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艺术与后现代景观的转化机制

高圣哲　刘杰

摘要：本文由玛莎施瓦兹的面包圈园引出，进而探讨具有当代艺术特征的景观设计方法。之后从现成品、批量复制、拼贴集成、媒体形象、强烈的色彩五个当代艺术的特征对其社会、思想根源，在景观中的表现形式及相应的景观实例进行了论述。最后，本文认为有波普艺术特征的景观是具有广泛社会、思想根源，由当代艺术的形式转换的设计现象。

关键词：当代艺术 转化机制 表现形式 景观设计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8）03-0136-02

一、面包圈园的设计方法

（一）玛莎·施瓦茨与面包圈园

构成景观的材料在人们的印象中往往是自然景物，如：植物、水体、岩石等，或是人工的构筑物，如：雕塑、建筑、环境产品等。1980年，玛莎施瓦茨在《景观建筑》中发表了面包圈园之后，关于构成景观材料的固有观念被打破了。

玛莎·施瓦茨对于面包圈园的描述如下“在现有的绿篱中置放了一个小花坛。有2个16英寸高的同心黄杨篱，这之间铺设了30英寸宽的紫色沙砾带，其上的网格焦点处摆上了经过防腐处理的硬面包圈。内圈黄杨篱中分6行栽植了30株藿香，与紫色铺地形成对比（如图1）。”

（二）以现成品为材料的景观设计

在庭院中放面包圈不是玛莎景观设计中的孤立现象。她在斯特拉花园中使用铁丝网、垃圾桶，在MIT大草坪上使用轮胎与尼克糖等。这些在传统意义上都不是在景观中使用的材料，而是生活中常见的工业产品。大范围、经常性地使用这些工业产品，说明玛莎并不是把它们当做装饰，而是有意识地将它们作为景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将现成品的使用当作景观设计的重要方法。

（三）具有当代艺术特征的谁家方法

从1917年杜尚的《泉》问世，标志了艺术表现的时代终结和当代艺术的开始。此后，波普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大地艺术等艺术形式开始蓬勃发展。景观作为脱身于建筑（传统艺术领域）的设计领域，自然也受到了当代艺术发展的影响。玛莎·施瓦茨就是这一影响的代表。她不仅是景观设计师，同时也是一个艺术家。她将当代艺术的创作方式引入了景观当中，作为景观对艺术巨变的回应。

二、波普艺术与景观设计的转化机制

艺术由现代到后现代的重大转折对于相关领域都有所影响。景观作为具有艺术属性的领域，自然要对此做出相应的改变。另外，景观毕竟不同于艺术的传统领域。景观的社会意义、生态意义，都涉及技术、工程、哲学、人文等学科，受到场地条件、社会现实、公众观念、技术水平等因素的限制。因此，将当代艺术引入景观当中需要对其进行调整，以适应景观自身的特征。波普艺术是当代艺术中最具有时代特征的代表流派

。因此，本文从波普艺术的观念背景与特征，在景观中的表现形式及具体事例来论述波普艺术与景观的转化机制。

（一）现成品

当代艺术的发端就是杜尚的《泉》。他用现成品嘲讽传统的艺术形式，树立了艺术是观念和态度的艺术观。从此，艺术不再是艺术家的表现方式，而是生活本身。杜尚要传达的观念是不仅架上的绘画、雕刻、建筑等是艺术，生活中现成的工业产品也可以是艺术。作为最早突破传统艺术的手段，现成品是当代艺术重要的创作领域之一。

1.反传统美学

杜尚的观念是反逻辑、反传统艺术、反审美的。更准确地说是反传统美学和传统艺术的。这里所反对的传统艺术不仅是作为传播工具的艺术，也是作为表达手段的艺术。在农业文明时期艺术是神权和王权的传播媒体。照相技术的进步导致再现性艺术的死亡。新媒体技术的崛起导致了表现性艺术的死亡。文化依附于新媒体进行传播，被媒体主宰。而艺术又是文化的一部分，自然要受新媒体特点的影响。传统艺术的实践被后现在艺术所取代了。当然，传统艺术形式的创作实践并没有停止，但是传统艺术已经不能代表当时的时代特征了。

2.使用现成品的艺术创作方式

现成品作为艺术创作的方式被归结为装置艺术。它能够成为艺术的创作方式是由于它符合后现代艺术的一些美学特征和后现代社会的一些特征。60年代出现的装置艺术正是对杜尚的一种集体回应。同时也是对解构主义哲学的一种回应。解构主义哲学家认为世界即文本。装置就是在艺术领域对于这一观念的诠释。装置是观念的容器。这其中的观念既是艺术家的，也是观者的，所以装置更适应于后现代社会观念多样化的特征，也更容易同观者产生互动。其次，装置艺术不被艺术门类所限制，绘画、建筑、雕刻、音乐、戏剧等艺术形式都可以被拿来运用。因此，装置是一种更灵活、更自由的媒介，表达对社会、政治等的看法。

3.使用现成品的景观设计方法

由于景观与艺术有着诸多性质上的不同，在现成品的选择上也会有所不同。从玛莎的景观实践中，现成品的使用有三个特征。

首先是低成本。景观设计受制于经济条件需要考虑成本。廉价可以减少建设投入。易得可以减少运费。不需要维护可以减少维护成本。因此，符合这三条特征的现成品是在玛莎的景观设计中经常被采用，比如：面包圈、轮胎、铁丝网、原木等。其次是具有使用功能。景观设计同时要满足一些在场地中的功能需求。因此，带有功能属性的現成品也会被使用，比如：纽约长椅、覆盖人造草坪的玻璃纤维。最后是象征和隐喻。景观设计具有社会和思想意义，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观念表现的舞台。在玛莎的景观中，具有象征或隐喻意义的现成品也会被使用，如：镀金的蟾蜍、碎瓷片。

（二）批量复制

1.工业产品的消费文化

工业化以来，人类社会的产能得到极大的提高，商品极大丰富，消费市场形成。人类的生活中充斥着工业产品。人文主义将人们从伦理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中产阶级的崛起使得大多数人有了经济上的基础。在精神与物质条件齐备的情况下，消费行为开始激增。可以说，使用工业产品是工业化之后社会人生活的主要内容。购买工业产品，即消费成为后工业时代社会人的重要生活内容。

2.批量复制的艺术创作方法

对于如此重要的社会现象，自然引起了艺术的注意。艺术通过后现代的方式描述了工业产品充斥生活的状态和对这种现象的看法。工业产品具有廉价、可复制、数量大等特点。此外，工业产品出现的形式往往都是整齐排列，形似与矩阵的样式。工业产品在生产过程中整齐地通过各道工序，物流过程中又被整齐地装箱、运输，在销售过程中又被整齐地摆放。在被消费之前的流程中，工业产品出现的状态就是大量相同的个体被整齐摆放的。为了描述这些特点，波普艺术中出现了批量复制的创作方法，比如：安迪·沃霍尔的作品《200个坎贝尔汤罐头》《玛丽莲·梦露》。

3.批量复制的景观形式——矩阵

对于艺术家们使用批量复制的方式表达工业产品的消费文化，而这种手段在场地中的景观形式是矩阵。由于景观存在与城市中的建筑环境中，景观需要适应建筑的环境。而形式秩序上的相似就成为与建筑环境相协调的方式。因此，景观中的批量复制不会像当代艺术作品中密集的排布，而是以矩阵的方式排布，以期实现与周边建筑形式的相似或对比，例如：金属球矩阵、镀金青蛙矩阵。

（三）拼贴集合

1.信息碎片化

后工业社会呈现文化多样，包容的特点。随着全球化，尤其是移民，丰富了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原有单一的文化体系被多样化的社会现实分解。随着新媒体的崛起和媒体技术的普及，受众可以接收到的信息越来越多，信息的采集半径和传播半径都在变大。因此，每一种系统能够争取到的话语权都在减少。这样系统的话语进一步被压缩为碎片。

同时，后工业社会的社会生活内容极大丰富，人们的生活形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人们生活的整块时间可以被用于丰富的社会生活，而接受信息的时间被挤压得碎片化。在碎片时间的限制之下，信息、甚至知识都不得不以碎片的方式出现。

2.拼贴集成的艺术创作方法

对于碎片化的社会现实，波普艺术家们以拼贴集合的方式来表述这一现象。艺术家以作品中各个零散的部分表达媒体中大量的信息碎片，将这些部分拼合在一起更体现了信息的不连续性、多样性与分散性。汉密尔顿（Richard Hamilton）的《究竟是什么使今日的家庭如此不同，如此吸引人？》就是拼贴集合手法的典型。他将后工业社会中家庭生活里的日常物品以碎片的方式罗列在作品中，表达了社会生活中碎片化的特征。

3.拼贴集合的景观创作方法

景观不仅是艺术表达的舞台，也被赋予了重大的生态意义，和经济意义。在选择拼贴碎片时，也要考虑景观的生态性与经济型。怀特海德拼合园就是玛莎运用拼贴集合手法的一个典型。其中，她将法国古典主义园林的黄杨树篱要素同日本传统造园中砂砾的波形纹集合在一处屋顶花园中。两种不同话语系统的符号以相同色相的手段达到了和谐与对比共存的效果。其中，植物选择了人工植物，免除了维护费用。虽然，不能发挥其生态作用，但是可以满足使用者观赏的需要。

（四）媒体形象

1.大众文化的崛起

进入近代，公立学校的兴起带来的不仅是高素质的劳动力，也带来了有社会生活素质的公民。文化不再是贵族和僧侣的特权，而是公民的普遍权利。言论自由使得公民的话语权不受政治的束缚。于是，各种不同的文化被媒体放大到全社会。以往单一的话语变得多样，深刻的系统开始变得扁平，系统的话语变得破碎（如图2）。

媒体技术的进步使得大众文化在社会上占有越来越多的话语权。这是技术对于文化的入侵。文化失去了自足性和自律性，不再服务于崇高的精神需求，而是迎合大众的需求。文化变得通俗、大众，商业化，娱乐化，成为商业社会的一部分。

2.使用媒体形象的艺术创作方法

文化中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往往能代表参与过的一系列公众事件，甚至是其代言过的商品。因此，公众人物对于大众文化而言，是一种代表性很强的文化符号。艺术家通过将公众人物运用于自己的作品中来表达对大众文化的态度，例如：罗伊的波普漫画。

3.使用媒体形象的景观设计方法

玛莎曾在景观中使用媒体形象。这一花园位于东京附近一处16公顷的土地上。业主是一位切花商，希望能展示各种文化的園林和切花。玛莎设计了一条轴线，又沿轴线设计了升高的地形。在位于轴线两侧的低地上种植装饰草坪，并在其中一块草坪中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史努比图案。

结语

人类进入后现代社会以来，经济、社会生活、文化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传统的景观设计无法准确地适应这种转变，具有波普艺术特征的后现代主义景观设计通过景观作品完成了对后现代社会现象的回应，成为了城市环境中后现代社会的符号。后现代主义景观设计通过波普艺术中以现成品、批量复制、拼贴集成、媒体形象和有冲击力为主的视觉形式来完成从艺术创作向景观设计的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