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惯常环境及其对旅游者行为影响的逻辑梳理

2018-09-26 08:59管婧婧董雪旺鲍碧丽
旅游学刊 2018年4期

管婧婧 董雪旺 鲍碧丽

[摘要]非惯常环境被认为是旅游研究中的核心概念,对该概念的探讨有效地推进了旅游领域的基石出性研究。文章通过对相关文献的回顾和梳理,运用形式逻辑法,分析并归纳了该概念的内涵和外延,认为非惯常环境意喻着人在不同性质的地方间的流动、在日常环境以外地方的短暂逗留,以及人与地方之间的互动和人对地方的心理认知。从经济、文化、信息和认识4个维度对非惯常环境进行解析,发现进入非惯常环境意味着经济成本、信息混乱和不完全、文化差异及认知调整。围绕上述维度,文章推演了非惯常环境对旅游者在目的地选择、消费及行为失范等多方面的影响,尝试为以非惯常环境为逻辑起点构建旅游者行为研究做一些基拙性工作。

[关键词]非惯常环境;旅游者行为;构成维度;逻辑梳理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8)04-0024-09

Doi:10.3969/j.issn.1002-5006.2018.04.008

引言

基于非惯常环境的旅游概念的提出,被认为是回归“旅游”概念性(或本质性)定义的重要工作之一。虽屡有争鸣①,但近年来,学界渐趋认同“非惯常环境”,连同“体验”“流动性”“生产性消费”等同属旅游研究的核心概念,并成为旅游学的逻辑起点。

目前学界对非惯常环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此为基础的旅游定义和本质探讨。学者们以非惯常环境为空间维度,结合闲暇时间、暂时性这两个时间维度,人的自觉性这一主体维度,尝试对“旅游”这一名词进行学术化界定;提出旅游的本质是在惯常经验、精神束缚、有限存在3个层次对自我惯常时空的超越;或结合“体验说”,将旅游本质定义为“对非惯常环境的体验”。此外,也有学者以“非惯常环境”概念为依据,对旅行、休闲与旅游之间差异、宜居与宜游、旅游者“非理性”行为、旅游欺诈现象、文化商业化、目的地社会多样性、自我与环境变化、旅游地环境营造等现象进行解释;并认为非惯常环境所构成的特定时空条件和特殊状态下的人或社会事实是旅游研究的特定对象,可以此为基础架构旅游学研究的新框架。

上述工作对推进旅游领域的基础理论研究,推动旅游学的建立具有深远影响,卓有成效。但似乎非惯常环境这一概念还存在着进一步讨论的空间。首先,非惯常环境到底是什么?其内涵和外延的边界何在,又具有何种特性?其次,非惯常环境能否成为旅游概念的核心要素?它对旅游活动的核心层——旅游者行为的形成具有哪些影响,从而使旅游者表现出不同于在惯常环境中的行为特征?这两个问题,前者涉及非惯常环境从概念到理论的建构;而后者则涉及非惯常环境作为理论对旅游研究议题的预期解释。

1 非惯常环境概念的逻辑追问

1.1 非惯常(惯常)环境的内涵与外延

非惯常环境的界定遵循了外延定义中的差类模式(类,一类2-差类),认为环境减去惯常环境后就是非惯常环境。按照形式逻辑学下定义的原则,定义项中的另一个概念“惯常环境(usualenvironment)”应该要有一个比较准确的已知定义,才能避免被定义项陷人定义模糊。那么,惯常环境又是何指?世界旅游组织认为“一般而言,惯常环境是个人例行生活的地理边界”。而张凌云则将“惯常环境”界定为:由日常工作或学习、居住、人际交往等3部分组成的环境。Rogers认为“惯常环境”是更为复杂的概念,应包括地理边界、访问频率和人日常活动(居住、工作、学习、购物)的地方。

悬置差异,上述定义中的共性在于惯常环境意指人日常生活的环境。借鉴哲学上对‘旧常和非日常生活”的思考来剖析此处的日常生活①。衣俊卿指出,日常生活的存在方式和活动图式是重复性思维和重复性实践。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惯常环境是人们重复性思维和实践中的重复性路径选择所形成的。Govers等从惯常环境中的“环境”一词代表空间(space)还是地方(place)的论证出发,殊途同归得到类似观点。他们指出空间是一个抽象的物理概念;而地方是一个独特的情境整体,有历史和意义,是人的经历和愿望的体现。而惯常环境中的环境应该指向地方,是人在日复一日的重复性经验中建构起来的地方。由于地方是空间中的节点,不一定具有连续性,这也就解释了职住异地分离时,工作地和家庭所在地都为惯常环境,而两点间通路反而是非惯常环境的现象。

那么,惯常环境是否具有地理边界?日常生活的空间一般是以个人的家庭、天然共同體等直接环境为基本寓所,狭窄而固定,能够为人们提供安全感和“在家”的感觉。理论上惯常环境的地理边界应该存在,但具体阈值却有待商榷。瑞士、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都将此距离定位到50~80千米,但对一些面积较小的国家而言,居民旅行80千米就会跨越国境线,从而导致国内旅游消失。更重要的是随着信息社会的发展,惯常环境的边界会不断拓展延伸。这是因为惯常环境还涉及心理认知层面。所谓惯常或非惯常,天然隐喻着人对环境的认知是熟悉还是陌生,而信息社会下对某一地点的熟悉程度与物理距离之间并不存在着必然联系。这也就是为何Plog理论中相同距离的旅游目的地在美国人心目中具有不同的心理位置;为何不同的游客认为,“离开熟悉圈子同城也可以”“郊区”“跨市”“离开本省”“100千米以上”或者“无具体要求有新鲜感即可”都可算作是进入旅游环境。所以从统计操作角度可强行划定物理距离尺度,但更准确的划分应“让旅游者决定用何种时间和地点的数据来划分惯常环境和旅游、旅行的界限”。

综上,从内涵来看,惯常环境是人们日常重复性实践和思维所构建的经验地方,它具有相对稳定的地理边界,但具体距离尺度受个体心理认知的影响。在外延上惯常环境包括日常工作(学习)环境、日常居住(社区)环境、日常交往环境。相应地,非惯常环境从外延来说是惯常环境之外的地方,这里的地方是指“经主体加工并赋予不同性质和意义的空间”;从内涵上来说,人们对非惯常环境并无或只有简单的经验基础,在心理认知上表现为陌生、低效、无安全感和不适等,其地理边界是开放和发散的。

1.2 非惯常环境的隐喻特征:兼析与异地性的差异

异地性被认为是与非惯常环境相近的类似表述,有学者认为两者之间“没有太大差异”,属于同义概念,但通过前文对后者内涵和外延的分析,不难发现两者确有不同。异地性更多的是纯物理空间概念,体现为物理距离的位移。而非惯常环境是物理空间移动叠加心理认知后的产物,并且隐含异地性和暂时性这两大旅游外部特征。首先,非惯常环境体现了旅游活动从日常走向非日常的空间流动,包含了异地性;而且非惯常环境排除了工作与居住地分离而形成的异地流动,对旅游活动更有针对性。其次,非惯常环境隐喻着所处环境的暂时性。毕竟离开日常工作或居住环境始终是短暂的,长时间在某地逗留会使当地变成日常生活环境,某地就不再是非惯常环境。典型例子就是候鸟老人在两地或两地以上季节性居住,这应属于旅居社会的范畴,而非旅游活动。再者,非惯常环境还体现了心理层面的认知。惯常与否一定程度上是旅游主体对地方进行感知后的判断,是地方与人之间的互动。所以就心理认知而言,惯常与非惯常环境之间存在着连续谱,不同的地点在惯常环境认知的连续谱上的定位有所不同,不同的人对同一地点在认知连续谱上的定位也有所不同。这对Cohen、Plog等经典旅游者分类理论,以及旅游者罩、旅游目的地推一拉、旅游者凝视等旅游领域的重要理论都具有较好的解释性,这是“异地”这一概念所不具备的。

由上述分析可见,非惯常环境这一概念隐喻着人在不同性质的地方间的流动、在日常环境以外地方的短暂逗留,以及人与地方之间的互动和人对地方的心理认知。三者构成了非惯常环境这一概念所具有的隐喻特征。以上述特征检验旅游相邻概念,同时具有流动性和短暂性特征的仅有少数因公或为生活所迫的旅行(如公务出差、因病就医等)。若加人闲暇时间这一条件,可将旅游与其他类型的旅行区分开来。因此,闲暇时间和非惯常环境作为旅游活动发生的特定时空条件,可以构成旅游概念的核心要素,作为区分旅游和邻近概念的重要特质。当然这并不妨碍在旅游者精神层面对旅游本质的探寻,是“寻求愉悦为目的的短暂的休闲体验”,还是“人对生命自由和谐的追求或身心自由的体验,抑或是“人诗意的栖居。

2 非惯常环境构成维度的逻辑归纳

当非惯常环境无法完全用物理距离位移进行测度时,需要进一步基于对非惯常环境的观察,总结归纳其特点,从特点出发分析其构成维度,為进一步构建非惯常环境的测量指标奠定基础,这一工作有助于丰富非惯常环境的理论体系。

2.1 经济维度

首先,非惯常环境意味着比惯常环境更多的沉没成本,包括货币性沉没成本和针对努力、精力或时间的行为性沉没成本。当旅游者从惯常环境向非惯常环境流动时,所克服的物理距离会以交通费用和时间的形式沉淀为旅游的沉没成本。一系列关于距离衰减的研究表明,物理距离所蕴含的沉没成本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旅游者对目的地的选择及其目的地消费行为;而长短途游客之间的行为差异,如目的地逗留时长及活动选择,也可佐证沉没成本的存在。其次,由于非惯常环境意味着一定程度的陌生感和不安全性,旅游者为克服惯常到非惯常环境的心理距离,需付出更多的努力用于降低陌生感,也形成了行为性的沉没成本。再者,非惯常环境下逗留的短暂性也会引发对重置成本的预期。在限定时间压力下不能实现预期计划,就具有重游目的地的潜在可能性,由此会形成重置成本。相对于惯常环境,非惯常环境下的旅游活动必然要付出更多的经济成本,可视作为衡量非惯常环境的第一项维度。

2.2 信息维度

与惯常环境相比,旅游者多通过二手渠道获得非惯常环境的信息,少有直接经验,由此会产生信息混乱,并造成困扰。信息混乱包含3个方面,信息雷同、信息过载和信息模糊。信息雷同意味着大量类似的旅游产品和服务信息,使旅游者无法进行准确判断;信息过载强调大量冗余信息对旅游者造成的信息混乱;信息模糊是指新的、失真的、不清晰的、矛盾的、复杂的信息对旅游者的冲击,导致旅游者的误判。在非惯常环境里旅游者信息搜寻和过滤成本都较高。从旅游目的地与旅游者之间的关系来看,非惯常环境下还存在着双向信息不对称问题。一方面,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包括目的地的各类旅游产品供应商)的价格和质量信息缺乏了解,容易陷人旅游者陷阱;另一方面,由于旅游目的地对旅游者的信息也缺乏了解,旅游者在匿名状态下容易出现行为异化。因此,非惯常环境下的信息不完全、不对称的情况比惯常环境更为突出。

2.3 文化维度

对旅游者而言,非惯常环境是“他者”在重复性思维和实践中所构建起来的地方,蕴含着‘他者”的文化,并以物质、社会组织、精神生活等方式加以表现。这种“他者”文化与旅游者惯常环境的文化之间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差异,形成了文化距离。其对旅游者同时具有正反两面的影响。一方面文化距离造成了不适、冲突和歧视,出于规避风险的目的,游客更倾向于访问文化相近的目的地。另一方面,文化距离所造成的新奇,也是吸引游客出游的重要因素。旅游者和目的地在追新逐奇与文化调试之间的平衡引发了对文化“原真性”“商业化”等关于旅游发展中文化异化的思考。此外,文化距离还能在主客跨文化交往中充当缓冲垫的作用,减少主客冲突。所以惯常与非惯常环境间的文化差异是旅游活动空间的重要表征。

2.4 认识维度

非惯常环境体现了旅游者本身与地方的交集,而这种交集既包括旅游者在旅游前所建构的先验认知,也包括旅游中的直接感受,即遥距感知经验和贴近感知经验。旅游者对非惯常环境的认识包含3个层次,感知、认知和情感联系。在感知层面上,旅游者以经验方式认识所处的非惯常环境,得到关于旅游地自然风景、社会人文和旅游功能等实体对象的感受,进一步通过概念化加工形成对旅游地的空间、资源和环境认知。对空间的认知包括空间位置、分布、关系、变化等;对资源的认识包括独特性、原真性①等;对环境的认知包括陌生感、风险感知等。Cohen在1972年的经典论文中,就探讨了旅游者与东道主社会接触过程中对熟悉邓百生感的追寻。与熟悉/陌生伴生的另一对概念是风险与安全。非惯常环境伴随着陌生感会增加旅游者的风险感知,而环境罩可降低这种感知。在此基础上,有研究者认为,旅游者还可能与旅游地产生情感联系,表现为地方依恋、地方认同等②。

3 从非惯常环境到旅游者行为的逻辑推演

旅游活动中所特有的从惯常到非惯常环境的转变,其影响力贯穿旅游活动的始终和旅游者行为的方方面面。

3.1 对旅游地选择行为的影响

旅游目的地选择是旅游者行为的起点。非惯常环境的4个维度分别对旅游目的地选择具有不同方向的作用力。经济维度是影响旅游目的地选择的重要阻力因素,对长短途目的地的比较发现,长途目的地对旅游者具有较高的收人需求弹性。而文化和认识维度对旅游者同时具有正负向作用。多数研究认为文化差异与环境风险认知呈正相关,所以提高目的地熟悉度可以增加旅游者选择信心及旅游目的地被选率。但文化多样性、新奇度也是吸引旅游者选择旅游目的地的参考因素。到底是形成推力还是阻力,不仅取决于差异程度,还牵涉到旅游者的个体特征。信息维度对目的地选择同样重要。一方面,对未到过某地的旅游者而言,其所能获得的二手信息是形成旅游目的地感知形象的基础,而旅游目的地形象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已经被大量文献所证;另一方面,信息模糊会造成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的风险认知,从而降低其对目的地的选择意向。

3.2 对旅游地消费行为的影响

当旅游者进入非惯常环境中时,其消费行为与惯常环境下有显著差异,也就是旅游者二元行为。

就经济维度而言,进入非惯常环境后成本预期转变为沉没成本。由于不管当前何种举动,都不能改变沉没成本,因此忽略沉没成本才是合理决策。但由于存在“损失憎恶”,所以人们会强迫自己做一些实际低效的行为,看似弥补自己的沉没成本,反而引发沉没成本谬误。在旅游消费中,不少旅游者存在的“来都来了”的心理,就是沉没成本谬误的一种表现。出于对前期旅行成本的考虑,旅游者会倾向于去一些实际毫无兴趣的景区,购买并不需要的旅游商品。同时,由于存在重置成本,旅游者在消费中也会存在“难得来一次”的心理,表现为冲动购买、占有意识外显、穷家富路等消费行为。

非惯常环境下消费感受(诸如:满意度、高峰体验等)的形成,也与惯常环境有所不同。一方面,非惯常环境下的信息不完全性影响了旅游者消费期望的形成,由于消费感受是实际感知与期望比较的结果,因此信息不完全间接会影响消费感受;另一方面,非惯常环境所蕴含的地方建构意义以及文化差异对旅游者消费感受形成也具有影响作用。谢彦君所言“即使都同到一处旅游的人,回来后再谈起对旅游的感受,也竟然会有天壤之别”,就体现出认知维度和文化维度对旅游消费感受的影响。

旅游消费中屡被垢病的旅游者陷阱现象,则与非惯常环境下的信息特点有密切关联。由于信息不完全,旅游者更倾向于选择低价策略为代表的非合作博弈方式,以降低风险。再加上在非惯常环境下的短暂逗留,使得旅游者与产品供应商之间较少存在重复博弈,因此很难实现自发的合作博弈。所以以价格衡量旅游产品,对旅游者而言属于最优策略,这也是低价团屡禁不止、旅游产品供应方欺诈频发的一个重要原因。

3.3 对旅游活动中行为异化的影响

惯常环境和非惯常环境之间的张力,使得身体病显成为潜在可能。从慣常到非惯常环境的改变对这一现象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影响。夏赞才等认为是旅游世界的不确定性导致了行为后果的不确定,进而引发“责任的不确定”;张凌云则认为,由于旅游者自觉非惯常环境下身份匿名,不被掌握,因此容易产生责任约束松弛的倾向,做出惯常环境中较少出现的失范行为。所以非惯常环境的信息不完全是旅游者行为异化的重要原因。也有学者认为不文明行为的产生是惯习和生活方式迁移导致的人乡不随俗,事实上还存在另一种反向情况,旅游者受到非惯常环境的文化同化,以“人乡随俗”为借口,放松自己的行为。此外,游客进入了“他者”的惯常环境,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本地居民的领域性。本地人认为其掠夺了本不应属于其的资源,享受了不该享受的权利,容易引发本地居民对游客的不满进而导致主客关系紧张。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通过对非惯常环境从内涵、外延、特性到构成维度,再到其对旅游者行为影响的层层剖析和逻辑梳理,可得出如下结论。首先,非惯常环境是人们不常到访的环境,对该地方缺乏经验建构,因此心理认知上存在陌生、低效、无安全感和不适等;非惯常环境隐喻了异地性、暂时性以及人地互动等特J性,构成了旅游活动所具有的特殊空间。图2体现了对非惯常环境概念要素和隐喻的概况。

其次,通过对非惯常环境各项表征的归纳总结,认为其具有4个构成维度。其中,经济维度主要表现为沉没成本和重置成本;信息维度表现为信息混乱和双向信息不对称;文化维度表现为文化冲突、吸引和缓冲;认识维度则包括旅游地实体对象感知、环境和资源认知,如熟悉/陌生、风险/安全、独特性、原真性等,以及旅游者与旅游地情感联系等多个层次(图3)。当然,有些维度并非非惯常环境所特有,比如信息不对称、不完全;空间移动的沉没成本,人对地方的建构与认知等,只是非惯常环境下这些现象更为突出或具有显著意义。再者,非惯常环境的4个构成维度对于旅游者行为具有多方位影响,不仅影响到最初的旅游目的地选择,也是旅游者在旅游目的地特殊消费心理、消费感受、消费行为以及失范行为形成的重要根源。这也被认为是旅游学特有的、不可取代的研究对象,是旅游者行为研究的新逻辑起点。

4.2 讨论

对非惯常环境概念的追问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这一个旅游研究领域的重要概念。通过对其内涵和外延的梳理,不难发现在回答什么是非惯常环境时,空间距离上的阈值划分仅是一个方面,还应该结合旅游者的心理认知,秉持建构主义范式寻找认知意义上的惯常和非惯常环境的标准。而对非惯常环境和异地两个概念的比较,则对旅游概念的共识形成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对非惯常环境构成维度的归纳和梳理,不仅加深了对非惯常环境的认识,也为非惯常环境量表的形成提供了思路。要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体现出非惯常环境的根源影响力,必须要实现从概念向可操作构念的转化,才能进一步将其应用于实证研究,更有力地解释旅游者二元行为的成因。

非惯常环境对旅游者行为影响的逻辑推演为本文所提倡的以非惯常环境为逻辑起点重构旅游者行为研究提供了支持。深入比较会发现,非惯常环境作为旅游者活动或行为发生的特定场所,对众多的旅游者特有行为现象都具有较好的解释力。因此,对旅游者行为的研究不能局限于消费者行为学或其他相关领域行为研究(如休闲者研究)的现有框架之中。若仅是秉持拿来主义,而没有考虑到非惯常环境下旅游者与其作为惯常环境下消费者的不同,将大大削弱旅游者行为研究的意义。从非惯常环境人手研究旅游者行为发生的机理,将有助于树立有学科特色的研究对象①,这不仅将支撑起旅游作为一门独立学科,更有可能实现向其他学科的渗透。

①关于非惯常环境的研究,除张凌云教授3篇主要论述外,另有多篇论文涉及非惯常环境与旅游本质的探讨,其中代表性文献有[4]、[20]等。限于篇幅,文中内容不再复述。

①哲学中与“日常生活”相对的“非日常生活”指的是政治、经济、技术操作、经营管理、公共事务等有组织的或大规模的社会活动领域(或称为“制度化领域”);以及科学、艺术和哲学等自觉的人类精神生产领域或人类知识领域(或称为自觉的类本质活动领域)。旅游活动应属于日常生活中的非日常瞬间。因此,哲学上的日常生活对旅游研究中的“惯常环境”所涉及的日常生活具有借鉴意义,但不宜完全采用。

①对于旅游本质的探讨并不属于本文研究范畴,故不在此展开论述。

①由于原真性具有客观主义、建构主义、后现代以及存在主义的原真性,因此其既涉及非惯常与惯常环境间的客观文化差异,也涉及游客对非惯常环境的地方认知。

②地方依恋这个概念原用于本地居民对社区、活动场所之间的联系,是与人的日常活动息息相关,因此,处于非惯常环境中的旅游者能否与旅游地在短时间内交互并产生情感联系;基于惯常环境开发的休闲者地方依恋量表,能否移植用于非惯常环境的旅游情境,还有待进一步商榷。

①由于旅游者活动是旅游业、旅游地社会形成和发展的基础,所以非惯常环境研究对整个旅游现象都具有深远意义,限于篇幅就不展开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