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已矣 来者可追

2018-11-06 10:45张艺萌
北方文学 2018年24期
关键词:白瑞德郝思嘉十字架

张艺萌

读完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我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似乎要把一拳厚的书中的悲伤全哭出来才能缓解。

看着那些名字一点点的在郝思嘉眼中、死亡名单上刺眼的出现,又随着郝思嘉想起她16岁那年,两个坐在她身边,发梢挂满阳光的男孩。他们在玩笑着,把戰争当做儿戏般谈着、盼着,可书还没翻多少页,他们擎着军旗的手便已永远的垂了下去,那双顽皮的眼再也无法嘲讽、不屑的调侃了……

为那两个如此年轻的生命的逝去,为战争游戏般的残酷,我感到浓重的悲伤。然而,郝思嘉是不会太在意的,她的苦恼是有没有青年男子赞美她的美貌,是否对她献殷勤。这也正是我不喜欢郝思嘉的地方,自私、虚荣、冷漠。她的丈夫查尔斯死了,那个她从来不爱,但却深深爱过她的丈夫死了,她不悲伤,只是一味埋怨着自己无法穿艳丽的衣服,不能跳活泼的舞蹈,不能接受青年男子的殷勤了。为了利益,她可以出卖一切,包括“爱”都可以成为她交易的筹码。这是多么自私虚荣的一个人啊!如果能以犀利的眼光解剖自己,那么自私虚荣的灵魂尚不至于堕落到地狱,在良心的十字架下,她总有忏悔的时候。最可怕的是那些把自私当做理所当然,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反省和忏悔了。

当然,郝思嘉身上也有让我尊敬的地方。她勇敢坚强,聪明冷静,能不负卫希礼的嘱托而把怀孕的媚兰带到陶乐,能够冷静的面对北方佬逃兵的枪口,能够担负起荒凉的庄园中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哪怕别人都不喜欢她,她也努力的倾注对土地的满腔热情,尽着自己仅存的责任感。她倔强能干,自己创业,一手建立起自己的“小金库”。可是,即便这些优点闪闪发光,也难掩她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因为她,又有多少人葬送了一生呢?卫希礼、白瑞德、她的孩子、查尔斯、甘福兰、蜜儿、苏伦……哦,当然,还有她自己。她们全都是郝思嘉自私虚荣的陪葬品。当媚兰全心全意的、以圣徒般宽大的胸怀对待她、爱她时,她只曾感到过些许的不安,可她却又自私的原谅了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应该可恨的人,当她听到媚兰将死之讯而流露出极度恐慌的情绪时,却又让我为她悲伤。她在媚兰的病榻前的悔悟、觉醒让我的心顿时像她一样的悲痛着、忏悔着,歇斯底里的哭喊着。突然间,我对这个可恨、可怜的女人充满悲伤,还有她最厌恶的怜悯。

一路走来,郝思嘉为了利益,为了偏执的追求,弄丢了青春,打碎了爱情,扔掉了友谊,还亲手推开了内心充实宁静的机会。就像白瑞德说的,媚兰对她的爱,是她良心永远背负的十字架,走一天便重一天,哪怕她用自私掩饰过它。我总觉得,郝思嘉也许会在某一天夜里撕心裂肺的哭醒过来,心中会有无限的空洞,这种空虚感、负罪感将伴她一生。此时,一种悲悯之情充溢我的胸腔,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呐!

郝思嘉曾经说过一段话,她说她明白了卫希礼就像她儿时想要的耳环,强烈的向往着,不择手段要得到它,可最后呢?得到了,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她终于明白那个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说会为他改变的男人,不过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们有时与郝思嘉很像,我们会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垂涎着别人手中的东西,总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反思自己,我不是也曾一直贪恋过去,宁可在回忆中迷得烂醉,也不肯抬头看看春暖花开的现在吗?我不是也曾怀恋着昨天的绿水,却未发现今天的青山吗?我不是也曾去拜访老友,却发现俩人没有了往日的默契,心头涌起物是人非的悲凉吗?忽然间,我明白:过去的早已回不去,哪怕回去,也只是憧憬着那时的“未来”,现在的“现在”。你所漠视的现在,是多少人渴求的未来,又是多少人梦中的过去。我学会了珍惜,所幸,还不晚。

匆匆间,一拳厚的书就这样来到了结尾,回想起战争岁月,仿佛也真的恍如隔世。“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在漫长如一生的故事中惊醒!哦,我的人生才刚刚起航,我要认真去把握,不能像郝思嘉一样,在失去后,再攥着滴血的心,去祈求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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