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魏海波
魏海波的诗
⊙ 文 / 魏海波
看那些面孔
在蜷起来
蜷在骨骼里
他们是聋的
加进一点点的声音
他们就会消失在肉中
像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
永远不会再出现
保持沉默
把沉默当成一块砖
表示你正站在墙上
看着远方的堤坝
这个午后缓慢地转动它的一角
它后面是幽暗的森林
世事庸常平直,所有人都有着惯性
此刻你站在这里感到沮丧
你这么喜欢风景的宽阔
二三只喜鹊,正落在你与郊野之间
它们黑白耀眼,似乎在筑巢
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什么
下面是冰,冰连着水
头上是天花板,是残破的灯
分开了狂暴的风与不安的水面
当你安静,你在月光的中心击鼓
把熟悉的人送走,把垃圾打包
只剩下那只鼓在颤动
你就是那分开的两部分
在歌唱在看望,从冰上滑过
三月桃花开在江畔
四月杨絮会堆在街角
这个国家正值清明
下个路口有火光闪烁
死去是日常的事
活着仅仅是,矮矮地生长片刻
活在一个小地方
这个小地方已经有了扰动
雨水一层一层地下着
分开了人群,单个的人悲伤更具体
在木盒子里拿出笔,用毛笔写字
字要写给谁看呢
雨水包围了书桌
有些秘密,有些犹豫
黑夜里
风暴的岸边
相爱的人打开车前灯
照着这世上全部的泡沫
在泡沫中一动也不动
停滞是多么痛苦
我们为什么停了下来
同时也令万物静止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海水把最大的那个浪头
浇在我们头顶
他们只是患了同一种病
看着其中一个
就知道另外一个
不在一个病房
甚至可能不在一个世界
他们一定也不会拥抱
仅仅简单地寒暄
有些心不在焉
这病在长途的行旅中清晰起来
一直在路上想着它
一天多数时间都在想这事
只是近些年不怎么外出了
病回到了家里
回到了床上
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
生长出一束透明的花园
春天来了,我为那些鲸鱼担忧
让人恐惧的药埋在海水中
春天没有脚步声,它可能是蛇
蛇用蜕去的皮展示新鲜
新鲜的事物,至少要经常换些面目
盲目的座头鲸们经过我的窗前
廓然无圣,庞大而肥胖的寂静
琐碎的事物都很小,它们在杀死鲸鱼
耀眼的,骄傲的禽乌
山上的肉体宫殿
好像从没有出生过
一直在那里,所有水的源头
我们琐碎的一生
我们喉中不成句的痛苦
而春天无边无际的绿,在空中
安住着你宽大的愤怒
在五月,我听到了隐隐的雷声
让带着泥的水,慢些流过身体
魏海波:七〇后,山东烟台人。画家,诗人,乐器制作师,平面设计师。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