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狮城：东亚地区合作迎来提质升级的关键期

文｜本刊特约评论员 张旭东

一年一度的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议，作为本地区和部分域外大国外长共同商讨影响本地区发展的重大政经问题的多边平台，显著影响着当年年末举行的东亚合作系列峰会的成果，可以说是东亚多边外交的一次年度“期中考试”。2018年8月上旬在新加坡举行的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议，交出了一份令人瞩目的答卷。

首先，备受关注的“南海行为准则”（COC）磋商取得了十分重要的进展，各方就形成单一磋商文本草案达成一致，向着早日达成最终协议又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也为数月后中国与东盟各国领导人在南海问题上取得新的重要共识奠定了基础。

其次，东亚地区各国，尤其是东盟各国普遍对当前的全球贸易形势表示担忧，各方一致同意加快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谈判进程，旨在用实质推进东亚经济一体化的策略应对贸易保护主义，尤其是某些大国肆意运用制裁或施压的霸凌主义的挑战，RCEP谈判甚至有望在年末的峰会上画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担任中国与东盟协调国的新加坡即将卸任，菲律宾将接棒担负起这一重要责任，加上近期东盟部分国家相继举行重要的国内选举，中国与东盟各国以及整体的关系发展都面临着新的机遇。2018年是中国与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5周年，作为中国外交的优先方向，东盟对于中国的周边外交乃至外交全局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此番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与东盟各国外长密切互动，推动中国与东盟合作在提质升级方面取得了积极进展。

总体而言，虽然某些域外势力依然不断影响甚至有意控制东亚地区合作的走势，但中国与东盟愈发紧密的合作支撑了双方关系持续迈上新的台阶。南海局势正在朝着域内国家联手协力管控的方向发展，兴风作浪者必然在大浪淘沙中黯然退场。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也在多年的起伏波折后，终于有望在今年开花结果。

南海行为准则：单一磋商文本意义重大

多年来，“南海行为准则”的磋商一直备受各方的关注，而经过中国与东盟各国的长期艰苦努力，在此次中国-东盟外长会议上，新加坡外长维文宣布中国与东盟国家已就“南海行文准则”单一磋商文本草案达成一致。这是“准则”在磋商中取得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进展。

形成统一的案文框架，将避免思路不一阻碍“准则”磋商的推进。在之前的案文磋商中，中国与十个东盟国家对“准则”的框架设计有着不同的构想，这好比九龙治水，如果不能形成统一的思路，则任何讨论和磋商都将缺少必要的基础。如今，各方形成单一磋商文本，为后续工作做了很好的铺垫，在框架原则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要深入各种细节问题。如此一来，总体确定、局部调整，将使得未来的磋商进程明显加快，有助于增强各方的信心，促成“南海行为准则”早日达成。王毅表示，中国与东盟就“准则”的单一文本草案达成一致，是此次中国-东盟外长会议的最大亮点，事实也将证明，中国与东盟国家有能力维护南海地区和平稳定，完全有智慧通过磋商达成共同遵守的地区规则。

当地时间2018年8月4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出席在新加坡举行的东盟与中日韩(10+3)外长会议

近年来，中国与东盟十国经过共同的努力，已经使得南海局势进一步趋向稳定。《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得到各国的重视，其规定日益被全面有效落实。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海上务实合作蓬勃开展，建立了高官联络热线，还开始实施海上意外相遇规则。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没有域外势力的干扰，那么“准则”的磋商将会进入快车道。

同时，中国作为南海地区的重要沿岸国，也将履行自己的庄严承诺，向其他域内国家提供更多的公共品，促进南海地区的海上合作。例如，中国近期已安排最先进的海洋救助船，并配备专业搜救队伍赴南沙值班待命，可在各国船舶需要时第一时间提供海事救助服务。将来，中国还将陆续向本地区的国家提供科研和气象等国际公益服务。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域外国家多年来插手南海问题，看到如今中国与东盟国家在维护南海稳定方面取得的进展，必然会有各自的盘算，依然不愿收手，要继续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这其中，美国的影响显而易见。美国将大量的先进战略武器投放到南海地区，派出包括航空母舰在内的各类舰船联合其域外盟友执行所谓的“航行自由行动”，不仅威胁中国的核心利益与国家安全，也挑战域内其他沿岸国的领海主权。

美国及其盟友开展的所谓声势浩大的“航行自由行动”，不仅是对“自由”一词在国际法意义上的扭曲和污名化，更在所谓的南海“军事化”问题上持续上演着贼喊捉贼的把戏。对此，面对不断增强的军事威胁和压力，中国当然要履行国际法赋予的自卫权和自保权。而这种捍卫自身合法权利的行为，并不是针对域内与中国存在岛礁主权和海洋权益争端但致力于和平谈判解决的国家。在这一点上，域外国家颠倒黑白甚至栽赃污蔑的企图是不可能得逞的。对这些域外势力最好的回应，就是“南海行为准则”早日达成一致，这样一来不仅域内国家将会遵守这一规则，域外国家的行为也将被有力约束。

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提。王毅在介绍系列外长会议的成果时，不无感慨地对比了10+3会议和10+8会议的气氛：前者的会议气氛融洽、友好、和谐，谈论的主题都是聚焦于合作，没有人提南海问题，各方都清楚，在这一问题上大家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后者则不同，域外国家频频指手画脚，唯恐地区局势不乱。这是十分令人遗憾的现象，但也提醒了东亚地区的国家，究竟谁应该是会议的主角，谁最有发言权来判断地区的形势，谁真正有能力和意愿推进地区的合作。王毅表示：“希望域外国家还是要改变一下心态，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当裁判，要理解和支持中国和东盟国家所作的积极努力。如果无视中国和东盟为地区和平及南海稳定所作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起码是对本地区国家的不尊重！也是很不负责任的。”

RCEP谈判：重要进展助推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

2018年，随着美国的对外政策尤其是经济政策发生明显的转变，全球贸易形势相当不乐观，这对于东亚地区而言是相当危险的信号。东亚地区的许多国家都是出口导向型经济体，可以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正在侵蚀东亚地区发展繁荣的前景，而全球的自由贸易体制也正在受到严重的冲击。

当地时间2018年8月3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在新加坡出席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议期间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举行双边会见

王毅表示，回顾20年东盟与中日韩三国的10+3合作历程，最重要的经验就是应时而动，在历史中前进，在时代中发展。面对新的不确定和不稳定性，10+3国家必须展现推动贸易自由化的强烈意愿和维护多边主义的坚定决心，坚定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东亚经济共同体，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为世界经济提供更多稳定性和确定性。

在10+3外长会议上，各方形成了三点重要的共识：第一，各国应该共同维护自由贸易，反对保护主义，坚持多边主义的进程；第二，随着东盟共同体的建成，一段时间以来中日韩合作也得到了恢复和发展，东亚经济共同体的建设应提上议事议程，各方应为此而切实努力；第三，鉴于目前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各方一致认为应该加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期待在2018年底之前达成，或者取得实质性进展，这符合相关各国的利益。

这三点共识，意义重大。首先，它体现了维护自由贸易、坚持互利开放、反对单边主义是东亚地区的普遍共识，而维护团结一致的对外立场，将给奉行单边主义和贸易霸凌主义的国家强烈的信号；其次，它明确提出了东亚合作的未来发展方向，旨在建设东亚经济共同体，促进地区合作向更高的台阶迈进，打造自由、均衡、包容、普惠的东亚发展格局；再者，它明确表明了RCEP谈判取得实质进展甚至结束谈判是各方的普遍期待，符合各方利益，而且明确了时间节点，后续谈判将会加速推进。

对于未来的10+3合作，中方提出，一是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确保RCEP谈判在年内取得实质性进展；二是深化财金合作，继续完善以“清迈倡议多边化”为核心的区域金融安全网，用好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为地区国家发展提供渠道更多、成本更低的金融支持；三是拓展合作领域，加强创新合作，推动数字经济、智慧城市、人工智能、电子商务等领域成为10+3合作新高地；四是搭建人文交流新平台，中方倡议成立“10+3文化城市网络”，加强东亚思想库网络等能力建设，增进东亚国家文化联系和民众友谊。

中国-东盟合作：巩固根本 提质升级

2018年是中国与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5周年，同时也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和东盟第二个50年的开局之年，对于中国与东盟合作关系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中国始终把东盟作为周边外交的优先方向，支持东盟共同体建设和东亚地区合作中东盟的中心地位，愿与东盟构建更为紧密的命运共同体。经过15年的精心培育，中国与东盟关系从量的积累实现质的飞跃，从快速发展的成长期迈入提质升级的成熟期，进入了全方位发展的新阶段。东盟国家的外长一致认为，中国是东盟最实质和最有效的合作伙伴，尤其是“一带一路”倡议为地区实现互联互通和共同发展提供了重大的机遇。

对于未来的中国－东盟关系发展，中国提出了许多重要的新设想，并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倡议。

首先，双方要以战略对接为指引。中国建议在“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指导下，加强东盟国家发展规划和“东盟愿景2025”与“一带一路”倡议对接，形成优势互补，挖掘合作潜力，开辟更大合作空间。中方将为中国东盟合作基金增加资金，并且在东盟秘书处设立专门基金管理团队，为双方务实合作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撑。

其次，双方要加强安全合作，增进战略互信。中国欢迎东盟国家积极参与今年10月中国与东盟举行的海上联演，加强防务部门反恐合作，在防灾减灾、人道主义援助、军事医学等领域开展更多合作。安全合作有望成为中国与东盟合作全方位升级的重要标志和亮点，双方将共同应对地区安全挑战，维护区域稳定。

再有，双方应进一步深化经贸投资合作。在这方面，双方尤其要推动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协定全面生效，继续促进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对外发出一致的声音，坚持共同的立场。

最后，双方应扩大教育、旅游、媒体、青年等领域交流。中国倡议将2019年确定为“中国－东盟媒体交流年”，还希望双方以中国－东盟创新年为契机，深化在智慧城市、数字经济、人工智能、“互联网+”等领域合作。此外，中国愿与湄公河国家共同建设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提升与东盟东部增长区合作水平。

在此次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议期间，王毅还对会议的主办国新加坡进行了访问，并与新加坡总理李显龙等新方领导人举行了会谈。作为中国与东盟的协调国，在过去的3年里，新加坡为促进中国－东盟合作做了很多努力，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中国在表达对新加坡感谢的同时，也希望与新方继续深化合作。40年前，邓小平曾对新加坡进行访问，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和中国与新加坡发展都打开了新的局面，而在新的时期，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的深化合作，加快推进“南向通道”和第三方合作等重大项目，将使中新关系更上层楼。

中新双方都认为，当今世界局势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面对重大威胁和挑战，应该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加强合作，维护地区和世界的持久和平与发展至关重要。李显龙总理明确表示，新加坡理解中国在当前形势下维护自身正当权益和国际规则所采取的立场和举措，鼓励和支持中国继续扩大改革开放。王毅则表示，中新作为负责任的国家，应当和其他国家一道，承担起应有责任，坚定支持多边主义，坚定维护国际规则和多边贸易体制，坚定推进开放型世界经济的构建，坚定维护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在新加坡卸任中国－东盟协调国之后，菲律宾接过了这一重要的接力棒。王毅在会见菲律宾外长卡亚塔诺时提出，中国将全力支持菲履行好协调国职责，双方可就此保持和加强战略协调，共同推动中国－东盟关系和地区合作取得更大进展，也共同为维护包括南海在内本地区的和平稳定作出应有贡献。卡亚塔诺也表示，菲方期待与中方加强高层交往，推动菲中关系继续积极发展。菲方赞赏和感谢中方为促进地区和平稳定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作为东盟－中国关系协调国，菲律宾将为促进东盟－中国合作作出积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