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莹盈回想起那日和阿良去放生福寿鱼不慎落水,慌乱之中被人从水中救起,却被她误认为是阿良救的她,同时留下的还有那颗代表着吉兆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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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周五,莹盈早早地从学校离开,因为下午要拍摄一个广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踏进这幢广告大楼,但莹盈还是和第一次来一样紧张。
几个工作人员将莹盈带到一个摆着摄像机、有很多布景的大房间,一个戴着黑色帽子、满是胡楂的男人从机器后面走出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说:“衣服脱了吧。”
莹盈一愣,她从来都没有在人前脱过衣服,还好,今天她在里面穿了一件长袖衬衫。
她想了想,微微别扭地侧过身,慢慢地把外套脱下,露出里面有些旧的白色衬衫。
对方仍然不满意:“还有衬衫。”
“就在……这里吗?”莹盈惊愕地张大嘴。
“就在这里。”那人加大了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新来的吗?要拍的是什么广告,没人和你说?”
“没……没有。”
“别愣着了,快点。”
莹盈拽紧自己的袖口,用了一些力,衣服已经有了褶皱,可是她的人没有动。
导演看向墨镜男:“这新人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墨镜男也有些不满:“莹盈,快按导演说的做。”
“可是……可是,这里没有换衣间?”莹盈看着这屋里的两个男人,脸早已经像烧红的虾子,她能接受的最大尺度是脱一件外套,说什么也不肯继续。
末了,她弱弱地说:“我可以不拍吗?”
墨镜男把她拉到一边:“你这是闹什么别扭,你知道这广告有多少人等着拍吗?”
“对不起,我不拍了。”莹盈感觉自己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抓起自己的外套想往外走。
“柳小姐,你想清楚再决定。”墨镜男走过来,刚好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已经想清楚了。”
墨镜男冷笑:“不拍也行,按合同,你应该赔偿公司五十万违约金。”
“你说什么,五十万?”莹盈惊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合同坑了,秦淑雅从小就教育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年她爸会得罪地方权贵,就是因为他轻信了别人,以为可以发大财。
别说五十万,她现在连五十块都没有。
现在她在别人的地盘,对方又手握合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终究是无计可施。
莹盈急得浑身是汗。
文浚是被摄影棚里剧烈的吵闹声吸引而停下了脚步,他推开并未上锁的门,声音大得让里面争执的人全被吸引过去。
莹盈也抬起微微泛红的眼,望向他。
这天,文浚穿了一身淡灰色的手工西装,从衣领到裤脚,无一不熨烫得笔直挺括,显得身形愈加高大俊朗,眉眼里不是那日随意嘲讽的表情,而是一派威严冷峻,一双眼睛,犹如冬日湖泊般幽深。
他身后还站了个年轻男人,他转头对男人轻言几句,然后朝莹盈走了过来……
05
不等文浚走到莹盈的面前,导演就认出了他:“文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然后,导演赶紧介绍,”哦,对,文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约的模特。”
“新人?”文浚居高临下地扫了莹盈一眼,并没有与她相认的意思,反而不满地说,“你们培养新人的眼光越来越不敢恭维了。”
这话让柳莹盈感到屈辱。
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他,她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赤红的双眼。
偏偏导演对他的态度与刚刚对自己的判若两人:“文先生说得是,我们这小广告公司的新人自然入了文先生的眼。”
“那就换人吧。”
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文浚忽然伸手握住瑩盈的手腕,幽深的瞳孔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像一湾冬日湖泊,他在小导演和墨镜男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将她从那黑暗的悬崖边带了出去。
“文总,她和公司有约在身,您不能带走她……”墨镜男为难地跟上来,声音后半部分被隔在了门外,显然是文浚身后的年轻男人,阻止了他。
莹盈走在阳光下,文浚还拽着她的手,她竟一时之间忘记挣脱,只侧头望向他沉默清俊的侧脸。
直到他忽然停下脚步,松开她:“看够了?”
莹盈:“……”
她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文浚觉得现在的她像一颗桃子,青春又健康,还有些可爱。
可是,莹盈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到这个人。
是的,她承认,刚刚如果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要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原谅你的无礼。”
“你怎么看出我需要得到你的原谅?”他挑眉,眼里的戏谑那么明显。
“我……”她竟一时语塞。
是的,他没有必要求得她的原谅。
虽然上次他将她送到医院包扎了脚,又将她送回了学校,证明他这个人其实不是太坏,可是,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种盲目的自信。”
“彼此彼此。”莹盈实在没有心情和他周旋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从广告大楼里逃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心中充满了担忧,闷声往前走着。
“很想成名?“文浚跟上来。
她也懒得解释:“是啊。”
“模特这碗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什么意思?”
“我以为意思不难理解。”文浚说完,兀自转身走了。
“什么人啊。”
莹盈郁闷地回去翻出合同,她仔细地看了几遍,越看越忧心忡忡,只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贸然签了字,心里知道这次自己惹上了大麻烦,可是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她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天。
秦淑雅几次见她心不在焉,关切地问:“莹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莹盈?”
“妈,你叫我。”
“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
母女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莹盈条件反射似的走上去拦住了准备去开门的秦淑雅。
不怪莹盈警惕,这一片治安本身不是很好,她们住的房子平时鲜有客人。
这敲门声响得不对劲,不知为何,莹盈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自己在合同上填的地址,急急地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妈,不能开门,千万不要开。”
敲门的人却很有耐心:“柳小姐,请问您在家吗?”
全然陌生的男声。
这下,莹盈头皮发麻,心里更加害怕起来,她也想过他们会找上门来,可是,没有想到来得那么快。
秦淑雅疑惑地看着她:“莹盈,是认识你的人?”
莹盈摇头,轻声说:“妈,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敲门的人见里面没有动静,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房子居然连像样的窗户都没有,看了看手中的牛皮纸袋,又折回门前,将它从门底的缝隙慢慢地推进去。
屋内的莹盈眼看着被一点点推进来的文件袋,十分防备地拦在母亲的面前,半天不敢动。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她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缓慢地、试探地把文件袋拿起来,解开封口的白色线绳。
她把头躲得远远的,真怕从里面跳出什么来。
可是没有,莹盈十分惊愕地发现,那里面装的竟然是演艺公司的解约合同。
合同上广告公司的签章十分醒目。
06
莹盈飞快地打开门,门外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追下楼去,一直追到楼下的巷子里才看到那道身影——来人醒目的黑西装和白衬衫与这条巷子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一晃,那身影便消失在转角。
莹盈焦急地喊道:“先生,请留步。”
那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喂,你慢点啊……”
她加大了声音,那人终于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喘着粗气追上来的她。
莹盈深吸了一口气,实在跑不动了,她用手撑着膝盖,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主动自我介绍说:“我叫谢铭,是文浚先生的秘书。”
他这么一说,莹盈终于想起来他是跟在文浚身后的那个男人:“谢先生,您怎么……”
她想问,您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又怎么会给我送来这份合同。
可是,她一时没喘过气来。
“我来是想告诉您,一切都解决好了,广告公司的人不会再来找您麻烦了,您放心。”
莹盈想起那个星探让她赔偿的样子,现在仍觉得心有余悸,五十万对于她和她的一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在早几年母亲生意鼎盛的时候,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可是,眼前的谢铭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谈论今天的天气。
正所谓“无功不受碌”,更何况她所受的是一笔巨款,她不由得警惕地问:“谢先生,不好意思,冒味地问一下,你们……”
她觉得自己的问题都有些羞于启齿,顿了顿:“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文总交代的事,我们下面的人不敢多加过问的。”谢铭十分礼貌客气,风度翩翩,全然不像他老板那样颐指气使。
“文总?”莹盈咀嚼着这几个字,疑惑又加深了几分。
她知道他叫文浚,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帮她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也许是因为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她没有看路,差点撞到了前面的墙上,她堪堪退了一步,看到墻面上贴的旧报纸,才猛然想起这个月忘了给母亲订报纸,母亲肯定等着呢。
她正要往回走,忽然,那张旧报纸上面醒目的头版新闻标题突兀地映入她的眼帘——文氏企业二少年文浚留学归来参加文爷葬礼,百亿富三代表情沉痛。
看得出来,报纸已经发了黄,可见贴上去有一些年月了,旁边那张黑白照片更是模糊不清,中间还被撕掉了一块,露出灰白色涂着石灰的墙面。
莹盈只能隐约看出几个穿着黑衣、别着白花的人站在一片墓园中,肃静而悲伤。
来香港这些年,别的不说,文氏企业,莹盈还是知道的。
莹盈先前只觉得文浚专横霸道,有种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今想起他的衣着和做派,想起那个导演对他恭敬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竟是文家养尊处优的二少爷文浚。
这些年,秦淑雅坚持订阅每个月的报纸,她们也在小报上登过父亲的寻人启事。
而文氏企业和文家人的新闻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块和娱乐版块上。莹盈记得前段时间报纸上还登过文家大少年和某个女明星的绯闻。
那时,她以为那些都是离她很远很远的世界,那些人是她想都不敢想、望都不敢望的世界里的人。
第三章 美食与爱情
01
莹盈站在一幢摩天大楼下,抬头仰望时,阳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眼。
他坐拥这样一幢高楼大厦,手中握着这个城市的经济命脉,也难怪好像五十万不足挂齿的样子。
莹盈小时候,有叔叔阿姨送她玩具,妈妈就会问她会回送叔叔阿姨什么。
就是这种从小养成的、你来我往的习惯,造就了莹盈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性格。
有仇当然要报,但有恩也必须得还。
因为没有预约,她无法上楼找他,只能在楼下大厅等候。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莹盈发现,除了兰桂坊那一次,其余时候,她好像每次见到他,他的身边都是前拥后簇的。
“文先生。”来不及细想,莹盈连忙迎上去。
文浚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招手示意前台带她去他的办公室。
前台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穿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上扬的。她客气地伸手对莹盈做了个请的手势:“柳小姐,您请跟我来。”
她们坐的是观光电梯,上升到一定高度时,能够俯瞰半个香港城。
不仅如此,电梯里空间开阔,直达室内。
数字跳到第二十二层,电梯停下,门徐徐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莹盈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目之所及的空间,只觉得豪华、宽敞。
来港前,秦淑雅也有过几年生意鼎盛的时光,莹盈家里住的也是大房子。那个时候,她偶尔会和秦淑雅去参加一些聚会,也见识过一些场面,可是,那些都无法与眼前这里相提并论。
由于铺了地毯,莹盈踩上去,有点不真切的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
这里的陈设并不复杂,沙发、茶几,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一些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的古董和绝版书籍,细看这些东西,更是发现样样都不同寻常。
那前台姑娘介绍说:“里面就是文先生办公的区域,那边有游泳池和休息室,这一间是招待室,平时只招待贵客,您在这里等他即可。
“好的,谢谢你。”莹盈心想,一间招待室都是这种规模,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
而前台姑娘的话让她有些诚惶诚恐,她不是什么贵客,只是一个欠他钱的人。
女人指着茶几上的精致糕点和水果说:“这些是为您准备的。”
若说对这里没有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但莹盈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不敢乱走乱碰,甚至没去碰那些点心。
她就那样枯坐着等啊等,等到大大的落地窗外的城市鳞次栉比地亮起了灯火。
千家万家灯火汇成闪烁的灯河,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灯影光色,把整个都市弄得如同明珠璀璨。
就在这时,文浚终于出现了。
他显得有些疲惫,看到她,微微诧异:“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您。”柳小姐略显仓皇地站起来。
他微微松了松领带,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来:“找我什么事?”
莹盈一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而今近距离面对他,越发确定那是长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环境造就的气质。
在这个环境里,即使他坐着,依然让她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
她将早已经准备好、捏在手里的一张纸递过去:“文先生,我收到了您派人送来的解约合同,这是那五十万的欠条。”
“哦?”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还不上,但不论多久,我都一定会还给您的!”说着,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冒失,而这个期限遥遥无期,所以她的头微微垂了下去。
文浚望着面前的女孩,才二十岁出头,年轻,漂亮,或许是因为肤白,或许是因为瘦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然而,此刻,她举着那张欠条站在灯光下,双眼亮晶晶的,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勇敢,让文浚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睛。
文浚的生命里从来不缺少女人,从上学开始,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就非常多,而他也因此获得各种外号。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倔强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令他的心微微一动。
或许,早在兰桂坊跨年夜,她为了找男友不顾性命地往险境里冲,或许那一夜在车里,她温柔地帮他包扎伤口时,他就已经被吸引了。
又或许在更早更早以前……
他身边那些人,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个个有头有脸、人模人样,谁不是玩得起、放得下,他们或许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不要脸,但绝对没有人可以为此不要命。
兰桂坊那次,文浚初时还挺好奇莹盈那个所謂的男友是谁,后来一想,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天在无名湖边钓鱼听到有人呼救,他跳进水中救人。溺水的女孩被他捞上来放平躺在地上,估摸着呛了不少水,人已经昏迷,一张小脸苍白。
“把她的腿拉直,”文浚冷静地对扑上来大喊“莹盈”的男生吩咐,一边轻轻地翻过莹盈的身子,让她俯卧,随后垫高了她的腹部。
在国外念书时,他经常和欧阳去游泳,欧阳是学医的,给他科普了不少救生知识,没想过有天会派上用场。
他和她一样全身湿透,黑发滴着水,白衬衫贴在皮肤上。
老刘战战兢兢地把外套送上来:“文先生,您的衣服……”
他打断他:“过来帮忙。”
魏子良见文浚将双手平放在莹盈的背上,主动请示说:“我……我来吧。”
文浚没有正眼看他。
文浚宽大的手指隔着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的皮肤,四指微微并拢,开始来回按压她的背部。
按了半天,也不见地上的人有反应,文浚停下了动作。
可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却忽然拦腰将人反抱了起来。
在众人微微错愕的目光里,文浚从容不迫地用一只手提起莹盈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扶住她的头,让她的腹部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膝盖上。
几个人不解地看着她整个人倒挂在他的身上,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或许是因为他的膝盖按住她的小腹,如此来回起落了几下,她终于吐出一口水。
文浚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暗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将她重新放回地上,只是说了三个字:“送医院。”
跨年夜那天虽然混乱,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可能多少有些为她不值,才会极力阻止她犯傻。
而此刻,他没有让自己陷入回忆中,修长的手接过那张欠条,看了一眼,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一点一点撕成碎片。
“您……”
“如果真想谢我,请我吃饭吧,我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他站起来,声线淡淡的。
“那好吧。”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略显拘谨地问道,“您想吃什么?”
“你做东,你说了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他的语调里觉察出一丝孩子气来。
他怎么可能会孩子气呢。
02
不提起吃饭两个字还好,这一提,莹盈发现其实自己也早已经饿了。
文氏地处繁华的商业区,莹盈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附近有不少豪华的餐厅。
这回文浚帮了大忙,就算她下血本请他去昂贵的餐厅吃一顿好的,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她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再说,他这样的身份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莹盈边走边想着,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她来时下车的地方,恰好这时有一辆电车开了过来,熟悉的嘀嘀声让她想也不想、条件反射似的、飞快地跨上去,对文浚说了句:“快上来。”
因为有舞蹈基础,人又纤瘦,她的身姿格外轻盈,行动总是先于意识。
说完,她见文浚长身如玉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才想起自己忘了他身份尊贵,一向豪车代步的文二少怎么可能和她一起搭乘电车。
她十分后悔自己的唐突,脸一红,正要下车,却见他长腿一迈,跟着上了车。
红色的有轨电车响着嘀嘀的声音,载着他们穿梭在香港冬日的街头。
文浚找了最后排的位子坐下。
他身形修长,随意地坐在电车固定的座位空间里,显得座位格外拥挤。
两边的窗户都大开着,冬日的风吹进来,凉凉的,但也不觉得冷,很舒适。
莹盈一直想找点什么话说,文浚却难得地先开口了:“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提起魏子良,莹盈神情一暗,手不自觉地、一下一下地抓着衣摆:“他没事。”
只说了这句,她就再也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文浚笑了笑,转移话题:“电影《阿飞正传》看过吗?”
莹盈摇了摇头,她知道《阿飞正传》,上映的时候,电影海报在报刊亭背面也贴了一张,是张国荣演的,可是,她忙于为生活奔波,哪有钱买票看电影呢。
文浚靠在椅背上,表情格外放松。
不管是站,还是坐,他身上永远有种不经意的、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与这电车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坐在电车上,想起苏丽珍和超仔沿着电车轨道散步聊天那一段,挺有意思的。”
在他看来,有些人只有沿着电车轨道散步聊天的缘分,但有些人不是。
如此想来,他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事实上,柳莹盈发现他不讽刺人、不命令人的时候,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莹盈带着文浚去了自己熟悉的小吃街,这条街离学校不远,沿街食肆毗连,煲仔饭、炸蚝饼、火焗排骨饭和云吞面之类的,香港的平价小吃应有尽有。
各家小吃店的生意都不错,一到夜间,俗世烟火的气息就格外浓厚。
文浚诧异:“我们就在这里吃饭?”
“是您说,我做东,我说了算的。”可能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莹盈也放开了一些,虽然称谓上仍然客气,但没了之前在他办公室的拘谨,“反正您连电车都体验了,就尝尝我们这些平民的美食吧,没准觉得好吃呢。”
“你道理还挺多。”他哑然失笑。
莹盈没管他,先点了一些小吃,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吃东西,好奇又新鲜,竟胃口大开。
莹盈说:“这里每家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们每样可以少点一些,这样,就可以各家的东西都尝一下。
文浚见她嘴馋的样子,说:“你平时都这样吃吗?”
“平时当然不是啊。”莹盈眼神一暗,她确实爱吃,爱,但得节制着。
学舞蹈的那几年,为了控制身材,她一直都不敢放開自己去大吃大喝,后来到了香港,这座城市的美食种类繁多,可是她经济变得十分拮据,更加需要克制。
可是,今天,她就是想不管不顾,放肆地去把所有她想吃的东西都吃一遍。
这些天,她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自从那天在医院见了魏子良和杜芷君后,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没有爱情,那么,用美食填满肚子也是好的。
她甚至要了两瓶啤酒,文浚也吃得非常尽兴,路过一家卖咖喱鱼蛋的摊子时,他居然屈尊主动上前,对她说:“看起来不错。”
莹盈一愣,现在这个人像个好奇的孩子,身上哪里还有一点文总的样子。
莹盈其实不喜欢鱼蛋,不喜欢咖喱的味道,可是魏子良喜欢。
想到这里,她苦笑,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说道:“只是看起来啦,很多东西都是好看不好吃的。”
好巧不巧,这话传到了摊贩的口中,他不乐意了:“小姑娘,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们家的鱼蛋不好吃,我不收你钱。”
文浚连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用粤语说道:“老板,你别理她,她就是个傻女。”
“你才傻女。”酒装怂人胆,莹盈也不管他是文浚还是谁了。
两人正闹着,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串咖喱鱼蛋。”
莹盈一愣,她怎么会忘了,对这条街熟悉的人不止是自己,当初第一次来,还是那个人带她过来的。
“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看。”她拼命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缓慢地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她最不想见的那两个人。
(面对魏子良和杜芷君的亲密,莹盈又会和文浚上演一出怎样的亲密戏?莹盈的还债之路还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