么的不负责任，对人民的生命财产是多么的轻视。老钟叔，阻止国民党这种倒行逆施是每个重庆人的心愿和责任哟。”

钟老板：“岳厂长，你说得太对了，对国民党政府，我老者也确实看透了。不说别的，就说这物价吧，由于政府官员贪污腐败，物价比抗战前高出了几百倍。抗战前能买一头牛的钱，现在只能买几角米，人民群众怨声载道。一些地方被炸，死伤了人，我已听说了。现在他们又把如此危险的东西存放在这里，也真不拿人民的生命财产当回事呵！我完全同意你们的做法，完全支持拥护你们。”

51.

兵工厂办公室 日

老徐和洪国宇分坐会议桌两侧。

老徐认真地：“去和文青告个别吧，她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文玉，记者。你俩各忙各的，已多日未见。我们共产党人也要亲情，也要爱情。共产党人不是僧侣，清心寡欲，不识人间烟火。”

洪国宇：“但我们共产党人信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选择共产主义这条道路是认真的，决心坚决做到。只怕文青……”

老徐：“怕文青担扰吗？不会，你们是久恋之人，自己的人，你还不了解?去吧。”

52.

长江边上 夜

两岸微弱的灯光和满江昏暗的渔火混为一体，在江水中荡漾。

洪国宇和文青坐在一砣大石上，在窃窃私语。

文青：“国宇，知道你很忙，在这些残酷危险的日子，老徐批准你来跟我见见面，说说私房话，除了他的好意，有人情味外，一定有什么艰巨的任务，他不怀疑我拖你的后腿吧？”

洪国宇：“这你可冤枉他了。我说你知道了这次任务，你会忧心，他还说我不够了解你，说你不是那种人，鼓励我来见你呢。”

文青：“他这种工作方法是对的，像个领导。有忧心也是对的，怎么会没有忧心呢？”将头靠在洪国宇的肩上，“忧心是人之常情呵！但是，有忧心就不和敌人斗争了吗？没有斗争，哪来新中国，哪来重庆的新生？”

洪国宇：“然而，有斗争就有牺牲呵！革命前辈和同志们中，许多已经做到了为革命而献身。现在白公馆和渣滓洞还关着几百名优秀的共产党人，他们无疑将来是党和国家的中坚。但由于叛徒的变节，重庆地下党被破坏严重，尽管仍在多方营救，鉴于敌人的残忍和疯狂，他们可能与胜利擦肩而过。可他们不会后悔。他们在狱中仍在坚持斗争。为了胜利，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文青紧紧靠着洪国宇的肩头：“国宇，亲爱的，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如果需要，我也愿去。为了不使山城遭致毁灭，我也会勇敢地面对死亡。‘……为了花朵开放得完美，为了果实结垒得丰盛；是收获的季节了，当着你的朋友、爱人、同志……每一处伤痕呀，都夸示着它所表现的光荣，它所包含的意义。’”

洪国宇：“这是蔡梦慰烈士的诗吧。我也喜欢陈辉的诗，他年仅二十四岁就牺牲了。他写道：祖国呵，在敌人的屠刀下，我不会滴一滴眼泪，我高笑，因为呵，我——你的大手大脚的儿子，你的守卫者，他的生命，给你留下了一首崇高的‘赞美词’。我高歌，祖国呵，在埋着我的骨骼的黄土堆上，也将有爱情的花儿生长。”

文青：“呵，国宇，我们共产党员肩负着国家和民族的兴亡，这是我们的责任和光荣。而且，我们今天已经胜利，又使我们激动。虽然重庆的黎明时分，还经历着残酷的斗争，但我们的军队已兵临城下，霎时就会见到光明。然而，去执行抢运炸药的任务，是充满危险的，你去了，一要千方百计避免炸药爆炸，不可帮倒忙；二要安全回来。”

53.

洞口值班室外 中午

洞口值班室外守着一个卫兵。

饭馆堂倌刘勇和化装成堂倌的魏国平一人提着食盒、酒瓶，一人端着饭盆，走到了值班室门口，卫兵挡住了魏国平。

卫兵：“这人谁，怎么没见过？”

刘勇：“哦，是我们馆子的伙夫李光林。以前跟我送饭的蒋华采购菜品去了，所以今天光林和我来送酒饭。他没来过，所以你不认识。”

屋里传出声音来：“赶快拿饭进来，我们都饿了，啰嗦什么。”

卫兵：“快拿进去吧。”

54.

洞口值班室 中午

六个士兵在打扑克，见馆子人提酒饭进来，赶快收了。魏国平先将饭盆放在茶几上，然后灵敏地用围裙拭擦了桌子，将两瓶酒搁在桌上。刘勇打开食盒，一层一层、一样一样的将里面的菜肴端出来放在桌上。

刘勇：“老总们，请用餐吧！我们老板因为老总们几天来都订我们餐馆的饭，出于感谢，叫我们带来两瓶好酒，慰劳大家，请赏光。”

特务甲将一摞洗净的青瓷碗端在桌上，一个一个放在士兵们的面前，魏国平将酒一碗一碗地斟上。士兵们一边品酒一边吃起菜来。

特务甲：“哎，兄弟们，喝吧，吃吧，常言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特务乙：“是呀，今天我们还有饭吃，有肉拈，有酒喝，可‘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只管今天吧。”

特务丙：“唉，我老父六十花甲，他常说，‘今夜脱鞋，不知明日穿不穿’？我们今天不也一样吗？谁知明天我们还会怎样哦。”

特务丁挟了块肉放进嘴里：“明天？明天你就准备吃枪子吧！共军也许明天就进城了，不吃枪子，你也会当俘虏。”

魏国平转出门去。

55.

洞口值班室门口 中午

魏国平对卫兵：“老总，进去一道吃饭，等会儿饭菜凉了。进去吧，不会有事。”

屋里一个声音传出：“进来一道吃饭，会有啥子事哟。”

卫兵向魏国平笑笑，点点头，进屋去了。

56.

洞口值班室 中午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边吃饭喝酒，边议论时势。戴上士领衔的特务戊比较老成持重，言语不多，他忽然用空瓷碗倒了两碗酒，一碗端给魏国平，一碗端给堂倌，俩人稍有推意，但还是说了声“谢谢”，将酒一饮而尽。

57.

饭馆里屋 中午

老板、老岳和洪国宇等站在屋内。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食盒和两瓶酒。

老板对着魏国平和堂倌：“我在酒里放入了我祖上特制的蒙汗药，这药只能麻醉客人一个时辰，也即两个钟头，不会伤人性命。但考虑到特务们不放心，也会让你俩喝点儿酒，”拿出两个小药丸，“我这里备了两个药丸，你俩先吃了，这药丸是解药，不伤身体，等会儿要是卫兵们也让你俩喝酒，就没事了。”

58.

洞口值班室 中午

卫兵们全都被麻药蒙翻了，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倒在了地上。屋里一片狼藉。魏国平转出屋去了。

59.

马路边 中午

魏国平向站在远处两辆卡车旁的洪国宇等一招手，洪国宇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上车，将卡车朝洞边马路开了过来。

60.

洞口 中午

卡车的后箱抵拢洞口，洪国宇、魏国平等七八人正一箱箱的将炸药装上车。这时，没有防备，特务戊不知怎的，酒醒并稍微摇摆着走到了洞边，他丧心病狂地举着手枪，对着洞中的炸药准备射击，想与大家同归于尽。

洪国宇见着一惊，他想掏枪，但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只好奋不顾身地用身体挡住特务戊的枪口，枪响了，但子弹仅射进了洪国宇的身体，魏国平眼明手快趁隙掏枪击毙了特务戊。(闪回完)

61.

残破的房子 日

孩子们饶有兴趣、感慨地听完了魏国平的讲述。大家都很激动，屋子里静寂了好一会儿。

魏国平沉痛地：“那天，洪国宇叔叔用生命挡住敌人的子弹，避免了一场灾难。共产党人这种为国家、为民族不惜舍身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所以，魏叔叔决心加入共产党，为民族复兴努力。”

秦玉林伤心地哭泣起来：“哎哟，魏叔，你知道洪国宇叔叔是谁吗？他是我小姨的未婚夫呵！”

成志岗：“哎，玉林，不要悲伤，洪叔叔我也认识，他可是当年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的干才，因党的需要才留在重庆的。伙伴们，大家不要悲哀，不要叹息，要坚强起来，殷夫烈士的诗歌写道，‘让死的死去吧！他们的血并不白流，他们含笑的躺在路上，仿佛正诚恳地向我们点头。他们的血画成地图，染红了多少农村、城头。他们光荣地死去了，我们不能向他们把泪流……’”

62.

洋楼侧边 日

成志岗、刘小力等孩子监视着大楼。

王平的吉普车在门口停了，从车上下来了王平和两个年轻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引起了秦玉林的注意，他看清楚了那女人的面貌，轻声惊诧地叫了起来：“左边那个女的是我小姨！”

刘小力也惊异地：“真的吗，你看清楚没有？”

秦玉林肯定地：“绝对是我小姨，没有看错。”

63.

草地上 日(闪回)

阳光灿烂，春意盎然。茂密的森林空地和草地上开满了各色野花。

秦亦然、文静夫妻携儿子秦玉林，妹文青及恋人洪国宇在此郊游。草地中央铺着一张油布，上面搁放着瓜果，五人围着，在嗑瓜子。

秦亦然：“文青，你已经大学毕业，和国宇的婚事咋办？你不要拖着别人。国宇当年在‘八办’，一是因为工作需要，二是因为你，他才留了下来。”

文静：“是呀，文青，别拖着国宇，简单点儿，你们结婚吧！”

文青：“快了，咱们的军队大反攻了，等胜利了再说吧。”

文静：“国宇可等了你四年了，你还是考虑快点儿吧。”

洪国宇：“没啥，就等到胜利那一天吧。那一天不远了，我愿意等。”

文青：“看看，新郎官都不急，我们何必急，这才是我要等的人，先革命，后成家。”

秦亦然：“是呀，我们共产党人都这样，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文静：“不是这样，那还叫共产党人吗？争取天下之乐早到来吧。”

文青：“什么‘争取’，那样没有信心，关于胜利，前辈烈士怎么说，‘哪有斩不除的荆棘？哪有打不死的豺虎？哪有推不翻的山岳？你只须奋斗着，猛勇的奋斗着，永远的持续着。胜利就是你们的了！胜利就是你的了！’”

秦亦然：“好哇，我们的文青成熟了，有见地了！”

洪国宇：“是呀，我们革命的行程上，有这样坚定的战友，真是高兴。”

文青莞尔一笑：“哦，是吗？你这样说，我可高兴了。”对秦玉林，“哎，玉林，我刚创作了一首新歌，我来教你。”站起来，拉着秦玉林到了草地一边。

秦玉林高兴地：“啊……我要唱歌呐，我要学歌啰！”

文青：“我教一句你唱一句：‘啊，亲爱的重庆，你历史悠久，江山如画。’唱……”(闪回完)

64.

洋楼侧边 日

孩子们在商议。

成志岗：“玉林，即使她是你小姨，但你这时去找她，你会暴露自己，给自己带来灾祸，还会影响大家……”

秦玉林坚决地：“小姨跟这种人来往，我不得不问个清楚，她这样，怎对得起我爸妈？王平不认识我，我又不进他家，没关系。”

刘小力：“那……”

秦玉林出去站在了坝子中间，他唱起了小姨当年教他唱的新歌：“……啊，亲爱的重庆，你两江环抱，土地富饶，你是母亲，润泽着你的儿女，使他们幸福安康！我们赞美你——母亲的伟大，赞美你——母亲的胸怀，你的辛劳……”

65.

洋楼客室 日

室内豪华而清雅。窗对面是一钵绿帝王喜林芋，花正盛开，呈暗红色。窗下金鱼在缸里游动。室中间是一张茶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

王平妹王瑶及文青微微笑着端坐两边。王平先端上了一盘橘子搁在桌上。

王平：“常言说，‘夏季嗜桃李，冬季嗜橘柚。’无奈，请文记者品尝橘子吧。”

文青莞尔一笑：“王科长，没想到你身为军统局科长，行武的，竟然还一身文雅儒气，而且才学丰茂，难得。”

王瑶：“嘿嘿，难得文玉如此夸赞我哥，文玉，他还不嗜烟，酒也仅是应付应付。在饭局上，门面杯必喝，但而后就仅菜饭。”

文青又夸：“历代官场，哪家不锦衣玉食，酒池肉林，像王科长这样的，真是凤毛麟角、出水芙蓉、一尘不染。”

此刻王平有点陶醉了，他开始烧水泡茶。他将一大勺茶叶放入一酱色的陶瓷罐内，然后用烧开的水倒了一些进去，摇了摇，将茶水倾倒了，他卖弄说：“第一道茶水一般都不用，应倒掉，叫洗茶。然后吃第二、第三开。”王平给王瑶和文青各倒一杯茶，“这泡的是永川秀芽，此茶以幼嫩的鲜叶为原料，按传统的生产加工工艺制成。外形紧细，有锋苗，色泽绿润，汤色绿而明亮，香气袭人。你们喝口试试。”

文青品了一口茶：“唔，真香，好茶。四川是沱茶故乡，沱茶味重，色浓，难以对付。这茶味淡，色清，香气袭人，好喝。”

这时，窗外传来了秦玉林清脆的歌声，“啊，亲爱的重庆，你历史悠久，江山如画，抚育着川渝儿女，使他们自信骄傲。我们赞美你母亲的伟大，赞美你母亲的胸怀，你的辛劳！”

文青听见了自己熟悉的歌声，内心一喜，细微地笑了一下。

文青：“哦，二位，我想出去买件东西，失陪一会。”

王平：“哎，买什么？我去买吧。”

文青一笑：“谢谢好意，可女人的东西，你可代吗？”说完出门去了。

王瑶：“唔，哥，这事有眉目，你看，她对你的印象好哇。”

王平：“但愿吧。我看这不是一般的女人！”

66.

坝子一角 日

文青将秦玉林拉在了坝子一角：“你怎么在这里，还唱我教你的歌，你看见我在那楼里？”

秦玉林：“是，我看见你进楼去了。小姨，你知道这洋楼的主人是杀我爸妈的仇人吗？”

文青：“……你是来找他报仇的吧，玉林？可你是杀不了他的。大人的事，你们孩子就不要掺和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现在小姨大学毕业，在《文汇报》当记者，你来找我吧。”

秦玉林：“小姨，你不但不为我爸妈报仇，还和王平那小子来往、亲近，你对得起我父母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文青：“好了，小姨还有事，你们别掺和大人的事，要胜利了，你们这些孩子，共产党不会忘记的，等着过好日子吧。”

67.

洋楼客室 日

文青回到了客室。

王平：“哦，文记者，买了什么？”

文青笑了笑：“嗐，王科长，女人的秘密，你就少关心了。”

王平想起什么：“哦，文记者，我想起了一事，一年前认识一对夫妻，男的叫秦亦然，女的叫文静，妹妹叫文青，你认识吗？”

文青：“不认识，我们虽然同姓，可我叫文玉。唔，他们是干什么的？”

王平：“地下党。”

文青莞尔一笑：“哦，你怀疑我是文静的妹妹文青，可我们仅是同姓而已，天下同姓之人比比皆是。你们干特务工作的，警觉性真是可嘉。”

王瑶：“呸，职业病。”

文青朝王平的书房看了一眼：“哎，王科长，可以参观一下你的书房吗？”

王平：“当然可以。”

68.

洋楼书房 日

书架上陈设摆放着不少书籍，王平、王瑶兄妹陪文青浏览起来。文青朝左侧书架旁的一个保险箱看了一下。

文青翻看着架上的书籍：“军事书籍和侦探小说居多，王科长真不愧军界高人，福尔摩斯。”

王平：“党国培养重用我，我岂能不‘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王瑶：“我哥就是这样的死心眼儿，也不看党国而今已风雨飘摇，真有一种愚忠的傻劲。”

王平：“古人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随波逐流的小人。再说，我手上沾满了共产党的鲜血，共产党对军统恨之入骨，他们恨不得啖之为快。”

文青：“哦，不带政治，不带目的，我随便评论一下，我们记者就是这样，爱针砭时弊。你看，傅作义、程潜、陈明仁，等等，他们当年哪个不是共产党的死敌！可现在，傅作义、程潜全国政协副主席，陈明仁仍然带兵当司令。共产党，还是有心胸的。哎，王科长，一个记者随便的评说，你不会抓我吧，嘿嘿。”

王瑶：“他敢。”

王平：“哎，在下也非那种不辨菽麦的昏庸小人，不分轩轾，胡乱抓人。”

69.

洋楼王母卧室 日

王瑶、文青在王母房中。

王母年近花甲，此刻躺卧在床上，想从床上撑起，被文青劝住了。

文青：“伯母，你不必起来，听瑶姐说了，你老身体有些不适，就这样躺着吧。”

王母：“平儿和瑶儿带我哪里都去看了，但仍不见好转。唉，年纪大了，上了年岁，治不好也自然啰。只不过，看不见新的社会了。”

文青内心一喜，笑了：“伯母，你喜欢新社会，你指的是什么新社会呵？”

王瑶：“我妈喜欢的是即将到来的新社会，是吧，妈？”

王母：“是呀，快别说了，你哥听见了，又要蹦跳了。唉，一家人，也有不同的思想呵。”

王瑶：“可以说是信仰。”

文青：“伯母，瑶姐说你当年是老师，真名副其实。”

70.

残破的房子 日

成志岗、秦玉林等小朋友在议论。

秦玉林沮丧地：“我真不懂，小姨为何会与这种杀人恶魔来往？”

成志岗思索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试看，我们爸妈那一辈，他们从事地下工作的方式，层出不穷。依我看，你父母的亲妹子，是不容易和这样的人来往的。”想了想，“哎，伙伴们，我们还是来商量，试一下进王平府中，窃取爆破图的事吧。魏叔说大人们不要我们冒险，而且这些事我们孩子也不容易得手。但我们是革命烈士的孩子，我们不试一下，我们不为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冒险一下，我们怎能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呵？”

刘小力：“是的，我也认为应该。再说，有些大人办不到的事，我们孩子还意外的办到了呢，试一下吧，牺牲了也在所不惜。”

秦玉林：“不过这类密件一般都放在保险柜里，你们哪个会开保险柜？”

成志岗：“当年我爸倒是教过我几招，但没试过。这次试一下吧。”皱了一下眉，“开锁的工具我可以自做，但需要一个听诊器，这就为难了。”

吴义仁笑了一下：“这事交给张瑞，他有办法。”

大家都笑了。

张瑞：“你们笑什么，我又不是小偷，乱偷东西。我虽然干过此事，但那都是为了正事。这次，为了桑梓安全，获得爆破图，我不惜再干此事，到医院给偷一个听诊器来。”

71.

洋楼侧边 夜

成志岗等小朋友躲着观察，一会，王平出门，开着吉普车走了。

成志岗等穿越夜色笼罩的灌木林，朝洋楼后面潜过去。

72.

洋楼后院 夜

孩子们在后楼的高处透过灌木林，见后楼亮着灯光，只有一个老女人的剪影在晃动。但楼道里游走着一条狼狗，孩子们犹豫了，没有下去。

73.

歌舞厅 夜

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照着满歌厅欣喜若狂、乐不可支的人们。

王平、王瑶和文青在角落选了座位，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品着咖啡在欣赏歌舞。

一位妖娆的歌女在演唱委婉迷人的《夜来香》。她背后伴舞的十多个倩女穿着超短裙，亮着她们妖冶的大腿和天鹅绒般令人迷醉的屁股在舞动，不少狂热者在呼喊和打着呼哨。满歌厅疯狂喧哗了一会才静了下来。

王平：“唉，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呵。”

王瑶：“哥，你还沉湎在你那摇摇欲坠的党国的命运中吗？那又何必呢！”

文青：“唉，说起来这些歌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哟，桃色的升平与内战的不断、物价的高涨同时并举。因为歌女们也要生存，她们不能因为党国的危机而不吃饭，也不会因为动乱而不卖唱。王科长，你不会为我这番议论而怪罪吧？”

王平：“岂会。只是不懂，都到这时，人们为何还如此钟情于美色。”

王瑶：“只能说明人们已麻木，党国的兴衰他们不在意。”

文青笑了笑：“当然，这也许是个方面。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们岂能因时局的变迁而有所抛弃？因为美貌、美色是人与生俱来的，是不可或缺的，我们的文化对美的形象极为重视，这不是什么秘密。”

王瑶：“唔，文玉，我是研究美学的，对人的美貌很感兴趣，想听听你的高论。”

文青：“好吧，就说说我的浅见。我是个记者，与人接触颇多，深感美貌的优势，它在各个方面都表现了出来。俊男倩女能从老师、老板和长官那里得到更多的关注，获得人们的喜欢。经济学家的研究越来越证明，社会对不美者的偏见十分普遍。在工作场所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常常是外貌，而不是实力。”

王瑶：“嗯，这种议论，我亦是同意的，有同感。哥，你说呢？”

王平：“哦，对这种说法，我亦有些同意。老实说，这种思潮，哥亦有啊！不爱美，不爱美人，那不是糊涂蛋吗？”

王瑶：“我在生活中也切身感到，从参加工作到任职升职，长相佳不再被我们认为是轻佻或自负的一面。还有，有能力却无魅力的工作者，很难得到上锋的垂青。”

文青：“这就是生活的现实，资质平平、相貌出众好过才华横溢、魅力不足，古今皆是这样。”

王平疑惑地：“古今皆是这样……”

文青：“是呀。你一定看过《三国演义》，庞统和诸葛亮都是治国安邦的奇才。诸葛亮道号卧龙，庞统道号凤雏。民间传说：‘伏龙、凤雏，得一人者可安天下。’诸葛亮气宇轩昂，品貌堂堂，十分受人青睐喜爱；而庞统就不同了，他容貌丑陋，虽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却不招人喜爱。孙权不愿用他，曹操不愿用他，就连刘备也只叫他去了离荆州遥远的一个县任个县令。上溯到春秋时期，越国西施的美，却让吴国的夫差失去了江山，失去了生命。由此可见，对美的追求，已影响了人类上千年的历史。但我们刚才议论的这些，却都不是美的主旋律，美的主旋律是什么？是人类社会的前进与光明，人民生活的幸福与自由，国家的富强，民族的复兴，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美呵，在这种美的面前，莎士比亚说，‘就是皇帝也要低头！’”

王平沉默了一会：“哎，文玉，我好像觉得你有些共产主义思想，你有点宣传共产主义……”

文青冷静沉着地微笑着：“吔，王科长，难道你投笔从戎，你信仰的三民主义、黄埔精神，就不是使人民幸福，国家富强吗？孙中山先生就是国人振兴中华、跻身世界之林的领袖呵！”

王瑶责怪地：“哥，你这不是特务的职业病又犯了吗？真是见风是雨，大惊小怪！”

74.

残破的房子 夜

孩子们沮丧地围桌坐议。

成志岗：“同伴们，不要垂头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我们这次亦非失败，就算失败，也只是准备不充分而已。”

刘小力：“明晚再去，准备几个饭巴团，搞点药，最好毒死那狗，毒昏也行。”

饶小芬：“最头痛的是屋里还有个女人，似乎年纪有些大，肯定是王平的母亲。”

秦玉林：“是的，从灯影上看，行动似乎不方便，缓慢，一定还染病了。”

成志岗：“嗯，明晚再去。伙伴们，明晚我们争取成功。虽无绝对把握，但要争取，不光为了我们的父母，也为了未来，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

大家都点头同意。

饶小芬：“哦，哥弟们，千万注意，尽量不要伤到老女人。”

刘小力和秦玉林点着头：“知道。”

75.

洋楼侧边 深夜

成志岗、刘小力等孩子终于看见王平开着吉普车走了。他们慢慢朝楼后潜去。

76.

洋楼后面 深夜

成志岗等小朋友到了后楼，楼道里的狼狗仿佛知道他们来了，从楼道里凶猛地扑了出来。它没有大叫，只“哈哧、哈哧”地瞪着雪亮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嘴，向孩子们示威、警告着。

张瑞赶忙将带药的饭巴团朝狼狗抛了下去，狼狗嗅了嗅，犹豫了一下，用舌头舔了舔，还是终于将饭巴团慢慢地吃了下去。少顷，它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77.

洋楼楼道里 深夜

成志岗、秦玉林潜进了楼里，轻轻推开一间屋门，看了看，关了。又推开一扇门，看了看，又关了。他俩轻手轻脚地向三楼走去。

他们来到了书房门边，忽见室内一个穿夜行衣、头脸蒙着只露眼睛、身材瘦小、嘴含一支袖珍手电的人正在开保险柜。

78.

洋楼书房 深夜

开保险柜的人发现了成志岗二人，她向二人扑来，成志岗跟她交起手来。但此人拳脚娴熟，她卖了个破绽，一巴掌把成志岗打昏，用匕首向秦玉林刺了过来，但她一下子惊骇地停住了。

她吃惊地：“玉林！”

秦玉林猛弄清楚了：“哦，小姨，是你。”

文青悄声：“你们来干什么？”

秦玉林：“我们来窃那张爆破图。”

文青：“嗐，你们……也真是……算了，帮我放风，此事由我做来。”

秦玉林：“先把我志岗哥救醒吧！”

文青：“等会再说。”

文青用听诊器和钥匙打开了保险柜，还真的找到了那张图；她用相机将图拍了照，然后放好。随后将成志岗救醒。

79.

洋楼外 深夜

三个人各自分开走了。

80.

残破的房子 深夜

在昏黄的灯光下，孩子们围着桌子在兴趣盎然的议论。

成志岗：“小姨身手不凡，我跟她打了几个回合，但她出手快捷，闪电般一巴掌，打在我的颈上，我就昏过去了。”

秦玉林：“她还用匕首猛地向我刺来，但在匕首接近我的一霎间，小姨发现了是我。”

刘小力：“问题是，小姨为谁工作，窃取图纸的呢？”

吴义仁：“唔，这个问题，我看可以肯定是给好人，给我们共产党办的。”

张瑞：“这是可以肯定的。她是玉林妈的亲妹，现是记者，她对形势的判断不可能不敏锐。她不是为新中国、共产党办事，难道还有第三势力。”

成志岗：“张瑞，你这说法有点不准确，好像别人有点投机的意思。我敢肯定小姨就是优秀的共产党员，受组织委派在办事呢。”

秦玉林：“你们说什么呀，我小姨读大学时就入党了，她是在为党干事。”

81.

一组镜头

大门口，深夜，王平从吉普车内下来，开了大门，太安静了，他的狼狗没来迎接。他眉头紧皱，吃了一惊。他急速向后院走去。

后院，狼狗没有声息地趴在地上，王平将它翻了一下，也没动静，发现它已经死了。

书房，王平开了电灯，打开了保险柜，他翻找拿出了爆破图，暗呼：“没丢”，他眉头放松了。但忽又皱起，思考起来。

82.

王平办公室 日

王平在和廖成忠讨论案情。

王平：“……进屋的定是共党特工，他的目标当然是爆破图，但图纸没丢。”

廖成忠：“但不能排除，他已将此图拍照。”

王平思考着：“此人会是谁呢？我有些怀疑《文汇报》记者文玉，她长得很美，是我妹王瑶给我介绍的女朋友，但此人如此文弱，她怎能接触我的狼狗，并药死它呢。”

廖成忠：“你一定是爱上这女人了。当然，你的智商不会如此低下。干这种事的，往往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人。”

王平：“然而会不会是那几个漏网的孩子呢，我到后楼山坡灌木林看了看，那里灌木丛枝叶有折断、草丛有被踩过的痕迹。”

廖成忠：“也不排除是这些孩子，那里头有个叫成志岗的，是被杀的共匪成卫民和黄晓梅的儿子。当时就想抓他，没抓住。崽儿有些功夫，智商也不低。此事也有可能与这些孩子有关。我们杀了他们的父母，他们对党国也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哟！”叹了口气，“唉，这些孩子不除，不抓住，也麻烦啰。”

83.

残破的房子 夜

孩子们吃着瓜子在听成志岗讲故事。

成志岗娓娓地：“几年前，我七八岁时，那时还是抗战国共合作时期，我爸妈带我去过‘八办’托儿所，我还在里头住过几天。八路军驻渝办事处托儿所，是在周恩来爷爷、邓颖超奶奶和老一辈革命家关心下，为办事处同志们的孩子和烈士的遗孤创办的。那里面有毛泽东爷爷的亲侄儿毛楚雄，革命家蔡和森的儿子蔡博，革命烈士李硕勋的儿子李鹏，孩子们在托儿所里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有一天，我在里面正好听了董必武爷爷给孩子们讲的故事……”

84.

教室里(闪回)

董必武坐在讲台上，托儿所的孩子们都专心地坐着在听故事。孩子们两侧还坐着周恩来、邓颖超和王若飞等“八办”的干部战士。

董必武的声音抑扬顿挫，神色悲壮，充满了回忆：“故事发生在邯郸西部山区一个叫北贾壁的村子里。这是一个经过战争洗礼、生命力旺盛的村子。全村有近五千人，孩子一千多个。一天，日本鬼子突然包围了这个村子，来不及撤退的区委干部和区小队也被围在了群众之中。日本鬼子为了找出区委干部和区小队的人，他们想到了在孩子们中间找到突破口。鬼子拿出糖果，分给每一个孩子，说：‘吃吧，孩子，只要你们随便指指哪一个不是你们这个村子的人，你还可以得到更多的糖果。’可是，一千多个孩子中，没有一个人去接鬼子的糖果。鬼子把孩子攥紧的手掰开，硬将糖果塞进孩子们的手中。然而孩子们个个都像推烫手的火炭一样，把糖果从手中推了出去，又将手紧紧地攥上。孩子们跟大人们一样，谁也没去指认哪一个不是自己村子的人……”

董必武讲完了故事，他转换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评论起来，他对孩子们说：“孩子们，其实北贾壁村的孩子们也和你们大家一样，少不了淘气，顽皮，打架斗殴，头破血流，哭泣告状。但在支起来的机关枪，对着胸膛的刺刀，咆哮狂吠的狼狗和塞过来的糖果面前，他们并没有商量，也没大人的暗示指使，却有着一个共同的举动，那就是紧闭着自己的嘴，没有向日本鬼子指出一个区委干部和区小队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北贾壁村的孩子们知道，假如他们按日本鬼子的要求做了，指认了区委干部和区小队的人，那岂不就是父母和长辈们常说的‘当了汉奸’‘叛了国’吗？这种纯洁的反抗潜意识，千百年来就流淌在中华民族子子孙孙的血液里。有了这种延续不息的血脉，我们民族就不会堕落，就不会被黑暗吞没，就不会被万恶的日本强盗战胜！……”(闪回完)

85.

残破的房子 夜

小朋友们听成志岗讲故事入了神。

张瑞：“是呀，北贾壁村这一千多孩子，谁也不是铜浇铁铸，钢筋铁骨，面对刺刀和狼狗，他们为什么不会去接鬼子的糖果呢？”

饶小芬：“哎，董爷爷不是说了，一接，不就成汉奸了吗？”

吴义仁：“说得对，接了，就成汉奸了，谁愿做汉奸呢。”

秦玉林：“啊，伙伴们，这个故事体现的精神和故事的潜意识，都应该成为我们的座右铭，作为我们行动的榜样。”

成志岗：“玉林这话很对，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自我粉饰。因为北贾壁村孩子们在鬼子面前表现的精神是平淡无奇，朴素无华的，就像天上的行云，地上的长江大河，我们手中的瓜子、糖豆一样的普通、自然。董老说，它是道德的感召和良心的威慑，它很强大，以致狂吠的狼狗和上膛的三八大盖都无可奈何。这是我们民族积蓄于生命中的火种呵！”

这时魏国平提着一兜香蕉和橘子走了进来。

魏国平将水果搁在桌子上：“说得好，不过，评论似乎深奥了些，大家懂得志岗话中的含意吗？”

刘小力：“懂。因为我们都是革命烈士的孩子，又都成长在这种严酷、特殊的环境，所以志岗哥能作这样高质量的评论，而我们又懂得其中意思，这是很自然的。”

魏国平严肃地：“是呀，你们能够懂得这些深奥的道理，不仅因为环境特殊，而且还因为你们从小就生活在共产主义思想的家庭里呵！你们接触的大人们，他们伟大的人格、思想，深深地影响了你们。因为共产主义思想的孕育，不仅大人们英雄层出不穷，就是小英雄们也层出不穷呵！小伙伴们，你们知道小英雄王璞，和小英雄王二小的故事吗？”

张瑞、饶小芬等异口同声：“知道。”

吴义仁：“王璞和北贾壁村的孩子们一样，鬼子集中了全村的人，把十三岁的王璞拉到人们前面，要他说出八路军藏粮食和枪械的地方，王璞铁嘴钢牙，缄口不言，守住了八路军的秘密，最后被鬼子杀害了。”

饶小芬：“还有山西云周西村的刘胡兰姐姐，为了保守党的秘密，面对敌人的铡刀，刘胡兰姐姐脸不变色心不跳，不到十六周岁，就牺牲在了敌人的铡刀之下，而且，她还是共产党员哩。刘姐姐的壮烈，使我想到了烈士刘绍南伯伯的诗：‘烈，豪杰！铡刀下，不变节，要杀就杀，要砍就砍，要我说党，我决不说。杀死我一人，革命杀不绝。’”

刘小力：“王二小也是我们知道的抗日小英雄。一天，他放牛时被鬼子抓住了。鬼子让他带路，去寻找带群众撤退的八路军和全村百姓。王二小反其道而行之，把鬼子带到八路军设伏的地方和埋地雷的地方，让鬼子们遭到八路军的伏击踩了地雷，鬼子们伤亡惨重，吃了大亏，一怒之下，将王二小杀害了。王二小牺牲时，也才十三岁。”

大家唱起了王二小的歌：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

放牛的却不知哪里去了；

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

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86.

枇杷山顶 日

园中植有花木，配以亭榭，地居闹市。伫立高耸的翠峰，左边鸟瞰汹涌澎湃的长江，右边俯览逶迤蜿蜒的嘉陵江。两江蚁聚的船筏，鳞次栉比、万家重叠的高楼，尽收眼底。

此刻，成志岗与伙伴们在远眺山城。

成志岗感慨地：“伙伴们，这就是我们的家乡重庆，你们看，她两江环抱，以山为城，大部分楼宇以木作架，以竹编壁。街道有高有低，房宇因势而建，以求平衡。出门或升或降，有起有伏。人们常说，‘上坡气喘喘，下坡打脚杆。’多么美丽的城市呵！我们怎能让敌人逞疯狂，让她付之一炬？”

刘小力：“是呀，我们年纪虽小，也不能明知母亲有难而不奋起反抗。”举起右拳，“‘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志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

秦玉林：“好呵，小力，我们要继承前辈的遗志，不愧革命的后代，就是不要怕牺牲，不要怕流血。”也举起右拳，朗诵起来：“‘在今天，我们要高举红旗，在今天，我们要准备战斗！怕什么，铁车坦克炮，我们伟大的队伍是万里长城，怕什么，杀头、枪毙、坐牢，我们青年的热血永难流尽！’”

87.

长江边 傍晚

满江渔火，两岸灯火的倒影，星月昏暗的微光，都映照在江面上，浑然不分。孩子们此刻都坐在江边的鹅卵石上，欣赏着山城的夜景。远处，传来了渔民们的渔歌。这歌声是那样的悲凉和凄切，激起了孩子们浓浓的乡愁和乡情。

刘小力向江中扔了块小鹅卵石：“伙伴们，尽管特务们到处抓我们，我们仍是鱼儿得水，鸟儿入林，自由自在。解放了，我们更要鱼鹰下洞庭——大有作为。伙伴们，前进吧，战斗吧！”

饶小芬仰望着夜空：“我妈妈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们爸妈现在在天上都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他们此刻还看着我们呢。”深情地，“爸妈，你们看着吧，我们一定会像你们一样，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吴义仁：“好哇，同伴们，遥望星空，我们一定不要悲哀，我们要坚决相信，父母的血不会白流，革命一定会胜利，重庆和全国一定会解放，而且即将在眼前。同伴们，挺起腰、挺起胸来，迎接胜利的到来！”

饶小芬：“哎，秦玉林，再给我们来首普希金的诗吧，像《战争》那样的。”

成志岗：“唔，伙伴们，普希金是世界上伟大的诗人，他的诗是人类珍贵的遗产。可是像《战争》同样题目的另一首诗，却更加振奋人心，鼓舞斗志。”

秦玉林：“哦，你说的是莱蒙托夫的《战争》吧？”

成志岗：“是呀，是莱蒙托夫的《战争》，他也是俄罗斯人，我试朗诵他的《战争》吧。”

成志岗在朗诵：

烽火燃起了，我的朋友们；

光荣的旗帜也在飘扬；

它用神圣的号角召唤着

快奔向血的复仇的战场！

别了，豪华的喧嚣的宴席、

引人赞赏的歌声的荡漾、

和那酒神的亲切的赠与、

神圣的罗斯、美丽的女郎！

爱情、虚荣与青春的毒鸠，

我将要重新自由地飞去

求取那永恒无上的荣光！

秦玉林：“这首诗是比普希金的《战争》鼓舞和振奋人心，但却深奥，我们这个年纪是不容易懂的。”

成志岗：“你也别小瞧了我们这些伙伴，你的议论说明你已经懂了，你为啥又瞧不起我们另外的人呢？我们年纪虽小，但从小生活在有知识、有文化的革命家庭，我们应该珍爱和继承人类的这些文化遗产，而且，我们要更加努力地学习知识文化，新时代在等着我们呵。”

88.

咖啡屋中 日

王平、王瑶兄妹在喝咖啡。

王平：“瑶瑶，你去把文玉给我找来，我想会会她，我对她有个疑问，试试让她解释一下。”

王瑶：“你怀疑进屋盗窃机密的人是她？”

王平：“文玉明显的具有共产主义思想，这个人很可疑，要不是你给我介绍的朋友，我早抓她了。”

王瑶：“哥，重庆马上解放，你真要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吗？你想过改弦易辙没有？再说，文玉我了解，她的思想即使有些先进，她也绝非共产党人。要去盗你的机密，你真是多虑了。”

89.

残破的房子 日

孩子们还在和魏国平探讨话题。

魏国平：“哦，小伙伴们，上午老徐几人在厂里办公室开会，我去给他们送开水，听他们高兴地在议论，仿佛那爆破图他们已经弄到了。还清楚地听见老徐在夸你们，说没有你们，那机密是弄不到的。哎，小伙伴，那爆破图，那机密是你们弄到的吧？”

秦玉林：“我们哪有这本事。不过……”

魏国平：“不过什么，真是你们呀！”

成志岗：“魏叔，老实告诉你，我们的确进到了王平屋中去窃取那图纸，但进屋后发现已经有人在做那工作，她就是玉林的小姨文青。她成功地做到了这一切。不过，如果没有她，这事我们也一定做得成；只不过我们会将那图纸拿出，而不是拍照。至于你说到老徐对我们的夸赞，我想一定是我们药死了那条狼狗，如果没有这因素，恐怕文青阿姨窃图，也是难以成功的哩！”

魏国平：“哦，是了，所以老徐赞扬你们说，别看这些孩子小，他们也是一群革命的功臣哩！”对着秦玉林，“玉林，听老徐说，你小姨虽是共产党员，但身份却未暴露呢。”

90.

茶社下午

这是一个有几十人座位的茶馆。店堂里全是客人，在不明亮的灯光下，客人们面前摆着冒热气的盖碗茶，他们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吃花生、瓜子，有的在摆龙门阵。

靠里单间内，坐着王平、王瑶兄妹和文青。

文青：“王科长，你说昨晚有人进楼窃你的什么图，还药死了你的狼狗。你那图被盗了？”

王平：“图纸倒是没丢，但现在的特工，他们可以拍照哟。”

文青：“王科长，你为什么给我讲到这些，你该不会怀疑是我进到了你屋中，还药死了你的狼狗吧？”

王瑶责怪地：“哎，哥，你那特务职业病要何时才改。文玉，你别见怪,他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

文青：“再说，我哪知你家还喂着一条狼狗，我那天去你家，根本就没见着什么狼狗。王科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作这些无根无蒂的猜想。”

91.

残破的房子外 日

张瑞在对着一灌木丛小解，忽然，他发现远处有几人鬼鬼祟祟的朝房子走来，而且，前面那人还持着手枪。他赶忙向房中跑去。

92.

残破的房子 日

孩子们还在剥瓜子。

张瑞惊慌地跑了进来，紧张地：“志岗哥，伙伴们，特务来了！”

成志岗：“不慌，伙伴们，抄枪，跟我来！”

93.

残破的房子外 日

成志岗带着大家从后面撤出，躲进了断壁残垣。

但王平带着几个特务包围了过来，特务们看见了成志岗及同伴们。

成志岗和孩子们跃跃欲试，成志岗眼明手快，他举枪击倒了一个向他扑过来的特务。孩子们也躲在断壁残垣中和特务们对射起来。

94.

断墙背后 日

王平对几特务说：“弟兄们，他们枪里没几发子弹，我们跟他们对射，浪费他们的子弹，然后抓住全部崽儿们！”

95.

残垣背后 日

成志岗对同伴们：“伙伴们，我们枪里没几发子弹，不能在此跟他们对抗。这样，我们有五支枪，我和吴义仁一组；刘小力、秦玉林和张瑞一组。我们先在此掩护你们撤退，这样轮番对敌，最后甩掉特务们。饶小芬一样都别管，赶快向后跑，脱离危险后，我们在那天选的那个洞中集合。”

96.

一组镜头

断壁残垣中，饶小芬向后跑去，她背后响着枪声。

残垣后，成志岗、吴义仁在和特务们对射，掩护刘小力仨人撤退。

断壁后，刘小力仨人在跟王平等特务对射，掩护成志岗俩后撤。

97.

乱石后 日

王平向几个特务做着包围刘小力仨人的手势，特务们从两边向刘小力仨人围了过来。

成志岗在背后看见了，惊呼：“敌人包围过来了，快撤！”并举枪向特务们射击。

但已经晚了，特务们已经扑向了刘小力仨人。

刘小力用枪击毙了一个特务，秦玉林也击倒了一个敌人，刘小力一边射击一边喊“撤！”成志岗、吴义仁也上前救援，但孩子们哪是王平等敌特的对手，在拼杀中，张瑞中弹牺牲、秦玉林被俘，只成志岗等逃脱了敌特魔爪。

98.

新洞内 夜

这是孩子们新选择的一个洞子。现在坐在洞宇内的，只有成志岗、刘小力、吴义仁和饶小芬了。孩子们都很沮丧，显出了毫无办法的样子。

刘小力：“志岗哥，我们想办法把玉林救出来吧！”

吴义仁：“还要去把张瑞的遗体给掩埋了。”

饶小芬：“是的、是的。”

成志岗思考着：“伙伴们，我们现在既不能去救玉林，也不能去掩埋张瑞。因为玉林现在关在哪里我们根本不知道，王平绝不会把玉林关在他楼里；而张瑞牺牲的地方，按老的经验，特务们埋伏在等我们。唉，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处境，应该向魏叔和党组织求救了。我是大哥哥，我不能看着你们一个个被敌人抓去，一个个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马上要解放了，你们，大家应该在党的怀抱里成长，生活在阳光雨露下。我这样说不是害怕，不是畏惧，更不是思想上对大家的背叛。作为你们的大哥哥，我应该对大家负责，对你们的爸爸妈妈负责。几天前魏叔叔说老徐安排，要他把我们带到厂里保护起来，我都没跟你们大家说，我也没同意。原因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没杀敌自由，就不能报效父母、报效亲爱的党了。但现在我看见我们之中有人牺牲、有人被抓，我……”

刘小力：“志岗哥，作为决心跟敌人斗争到底的我们，会有牺牲、会有死亡，这是肯定的。而且，志岗哥，我们跟杀害自己父母的敌人斗争，是自愿，是没人逼迫的。再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话百岁’。我们是小，但为了替父母报仇，做共产党的好孩子，就是牺牲了，我们也无怨无悔。”

吴义仁：“对，我们不怕牺牲，我们不做笼中的鸟雀，要做深山的猛虎。志岗哥，你怎么啦？我们不希望被保护、被看管起来，放弃斗争。那样，即使我们将来会活到百岁，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饶小芬：“兄弟们，我也觉得我们不能松手，我们要和敌人干到底！对敌斗争怎么能罢手松懈呢？古人说，‘少不惜力，老不歇心’。我们不能怂呦！”

99.

审讯室 夜

秦玉林被捆绑在十字柱上，王平和两个特务在边打边审讯他。秦玉林身上血渍斑斑。

王平：“孩子，只要你答应帮我们找到你们那几个孩子，还帮我认认一个阿姨，我就放了你，并带你去台湾或美国，过好日子，读书进大学。这样，孩子，你的人生就要改变，你的个人历史就要重新写了。这多好啊！”

秦玉林：“王平，你这个狗特务，你刚才不是问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告诉你吧，不仅我认识你，我们那帮孩子都认识你。我们认识你，是因为你的手段残忍、毒辣，是因为你欠着我们的血债，你杀了我们的父母。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怎能不报！我们虽小，但却没忘记这血海深仇。你等着吧，我们早晚会取你的狗命。”

王平：“那你不想过好生活了？不想到外国读书留学了？”

秦玉林：“你要我出卖自己的同伴，别做梦了！那样我岂不成叛徒了吗？到台湾、到外国，你到得了吗？你就等着受到人民的审判吧！”

100.

审讯室门口 日

王瑶领着文青到了这里，文青抬头看了看门楣上“审讯室”三字，皱了下眉。

文青：“哎，领我来此，是要审讯我吗？”

王瑶：“我也不知为啥，他说要你到室内帮助审讯个娃儿。”她俩进到了审讯室。

101.

审讯室内 日

文青和王瑶进到了室内，见秦玉林被捆绑在十字柱上，遍体伤痕，文青先是一愣，随即恢复如常。

此刻秦玉林也看见了她，似乎很陌生，他一言不发，耳边马上响起了魏国平的话外音：“听老徐说，你小姨虽是共产党员，但身份却未暴露呢。”

王平眼睛眨了眨：“秦玉林，你认识眼前这位阿姨吗？”

秦玉林看了看文青：“我不认识她，从没见过。”

王平：“乖孩子是不应该说谎的。”

秦玉林马上反驳：“好人是不应该用残忍狠毒的手段逼迫孩子说谎的。但随你怎样打我，我不认识还是不认识。”

王瑶忿怒了：“哥，你怎么能这样，我真的为你感到羞耻！走，文玉！”

王平：“慢着，我今天这是为公，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我怎能以私废公。那天在楼上，文玉听见楼下有个孩子唱歌，马上借故下了楼。而后我从窗口见她和一个孩子到边上说话去了。那孩子我怀疑就是现在被绑着的他。你们一定是在联系什么。”

文青：“王科长，那天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孩子在楼下唱歌，我下楼买女人用品也不是要和谁联系。王科长，你确实因为职业的缘故，疑心病太重了。常言说，‘因怜儿被薄，转忆客衣单’。你千万别用反了。”

王平：“你们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吗？是共党分子秦亦然和文静。别看这孩子小，只有十来岁，但他伙同几个同伴杀掉了我们几个特工呵！”停顿了一下，“咳，这孩子有个小姨，叫文青呀！”

文青向王平伸出双手：“既然是这样，那你把我铐起来，逮捕了我吧！”

王瑶：“别理他，文玉，我们走，”对着王平，“真不可理喻！”

102.

茶馆 日

茶客很多，都是陌生面孔。他们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看报和闲聊。魏国平和成志岗散坐茶馆一角。

魏国平：“秦玉林的事，我跟老徐汇报了再说，但我们要先把张瑞的遗体抢回来埋了。我的几个生死兄弟，都是思想先进，拥护热爱共产党的青年工人，今晚我们就办这件事。除你之外，那几个孩子就别加入了。他们的确太小，经不起牺牲，你别告诉他们。要你参加，因为你熟悉那里的地形。”

成志岗点头：“要得。”

103.

残垣乱石中 夜

魏国平带着五个持枪的工人和成志岗，分三组向一断壁方向包围上去。

104.

断壁后 夜

有三个特务背靠断壁坐着抽烟，三点火星在黑夜中一亮一闪的。

魏国平：“这正好给向他们摸过来的人提供了方向，避免了因寻找可能的失误。”

魏国平等渐渐接近了三个特务，一个工人不慎踩响一块石头。仨特务马上警觉，掏枪猛地站了起来。

魏国平见特务们扔掉烟头掏枪，眼明手快，开枪击倒了一个特务。

其他两个特务见魏国平他们人多，且是大人，不敢顽抗，慌乱打着枪想逃跑。

几个工人向特务开枪，但黑暗中瞄得不准，都未击着对方。两个特务逃跑中，前面一个踩着石头一拐摔倒，又绊倒了后面一个，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几个工人和成志岗扑上去跟他俩扭打起来。

一个特务被工人们用石头砸死，另一个特务见势不妙举着双手，呼喊求饶起来：“哥们，饶了我，我投降，国民党玩不了几天，我不给他们卖命了。”

魏国平：“如果这样说，我们就饶了你。你不要犯浑，不要再与人民为敌了。国民党马上就要垮台，王平也玩儿不了几天。人民一定要审判、枪毙他！一个人重要的，就是要认清形势。放下枪，走吧！”

那特务放下枪跑走消失了，魏国平在乱石岗中背起张瑞的小遗体，和同伴们悄悄走出了断壁残垣。

105.

草地上 夜

魏国平等和成志岗、刘小力等小朋友，将张瑞的遗体掩埋了。

他们还在张瑞的坟前用木板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上书：重庆市xxx小学校学生，革命烈士张光明、李光珍之子张瑞之墓。

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在张瑞的坟前深深三鞠躬。

106.

咖啡厅包间 日

因为灯光昏暗，桌上点着蜡烛，厅内闪烁、摇曳着人影。

文青和王瑶面对面坐着，俩人面前各搁着一杯咖啡。桌中间的水晶瓯里盛着小冰糖块，摆着一盘香瓜子和一盘爆米花。

文青：“瑶姐，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侄儿，王科长这种行为都有悖人伦。瑶姐是研究美学的，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对人类美的侵害、美的亵渎和玷污吗？”

王瑶：“文玉，你的这些言辞，你的这些思想，我知道你是一个共产主义者，你也许就是一个共产党员。那孩子很可能就是你的侄儿。昨天你们见面时的眼神，我就断定了你们的关系。那真是个好孩子呵！为了某种信仰，他居然忍受了那么残暴的酷刑，那么巨大的思想折磨，而没有屈服招认同伴，没有让你暴露身份，这深深地震撼了我。我由此深切地感受了共产主义思想的伟大。文玉，其实我并不拒绝和抵触共产主义这个‘伟大的幽灵’。中华民族备受外辱，百余年来，西方列强发动‘鸦片战争’，强加‘不平等条约’，阻止中华民族复兴，使我们受尽了屈辱。而国民政府，腐败至极，作为一个有历史观念的文化人，我也深知只有共产党才能挽救中国。哎，文玉，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去做，救出玉林。但我哥那人，我也深知他受军统毒害至深，此事恐怕难有结果。”

107.

洋楼阳台上 傍晚

晚饭后，王平、王瑶兄妹扶着王母在阳台上坐着。

夕阳灿然的光柱射进了阳台，远处的湖水闪着粼粼的波光。

王母感慨地：“唉，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呦。平儿、瑶儿，想不到为娘今日真切地感受到了这首诗的含义，生活多么无情，充满了戏剧性呵！”

王瑶：“是呀，妈妈，而今这个党国也真是风雨飘摇，多灾多难。真应得下是‘波生野水雁初下，风满驿楼潮欲来’。不过，它亦是咎由自取！”

王母：“怎么说？”

王瑶：“你试想，文官贪污腐败，武官克扣军饷，这样的政府，岂有不败之理！”

王平愠怒地：“你可不可以不这样评价自己的政府，你被培养成一个大学生，难道不是因为她的恩泽和雨露！”

王瑶：“这有什么奇怪，哪朝哪代，哪个统治者不想为自己培养尽忠趋附的奴才？哥啊，这择主交友也是门科学，常言说，‘君子忌苟合，择交如求师’。绝不能做择肥而噬的罪人。”

王母：“是呀，平儿，解放军就在门外，进门就在即日，你可不可以为了生存和前程，重新过一种生活。为娘是教师，育人的原则是追求光明，弃恶从善，致力民族复兴。平儿，你走错一步是加入了军统，与人民为敌，这是一条不归路哟！”

王瑶：“哥，改弦易辙吧！作为第一步，把那孩子放了……”

王平恨恨地：“你少跟我说这些，党国对我不薄，虽大厦将倾，但我仍会从今如流，从一而终，决不做孬种，背叛党国！”

108.

新洞 傍晚

孩子们在摆谈和商议。

吴义仁：“同伴们，我们不能等大人们去救玉林，大人们为了保卫重庆不受损失，迎接我们的军队进城，他们的确很忙，腾不出手来……”

刘小力接过话题：“是呀，大人们的工作事务可繁重、巨大了，我爸在世时，曾说白公馆、渣滓洞还关押着大批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呢！他们难道不组织营救？”

成志岗：“别插嘴，听义仁说，他一定有办法救玉林。义仁，你有啥子办法，说出来大家听听！”

吴义仁：“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埋伏在王平家门口，把他擒获，然后叫他放了玉林，或者交换玉林，万不得已，把王平杀了，以雪我们的心头之恨！”

成志岗：“嗯，要得，这办法好。这恶贼也命该如此！”

109.

洋楼阳台上 傍晚

王母：“平儿呐，听说你还参与组织了重庆设施的大爆破行动。这可是件丧良心遭报应的恶事。你出生在重庆，是吃长江和嘉陵江的水长大的，难道你愿意重庆成为一座死城？水厂、电厂和广播大厦等设施已经被炸，听说还炸死了几百人，这也是你组织的吗？平儿呐，你应该醒悟了，如此丧心病狂，不顾人民生命财产的政府，你值得为它去效忠吗？”

王平站了起来：“妈，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平儿是党国的人，党国待我恩重，平儿必报本反始，为了党国，平儿唯死而已。”

110.

洋楼一侧 深夜

成志岗和同伴们手持武器，埋伏在王平大楼左侧。

少顷，王平开车回到了家门，他取出车钥匙，拿起副驾座的皮包，从后座拿过物件，欲进门，就被成志岗一闷棍打昏在地，孩子们缴了他的武器、皮包和物件，成志岗背起他，一边一人抬起他的脚，消失在了黑暗中。

111.

新洞 深夜

孩子们将王平五花大绑地捆了。

成志岗翻看着他的皮包，里面有文件之类的材料。成志岗示意吴义仁用水泼醒了王平。

王平摇了摇头上的水，醒转来了，惊异地：“哦，你们……”

成志岗：“王平，没想到你会有今天，你会被一群孩子擒获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理昭彰，逃避无方。恶劣手段得来的东西，必然带来恶劣的报应’。王平，你是罪有应得呵！”

刘小力：“哎，王平，你多次想抓我们，一直在抓我们，没想到，你现在竟被我们这些小孩子抓了，报应哟！”

王平：“唔，我们杀了你们的父母，你们报仇来了，嗐，知道你们恨我，杀了我吧！”

成志岗：“嗯，虽然你的确十恶不赦，但目前我们还不想杀你，条件是你要放出我们的同伴秦玉林。”

王平一喜：“好哇，你们给我松了绑，我回去就放他回来。”

成志岗：“那不行，你认为我们真那么傻吗？我们要你给你的属下写封信，也就是命令，要他们放了秦玉林；秦玉林被放了，我们就放了你。强调一点，放了人后不得跟踪。”

王平思忖了一下：“行，就这样，你们给我松了绑吧。”

成志岗：“为了写字，是要给你松了被绑的手。但我们都是孩子，作为一个受过特训的特工，我们打不赢你，虽然我们有枪，且会使，但我们不要你死。所以我们松绑你的手，但要绑牢你的脚，对不起了！”

孩子们先将王平的脚绑牢了，然后给他的手松了绑。又拿来一块约一米长的木板，搁在两头的石块上，成志岗拿来一张纸，一支钢笔，叫王平写条子。

王平无奈，只好在纸上写了两行字，然后递给成志岗。

成志岗接过字条看起来。字条特写：“我命令你们马上将秦玉林这个孩子放了，不得派人跟踪。切切。王平，1949年11月26日。”

112.

卫戍司令部大门口 日

门口停着好几辆卡车，还有不少匹驮马。

士兵们在往卡车上装箱，将一坨坨包装好的包裹抬上驮马。

汽车的响声，驮马的嘶叫，显得十分忙乱，一种大撤退的样子。

刘小力将信交到一个卫兵手上：“老总，有个人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请你交给审讯室长官。”

刘小力离开前，随便往司令部大院盯了一眼。

113.

卫戍司令部大院里 日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勤杂人员在将一些重要物资打包，有的在焚烧文件，显得十分混乱、忙碌，也在准备逃跑。持信的卫兵朝里走去。

114.

卫戍司令部会议室 日

坐满了国民党的特务军警。他们大多已换了便装，一个个灰溜溜的，再也看不见昔日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也许为了排解胸中的惧怕、惶恐和郁闷，很多人都点着烟卷，满屋子都是烟雾。他们三三两两在耳语，在议论，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司令廖成忠在说些什么。

廖成忠：“看你们这种样子，我在上面讲话，有人居然在下面开小会。党国真是白养了你们。在这危亡之际，大家应该镇定自若，共渡危艰，共赴国难。”见大家稍微安定了，又继续说下去，“鉴于目前形势的危急，蒋总裁不得不作了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就是放弃连八年抗战都没丢失过的陪都重庆。对领袖作的这个决定，我们应该理解和支持。蒋委座还要求我们立即将重庆的兵工厂、水厂、电厂、广播大厦等重要设施全部炸毁。这些任务有的已经完成，但有的爆破者不力，行动迟缓，至今没有成功爆破。当然，主要原因也有当事工人或群众阻挡。实在不行就强行爆破，牺牲阻挡者也在所不惜，爆破不力者将受到惩处。我们绝不能将一个完整的重庆交给共产党。另外，要保管好炸药，已经有几车炸药被地下党抢运走了。这些炸药都是从台湾运来的，是毁灭重庆的绝好武器……”

115.

审讯室 日

卫兵将信件拿进审讯室，交给了特务甲。他打开看了，又交给特务乙看。

秦玉林被绑着看着这一切。

特务甲：“这是王科长的字迹，想必王科长被共党的人抓住了，要用这孩子来换他，大家看怎样？”

特务乙：“我看可以，再说，这孩子也没啥作用，就算有作用，但他死活不开口，为了王科长，放了吧！”

特务丙：“我也同意。如果不放，万一王科长哪天回来了，会放过我们吗？”

特务甲：“那是。但要不要跟有关方面，跟上峰说一说，汇报汇报呢？”

特务丙：“我看不必，因为王科长是指定的负责人，他的信上又带着‘命令’的字样。再说，现今风雨飘摇，有谁会管个孩子的事。”

特务乙：“那就放吧。不过，也应该让这孩子洗涮洗涮，弄干净点儿放出去。”

特务乙给秦玉林松了绑，特务丙端来一盆凉水。

特务丙：“孩子，算你有造化，躲过了这一关，进这里来的人，很少有活着出去的。自己擦擦脸，洗漱一下，出去吧！”

116.

新洞 日

魏国平将秦玉林带到了洞中，大家见了高兴地欢呼雀跃起来。

被捆绑着的王平见状：“哎，孩子们，现在你们的同伴回来，该放我了。”

魏国平：“不行。王平，你的双手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你十恶不赦，能放你吗？”

王平：“可这是孩子们跟我定的条件，我写信放了秦玉林，他们就放了我，不能不讲信用吧！”

魏国平一笑：“嘿嘿，王平，你也怕死吗？”

王平：“蝼蚁尚且偷生，我何拒之！”

魏国平：“但是你不行，你就等着受人民的审判吧！”

成志岗：“王平，你欠我们多少血债呵，你有什么条件跟我们讲诚信！”

117.

兵工厂办公室 日

文青、魏国平、老岳和老徐聚在室内。

文青将一个文本交给老徐：“这是我用爆破图拍照胶卷制作的原图文件。每个设施搁放炸药的位置、数量，均标明清楚。”

老徐接过文件：“好哇，有了这个标识，在解放军未进城之前，我们可发动群众阻止敌人爆破；解放军进城后，我们就可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去清除那些炸药，消除人民的危险，保护国家的财产了。获得这份文件，成志岗、刘小力、秦玉林等小朋友也功勋卓著呵！”

文青：“是呀，我进王平楼窃照文件时，孩子们已经将狼狗药死了。不然，我是进不了那个屋子的。”

118.

新洞 日

洞内点着蜡烛，较为明亮。

孩子们正在逗乐，这时魏国平带着文青走了进来。

大家高兴起来，向魏、文二人跑了过来。

秦玉林：“小姨，你真好，知道你是坚定的共产党员，你不会做对不起人民的事。”

成志岗：“小姨，看你文质彬彬，拳脚功夫不奈呵。那晚要不是玉林认出了你，我可要吃小姨你的大亏了！”

文青一笑：“嘿嘿，志岗，你的拳脚功夫也不错呀！是你爸教你的吧？是哟，与敌斗争的残酷，教会了我们不少的东西呦。”想了想，“王平呢？带我去见见他吧。”

119.

后洞 日

此处点着一支蜡烛，有点阴暗潮湿。

王平被绑着坐在一块石头上。

成志岗、秦玉林等带着文青和魏国平走了进来。

王平看见了文青，惊异了一下。

文青：“王平，其实，论起来你有文化、有学识，黄埔第16期毕业生，可是你用错了地方。你参加军统，走了一条不归路。你信仰三民主义，可是，你没见蒋介石将其改头换面，搞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屠杀革命者、鱼肉百姓吗？他不顾国家强盛、民族复兴，岂能不败呵！”

王平：“文玉，哦，我应该叫你文青了，我虽罪不可赦，但对你我还是放了一马的。”

文青：“怎么说？”

王平：“其实我已经知道你就是文静的妹妹，玉林的小姨，但我仍旧没有抓你！”

文青一笑：“哈，为什么，怜香惜玉？”

王平：“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也许，是为了我妹吧。”

文青：“哦，王平，想不想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比方，过一种新的生活？”

王平：“要我背叛党国吗？不可能。老实说，你们共产党人的人格、骨气，我是佩服的，我自叹比不上你们，但我也不愿做党国的孬种！”

魏国平：“算了，他这种军统老牌特务，对蒋氏信仰根深蒂固的人。只好被人民审判了！”

120.

一组镜头

一座大桥上，站满拥挤的居民群众，大桥下也站满了人。大桥东头一辆装满炸药的卡车被人们用身体挡住，前进不得。卡车两边站着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军警，但在这人山人海的抗议鼎沸声面前，军警们也束手无策。

一幢大楼，四周拥挤着抗议的群众，人们用身体包围大楼，不让国民党军警往大楼里堆炸药。炸药抱在国民党军警手里，他们无法前进。

121.

炼钢车间内 日

工人们拿着棍棒、锄头、菜刀等在和爆破的军警及技术人员对峙。

面对奋不顾身、大义凛然的工人和家属们，军警和爆破人员们犹豫了。

一位穿着灰布长衫、戴着眼镜约50岁、有学者风度的男士站在群众前面，对着军警的枪口，在滔滔不绝、侃侃而言：“国军官兵们，你们要爆破毁灭的，是生你们养你们的桑梓之地呵！当年小日本轰炸重庆，面对哭泣的孩子，满地伤亡的乡亲，你们曾经如何组织群众疏散，保护群众，憎恨日本鬼子，欲消灭日本鬼子呀！可是为什么你们今天反过来要炸毁自己的城市，不顾人民的死活了呢？你们扪心自问，这种政策是谁制定的，他为什么要制定这种反人民的政策？说穿了，是蒋介石的政权要完蛋了，是国民党要垮台了，不愿让共产党得到一个完整的城市！可是人民群众有何罪呵，你们应该保护大家呀！要拿大家的父老乡亲来垫底，如此，你们真的就下得去手吗？”

122.

大街上 日

中国人民解放军威严、整肃又亲切的队伍开进了重庆城。

街道两边站满了拥挤着欢迎的人群。

人们手中扬着红色的小旗，他们不停地喊着“欢迎！欢迎！”

大街上空横着一幅大标语，书着：“热烈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重庆！”

马路上，姑娘们打着腰鼓，跳起秧歌，男人们玩起龙灯。

解放军战士们也扬着笑脸，右手扛枪，用空着的左手招呼着向街两旁欢迎的群众，向腰鼓队、秧歌队和龙灯队致意。

在欢迎解放军进城的人们中，成志岗、刘小力和秦玉林等小伙伴们，也扬着红色的小旗，不停地在喊着“欢迎”的口号。

123.

某战俘营 日

解放军战士们又押解来一批战俘，这其中有廖成忠和王平等人。他们都沮丧地低垂着头颅。

124.

老徐新办公室 日

室内光亮明净，窗台摆放着一钵盛开着花的红掌，花形奇特，花色艳丽，叶子优美。

老徐及一个身穿黄细哔叽的解放军首长，和他们的秘书等人坐着，像在等待什么贵客。

少顷，文青和魏国平领着成志岗、刘小力等小朋友们进来了，孩子们显然已经理过发、洗完澡，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裤。

老徐从椅子上站起：“小伙伴们，前些日子因为繁忙，都没抽出时间和你们见见面。现在好了，解放了，我们有时间了。小朋友们，今天不光我想要见你们，连这位解放军首长听说了你们的事迹，也要想见你们哩。”

解放军首长：“孩子们，当我听到你们的事迹，是如何的高兴和感动呵！你们之中有个叫张瑞的孩子在对敌斗争中牺牲了，我们默默地为他致哀。你们的父母为今天的胜利献出了生命，你们继承父母的遗志，参与了对敌斗争，真是革命的好后代呵！”站在孩子中间摩挲他们的头顶，“你们之中成志岗、刘小力、秦玉林的父亲，当年还是我的战友呢。抗战时期，我陪八路军首长到重庆述职，还见过你们的父母。现在，我为你们父母有你们这样的孩子，革命有你们这样的后代感到高兴。你们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孩子们，现在解放了，新中国将为你们提供很好的学习环境，你们长大后，要好好建设新中国，为中华复兴作贡献呵！”

125.

一组镜头

街道下水道窨井旁，公安人员按图从里面一包一包地取出了炸药，另外的警察又一包包地将炸药装上了路边的卡车。

一所厂房里，公安人员拿着图纸从厂房的夹层里，取出了大包大包的炸药，工人们接力传送装上了厂房外的卡车。

缆车高台石砌空处，公安人员从中取出了无数包炸药，警察们小心翼翼地将炸药逐包逐包地装上了汽车，等着运走。

126.

墓地 日

墓地添了几座新坟，成志岗的父母成仲辉、许立英；刘小力的父母刘志伟、赵玲；秦玉林的父母秦亦然、文静均合葬一个坟，他们墓碑上的称谓均是革命烈士。张瑞和他的父母张秀山、戴雪合葬一个坟，张瑞和父母均以烈士相称。

文青对着吴义仁、饶小芬和孩子们：“义仁、小芬，你们父母的尸骨上级正在寻找！找到后均和大家的父母一样，以烈士的名义埋葬。”

吴义仁和饶小芬点了点头。

坟墓前面还站立着老徐、老岳、解放军首长、魏国平，以及来祭奠英烈的众多工人、学生、市民和一整队解放军官兵。

127.

广场 日

广场上站满了社会各界的人们和解放军官兵。

主席台上坐着各界知名人士。

主席台上空悬着一幅巨大的红布黑字横标，上书“热烈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重庆市”。

解放军首长站在麦克风前讲话：“国民党蒋介石彻底失败了。历史是无情的，它不会同情和眷顾腐朽没落的阶级。‘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看他们欲炸毁重庆市重要设施，欲将重庆变成一座死城的作派，就是违悖人伦、遭致全市全国人民和国际社会反对的。据不完全统计，1949年11月29日至30日凌晨，重庆市有五座兵工厂被部分炸毁，两处电站、一处水站、一座广播电台被炸毁。有二十五名工人在与敌斗争中殉职，有数百名学生、职工、各界人士在斗争中牺牲和遇难。在此我要提到我们的几个烈士遗孤。他们五男一女，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最大的也仅十四岁，敌人杀害了他们的父母，对他们也要斩草除根。他们在特务的追杀、逃难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堆放炸药的洞子，地下党因此清除了守兵，足足将堆放的炸药运走了四卡车。如将这四卡车炸药用于爆破，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呵！而且，他们还协助窃获了敌人的爆破定点图，使我们成功取走了敌人埋藏在一些重要设施里的炸药，避免了损失。孩子们还用胆量和智慧，与敌人作了坚决的斗争。遗憾的是，他们之中的张瑞，一个仅十二岁的孩子，光荣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也使我们看到了革命下一代优秀的潜质，中华复兴有望也！”

广场上爆发飓风般的掌声。

128.

学校寝室 日

成志岗，刘小力、秦玉林等伙伴们，还有其他的同学，都在里面坐着或站着。

魏国平、文青和王瑶来探望他们。

文青：“志岗、玉林、小芬，你们就在这所学校读住读，志岗读初二、小芬、玉林、小力和义仁，还是续读高小五年级。一定不要辜负党和你们父母对你们的希望，努力求知识，学文化，将来建设国家，振兴中华。”

王瑶微笑着向饶小芬，向孩子们点了点头。

129.

学校操场 日

操场上满站着全校的学生。

学生们后面、两侧还拥挤着家长和群众。

老师们有的站在前面，有的站在自己班级的学生前面。

成志岗、刘小力、吴义仁，秦玉林和饶小芬胸前戴着红花，站在学生们前面。

大家都在聆听文青的讲演。

文青：“今天各校的老师和学生代表来到这里。要我来讲讲成志岗、刘小力、秦玉林、吴义仁、张瑞和饶小芬等孩子们的英雄事迹。是的，他们是英雄，是与敌特斗争并有贡献的小英雄。他们是革命烈士的后代，是我们在场学生们的同学。令人沉痛和遗憾的是，张瑞同学在与敌特的战斗中光荣的牺牲了。敌人杀害了他们的父母，还要对他们斩草除根。他们在被敌特追杀的过程中，不是害怕、畏怯地躲避，而是挺起胸膛，夺取敌特的武器，与敌人作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杀死了七八个军警，帮助获取了敌人毁灭重庆的定点爆破图，抓住了制定此图、保管此图的敌卫戍司令部爆破科长王平。还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敌特用来爆破毁灭重庆的几十吨炸药。地下党知道了以后，清除守兵，将这些炸药运到了安全地方。”

一位穿着红花旗袍的女老师插话：“同学们发现炸药后通过有关渠道通知了地下党，地下党即组织人员运走炸药。在解决看守炸药卫兵的战斗中，文阿姨的爱人洪国宇为挡住敌人射向炸药的子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国民党敌特堆放炸药的地方是人口稠密的市民居住区，万一子弹射中炸药，炸药爆炸，将会酿出多大的灾难呵！”

文青继续讲演下去：“是呀，为了重庆的新生，为了可爱的新中国，我们数代人前仆后继，英勇牺牲。成志岗等孩子们有如此的英雄壮举和气概，以十一二岁的年纪与万恶残忍的敌特展开生与死的斗争，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成志岗也仅十四岁，这一切不是孤立、不是偶然的。重庆是一座具有光荣历史和革命传统的城市，周恩来、董必武、王若飞和叶剑英等中央首长曾在这里工作多年，这里又诞生和孕育了江竹筠、陈然、许晓轩、王朴和杨虞裳等大批优秀的地下党员和革命烈士。正是这些革命家的光辉思想、地下党同志们与敌斗争的革命精神，潜移默化，影响和培养成了成志岗、秦玉林、刘小力、吴义仁、张瑞和饶小芬这些孩子，影响和培养了在场的大家，也影响和培养了我们整整一代人。在此，让我们向那些为了新中国的诞生作出牺牲和贡献的革命先烈和革命志士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130.

大路上 日

成志岗、刘小力、秦玉林、吴义仁和饶小芬，他们穿着新衣，背着书包，向镜头活蹦乱跳、开开心心地走来。

他们的后面，成百上千的孩子们跟在背后，与他们一道向前走着。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