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育新
摘要: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为求长生,派方士徐福带数千名童男童女去海上求仙寻不死之药侨居的城池叫丱兮城。2000多年前的丱兮城究竟处在何地?这是考证徐福第二次东渡出海始发地的重要依据,学术界目前仍各执其说。
关键词:丱兮城 寻踪 徐福东渡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为求长生,派方士徐福带数千名童男童女去海上求仙寻不死之药侨居的城池叫丱兮城。“婉兮娈兮,总角丱兮”,句出诗经·齐风·甫田。丱在古代即儿童之意。我认为,丱兮城是泛指当年徐福招募的童男、童女侨居之地,而非专指某一城、一地,所以历史记载中先有千童之名(西汉)而后有丱兮之名(南北朝)前后出现相距七百多年。2000多年前的丱兮城究竟处在何地?这是考证徐福第二次东渡出海始发地的重要依据,学术界目前仍各执其说。
历史上唯一得到汉王朝确认的徐福东渡的出发地是隶属渤海郡的千童县。《汉书·地理志》明确记载:“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以秦之徐福率千名童男女侨寓此邦(注意:此处是此邦而非此地。编者)而此置千童县,隶属渤海郡。”而千童县旧址就在与黄骅市接壤的今河北省盐山县千童镇。徐福第二次东渡的时间,史书上记载是秦始皇三十七年即公元前210年。距汉高祖五年的公元前202年仅有8年之隔,所以旧千童县一带为第二次徐福东渡三千童男女及种种百工的招募、集结地应是确凿无疑的。司马迁生于汉景帝中元五年(公元前145年)距离徐福第二次东渡的时间相隔仅65年。汉武帝太初元年,司马迁开始编写《史记》,时在公元前104年。 他于征和二年即公元前94年完成此书,据徐福东渡的公元前220年间隔时间仅有120来年。所以他的记述应该是可信的。
确定了千童县的设置与徐福第二次东渡的渊源。那么侨居三千童男童女的丱兮城究竟在哪里呢?《天津府旧志》谓“饶安即丱兮城遗址”。清代南皮学者叶圭绶说:“盐山县旧城即丱兮城也”。清同治《盐山县志》标注丱兮城在今黄骅东北六里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南朝梁、陈间官员、文字训诂学家、史学家顾野王(公元519—581年)摘抄各种书籍材料,成书于陈时的《與地志》中记载:“沧州高城县东北有丱兮城,秦始皇遣童男童女数千人至海求蓬莱不死药,筑此城以居之,号曰丱兮,汉因置千童县。”《與地志》成书时,高城县治已迁大留里(北齐天保七年,公元556年迁今黄骅旧城村)。《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载:“丱兮城,在直隶盐山县东北,相传秦始皇遣徐福发童男女千人,入海求仙,筑城侨居童男女,故名。”贾恩绂先生编撰的民国《盐山新志》记载丱兮城“城在今治(盐山)东北七十里杨(羊)二庄之西北”。贾恩绂先生并论述说:“后世因千童由丱兮而起,遂谓千童丱兮为一,其误显然。千童即后汉之饶安,东北去丱兮且一百二十里,不容相混。古人名地,不过取故实之距近者。此类殆难枚举。……谓千童因徐福侨居而得名则可,谓侨居之丱兮即千童县则不可也”。 这就好像新中国解放前为纪念1938年犧牲于原新海县(今黄骅市)羊二庄镇大赵村的杨靖远烈士,经上级批准, 1940年将乐陵、盐山和庆云三县各一部划为靖远县,1945年盐山县与靖远县合并称为靖远县一样,而大赵村照样还称作“大赵村”同理。至此丱兮城的位置坐落于盐山县东北,应该在现黄骅市境内基本上得到了大家的共同认可。
现黄骅境内依旧残存的和徐福东渡渊源相近的战汉古城遗址共有两处。一处是位于现黄骅市羊二庄回族镇的丱兮城遗址;一处是坐落于黄骅市区北面紧邻黄骅城区的郛堤城。
丱兮城遗址位于现黄骅市羊二庄回族镇南街村西北1公里处。2014年黄骅市博物馆委托勘探队对丱兮城遗址进行过一次考古勘探工作,确定了城墙范围以及城内部分遗迹。2016年3月——6月,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和黄骅市博物馆组成考古队,在2014年考古勘探工作的基础上对丱兮城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勘探、挖掘工作。在地表深处发现了大量绳纹板瓦、筒瓦、夹沙、夹蚌红陶片、泥质灰陶片等。初步推断出丱兮城遗址的时代应为战国晚期至西汉中期。其中发现带字的陶片,经专家权威认定为丱兮城的《兮》字,而且是秦代流行的大篆字体。这对丱兮城遗址修建年代、作用地认定提供了一份有力的佐证。该遗址疑似应为徐福东渡时的一处儿童侨居地或一处物资筹备基地。
有关史书记载:“西汉武帝元朔四年(公元前125年)封公孙敖为合骑侯,于此地置合骑侯国,称合骑城;《长芦盐法志》则称:系为防猗卢而设的屯兵之所,称伏猗城,当地讹称武帝城,今称郛堤城。
2011年黄骅市邀请保定市文物管理所会同黄骅市博物馆组成联合考古勘探队,对郛堤城城址分为古城墙和古城址内遗迹两区进行了勘探。
2014年黄骅市又邀请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会同黄骅市博物馆组成联合考古队,对郛堤城址进行考古调查和对城址西南角、城址东门及东城墙、和城内7号建筑遗址进行试掘。
两次对郛堤城遗址挖掘、勘察、认定郛堤城“属于一座防御性的军事城址”,是基于郛堤城遗址内没有发现官衙、民居等建筑遗迹。而郛堤城遗址不论是地表暴露和地下埋藏的大量陶片(多为燕国红陶釜、豆等生活用器)。却又给郛堤城“属于一座防御性的军事城址”,的认定提出了质疑,但又没法做其他的解释。大凡军事城池,必定有一个坚实、稳固的城墙基础,而郛堤城和丱兮城遗址一样,就修筑于地表土层以上,且城墙土质疏松,没有多大抵御功能,只好解释为这是沿海地区一种新的临时筑城方式。
黄骅市去年5月首次在郛堤城遗址附近发现瓮棺葬后,经过几个月持续发掘,已发现瓮棺葬超过110座.据黄骅市博物馆馆长张宝刚介绍说,“由于2000多年来河道挖掘以及自然环境破坏,目前我们发掘的只是整个瓮棺葬群遗址的一小部分。据现场勘查,在发掘点南南北200米、东西90米范围内均有瓮棺葬分布,此处瓮棺葬估计有近千座,这片瓮棺葬群应是国内发现的数量最多的瓮棺葬群之一。”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考古研究所副所长白云翔考察了该瓮棺葬群后认为,“瓮棺葬墓地实际上是郛堤城的一部分,城说明人的存在,墓地的存在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个城的时代和这个城当时的繁荣。”这些瓮棺墓葬的发现,足以说明:在战汉某一个历史时期里,郛堤城曾聚集、居住过大量的古代先民,这就推翻了郛堤城仅是一座防御性的军事城址的推论。据张宝刚馆长介绍:“通过挖掘瓮棺墓葬群得知,战汉时代郛堤城附近的土地,板结、坚实,不适宜农作物生长。”据此判断,当时聚集,居住在这里的肯定不是以农耕为生的先民。这批瓮棺葬的埋葬时间相对集中,并且排除了是家族墓的可能。那么为什么此处在短时间内夭折了这么多儿童呢?这样就使我们不得不把史籍记载与当地民间传说和徐福东渡的事件联系起来。
2017五月《瓮棺葬与古代东亚文化交流国际学术研讨会》在黄骅召开,会议期间,与会专家、学者亲临郛堤城考察。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郑同修研究员当场断定这不是一座军事城池。“郛堤城是一座非军事城池”的论断、认定得到了大部分与会专家学者的一致认可。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高崇文教授认为:黄骅又是古黄河入海口,各种迹象与“徐福东渡”事件高度吻合。“徐福东渡”的出海地就在黄骅一代。直接参与过郛堤城遗址考古挖掘的山西大学考古系李君教授更认为:“徐福东渡”的出海地,最能拿出证据的就是黄骅区域。迄今为止,史籍、口碑、历史遗迹和考古均证明“徐福东渡”出海地在黄骅,这一形成一个完整的、可以互相参照的证据群落。据此郛堤城的修筑时间和作用这一千古之谜应该尘埃落定了。因此我们可以说郛堤城就是当年徐福第二次东渡童男女侨居的丱兮城。
那么有的读者可能会说了,丱兮城不是在羊二庄镇吗?怎么这里也成了丱兮城了呢?我在本文的开头曾说过,丱兮城应是泛指当年招募的童男、童女侨居之地,而非专指某一城、一地之名,更何况历史上对丱兮城的具体位置早记述不一。试想当年三千童男女加上招募、照顾这些孩子的人员,以及百工巧匠、弓弩手、船工等人,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再加上携带的五谷杂粮种子、生活用品以及数量可观的渡海船舶,处在那样的时代,这样一场载入史册的举动,没有沿海几处地方官员协力合作恐怕是难以完成的。所以饶安(即后来的千童县)一带是招募和集结地,渤海岸边的古柳县(今黄骅)即是徐福东渡第二次出海起航的集结地又是始发地,而郛堤城就是当年童男女侨居的丱兮城。
参考文献:
[1]王升.徐福东渡五大问题新论——以《史记》与《山海经》为线索[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05):52-56.
[2]李小红,袁玲儿.徐福东渡再探[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0,(03):55-59.
(作者单位:河北省黄骅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