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耘枞
明 嘉靖六年(1527年)二月,礼部尚书席书因为病情加重,再次打报告要求退居二线,明世宗朱厚熜在免职诏书上明文规定,加封席书为武英殿大学士,保留席书的实职待遇,并奖励一套高档住房给他。此外,还把席书的一个儿子安排到身边,负责掌管玉玺和印符。不仅当时的朝中重臣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就是在整个明朝也是一个十分罕见的现象。
《明史》称其“遇事敢为”的席书是四川遂宁人,以直言敢谏而著称于世。
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云南先后发生日全食和地震,民众人心惶惶,纷纷举家外逃,明孝宗朱祐樘情急之下派南京工部右侍郎樊莹前去巡视。
樊莹作为朱祐樘的心腹,自然清楚朱祐樘的心思。他回京开出的第一个处方,便是撤销云南三百余名地方官员的职务,朱祐樘在第一时间点赞。
古代官场自古就是一个大染缸,哪怕你再洁身自好,都有可能变得黑白难分。而在这个人人詛咒而又趋之若鹜的奇异世界里,直白往往是死亡的代名词,而循规蹈矩、曲意迎奉则常常是问鼎权力之巅的有效法宝。
因而古往今来的绝大多数官场生物,无不以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为能事,遇事常常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难得向人展示自己发自肺腑的见解和主张。当时还只是户部员外郎的席书却不顾朱祐樘的威严,公然唱起了反调,直接把矛头指向朱祐樘。
“现在税收比往年重几倍,几大家族与民争利,对内臣奖励过多过滥,官员越来越多,有能力的上不去,提意见的被打入冷宫。灾异偶然出现在云南给我们以警示,却让下级来顶缸,这是哪来的道理?”
当然,他也没忘给樊莹上眼药。“樊莹负责巡视,发现根本问题不管,拿小吏开刀,实在是舍本求末。”
最后,席书还天下皆醉我独醒地指手画脚,要朱祐樘全面改革,废除所有的弊端。“如果还有需要改革的,就下令各部门一条一款地罗列出来,该兴办的兴办,该废除的废除。”
可惜,对席书可谓披肝沥胆的言辞,朱祐樘一言不发,直接无视席书的存在,还是按之前的决定处理。
当然,席书的一生,并不只是光夺同僚的漏眼,唱皇帝的反调,他也曾在关键时刻为国家和皇帝分忧解难。
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造反。身任福建左布政使的席书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毅然紧急招募2万兵士平叛。不久,席书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湖广,宦官李镇、张旸假借进贡的名义搜刮钱财十余万,席书又毫不犹豫地上书揭发。
虽然胆气十足,但席书终其一生,都以理字当头,清慎为国,甚至在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清慎”二字。生前,郯城百姓为他立祠树碑。死后,朝廷赠太傅,谥文襄,入祀理学名臣祠,崇祀乡贤祠,归葬蜀中蓬溪席氏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