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 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 650500
多元地区所面对的语言问题之一就是多语问题, 因此,人们在社会交往中常常会遇到语码选择的问题。国外从 20 世纪 50 年代开始了对语码转换的研究。改革开放后,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英汉语言间的各种语码转换现象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随着我国对外开放以及对英语教学和应用的日益重视,语码转换现象也引起了很多国内学者的关注,但他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英汉二语的语码转换上,对于三语语码转换的研究很少,对少数民族语、汉、英三语语码转换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少数民族的语言研究有双语和三语两种。国际上普遍认为双语教育指的是以两种语言作为教育媒介的教育模式,也就是学习者借助第一语言来学习第二语言或第三语言。在我国,双语教育被定义为对少数民族学生进行汉语、少数民族语双语文的教育。由此发展起来的三语是特别针对少数民族群体的,少数民族语言理所当然是第一语言;第二语言一般指在本国有与母语同等或更重要地位的一种语言;外语一般指在本国之外使用的语言,目的常常是为了旅游和阅读文献(束定芳,庄智象,1994)。云南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全省有26 个世居民族,其中彝族的人口最多。所以调查研究云南彝族大学生彝、汉、英三语语码转换的过程对彝族大学生的英语学习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同时受英语能力限制,彝族学生在英语学习的过程中使用熟悉的汉语或彝语情况十分普遍。研究彝族学生英语-汉语-彝语三者的相互作用、相互转换,有助于了解学生对三种语言的不同态度及其影响,从而进一步论证课堂语码转换的实用性和如何最大程度发挥课堂语码转换的作用,帮助教师设计适合少数民族学生英语学习的教学方案,并制定相应的教学计划。
语码转换是一种语言现象,是双语者或多语者交际过程中,在两种或多种语言或方言之间进行转换的现象。语码转换作为一个重要视角,其动机更是受到了人们的重视,目的是关注并研究少数名族学生英语学习时语码转换现象,分析三语语码转换心理机制,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对提高学生的英语学习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早期语码转换研究者主要从全社会着眼,审察社会成员选用语言的状况一般称为语言选择研究,他们认为双语者谈话语种的变化与语境变更相关。的“双言制”说、多的“语言行为域”观为此类研究奠定了基础。20 世纪70 年代语码转换成为许多句法学家、社会语言学家、心理语言学家关注的焦点。如句法研究方面的代表Poplack,主要是对语码转换的特定限制的研究,而对形成语码转换的普遍性限制并不关心。社会语言学方面有Blom 和Gumperz,他们在Social Meaning in Structure: Code-switching in Norway《结构里的社会意义—挪威的语码转换》(1972)一文中区分了两种不同类型的语码转换,即情景型语码转换和喻意型语码转换。随后微观语码转换研究蓬勃兴起,产生了许多分析各国各地语码转换实例的调查报告以及心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句法学等多学科研究成果。由于语码转换现象因人因地因语而异,转换的规模大小不等段落、句子、小句、短语、单词、语素,应有尽有,且研究者的侧重面和理论根据不一,因此出现诸多相左观点和例证。90 年代则建立了一些普遍原则来解释词类的转换现象,特别是代词的转换现象。
近几年,国外学者对语码转换的研究情况则大致如下:(1) 对原来的理论作进一步的完善和发展,如Rodolfo Jacobson。(2)更关注会话语篇语码转换的研究,如Journal of Pragmatics 关于会话语码转换的专辑。(3)语码转换的微观研究,用民族志学方法来研究某一语域的语码转换现象,如教育领域里课堂语码转换。(4)类型学研究,Muysken 更多地关注语码转换的元理论建构和语码转换的类型学研究。(5)跨学科视角,运用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社会语言学及语法理论等学科理论综合考察,如Gardner 运用社会语言学、语法理论和心理语言学等多学科视角来分析考察语码转换。
国内对语码转换的研究是从20 世纪80 年代后期才开始的。近20 年来,国内的语言学专家、学者不断关注并讨论和研究语码转换现象,获得了一定数量的成果。国内对课堂语码转换的实证及应用性研究,主要有陈立平(2004)的《英语专业教师在课堂上语码转换调查》,刘家荣、蒋宇红(2004)《英语口语课堂话语的调查与分析》,寮菲、冯晓媛(2005)《英语课堂华语的认知语境与交际效果分析》,高军、戴炜华(2007)的《语言教学中的语码转换研究和实验分析》。
各项研究归结起来有以下两类:一是研究语码转换的综述、评价类的文章。二是对语码转换的模式研究。这包括:一般模式研究、对英汉(粤)语码转换的特征的研究、对语码转换的实证及应用性研究和汉语界对少数民族语之间、汉语和少数民族语之间的语码转换研究。国内研究趋势是早期的研究重点放在双语环境下的课堂话语分析,尤其是以教师为主的课堂教学中语码转换的交际功能以及运用两种语言实施不同功能的频率。近期的研究以课堂话语序列为主,从人种学角度运用会话分析方法研究语码转换在师生互动交际模式中的作用。总之,研究者的注意力已从个人话语的交际功能转移到课堂话语的顺序结构上。
综上所述,与国外相比,我国的语码转换研究引述和介绍的成果占多,实证和应用的成果较少,同时缺少有影响的专著,特别是对国内语言环境下的语码转换研究还很少。另外,课堂语码转换的研究方向还仅仅局限于对其功能的分析,研究方法主要是分类和量化,研究焦点也主要是教师个人行为而不是师生间的交流和协同。现有的关于大学生的语码转换研究主要是围绕汉族大学生,涉及到的语言也是英语和汉语普通话,而围绕少数民族大学生的语码转换研究也是集中在研究他们的民族语言和汉语普通话之间,只有少数文章是研究民汉英三语转换的。介于此本课题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结合笔者所在学校是民族院校,少数民族学生人数居多,其中彝族学生占了大部分,所以调查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中的三语语码转换有助于帮助我们了解少数民族大学生在学习英语时进行语码转换的动机、类型、特点及促成语码转换的原因。
本研究主要通过调查分析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中的彝汉英语码转换,试图解决几个问题:彝族大学生英语学习中语码转换所选择的目标语;语码转换的类型;语码转换的目标语承担的功能;促成学习中彝族大学生语码转换的原因。从而为外语教师设计适合少数民族学生英语学习的教学方案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本研究选取云南省四所高校(云南大学,云南民族大学,云南师范大学,昆明理工大学)的非英语专业的部分彝族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四所学校每所学校选取20 名学生,总计80 名学生。
本研究将选取的80 个来自4 个学校非英语专业的彝族大学生按照所在学校分成16 组,每组5 人,每个学校4 组,把他们按学校集合起来选取同一时间,对四组学生的一次课后英语学习录音,记录他们在学习环节中的语言表现,每组录音的时长是45 分钟,共计12 个小时。
每个学校的4 组学生进行同样的任务。先将4 组分开,每组单独安排一个教室,排除其他干扰。然后给每组学生分发调查问卷,收集他们的个人信息和对彝汉英三语的态度,要求如实填写个人情况。之后回收问卷,并给每组学生发两篇文章,一种一篇是100 字的汉语文章让他们翻译成英语,另一篇是100 词的英文文章让他们翻译成汉语,其中两组要求独自完成翻译任务,另外两组要求学生互相合作讨论最终完成任务。在此期间用手机录音记录学生交流的全过程。最后整理录音材料,把每位学生进行语码转换的地方转录出来,然后分类,根据分类的结果,每组选取两位同学进行访谈,调查他们选择语码转换的原因。最终得出促成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彝汉英语码转换的原因。
根据问卷结果可知,题项1、7 和8 是关于被试对英语的态度调查,平均值均超过3,第5 题的平均值达到了4.15,说明大多数被试对英语有较强的兴趣,对英语学习的重要性还是有比较正面的认识,意识到英语对于完成大学学业,帮助今后求职工作是有帮助的,也希望能够学好英语用英语进行交流,读懂英语材料,看懂英语电影。第12 题的平均值达到3.21,说明被试认同掌握好英语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一种拥有知识和文化的象征,使用流利的英语可以提升个人形象。虽然,被试希望自己能流利的使用英语,但是他们学英语的最直接目标是为了考试,所以13 题的平均值也较高。但是考试成绩不理想,口语交流障碍给学生带来了很大的挫折感,从而丧失学习兴趣。
题项2、6、9 和10 是关于彝语态度的调查,平均值均在3-3.5 之间,说明大部分被试都认为自己的母语还是很重要的,但是因为学习环境中的汉族人占多数,所以他们只有在本民族同学之间会使用彝语,但是使用的频率也比较低。第3题的平均值低于3,说明有部分学生认为彝语对学习汉语和英语有阻碍作用。题项4、11、14 和15 是关于汉语态度的调查,平均值均大于3.5,说明大部分被试都认可汉语在学习中的地位,因为班级的汉族同学居多,所以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离不开汉语,使用汉语能更方便他们的生活。而且所有被试的彝语水平参差不齐,从第14 题的结果可以得知,彝语水平对汉语地位的认可影响不大。
根据整理录音所得的结果发现,语码转换的类型取决于选择的学习方式。在独立完成学习任务的环境中,彝族学生的语码转换只存在两种形式,分别是英语转汉语和汉语转英语。这说明在没有交流的环境中,彝族学生更倾向于选择汉语来完成任务,可以看出即使他们会讲彝语,但是彝语在他们学习英语的过程中是被忽略的选择。在合作交流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彝族学生的语码转换有四种形式,分别是英语转汉语、汉语转英语、汉语转彝语和彝语转汉语。这说明彝族学生在和同族人交流时会增加彝语的使用频率。
通过对录音及翻译材料的整理发现,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彝族大学生会在彝、汉、英三种语言间进行转换并不自觉地遵循以下规律,即:英语只用来阅读文章的内容;在独自完成汉翻英和英翻汉时多用汉语;在和同学讨论完成任务时,他们用彝语的频率明显增加。三语背景下,语码转换的目标语选择是多样的,一共有六种,即英—汉、英—彝、汉—英、汉—彝、彝—英、彝—汉。作者根据这六种选择对数据进行统计,数据的百分比统计是根据语码转换功能所占比例计算的。通过分析相关数据,可以发现:在要求独自完成翻译的任务中,学生无论从英语转为汉语还是汉语转为英语,80%的讲话内容都是使用汉语,使用彝语的情况没有出现;而在要求合作完成翻译的任务中,共出现了4 中选择,分别是英—汉、汉—英、汉—彝、彝—汉,其中前两种出现的频率要远高于后两种,但是比起独自完成任务,交流合作完成任务时,彝语在其中发挥了作用。这说明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把英语单纯地看作学习目标,而不是交流的工具。需要完成学习目标时,学生倾向于用选择汉语作为目标语,即基于语篇的语码转换目标语选择为汉语;而讨论学习内容的交流则更多地选用彝语为语码转换目标语,即基于交际者的语码转换目标语选择为彝语。
由此可知,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语码转换大多时候选择汉语作为目标语,少数时候会选择彝语作为目标语,其中汉语主要承担理解语篇和部分交际功能,而彝语主要承担交际功能,而且是在同族人之间的交际中发挥作用。
根据问卷的第二部分以及彝族学生英语学习中的语码转换类型,作者把造成彝族学生语码转换的原因归为以下两类:
1.省力原则
省力原则及经济原则,指的是说话人倾向于选择比较省力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法国语言学家Andre Martinet将省力原则概括为:一方面说话人要传达自己的信息,表达自己的思想,从而达到交际的目的;另一方面,他又要尽可能少的付出脑力、心力和体力。具体到彝族大学生而言,是选择彝语和汉语哪种语言更省力的问题。彝族学生来自彝区,母语为彝语。他们从小学开始学习汉语普通话,从小学或 初中开始学习英语,一般情况下英语老师以汉族为主,英语课堂教学也是以汉语普通话为媒介语而进行的,对学生而言,英语概念以及各种语法知识都是以汉语为主要媒介语接受的。所以,在讨论英语方面的学习内容时,使用汉语普通话既是一种习惯,也是最省力气的一种选择。
2.情感选择
在与同胞进行交流时,彝族大学生会增加使用彝语的频率是因为自身的情感选择,与本族人用本族语交流更自在,也显得更亲切。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选择汉语,这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使他们适应了更多时候选择用汉语,而且在英语学习过程中,使用彝语也是因为想不到合适的汉语词汇或者延申出的非学习话题。在这两种情况下彝语都能使谈话方式变得更自在,学习氛围更轻松愉悦。
本研究主要通过调查问卷和实验的数据分析,对彝族大学生英语学习中的彝汉英语码转换的情况和对三种语言的态度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第一,彝族大学生知道英语学习的重要性,希望学好英语,同时他们认可汉语的社会地位和汉语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彝族大学生有保护本民族语言的希望,但是认为生活学习的环境阻碍了彝语言的使用。第二,由于语言水平的差异,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语码转换现象非常普遍。其中,汉语在语码转换中使用频率最高,因为汉语是教学语言,对彝族大学生的英语学习影响较彝语更大。第三,汉语在语码转换中主要承担理解语篇和部分交际功能,而彝语主要承担交际功能。第四,促成彝族大学生语码转换的原因主要是省力原则和情感选择两个方面。
了解彝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语码转换不只对彝族学生英语学习的研究提供了数据,更能帮助教师选择适合彝族学生的英语教学方法,同时也能使彝族学生对自己的英语学习有更清晰的认识,有利于帮助他们寻找适合自身的学习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