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
2017年6月的一天,王源吉越想越气。跑到姐夫余伟家,恰好是余伟的母亲出来开门。王源吉一看,开门的正是姐姐的“坏婆婆”,便失去了理智,撒起酒疯拿起刀就挥向了“坏婆婆”……
都说兄弟姐妹之间是有缘分的,对于安徽的王家姐弟来说正是如此。出生于1999年的王源吉和姐姐王蓉好像特别投缘,总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对于这个比自己小8岁的弟弟,王蓉也是特别宠爱。
2013年,王蓉大学毕业,在一家企业工作。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她承担了弟弟王源吉的学费和生活费。每周,她都会去学校看望王源吉。王源吉睡上铺,看到王蓉爬上爬下麻利地整理床铺,清洗脏衣物,同宿舍的男生都羡慕不已。
一年后的一天,王源吉发现姐姐有两个星期没来看他了,便趁周末去了姐姐的宿舍。没想到一推门,便看到姐姐与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并肩坐在床边,姐姐的脸色绯红。看到弟弟,她介绍说:“这是我的中学同学余伟,快叫哥哥。”余伟站起来,热情地向王源吉伸出手:“你好啊,你姐姐常提起你呢。”不知为何,虽然余伟满脸笑容,但王源吉看来却是“皮笑肉不笑”。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余伟伸出的手尴尬地站在那儿。
王蓉打圆场说:“他还是孩子,不习惯握手。”余伟尴尬地用手抓抓后脑勺,哈哈大笑起来。余伟走后,王源吉涨红了脸说:“这人是不是在追你?”王蓉笑着默认了。原来,余伟与她是高中同学,目前在做点小生意。毕业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两人互生情愫。
王蓉恋爱了,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每天都渴望着与男友约会,吃西餐、喝茶、看电影成了她生活中的主要内容,热恋中的她无意间冷落了弟弟。
怅然若失的王源吉担心姐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趁一个周末的晚上,他匆匆忙忙赶到姐姐宿舍,让他不解的是,姐姐房里的灯明明亮着,但他敲门后,却没人来开门。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王源吉急得在门外大叫:“姐,快开门呀?你到底在不在里面?”
屋里还是半天没反应,王源吉这才想起拨打姐姐手机。让他意外的是,姐姐的手机铃声竟在房里欢快地响了起来。正当王源吉万分担心时,房门开了—条缝,姐姐满脸通红地伸出头,尴尬地对他说:“我在睡觉呢。你先下楼等我—会儿,我去洗个澡就下来!”没等王源吉反應过来,姐姐赶紧又关上了房门。王源吉并不傻,他从门缝里看见余伟上次穿过的那件蓝色外套堆在床头。他顿时明白了……
姐姐万一上当受骗了,爱的是不该爱的人那可怎么办?她为什么这么傻?王源吉郁郁寡欢地回到宿舍,不禁替姐姐担心起来。
2016年初,王源吉的球鞋底磨破了,他给姐姐打电话,希望她这周可以帮自己买双新球鞋。不料,王蓉支支吾吾地说:“你那双还能不能再将就几天?我这段时间手头有点紧。”
那几天正好连着下雨,王源吉整整一周都穿着那双漏水的球鞋,把脚上的皮都泡皱了。一周后,王蓉终于来学校给他送来了新球鞋。当看到弟弟的脚时,她心疼地自责说:“都怪我不好。余伟刚刚谈成一笔生意,需要垫资,我把钱借给他了。”又是余伟!王源吉没想到自己受了整整一周的罪,竟然是因为余伟。他气呼呼地说:“还没结婚,你怎么就被他骗得团团转”王蓉一听笑了:“是我心甘情愿的。傻弟弟,等你恋爱了,你就懂了!”王源吉干着急,却—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完春节,王蓉把余伟带到了自己家里。可是,王蓉的父母仔细盘问余伟的家庭情况后,并不是太满意。他们认为余伟的家境一般,又没上过大学,做的也只是供糊口的小生意,条件配不上女儿。余伟走后,王蓉的父母把小儿子叫过来问:“听说你经常见你姐的这个男朋友,你感觉怎么样?”王源吉想了想说:“我姐和他在一起后,把钱都给他了,我老是没钱用。”王家父母对视一眼,本来他们就心中不满,小儿子的这句话成了那最后一根稻草。因此,他们明确向王蓉表态:不同意她和余伟谈恋爱。
谁也没想到,家人的坚决反对,不但没有让王蓉与余伟分手,反而起到了反作用,几个月后她悄悄与余伟领取了结婚证。
生米煮成了熟饭,王蓉的父母只好妥协,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两家商定,在2017年初举行婚礼。可是对于婚礼举办的规模和条件,双方家长却有很大分歧。王蓉的父母觉得,女儿嫁到余家本来就有些委屈,余家一定要在城区买一套房子,婚礼也要办得隆重热闹才行。然而,余家的经济条件有限,余伟的母亲周建珍拒绝了这个要求,她说家里没钱买房,结婚后要不住—起,要不小两口出去租房住。
两家家长为此争执起来。周建珍大声说:“王蓉妈妈,你要搞搞清楚啊,是你女儿死活要嫁到我家,是你家倒贴!”王蓉母亲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结果,—切按照余家的意思,既没有买房,婚礼也准备得十分简单。婚礼前几天,不甘心的王母再次向余家提出,房子不买可以,排场不讲也可以,但是,要给女儿两万元服装费,她总得体体面面地走进余家吧。可是,就连这个要求,周建珍也拒绝了。
婚礼那天,王家父母因为心里有气,连婚礼都没有参加,只派儿子把姐姐送走。当王源吉搀扶着穿着廉价婚纱的姐姐,走进那寒酸的出租房时,他的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了下来,“姐,太委屈你了!”王蓉笑着替他擦去眼泪,“傻弟弟,余家不是只有这个条件吗?逼他们只会伤了和气,只要我跟你姐夫过得好,比什么都强!”当上新郎官的余伟喜气洋洋走过来,王源吉狠狠地瞪着他说:“你对我姐要是不好,我可饶不了你!”余伟笑了:“放心吧!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但王源吉还是很不安:姐姐会幸福吗?
王蓉出嫁后,王源吉觉得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让他很不习惯。幸好王蓉的家离王源吉的学校不远,他有时实在想念姐姐,就去她家看望一下。有一天,王蓉打电话叫弟弟来自己家吃饭。王源吉看到王蓉扎着围裙,拖地板、擦桌子,洗菜做饭忙个不停,而余伟却靠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球赛。王源吉气不打一处来,他跑过去关掉电视,对余伟说:“你怎么回事?我姐姐这么忙,你居然还有心情看电视?”余伟正看到精彩处,遭到了王源吉的“突然袭击”,心里十分恼火,却也不便发作,只好站起身去帮王蓉做家务。
2月的一天,余伟和王蓉因为家里的一点琐事争吵起来。这一幕恰好被刚进门的王源吉看到了,他一下子冲到余伟跟前,蹬着眼问他:“你欺负我姐干嘛?我告诉你……”他话还没说完,气头上的余伟就不耐烦地说:“去去,小屁孩子懂什么!”
王蓉也愣了,她把弟弟拉到了一旁,“我跟你姐夫没多大事情,你小孩子就别掺合了啊,听姐姐的,快回学校去吧!”王源吉不服气地离开了余家。王源吉走后,余伟嫌他多管闲事。王蓉开玩笑地说:“多一个人监督你不好吗?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余伟苦笑着说:“我哪敢欺负你啊!”小两口说说笑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那件事隋之后,王源吉总觉得姐姐的婚姻太不幸了。他忘不了余伟冲着姐姐横眉竖眼的样子,放不下心的他经常给王蓉打电话,问余伟最近对她怎么样,尽管王蓉每次都笑着说很好,可王源吉总觉得姐姐没有告诉他真相。
不久后,王蓉的母亲帮女儿女婿各织了一件毛衣,让王源吉给他俩送过去。王源吉走到姐夫家附近时,突然看见余伟和一个年轻女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那个女人打扮得很时髦,说话手舞足蹈,还不时亲昵地在余伟身上拍一下。
王源吉看到这一幕,气得血直往上涌,跑到姐姐家带着哭腔说,余伟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王蓉最初一听,也很生气,等到王源吉描述那个女人的外貌时,王蓉释然地笑着说:“是她呀!她是你姐夫公司的会计,跟谁说话都那样儿,我们都不把她当回事。”王源吉急了,冲着姐姐喊起来:“你没看到,那女的都快贴到他身上去了!”王蓉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弟弟劝走了。
但自此之后,王源吉一直打电话让王蓉提防余伟,还给她打印了很多防止丈夫出轨的文章。这么一来,连王蓉都觉得弟弟有些过分了,她沉下脸说:“你不要再胡闹了,我相信你姐夫,他俩不可能有事!”王源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姐姐,气呼呼地走了。他坚持认为,余伟就是个狡猾的花花公子,可怜的姐姐却被蒙在鼓里,竟然还帮他说话。
余伟这些“劣迹”,当然通过王源吉一点不漏地传到了王父和王母的耳朵里,本来就不喜欢余伟的他们,对他的印象更加糟糕了。恰好在这时,王蓉与婆婆之间又发生了争吵。
原来,婆婆周建珍想让儿子和儿媳早点生孩子,但王蓉却觉得现在经济基础还不牢固,想缓两年再要。周建珍便含沙射影地数落媳妇。王蓉受了委屈,免不了和婆婆大吵了一架。想起结婚时连衣服都没买几件,就在气头上让婆婆拿两万元给自己买衣服,两人越吵越凶……王源吉聽说后,肺都气炸了。他立刻跑回家,对父母描述余家如何欺负姐姐,周建珍如何可恶,王家父母立刻找上门去兴师问罪,结果两亲家吵成一团。最后,双方父母都逼着自己的孩子离婚。
一个月后,王蓉在双方家长的逼迫下,黯然与余伟结束了短暂的婚姻。
离婚后的王蓉住回单位的单身宿舍。可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深深爱着余伟。她后悔一时冲动,离开了自己的爱人。而余伟离开王蓉后,也意识到她是一个值得自己珍惜的好女人,对于在双方家长压力下匆匆结束婚姻的做法,他也有了深深的悔意!两个星期后,余伟悄悄来到王蓉的宿舍,再次见面,两人才发现原来彼此间还有那么多的牵挂和思念。王蓉哭着扑进余伟怀里,余伟则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
就这样,余伟和王蓉瞒着双方家长,又偷偷地交往起来。这个情况当然很快就被王源吉发现了。他十分愤怒地对姐姐说:“姐,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呢?他们家这么对你,你怎么还跟他来往?我要告诉爸妈去!”这时,王蓉才发现,弟弟以及她的家人的爱,给她的婚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离婚之痛已经让她认识到,婚姻是属于两个人的事,就算是最亲爱的弟弟,也无权横加干涉。她痛苦地对弟弟说,“我知道你和爸妈都很爱我,但是,求你们不要再在我和余伟中间指手画脚,让我为自己的婚姻做一次主,好吗?”
听到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说出这番话,王源吉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为姐姐的幸福着想,掏心掏肺地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眼里竟然都是一种干涉。这还是那个疼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姐姐吗?这还是那个时刻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全的姐姐吗?他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不能思考了……那天,他是怎么离开姐姐宿舍的,王源吉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他回到学校宿舍就病倒了。
王蓉不知道弟弟生病的事,因为此时她已经辞职,悄悄地跟余伟跑到了徐州住在一起,准备先同居一段时间再回安徽办理复婚手续,然后再告诉家人。
2017年5月的一天,是王源吉的生日。王蓉已经失踪很久了。其间她给家里人打过电话,说她现在跟余伟在—起很好,让家人不要为她担心。王源吉相信,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姐姐一定会回来看他的。可那天,一直到晚上12点钟,王蓉也没有出现,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在王源吉生命中,这是第一个没有收到姐姐祝福的生日。王源吉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到:姐姐带给他的那方温暖踏实的天空崩塌了。
从那以后,王源吉的心里就开始产生对余伟的恨。是他夺走了心爱的姐姐,也夺走了属于他的那份爱。更重要的是,在他眼里余伟并不能带给姐姐更多的幸福,他和他的家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月后的一天,王源吉没去学校上课,在家里帮父母做事。母亲知道儿子还在为他姐姐的事情不开心,便叹了口气说:“你姐姐的胆子也太大了,上过当还非要再上一回。她那个婆婆又不好说话,以后她回来了,鬼晓得会怎么对她……”
听到妈妈这么说,王源吉更为姐姐的将来担心。他抓过父亲的二锅头,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趁着酒劲,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别在了腰上,便往余伟的家里跑去。
在路上,王源吉越想越气。跑到余伟家,恰好是余伟的母亲周建珍出来开门。王源吉一看,站在自己眼前的正是姐姐的“坏婆婆”,便失去了理智,撒起酒疯拿起刀就向周建珍砍去,一通乱砍后,周建珍倒在了血泊中……被砍成重伤的周建珍被家人发现后,立即拨打120急救电话。经诊断,周建珍严重颅外伤。王源吉被警方刑事拘留。
事发后,余伟悲痛不已,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婚姻选择,最终导致亲人的生命悲剧。王蓉更是哭得昏厥在地,她不明白,自己最疼爱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弟弟,竟然会如此残忍,对自己爱人的亲人下手。
或许,王蓉与王源吉姐弟间的亲情令人动容,但凡事都有度,过度地依赖亲情,便无法理智地处理问题,更会成为家人通向幸福的绊脚石。这值得所有爱家人、爱亲人的人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