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超级英雄分类解读

张慧成

(北京交通大学海滨学院，河北 黄骅 061199)

一、从漫画到动画

超级英雄最初产生于西方漫画之中，作为超级英雄的鼻祖，超人形象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源自超人之父杰里·西格尔关于塑造一个集合所有英雄特质的大力士的灵感。事实上，杰里关于超人的灵感并不仅仅是源自突发奇想，而是体现了人类对古典英雄的记忆，西方文化对个人英雄的崇拜以及当时西方社会的审美需求。可以说，无论是早期漫画中的超级英雄，还是后来经由漫画改编而成的电影中的超级英雄，都不是单纯通过超级能力而博得眼球的“大力士”，更是关于和平、成长、英雄精神的凝聚。总的来说，超级英雄诞生及发展的基础是西方文化历史中的英雄原型和20世纪西方社会的时代精神需求。在西方神话和历史故事中，存在许多拯救人类、身负过人能力的英雄形象。许多评论者认为超级英雄是在这些已有的英雄的基础上，通过更加符合现代人想象的创作而诞生的英雄形象。事实上，在超人之后的神奇女侠、雷神、绿巨人、蝙蝠侠等超级英雄形象身上均能够找到神话历史英雄的影子，从这一角度来说，超级英雄源自人类关于英雄的集体无意识记忆。单一的集体无意识和英雄精神的传承不足以完全解释超级英雄的诞生，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美国漫画尤其是连环漫画发展的不断兴盛，超级英雄逐渐被赋予了特定的时代内涵。

漫画是以画面或画面组的方式来创造人物、讲述故事，采用夸张的设计手法来实现对现实生活的呈现，从而体现出歌颂、批判、讽刺、隐喻等价值。作为绘画艺术的一个品种，漫画由来已久，但配合文字构成连环漫画则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社会在世界经济政治格局变革下出现了包括失业率、犯罪率居高不下等社会问题，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能够匡扶正义、维护和平的英雄成为时代的呼唤。在电影艺术刚刚起步的阶段，漫画成为英雄尤其是容纳了更加丰富的想象力的超级英雄的“用武之地”。可以说，漫画也为超级英雄的产生与发展提供了重要载体，伴随着超人这位永远为了正义而战，永远不会失败的超级英雄形象的出现，美国的漫画也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代，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美国漫画和超级英雄故事呈现出了相互促进的发展局面。

20世纪70年代，“超人”从漫画书中走向了大银幕：1978年，电影《超人》上映，拉开了美国超级英雄言说的新篇章，以《超人》为开端，蝙蝠侠、神奇女侠、绿巨人、雷神、美国队长、奇异博士等超级英雄陆续登上银幕，以动画或真人抑或是真人动画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在美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均扩大了超级英雄的影响力，传播着英雄主义的价值观。总的来说，当代美国动画影坛的超级英雄大多出自DC公司和漫威公司，同时两个公司也打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英雄联盟，即“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诞生于1960年的漫画《英勇与无畏》，主要包括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闪电侠、绿灯侠、绿箭侠、神奇队长等超级英雄；“复仇者联盟”诞生于1963年的同名漫画，主要包括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绿巨人、蚁人、黑寡妇、鹰眼等超级英雄，这些漫画形象现在都成为活跃在美国动画影坛上的超级英雄。同时在两大联盟即主流超级英雄形象之外，DC公司和漫威公司在漫画和电影创作中还推出了小丑女、小丑、万磁王、雷神洛基等超级反叛，与超级英雄对峙，从而上演着一幕幕惊心动魄的“超能拯救地球”的故事。本文将在概述超级英雄从漫画走向电影的历程的基础上，以超人、钢铁侠、神奇女侠、绿巨人、奇异博士、蝙蝠侠等为人熟知的超级英雄为代表，对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超级英雄进行分类解读，展现其中具有典型美国特色的英雄主义价值观。

二、外星超级英雄

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超级英雄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在对超级英雄漫画改编基础上的演绎，在动画电影中，超级英雄的形象塑造也是以漫画中的形象为基础，通过更加集中的戏剧冲突呈现在银幕之上，用更加吸引眼球的方式传递着英雄主义价值观。

作为超级英雄的鼻祖，“超人”无疑是最为世界观众所熟知的超级英雄形象，这位身穿红蓝紧身衣，披着红色披风，胸前印着“S”标志的超人名为克拉克·肯特，在地球生活中是一位普通家庭成长起来的记者，总是能够在危难之际拯救人类，超强的力量、超快的速度使超人纵身一跃便能行侠仗义、化解危难。事实上，超人并非地球的人类，而是一位来自外太空氪星上的外星人，名为卡尔·艾尔，在氪星即将毁灭之际，卡尔的父母为其寻找到了新的成长家园，氪星飞船坠毁后，卡尔被美国堪萨斯州的农场主夫妇收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超人并不了解自己的超能力和外星身份。从超人的漫画故事和银幕形象来看，这位超级英雄的发展经历了外星化到科技化再到人类化的过程，最初的超人动画电影着重呈现超人来自外星的超级能量，在西装革履的记者和紧身衣红披风的拯救者之间的切换使超人神秘的超级能力被不断凸显。随后的超人动画电影中，超人的超级能力不再神秘，而是从“科学”的角度给出了浪漫化的解释：基于外星人的特殊体质，超人能够吸收并释放太阳能量，以太阳之力发挥超能。近年来，银幕上的超人形象不再单一地体现“超能”这一元素，而是拓展呈现了更多超人作为人类的生活和人类的情感，他也经历着正常人类的生活，也会在生活中遇到困难和情绪上的困境，甚至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也会呈现出不完美的一面。也正是因为这些不足使超人从神坛上真正走到了人间，正如同为超级英雄的蝙蝠侠所言，“这个外星人比人类还有人性”。虽然超人的银幕形象在不同的时代具有不同的主要特质，但不变的是“为了真理、正义和美国道路，进行无尽的战斗”。在超人这位外星超级英雄身上，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种关于集结了无限能量的正义之士，承载着人们关于平等、和谐、美好的期望，为此超人被赋予了外星身份；在超能这一特质之外，超人身上被日益凸显的人类属性也在着力彰显人性的光辉；此外，超人这一永远正义、永远力挽狂澜的形象设置也体现了美国社会的英雄主义价值观以及美国对自身“世界警察”的定位。

三、天赋超级英雄

与外星超级英雄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天赋超级英雄也拥有着非人类的身份，大多是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超级英雄，其代表有雷神、神奇女侠等，这些天赋超级英雄身上具有更多的历史文化色彩，也体现出一种融入宗教信仰和原始崇拜的英雄主义精神。雷神托尔是奥丁之子，因过于傲慢而被流放至人间，消除了所有关于神的记忆。在人间的雷神名为唐纳德，是一位医生，在一次挪威旅行中，唐纳德误入神秘山洞并找到了曾经的雷神之锤，恢复了关于神的记忆，成为留在地球、保护人类免受邪魔侵犯的超级英雄。在《少年雷神》《终极复仇者》等动画影片中，雷神或以相对独立的方式与邪魔斗争，展现天赋的神力；或是与美国队长、钢铁侠等超级英雄共同抵御黑暗势力，是复仇者联盟中的重要成员。

与雷神具有相似出身的是神奇女侠，神奇女侠名为戴安娜，是宙斯和天堂岛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的女儿。与雷神不同的是，神奇女侠是神和人的后代，半神半人的身份使她成为最特殊的超级英雄之一，同时女性的身份也打破了美国漫画和动画电影中超级英雄的性别局限。在《神奇女侠》《正义联盟：新的边际》《正义联盟：毁灭》等作品中，戴安娜是亚马逊战斗民族的公主，长生不老的她不仅是天堂岛的首领，还拥有神赋的“诚实绳套”和“刀枪不入手镯”，成为正义联盟的一员，共同守护着人类。

四、突变超级英雄

在美国动画电影中，出镜率最高的是突变类的超级英雄，这些超级英雄并没有特殊的身份和天赋的超能，却因生活中的意外事件而被赋予了超能力，这些意外事件看似为致命的打击，却产生了“因祸得能”的结果。

在美国动画影坛最为活跃的超级英雄形象无疑是蝙蝠侠，早在20世纪30年代，蝙蝠侠就以黑夜中的神秘拯救者形象出现在美国漫画之中。超级英雄从漫画走向动画电影以来，《蝙蝠侠：血脉恩仇》《蝙蝠侠：红头罩之下》《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蝙蝠侠大战幻影人》以及“正义联盟”系列动画影片中，蝙蝠侠均以主人公的身份出现，演绎着不同的超能故事。正如上文所述，美国漫画和动画电影中的许多超级英雄均由普通人类突变而成，而蝙蝠侠即为其中的典型代表，蝙蝠侠本名布鲁斯·韦恩，是大家族中的继承人，而幸福的童年生活却被意外抢劫中断，父母遭遇抢劫犯的枪杀而毙命，给布鲁斯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创伤，同时也成为布鲁斯命运的转折点。在成年后，布鲁斯遍访东方名师，学习武术格斗，并不断研究高新的战斗设备，蜕变成为令罪恶无处藏身的蝙蝠侠。在多部关于蝙蝠侠的动画影片中，蝙蝠侠的形象塑造在围绕“超能”这一主旋律的基础上，通过周边新形象的出现衍生出了其他的性格特质及其背后的价值取向，老管家、助手、医生等形象的出现，使蝙蝠侠周围呈现出了一种家庭的氛围，在剧情方面推动蝙蝠侠故事更加丰富。更为重要的是，家庭式的配角设置和家庭氛围的营造在很大程度上与蝙蝠侠的童年不幸和阴郁个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呈现出具有古典悲剧英雄的审美特质。

钢铁侠也是较早出现的超级英雄之一，原名安东尼。与蝙蝠侠的突变有所不同的是，钢铁侠的突变是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事件，安东尼本是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在一次绑架事件中意外遭遇弹片伤害，生命危在旦夕。所幸的是与安东尼共同被绑架的还有一位物理学家殷森，在殷森的帮助下，安东尼不仅凭借方舟反应炉保全了心脏，还获得了超能的反应力，化身象征着力量与坚强的钢铁侠。在拥有超能力后，钢铁侠不断利用高新科技来武装自己，以身着钢铁战衣的形象出现在银幕之上，在《无敌钢铁侠》《钢铁侠与浩克：联合战记》《钢铁侠与美国队长：英雄集结》等影片中，钢铁侠的改变不仅存在于外表层面，其性格特征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自大、自我封闭到加入复仇者联盟后逐渐收起傲慢、敞开心扉，再到面对无法保护的爱人时的焦虑与悲伤，钢铁侠的性格塑造逐渐丰富，也使其收获了更多的粉丝。

在蝙蝠侠和钢铁侠之外，美国动画电影中突变超级英雄还有绿巨人浩克、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等。浩克本为一名专注科研的物理学家，却被自己研制的伽玛炸弹所辐射，身体发生结构性变异，从而在情绪失控时会化身神力而愤怒的绿巨人。而在《星球绿巨人》《绿巨人与怪物》及复仇者联盟的相关作品中，我们逐渐发现绿巨人的愤怒之源是儿时父亲的虐待行为，从这一点观之，绿巨人的审美特质与蝙蝠侠具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史蒂芬曾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在动画影片《奇异博士》中，意外车祸使史蒂芬失去了继续拯救病患的能力，于是不甘现状的史蒂芬来到神奇的喜马拉雅山上拜访法师，在魔法的帮助下逐渐康复并修炼成为至尊法师，正式蜕变成为奇异博士。

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超级英雄并不是单纯的关于超能的想象，而是蕴藏着关于构建和平、正义社会生活的期许，更为重要的是，超级英雄承载着美国社会英雄主义价值观，尤其是突变超级英雄，从普通人突变至拥有超能的英雄代表着一种通过努力和机遇达到成功顶峰的梦想，从这一角度来看，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超级英雄也是“美国梦”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