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Devin Gordon

时间回到2016年，詹姆斯·哈登与糖果商口力签订了合约，他很清楚，自己和口力的合作将会对糖果界的勇士，哈瑞宝产生很大的冲击。哈登上赛季能在火箭拿到2800万美元的年薪，还有来自阿迪达斯的1500万美元，但球队和球鞋赞助商总是变幻莫测，只有和糖果的关系牢不可破。

“这是天造地设般的合作。”哈登说。

哈登与口力的合作属于气质相投的类型，这也可以称作“品牌统一性”。哈登告诉我，他们的合作可以用“不可思议”这个词来概括。到目前为止，他的合作伙伴推出过酷似哈登球鞋的酸味软糖，一系列的MVB主题（最有价值胡子）集换卡，其中一款描绘的是哈登骑在他斗牛犬背上，穿越宇宙的；还有一款描绘的是哈登头像一个个叠起来的，有一个头像的双眼还在发出光束。

“口力会想出一些疯狂的点子，而我会欣然接受。”哈登说。所有了解哈登的人都知道，他并不会人云亦云，但他也不喜欢离经叛道，他只是生来渴望着颠覆人们的预期。

在当今NBA，没有一位超级巨星比哈登更能代表NBA球员展现优点。如果说勒布朗·詹姆斯是NBA的Jay-Z，那么哈登就是Migos。这个家伙总是看起来自得其乐，他不会去和那些问着愚蠢问题的记者纠缠，他只会斜着眼，用犀利的眼神来回应，然后他会被摄像机拍下，成为动图的经典素材。他不是垃圾话大师，而是垃圾话诗人。在同76人的客场比赛中，主队球迷凯文·哈特刺耳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第一节。而哈登在那个晚上砍下了51分，当比赛结束，他对哈特说，“告诉你的球队，你做了些什么好事！”

哈登不是很高，弹跳力也不算顶尖，而且速度也不是非常快。但作为NBA最强的球员之一，他有一项非常特别的技巧：减速。来自加利福尼亚的运动研究机构P3得出的结论是，当联盟人人都想着提速的时候，哈登是最擅长减速的人。“不，应该是停下来。”哈登对此纠正道，“这就是为什么防守我这么难，因为我能让你失去平衡，利用我自己的身体精准地停下来，像平常那样投篮。要做到这种程度是很难的，你知道吗？”

哈登最狡猾的技巧在于他能够冲进NBA的防守堆里，在一瞬间停住——其他九位球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掌控时间，就像弗罗多第一次看到魔戒一样——在防守者作出错误判断的间隙，他可以为所欲为的选择投篮，在人缝中妙传，或者往相反的方向突破。

“这就是天赋，你知道吗？我不会为了配合你，就说‘这是后天练成的。”哈登说，“你需要身临其境，并且有出色的大脑才能理解。”

“他的智商超乎常人。”火箭主教练迈克·德安东尼说。在几个赛季之前，哈登是造三分犯规的老手——哈登认为这只是“尝试着在场上创造优势”，其他球队以及球迷认为这是“胡说八道”——以至于联盟不得不改变了（对哈登）的吹罚尺度。但在德安东尼看来，这恰恰体现了哈登的智商。

“每当有人尝试改变规则，或者针对某人制定新规则，”德安东尼说，“意味着你在比赛中已经远远领先于他人了。”

哈登一直痴迷于篮球，但在康普顿度过的童年时期，他是一个哮喘缠身的小胖子。正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他非常爱吃糖。他在没有理解什么是爱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口力的糖果。如果他能在一场比赛中得到6次罚球的机会，高中教练就会奖励他吃美味的快餐。当我让哈登描述他的童年（包括家庭，邻居）时，他唯一能回想起来的美好回忆都来源于自己的母亲。康普顿是“暴力和肮脏的。”哈登说，“这肯定不是安全的地方，你知道吗？”帮派和分裂的势力四起，胸怀大志的人少得可怜。

在高四那年，哈登得到了UCLA和亚利桑那大学的赏识。而他最终选择了位于坦佩，战绩平平的亚利桑那大学。结果证明这是精明的选择：他避免了在UCLA跟拉塞尔·威斯布鲁克和凯文·乐福争夺曝光机会。大二那年，他带领太阳魔鬼队杀进NCAA锦标赛，并且还被Pac-10联盟选为2009年的最佳球员。

这就是天赋，你知道吗？我不会为了配合你，就说‘这是后天练成的。你需要身临其境，并且有出色的大脑才能理解。

同年夏天，哈登在第三顺位被雷霆选中。他与威斯布鲁克，杜兰特的组合，成为了继沙克·奥尼尔和“便士”哈达威后最有天赋的组合。和这两位球员一样，他们很快就杀进了总决赛，也因为身价暴涨而无法像从前那样并肩作战。2012年，雷霆将哈登交易到火箭，在震动联盟的同时，也宣告了雷霆三少的解体。到了今年夏天，这三位球员都是MVP的竞争者，但如果当年雷霆三少没有解体，其他两位球员肯定没有这个机会。哈登依然每天都会想起那支球队。“我是最完美的拼图。”哈登说，“我扪心自问上千遍，‘你怎么会选择放弃？你为什么要让这种事发生？”

在代表火箭出战的第一场比赛中得到37分后，哈登开始以球星的姿态迎接第二天的早上。时年23岁的他已经名利双收。在接下来的两个赛季，他成为了各大城市里的夜店常客，他开始和科勒·卡戴珊約会，他拖着体重暴涨的身体，参加了2015年的训练营。这只是危机的开始，管理层与德怀特·霍华德不欢而散，主教练凯文·麦克海尔在执教11场后就被解雇。事情都变得如此的糟糕，火箭球迷甚至把矛头指向了卡戴珊。

“一切都不顺利，我知道这肯定会是一场灾难。”哈登回忆道，“我们节奏全无，也没有产生化学反应。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无法掌控。如果我不能处理好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我自己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情搞砸了，我都会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然后让自己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现在回看哈登重归正轨的路可以分为两步，第一步，相信德安东尼这个公认的进攻天才，尽管他会要求你改变位置，从得分后卫转为控卫。第二步，成长起来，变得冷静，花更多时间和母亲待在一起。

能够让母亲蒙娅·威利斯融入NBA的生活，哈登很自豪。威利斯和格林的母亲玛丽·芭芭丝，杜兰特的母亲旺达一样，都是NBA里最讨喜的母亲。她们既幽默又泼辣，坚定地守護着儿子，总是在Instagram上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母亲会和一些我从不交往球员的母亲聊天。”哈登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她们会有诸如母亲聚会之类的活动。”

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是认真的。真的有母亲聚会。这让我很开心，因为她们会在背后讨论自己的儿子，而这是她应得的权利。”

尽管哈登不是现役最有名望的运动员，他的着装还是能让他脱颖而出。进入NBA的8年以来，他的穿衣风格大有提升，而这种变化早有端倪。从选秀之夜与大卫·斯特恩的合影可以看出，哈登的胡子还没有留起来，与今天看到的相去甚远，但他的西装搭配肯定是有考究的。这一套米黄色的三件套，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友好的船长。

服装上，哈登总是倾向于选择最新潮的款式，有时候甚至会走向极端。如今他是超级巨星，他更能随心所欲。在拍摄照片的间隙，他突然评论起了我的着装——蓝色衬衫搭配蓝色领带——“你不应该穿这个类型的衣服。”

你觉得不好？你想表达的是？

“你看起来有点保守。”哈登说，“要是有闪光的裤子，或者围巾……”

抱歉，闪光的裤子？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粉红色的闪光裤。”哈登咧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态度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他喜欢这种场景，喜欢看别人的反应，喜欢穿的千奇百怪。“我会穿着这套衣服，把照片上传到Instagram，”哈登说，“而人们会想‘这个家伙穿的是什么玩意？大多数人都不敢这样穿，他们不想被异样的眼光看待。”

本赛季没有哪位球员能像哈登那样让众多球员颜面尽失。在面对奥兰多羸弱的防守时，他砍下了60分。至于他的“致命一击”则出现在二月份对阵快船的第二节比赛中，当时火箭以28比7遥遥领先。一开始，哈登在三分线外运球，被孤独无助的韦斯利·约翰逊盯防着。接下来，哈登用自己最残酷的技巧给约翰逊造成打击——变向接后撤三分——约翰逊像一座被炸毁的建筑物，应声倒地。电光石火之间，哈登看起来有些困惑，他看着2米外的约翰逊依然倒在那里。整整两秒过去了，哈登依然站在那里看着。随后他舔舔嘴唇，平静的投出了空位三分球。

这个画面传遍了联盟，推特，Instagram和电视。第二天，与这场比赛没有任何关系的勒布朗·詹姆斯，都被问起了对这件事的看法。“这是人们梦寐以求的动作之一。”詹姆斯说道。ESPN把这做成高光视频，反复播放，哈登则说自己在比赛后看了十次这段视频，而在几周之后，他碰到了约翰逊，谈论起了那个片段。根据哈登所说，“我问他‘最近怎么样？而他告诉我在那之后的一周半时间里，他的脑海里都在反复回放那个镜头。”

他的智商超乎常人。每当有人尝试改变规则，或者针对某人制定新规则，意味着你在比赛中已经远远领先于他人了。——迈克·德安东尼

我问哈登，他是否注意到了自己那时候舔了一下嘴唇。“是的，”哈登说，“晚餐时间到了。”哈登面无表情的笑了几声，“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我的嘴唇有点干，所以就舔了一下。”他还说自己投那一球的唯一原因是，另一位快船球员米洛斯·特奥多西奇放弃原来的防守人，试图上前干扰哈登。“如果不是他上前防守，皮球可能现在都还在我的手上。”

哈登坚信自己拿到MVP是应得的，这并不值得惊讶。实际上，最让人惊讶的应该是联盟中有如此多的人支持他。在斯蒂芬·库里赢得MVP的2015年，NBA球员工会也颁发了一个MVP奖项，只有球员可以投票，当时球员们选择了哈登。我问他能否解释这种差异：100位古怪，刻薄的体育记者全都把票投给了同一个人，而球员们却选择了另外一个人？哈登的第一反应是偷笑，然后他开门见山，“你们都疯了吧，这么大的差别着实让我感到困惑。这些平时在场上和我竞争的人，有些甚至还不喜欢我，竟然会说‘好吧，他应该得那个奖。”

之前一个赛季，哈登在MVP争夺中输给了威斯布鲁克，因为“后者创造了历史”。“你有什么办法呢？”哈登对此说道。他说的没错，因为威斯布鲁克打出了场均三双的表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在季后赛的第一轮，火箭用五场比赛就淘汰了雷霆。人们对威斯布鲁克的吹捧开始减少，虽然上赛季威斯布鲁克再次得到场均三双，但就像把同一个魔术看两遍一样，人们已经逐渐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向哈登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MVP功败垂成理论，这个理论认为也许会有球员从哈登手中夺走MVP。据说安东尼·戴维斯，达米恩·利拉德或者才转会湖人的勒布朗都有可能做到。哈登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他好像是被逗笑了，又显得有点不耐烦，也像是被两种情绪夹杂。他没等我继续展开下去，就打断了我的话。

“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