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用身体让世人颤抖

2018-10-12 06:00Keri
优雅 2018年10期
关键词:玛丽娜艺术家身体

Keri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20世纪最伟大的行为艺术家之一。一直以来,她都以行为艺术的方式,用身体完成了癫狂、痛苦、奇幻、令人毛骨悚然又过目难忘的作品,向人们呈现童年压抑、强权政治对女性身体的直接作用。

2010年5月31日下午5时,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長发红裙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从一把木椅上缓缓起身,宣告又一部划时代行为艺术作品的完成。

700多个小时,1500多个人,跟她对视的人,有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坐立不安,有人静若处子,有人只能坚持几分钟,有人则能坚持一整天,而她始终岿然不动。直到遇见她最爱的前任乌雷。她事前并不知道乌雷会来和她对视,此时距离他们分手已经22年了。乌雷刚坐下来十几秒的功夫,阿布拉莫维奇就哭成了河,并握手言和。故事的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四十年来,她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表演,屡屡成为当代艺术界的奇观,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无疑是世界当代艺术中浓彩重墨的人物。她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扬名世界的“节奏系列”

只见她打开录音机,跪在地上,将张开的左手放在地上的白纸上,根据节奏右手拿刀刺向手指之间。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地往指缝插,速度惊人。一旦切到手指,她就会换一把刀,直到这10把刀用完。另一台录音机则录下刀尖在手指尖跳跃的声音以及割伤时发出的呻吟。10把刀用完后,她会再表演一次,伴随着第一次录下的节奏来完成,不同的是,这次她必须保证让手指受刀伤的时间和上次完全一致。后来某次表演,她换成了20把刀。

阿布拉莫维奇的第一场表演《韵律10》是在1973年的爱丁堡艺术节。如此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但确是玛丽娜艺术理念的一个最轻量级的开始,一个初步试探。

在1974年的《韵律5》中,阿布拉莫维奇在场地中央放置了一颗用煤油浸泡过的木质五角星。表演伊始阿布拉莫维奇站在点燃的五角星外。剪下自己的手指甲,脚趾甲与头发投入火中。每投一次,必勾起一段火焰。她在自己的腹部亦刻上了一只五角形, 表演行将结束时,她跃入熊熊燃烧的五角星内躺下,结果却很快因缺氧失去知觉而被观众救助。事后阿布拉莫维奇如此评价这一体验,“醒来后我很生气,因为我终于理解人的身体是有局限的:当你失去知觉时。你就不能控制当下,就无法继续表演。”

在《韵律5》中偶然的表演失控给了阿布拉莫维奇新的启示,她决定在接下来的《韵律2》中继续探索无意识状态。她当众服下了治疗急性紧张症的药片,药物让她的身体出现强烈反应,开始肌肉痉挛和动作失控,但大脑仍是清醒的,她一直观察着所发生的一切。10分钟后,当第一个药片失去效力后,她开始吞下第二个药片——治疗精神分裂症和重度抑郁症的处方药,她慢慢失去知觉,身体无法活动,精神开始漂移,直至完全失去记忆。六小时后,药力消失,这部作品才真正结束。这是阿布拉莫维奇行为艺术生涯中最早探索身体和精神关系的片段,后来为了这一目的,她还专门前往西藏和澳澳大利亚的沙漠进行心灵探索之旅。

他们真的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如果说前面的几件作品是牛刀小试的话,那么1974年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表演的《韵律0》这部作品,可以说是惊心动魄。这件作品之意义重大,影响之深远,不仅体现在艺术理论界,更是人类学、伦理学、群体生态学中的经典范本。

1974年,阿布拉莫维奇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表演“节奏系列”终结作品《节奏0》。她在房间贴出告示,准许观众随意挑选桌上的72种物件与艺术家进行强迫性身体接触。在这72件物品中,有玫瑰、蜂蜜等令人愉快的东西,也有剪刀、匕首、十字弓,灌肠器等危险性的器具,其中甚至有一把装有一颗子弹的手枪。在整个表演过程中,阿布拉莫维奇把自己麻醉后静坐,让观众掌握所有权力。

这个表演历时6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观众发现阿布拉莫维奇真的对任何举动都毫无抵抗时,便渐渐大胆行使起了他们被赋予的权力,艺术家的衣服被全部剪碎,有人在她身上划下伤口,有人将玫瑰猛然刺入到她腹中,有位观众甚至拿起那上了一颗子弹的手枪,放入她的嘴里,意欲扣下扳机——这是艺术家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直到另一位观众惊恐不已地将手枪夺走。在施暴的过程中,艺术家眼中渐渐充盈了泪水,心中充满了恐惧,然而她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真的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麻醉结束后,阿布拉莫维奇从椅子上站起,带著累累伤痕,双目含泪,她缓缓走向观众,用目光对他们进行无声的控诉。 面对艺术家那愤怒悲伤的眼睛,现场观众反倒恐惧了起来,他们纷纷後退,然后开始四散逃跑,以逃离艺术家真实的控诉。阿布拉莫维奇说:“这次经历让我发现:一旦你把决定权交给公众,离丧命也就不远了。

童年的压抑

她被众人奉为“行为艺术之母”,但她在黑夜中挣扎的事却鲜为人知。

阿布拉莫维奇1946年出生于前南斯拉夫,父亲成为二战英雄,母亲是少校军官,父母都是支持铁托的共产党游击队员。13岁的时候,父亲为她找了一个“非正式的”画家教她画画。第一次见面,这位不知名的画家随手从大画布上剪下了一小块画布,把它放在地面上,扔上一点沙子,抹上一些胶水,再撒上些黄色、红色、还有黑色的颜料,最后浇上半升汽油,点燃它,告诉她:“这是一个灿烂的夕阳。”从那个时候起,阿布拉莫维奇开始接受绘画教育,1965年至1970年她在前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美术学院学习绘画艺术,后来又在德国汉堡和巴黎美术学院深造。之后,她对艺术的思维不只局限于在两维空间的架上绘画表达上,而是尝试着用装置艺术和行为艺术来进一步表现她的想法。

在阿布拉莫维奇的成长中,与母亲的关系一直是她不能挣脱的心结,18岁那年,她的父亲离家出走,军人出身的母亲以完全军事化的管理方式对待她和弟弟,直至她29歲,母亲还要求她不得在晚上10点后外出,而那时的阿布拉莫维奇已经开始了她行为艺术的实践,但一切表演都必须在10点前完成。强权的母亲给她带来巨大的精神压抑,摆脱母亲的精神控制、释放自我成为她走向行为艺术生涯的潜在动力。

艺术家不应该爱上另一个艺术家

她爱了,这段维持12年的爱情刻骨铭心。1975年,阿布拉莫维奇在荷兰阿姆斯特丹遇到了她的灵魂伴侣——来自西德的行为艺术家乌雷,两人同月同日生。这段爱情成就了两人行为艺术的高峰,他们开始共同合作实施一系列与性别意义和时空观念有关的双人表演的作品。从此至1988年,一直是两人合作创作作品。

比如1977年的《无量之物》,她和乌雷两个人裸体站在意大利波洛尼亚一家画廊的入口处,观众只能通过他们之间的狭小空间进入博物馆里。在生活中,人类不仅会受到来自于自然界的各种灾害,同时,也会受到来自于人类本身的阻碍。就如同他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会因为他人的介入而产生隔阂,使他们一时间无法联系和沟通。

《潜能》是她和乌雷在1980年横贯欧洲的作品。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并专心地注视着对方,手里还同时拉着一个紧绷的弓,在乌雷的手里紧拉着一支带毒的箭,正对着阿布拉莫维奇的心脏。由于弓箭的张力使他们的身体律向后倾斜,他们稍不留神,那支毒箭就会离弦射出,同时,通过扩音器听到的是他们心脏急剧加速的跳动声。整个作品持续四分十秒。

在1977年的《明亮/黑暗》中,两人以飞快的速度互扇对方巴掌。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彼此伤害。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创伤,日积月累留下的,只有伤痛。这张GIF图后来也被中国网友列为“爆笑动态图赏”。

1988年,这对艺术情侣合作了他们最后一件作品《情人——长城》,地点是中国,历时三个月,阿布拉莫维奇从位于渤海之滨的山海关出发,延长城自东往西行走;乌雷则从中国西部戈壁沙漠中的嘉峪关开始自西向东行走,总计行程超过4000公里,最后在位于山西省的二郎山会和,挥手告别,这段旷世恋情落下帷幕。

自长城分手,两人天各一方,乌雷从行为艺术界销声匿迹,直至2010年3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乌雷出现在阿布拉莫维奇对面的椅子上,阿布拉莫维奇不禁潸然泪下。隔着一张木桌,这对曾经同生共死的恋人伸出双手,十指相扣,在分手22年后,达成和解。

这个一生喜欢和自己过不去的女人疯癫了大半个世纪还没停歇。在坚持行为艺术的道路上,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力量,而我一样都不喜欢,它们都暗示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控制。让我感到惬意的唯一的力量应该是自主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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