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全

Adam Figman

啪！啪！啪！

每一天，童年的多诺万·米切尔都会尽全力跳向分隔起居室和餐厅的拱形门，用手拍他能摸到的最高的地方。

啪！啪！啪！

“你把我的墙都弄脏了！”这时母亲妮科尔·米切尔就会朝着他大喊。

十几年后，妮科尔来到了在洛杉矶举办的2018年扣篮大赛现场。她坐在场边，看着多诺万一次次从空中划过，以绝对优势拿到了冠军。他飞越了自己的小妹妹乔丹，还有喜剧演员凯文·哈特和他的儿子。他重现了文斯·卡特的经典扣篮，同时还穿着半人半神的球衣。他自己将球抛到篮板把球扣进，两次。妮科尔痴迷于她儿子的飞行能力，但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她已经看他练习了太长时间。

“不管他是因为精力过剩，需要上蹿下跳来发泄，还是他知道在客厅里跳来跳去能让他离篮筐更近，他锻炼自己的弹跳能力已经很久了，”妮科尔说，“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故事的主题似乎就是迟到——一夜之间，这位21岁新秀多年来的努力突然收到了回报。他在去年6月被爵士选中，但第一次来到犹他还是在选秀前的试训中。赛季初，他进入状态相对有些慢，生涯的前7场比赛场均只得到9.4分。“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做错的事情上面。”对此米切尔如是说。

我和他进行了投篮比赛，然后他赢了。——克里斯·保罗

七月末一個没有比赛的日子，多诺万坐在空无一人的威英特智能家居球馆场中央，接受着采访。照相机镜头在他面前不断拉近伸缩，而在另一边，他第一次杂志封面摄影的灯光已经布好。“我是个无私的球员，我总是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哪些人是赛季最佳新秀的候选人？，‘是谁得的分？，‘谁在做那件事？这样的事情上，”米切尔说，“而不会担心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和萨博·塞弗罗萨这样的老将聊天——他建议多诺万最好在感到压力的时候简单地把手机关掉——能够让多诺万很快回到正轨上。去年1 1月的时候，他连续几场比赛都得到超过20分。12月1日，他的妹妹把名字签在了自己的球鞋上，他也在随后的主场比赛中冷酷无情地砍下41分，帮助球队战胜了鹈鹕。

这只是开始。12月剩下的日子里，他8次得到超过24分。他向众人展示了划过天空的扣篮，如丝般顺滑的三分球，以及高效转移球让队友参与进来的能力。去年夏天，当明星后卫戈登·海沃德突然决定出走波士顿的时候，爵士队瞬间成为了新赛季垫底的热门选择。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会选择摆烂，为2019年或是更远的未来做准备。然而，当2017-18赛季结束时，爵士又一次杀入了季后赛，并在首轮淘汰了拥有三巨头的雷霆，他场均能得到20.5分3.7篮板3.7助攻1.5抢断。如今，尽管爵士身处的西部不论是竞争激烈程度还是强队数量都史无前例，但他们仍然能在季后赛中拥有一席之地。

我从不把别人评判我能不能做到某一件事当成我自己的判断。真正重要的只有我自己的努力程度。我觉得，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12月1日那天我开始觉得，哥们，我能够做到了，”米切尔说，“我发现，我能在这个级别的比赛中生存下去，竞争下去。每场比赛有些时候会让我感叹‘天啊！，而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怎么把球投进的。这些都是我一年前没有能力完成的得分。”

整个赛季，米切尔的爆发都没有放缓脚步。“蜘蛛小子”——这个绰号来源于他儿童时期队友的父亲，因为他有着如同蜘蛛一般的长臂——在1月，他砍下过35分和34分。2月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太阳，他得到了40分6助攻5篮板。在此期间，米切尔还完成过几次隔扣，带领爵士拿到过1 1连胜。至少在当地，他的球衣销售火爆程度已经达到了顶峰。（一位球队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自从斯托克顿-马龙时代以来，他们就没有看过球衣销售出现过波动）因此，当他出现在了盐湖城外的一家斯坦斯袜子店时，结果想要和他拍照或是要他签名的人超过了1 100人，在购物中心里绕圈排起了长队。

多诺万的好状态在洛杉矶全明星周末上继续延续，他在扣篮大赛的表现令人啧啧称奇，而他在新秀赛中第一个进球就是打板自抛自扣。米切尔的代理机构CAA在他的日程表里塞满了各式活动和给球迷签名的时间，他出现在了每一个活动中，一个接一个，母亲和妹妹也整天都跟着他。

当我们在犹他采访多诺万时，他花了很多时间来谈他的家庭。是家庭带着他走过了风风雨雨，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他做出了牺牲，让他未曾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在多诺万小时候，只要是多诺万参加的比赛，只要妮科尔和乔丹能够去，她们不会错过任何一场。

“妈妈以前没时间和她的朋友一起出去逛，因为她要带我去参加锦标赛。”米切尔说，“妹妹有时候也没法和朋友度假，因为她要陪我。我从没有把这些事情当成理所当然的。”

自从1999年起，多诺万的父亲就在为纽约大都会队工作（他现在是球队球员关系和社区活动负责部门的主管），这也让处于成长期的蜘蛛小子对棒球有着和篮球同样浓厚的兴趣。之后，多诺万在高中因为打棒球弄伤了手腕，这让他错过了AAU的篮球赛季。由于被迫坐板凳，多诺万感到很沮丧。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学到了，参与体育运动的能力是可能在突然间就会失去的，以及篮球才是他的未来，如果他想要实现这些期待，他必须放弃其他所有的追求。

在高中三年级和四年级，米切尔加入了新罕布什尔州沃尔夫伯勒市的布鲁斯特学院。在那里，他在高中球员排行榜上跻身全美TOP50，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招募对象，也拥有了选择一级联盟大学的权利。“我当时就想，这太棒了，他未来的受教育之路很光明啊。”妮科尔说。她说的很对，但却没有意识到，多诺万的大学教育不会持续得太久。

米切尔最终选择了路易斯维尔大学，在大一那年他有着不错（他已经做到极致了）的表现。赛季结束后，他回到了家所在的康涅狄格继续苦练，以让自己变得更优秀。那年夏天“多诺万会边走边接受训练，一直到42大街，在那后他会和我们一起去大楼继续训练，”克里斯·布里克利说。布里克利是一名享有盛誉的训练师，夏天时他会在纽约城举办一项叫做“黑色行动”的野球比赛。他也曾经在路易斯维尔大学打过球，而且和当时路易斯维尔大学的主教练里克·皮蒂诺有着很深的关系。在多诺万大一期间，布里克利也负责多诺万的训练。

夏天的苦练让多诺万在大二赛季一飞冲天，他场均得到15.6分（是他上一个赛季的两倍还要多），4.9篮板2.7助攻2.1抢断。赛季结束时，米切尔又回到了训练模式，他自掏腰包来到洛杉矶训练（以防止他如果决定不参选，仍然能够保持在NCAA打球的状态），并且是和NBA巨星克里斯·保罗以及保罗·乔治一起。在看过多诺万的表现后，他们都很明确地建议他，是时候宣布参选了。

“他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保罗说，“我和他进行了投篮比赛，然后他赢了。我们还玩了会单挑。我告诉他，这是需要和家庭一起做的决定，但我知道他已为NBA做好了准备。”

剩下的一切发展得都很迅速。米切尔宣布参选，经历了几支球队的试训，被掘金在第13位选中，随后被交易到爵士，筹码是特雷·莱尔斯和第24位选秀权。12天后，他眼睁睁看着海沃德宣布加盟波士顿，只留下对球队未来感到惴惴不安的球迷们。当然，球队中确实有一些不错的建队拼图——年仅25岁的鲁迪·戈伯特已经入选过最佳防守阵容，里基·卢比奥是一名基本功扎实，同时把传球放在第一的控卫。此外，还有一批靠谱的角色球员：德里克·费沃斯，乔·英格尔斯和罗德尼·胡德（至少在季中被交易到克利夫兰之前是这样的）。不过，类似的现象在联盟中也很常见：一支球队在失去他们的全明星球员后，用资历尚浅的新球员填满名单，给他们大把的出场时间，为2018年的乐透抽签做好准备。

“我觉得我得赞扬我们的球队，赞扬我们的传统，”米切尔说，“我们都想站出来，试着打进季后赛。我们最终形成了自己的阵容配置，并达成了目标。”

在他所说的配置里，有一部分是前文提到的老将们，但教练组仍然把多诺万放在球队的最前列，也是最中心的位置，时常让他出任首发得分后卫，在卢比奥下场之后，则换到控卫的位置上。他的场均出场时间距离33分钟只差一点点（在NBA的新秀中排名第3），而他的使用率甚至超过了约翰·沃尔，肯巴·沃克和克里斯·保罗这样的球员。也就是说，他如同被推进了熊熊烈焰之中，但他却表现得像是早已有所准备。

布里克利并没有对此感到震惊。他亲眼见证了多诺万在去年夏天和NBA顶级球员们一起参加的“黑色行动”时的表现。“所有人都很清楚，”布里克利说，“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所有参加比赛的人，从J.R.史密斯到德文·布克，再到C.J.迈克勒姆，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有多优秀。他的表现一直无与伦比，整个夏天都是这样。所以当我看到他的成就时，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我在夏天就看到他面对NBA的精英球员们时完成过这些了。”

妈妈以前没时间和她的朋友一起出去逛，因为她要带我去参加锦标赛。妹妹有时候也没法和朋友度假，因为她要陪我。我从没有把这些事情当成理所当然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达到现在的高度，”米切尔不停地强调，他不想让名声改变自己，“在高中摔伤手腕让我知道一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你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失去所有。一旦你让对名声的执念冲昏了大脑，一切就都结束了。”

也就是米切尔接受SLAM封面摄影的前一天，只要粗略地一扫关于他出席篮球活动时的照片，你就能够看出：多诺万已经正式成为了爵士的头牌人物。45号米切尔球衣（他选择这个号码是为了纪念他最崇拜球员极具讽刺的棒球生涯，也改变了对迈克尔·乔丹崇拜模式的一贯风格）不是星星点点的出现在人群中，而是人群已经被米切尔球衣所淹没。

爵士的表现证明，他们的天赋不是昙花一现，多诺万也是如此。在整个赛季中，你或许只看过那么几次他从两名防守者中间穿过，找到一条突入篮下的路径，然后高高跃起完成一记重扣的镜头，但实际上，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在真实的比赛中做到这一切了。他的打法其实离地面很近——他的运球极低，在高大的防守者之间穿梭，在弯腰的同时始终保持着对球的控制——一旦他舒展开来，起跳扣篮，他起飞的高度会远远超过你的预料，甚至超过联盟中的某些运动悍将。

如果爵士能够在下赛季竞争更残酷的西部再次进入季后赛，那么很有可能爵士主教练奎因·斯奈德会给予米切尔进入联盟时所梦寐以求的地位。“很多球员在进入联盟后只能坐在底下边看边学，”保罗说，“他的教练却放手让他去发挥，这真的很棒。他未来或许还会感受到比赛似乎慢了下来，一定得关注他那个时候的表现。现在，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在我进入联盟的时候，人们都觉得我不会有太优秀的表现，”米切尔说，“很明显，我能感覺到他们的想法已经变了。我从来不把别人评判我能不能做到某一件事当成我自己的判断。真正重要的只有我自己的努力程度。我觉得，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虽然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但是到目前为止，他早已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