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彦山
每一个鬼,都枕着心上人的胸口,熟睡过
在玫瑰盛开的后花园中,叠满灯火
武松把孙二娘扑倒的瞬间,张青在身后喊
兄弟且慢。世间的英雄豪杰,皆悲情
懂得成全
你提着沉重的行囊,步履缓慢
身旁游手好闲的人,催促嫌弃,满腹怨言
我无助,只能变成风,为你擦汗
有人赌咒发誓说见过,有根有据地描述
说像一团火。有人战战兢兢,闭口不言
从月亏到月圆,数万人过沙滩
每人的脚底都粘着我为你念过的佛
已经走远,曾经来过……
行走在干渴无垠的沙漠,倏然出现一片海
澄蓝的枝条,伸开,四面八方的生长……
一阵琴音,嘘丝丝,像蝴蝶在扇动翅膀
这一切,却瞬间化为炽热的阳光
你存在我的意识中,一段梦,一杯新茶的绿雾
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把风种在雾的壤土
那些看海的情景与感受,只是一段被剪去的浪花
我明白,你就是我刻舟去寻的宝剑
不知何时,就开始,忘记不了看海
想你的胡渣是海岩上的牡蛎
被一凿敲成墙,被一凿借壁,一生被情所误
已习惯痴爱一种粗狂推测,一脚金山一脚峨眉
在杭州看过风声水声,不比大秦的钟,一敲万里
宁愿是船不回头,传说无序,被你的胡碴割醒
清晨很容易,阳光不懒就可,若你依旧说爱我
没见洁白水鸟飞过,若停在漂泊无定的帆船之上
那就又一年五月,我不贪杯,怎知爱得相形见绌
我们曾在海水中,昂起高傲的头颅
却被一杯蜜糖,活活毒死
我们被流浪的阴谋唤醒。开始慕鱼,开始结网
开始一把把砍伐下自己的头发
在阳光的桐油里浸泡
我们张开高原般拥抱的姿势,相视不动
汗珠,一滴滴,一滴滴……从我们坚硬的身躯告别
被我们流放的那些水,组成了河流
穿着了一身奔放的姿态。从急喘处,日渐平缓
沉默时,如黑夜栖息在镜中
我们的头颅就坐在彼此的头发之上
任由漂泊,任由困顿,任由穿过黑夜抵达阴天
我们坐在自己的大海上啊,你曾欢畅地呼喊
发髻插过梨花,额眉贴过云朵,肩膀立过水鸟
但我,还是在一片死寂之后,愿意听你说:
重来,你把我的心晃痛了……
在这次失踪事件中
你恰好走出路灯,逆光,面目模糊
灯杆下,情侣撒娇,彼此拥吻脖颈
渔夫说,你曾愣在海边,把潮水煮沸晾凉
放下篮篮,放下筐筐
把海螺还回沙滩,把脚印用浪花填满
给窗口的月亮挂上纱帘
清明刚过,江南雨,江北雪
樱桃初红,在红与白的中间
明显有一处致命的伤迹
海是凶器,月光是凶器,你也是凶器
苦难,内心含水的石头
可怜的巨石又一次绝望,滚下陡坡
更绝望的是,尚未站稳脚跟
又被西西弗斯结实的臂挽住,推上山崖
在循环不休的绝望中,巨石一次比一次恐惧
最畏惧,西西弗斯突然开怀的大笑
巨石内心的那一滴水珠,不停地在笑声中沸腾
嘭一声,巨石化为白雾,消失无踪
希望是水,庄严是水,成功是水
你是水,是我心中的大海
我立在崖岸,目不转睛地看你
看月亮在你的怀里抽出柔嫩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