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
舞蹈&陶冶
“这10年我们坚定的每一天练功,从10点钟开始到12点半,下午2点半开始到6点,每1天周一到周五都在发生。这个过程也是自律,要保证舞者每天要坚定的一件事情。”
陶冶
陶身体剧场艺术总监。23岁创互了陶身体剧场。他受东方思想启发并结合个人舞蹈风格开发首创了圆运动体系,该技术在国际上事有盛誉。27岁受邀在世界表演艺术殿堂美国纽约林肯艺术节演出。2012年陶冶被英国Saders Wells机构评选为New Wave Associates世界6位编舞家之一。
Q=《北京青年》周刊
A=陶冶
Q10年时间一晃而过,对于舞者而言可能有更深刻的体会吧,你怎么看你自己以及舞团的这10年?
A10年过得好快啊,感觉一下就到了这个阶段,快到措手不及。很多精彩的瞬间——比如2011年受邀参加美国舞蹈节,进行两个月的文化访问,非常纯粹地沉浸在舞蹈节的氛围当中,除了舞蹈还是舞蹈。那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帮我们打开了在整个北美洲的影响力。2012年登上了林肯艺术中心的舞台,当时整个纽约的舞蹈圈都来了,好像舞团忽然就让全世界知道了。后来去了伦敦的Sadlers Wells,在这个舞台得到了整个欧洲的重视。从此我们的作品就接到了整个机构的委约,这就像得到了欧洲舞蹈剧场的通行证一样,展开了在整个欧洲的影响力。很突然很幸运,但也是在意料当中。2013年也第一次去了国家大剧院,从那以后几乎每年都会去国家大剧院演出。
前5年是一个很幸运和上升的阶段,这个发展节奏在全世界的舞团也是匪夷所思的。后5年围绕着舞团的作品不断地提炼、不断地研究身体运动训练系统,对待动律本身进行再创作,第九年的时候,终于总结了完整的训练体系“圆”运动体系。舞团现在发展了10位全职的现代舞者,包括行政和技术团队,整个舞团加起来有17个人。回想起来很迅速,其实有非常多的细节值得珍惜。
我并没有认为舞蹈的职业因为时间的流逝、因为离开青春之后变得虚弱无力,反而会更加饱满,并且借由我的经验、认知的提升,还在进步。我的身份在不断地丰富,变得更有弹性,不仅仅是身体的成长,身份和思考也开始变得更加丰富。我从一个纯粹的舞者,变成一个编舞,再过渡到与广大的大众、媒体,进行沟通、交流和传播。直到现在和更多的艺术行业的实践者进行对话和跨界。整个身份和我这人随着社会属性的变化,变得更开放、更融合、更打开、更自信。现在我们开始把舞台让渡给新的舞者,意义非凡,这是传承的力量。
Q看了天桥剧场你们的即兴表演,本来觉得终于放松下来了,但是舞团的大家还是严谨的像是机器一样,这种严谨和严肃性,10多年累积的吧,到现在你怎样看待舞蹈这件事情呢?
A即兴舞蹈的放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放纵,严谨地对待舞蹈运动的过程、严肃对待舞台,成为陶身体这个舞团的基因,这是10年养成的结果。我们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对待创作,珍惜过程,累积经验和智慧,不断地去聚合这个朴实的身体表达。不管是即兴的现场还是作品的現场,舞者都秉持着严谨理性的态度,我们每一年都是很扎实在排练厅里面寻找身体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方式,开发思维实践身体,也是在积累经验。
舞蹈是一个劳作的艺术行业,没有任何捷径可走,这种纯粹、朴实的艺术行业是能稳定心智,一定要具备足够对舞蹈的热爱,才可以实现千锤百炼的身体表达。舞蹈过程中舞者是超越快乐的,所有的情感专注在那个瞬间的时候,人的生命力是不断的释放与收缩的,人的七情六欲可以在那个瞬间得到完全的融合。无论悲伤、快乐,所有的情感都是其在的,当无以名状是唯有手舞足蹈。对于这10年的快乐,更多的是生命价值的实现,你能感觉到与舞者之间是相互被需求的,就正如我的作品,我成就了舞者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呈现了我的思想。这是一个相互成全的过程。
重3棍舞
Q你们更替的新的舞者,找到了棍舞的继承者,这种新旧更迭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吧。
A棍舞,就像是精神图腾,指向的是所有的舞者,就这一点而言,找到了继承者是我们做舞团的心愿——传承。如果不是为了传承,我们就做个体的创作就好,借由接棍的10年阶段,可以看到下一个10年的展开,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有回响的。真的能够等到这些真诚的舞者,他们都拥有一颗对舞蹈真挚的热爱的心。这都是非常好的循环,你并不是孤独的,舞蹈可以带给人温暖,我们是人与人相聚在一起的。
Q10年过去了,有哪些事情是你一直都坚定的,并且践行的,有哪些被你舍弃了?
A有一部分是我们作品的原创性,让所有的作品指向纯粹表达身体。所有作品再怎么创作,再怎么样思索,都是指向这个纯粹。“身体的纯粹性”是我所有数位系列都一以贯之的,都是在表达我们核心的价值观,就是独立精神。你的创作、你的思辨,包括与环境的对话,与人之间的关联,独立性是最重要的。首先你要独,真正与这个世界得有差别,要产生认知、要产生判断,然后你才能立。没有真正的对这个世界了解、对自身了解你是不可能站立的。在这过程中难免受干扰,不管是物质的干扰,还是各种信息或者是快捷的流行文化的干扰,如果可以保持你的独立性,你一定也可以排除掉这些干扰,更加地去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
这些年我们舍去了一些机会,机会可能是迅速、方便、来得快的,比如说物质上的一些诱惑,或者一些更好的平台。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这不是我们的目标,这不是我们的理想。我们也一直在做减法和割舍,段妮当时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在美国或者欧洲继续生活下去。但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还是想回到国内,我们的理想非常坚定。
Q你觉得舞者是跟青春相关联的职业么?那么比如段妮,她的身体的发展方向是怎样的呢?舞蹈的趋势是不是更加多样性更加丰富?
A舞者不仅是跟青春相关联的职业,因为所有的职业都跟青春相关联,舞者是跟生命相关联。不同年龄的舞者是用不同的经验思考方法来对待不同年龄段的身体。比如段妮,我觉得她的身体在这个阶段是趋向更广大的世界的。她再也没有必要向观众呈现20岁的身体那种激情澎湃,没有必要像30岁那样精准成熟,40岁的她综合前两者更加沉淀自己,让每一个发出的身体的过程,更有感知力,更细腻。段妮40岁以后的身体是更加驶向个体的,她不必再藉由更多人的风格或者编舞的思考,来启发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完整独立。将来我跟段妮的合作,会更多地从她的身体出发,去挖掘她身体的特别和不同。我并不认为舞蹈是所谓的青春饭啊,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拼尽全力,然后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衰退了,衰败了,然后就退役了。我认为舞蹈是一辈子的艺术,当然可以成为职业,它在于每一个过程都在表达你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它是与你的生命在一起,当然就像你的身体一样,从生到死与你陪伴一生的。
“Q:是舞蹈缔造了你的生活方式吗?
A:是人,我遇见了真实诚挚的人,10年前我跟段妮、王好成立了舞团,到现在我们仍然在坚持最初的理想。”
TIPS
重319陶身体剧场十周年纪念演出
2018.11.24/25|19:30
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大剧场
重3/9这两部作品首次同台台演,寓意表达着陶身体创立十年来从开始到现在的艺术守望及对舞蹈艺术追求的未来期待。舞团艺术总监陶冶表示“这是我们继续向前的一次循环之行,也是再次发出从头来过的倔强宣言。希望支持原创艺术的朋友来到现场,发出您们的感想。”
艺术&王迈
2018北京798艺术节主题展“行进中的历史”,于798艺术区正式开幕。
王迈的作品《西天取经No.2》出现在“行进的历史”主体展中,7个巨兽对应企业重组前的7工厂,也正是今天“七星集团”名称的由来。王迈的作品用多样的装置回应全球化工业生产带来的能源与环境问题,《西天取经》是能代表他创作思路的重要作品。2012年,他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大型个展“尤伦斯海峡湾”,也延续了关注能源、环境的思路。《西天取经》由7件作品构成,由机械零件和办公设备为主体制作的石油巨兽脚踩电子游戏机,或昂首挺胸,或埋头奋进,随着全球化、工业化、资本主导的浪潮起伏汹涌。
制作这些“巨兽”的全部零件,正是来自七星集团腾退厂房所丢弃的办公物料。
策展人胡赳赳说,“王迈是个有自觉意识的艺术家。他具有一种博杂的知识结构和消化能力,他也清楚地知道在艺术史上,哪些前沿阵地是有待填补的。因此,他的作品中,有一种智性的成份存在,这和现在艺术界的那种“反智传统”有所区分。”
他始终处在一种沉潜而悄然吸收新知的过程当中。他既拥抱现代化,但同时对此又抱有警惕。他迷信东方的玄学,但也知道科学和现代科技所能带来的技术力量。他沉迷于材料的发掘,但又希望不为某种符号或象征意义所束缚。他在言谈中表示出幽默的能力,而在作品中,他却有一种天真的稚拙的孩童式的表达,他将幽默内化成了严峻。
这种坚持不是十年时间修炼的,而且是永远的正在进行中。
Q=《北京青年》周刊
A=王迈
Q推荐一个你10年前的作品,谈一谈当时你对创作和艺术的态度是怎样的。
A2006年下半年开始准备2007年在柏林的个展,那是中国当代艺术最火爆的高峰,在巨大的创作压力下能享受绘画过程中的喜悦是美妙的。这件绘画《我们能不能拉住正在发射的火箭》即是当时在亢奋和喜悦中完成的。虽然观念艺术在主流的当代圈非常盛行,我一直还比较注重作品中技艺所展现的能量。作为古老的行业,能凝固感人的瞬间一直是伟大艺术家的本能。所以我没有被空洞的流行“观念艺术”束缚。
Q10年以后你对创作和艺术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哪一系列作品最能表达你当下的想法?
A《平湖》是为2017年北京民生美术馆绘画个展准备的。绘画在视觉效果上实际是制造“平面的幻觉”。无论你的技艺高低,即使你把它制作成立体的绘画,各种材料翻新也好,绘画的先锋性在今天虽然已经暗淡,但是绘畫能在有限的平面中展现出奇妙瞬间的能量让它永不过时,永远不会被其他媒介替代。这是十几年来我在创作中一直确信的事。古老的技艺与永恒的情感里珍贵的喜悦是我们最可靠的智慧,只有二流以下艺术家的产品才会被人工智能取代。
Q当代艺术的可持续发展,我想应该是要跟它的历史相关联的。你作品的图像中时常会出现一些与中国传统相关的视觉形象?
A中国的传统艺术与当代艺术之间存在非常大的区别。传统艺术中传递出的是一种区域气质。我们所谓的东方或者中华文化,是通过独创的视觉展现所获得的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清淡、或凝重、轻盈、情感非常细腻,需要观者近距离观看把玩,能够体现出我们这个种族细腻处理世界的独特方式。中国文化是一个整体的概念,中国对主流传统文人的基础要求中就包括对琴棋书画样样懂得,这使得他们获得了一种整体的意境,以及一种东方的与自然相对应的“天人”关系。
Q从圆明园,到通州,到798,再到今天的环铁,你的工作室变迁过程,也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环境的改变,这个过程对你的艺术创作是否有影响?
A我们都被裹挟在时代浪潮中随波逐流,没有人能避免。工作室的变迁也没有让我产生挫败感,但搬到了798之后,创作空间上确实发生了很大改变,并且在这里获得许多被工厂遗弃的木赝模具,这次展出的作品也都是由这些材料组成。这些木质模具都是手工制作的,精确度超乎我们的想象,但随着工厂转型被淘汰了。我们搬到798时,这里的厂房、设备几乎折价为零,这些木质模具都被当做垃圾,一卡车一卡车地运走,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被我抢救下来的很少一部分。
Q你的作品《西天取经》传达怎样的讯息?
A这批作品以原来798工厂里的废弃模具为原材料进行再创作,呈现为一只只瑞兽脚踩游戏机的形象,它们身上背有石油管道,或跟能源有关的一些东西。“西天取经”一套共7件,过程中做做停停,是跨越了2008年到2010年两年的一件作品——古时去印度“西天取经”的目的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人或者是唐太宗在精神上充满了困惑和不安,于是西去印度求取佛法,这个实际上是为了解决如何面对“生死”这样的一个终极哲学问题。如今我们“西天取经”,则是因为自鸦片战争以来,当中国传统的一套东西完全被西方打败后,我们希望通过学习西方自新教改革以来的科学社会和经济等等各领域的成就,重新建立系统的过程。这是新的“西天取经”。反思回看,你会发现当下我们所有东西,几乎都是在拷贝。但从2008年至今尚未结束的金融危机中,我们开始切身体会到资本主义并不似描述、想象中那么完美,它存在诸多问题,并且十分凶险。这使我们感到自己前行的路程荒诞并充满了陷阱——之前我们对“西天经书”充满夸张的想象,而这本“西天经书”还在不停地循环。
Q近几年,你的创作更多地回归个人体验,描绘人物形象,这些人物与你自身有何关联?与时代有何关联?
A现在的大时代变化太快,我觉得有些是捕捉不到的,可能我们说出口就错了。所以我的创作中,一方面在关注历史事件,当下正在发生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要有个人体验,这实际是大我与小我的关系。
1.2.3.作品数量:《西天取经》装置。7件作品材质:798旧模具,旧木制工作台。游戏机,PVC,野生核桃壳尺寸可变4.平湖No.1布面油画131.5cmx98cm 2016oeacful lake No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