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等待野蛮人》中行政长官与蛮族女孩的“文化混杂”

2018-09-17 07:25俞雪容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0期
关键词:行政长官

摘 要:《等待野蛮人》叙述了地区行政长官在目睹并亲身体验了帝国的残忍无情后的自我追寻之路。书中另一位不可或缺的人物蛮族女孩始终伴随着他的追寻历程。两者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文化,都在文化混杂下形成新的身份。通过分析他们的前后变化以揭示社会文化中的混杂性,说明了帝国话语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受到来自他者各方面的颠覆,而通过这种颠覆,他者拥有了反抗与建构自我的空间。

关键词:《等待野蛮人》;行政长官;蛮族女孩;混杂

作者简介:俞雪容(1993-),女,贵州安顺人,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6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2

在南非白人小说家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死亡的压迫和暴力的可怕。《等待野蛮人》是库切在1980年发表的一部政治小说,讲述了虚拟的帝国对其臆造出的“野蛮人”的压迫与惩罚。两个主人公在相处过程中关系愈发亲密,由此改变并颠覆了之前的身份和话语建构。李幸(2016)用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间”来分析《等待野蛮人》中的老行政长官这一角色,证明了帝国文化与野蛮文化的冲突导致两种文化的协调失败。但笔者认为协调并未失败。作者留下的开放式结局就证明了这种文化混杂仍在继续,协调仍在进行。被文化混杂性所影响的帝国官员和蛮族女孩将带着这种混杂性继续影响着帝国与蛮族社会。从霍米·巴巴文化混杂角度进行文本分析能证明老行政长官与蛮族女孩的自我塑造之路的相互促进关系。伴随着他们的身份建构和自我塑造以及随之形成的文化混杂性,帝国对“蛮族”即他者话语和身份建构宣告失败;通过这种文化混杂,帝国眼中的他者拥有了自我身份建构的权利。

一.老行政长官:矛盾中的自我追寻

帝国行政长官之所以在年老之时遭受来自帝国压迫,是因为文化混杂逐渐粉碎了他的帝国思维。霍米·巴巴认为“混杂是殖民权力生产力的标志,它表示所有存在于被歧视和被压迫中的必然变形和置换,是不同种族、族群、意识形态、文化和语言相互混杂的过程。”[4]121这种混杂使他形成一个反抗帝国压迫的“间质空间”,他在这空间里不断反思自己与帝国,最终勇敢地为帝国话语中的他者发声。在参与帝国压迫以及与他者的相处过程中,他认清了帝国虚构的他者的真实情况;这种逐渐清晰化的认识使他发现了帝国文化的矛盾性,发现了他们建构的“野蛮人”和真正的野蛮人的差异性。他的内心产生了质疑与矛盾,开始看清帝国的本质,最终追寻到真实的自我。

“帝国文化在转译过程中必然产生变异、落差,以致产生了殖民文化的‘几乎是,但又不完全是,这就颠覆了殖民文本的稳定性和纯洁性,产生了富有差异的重复,在殖民文本和被殖民接受之间出现了中间地带和殖民文化的裂隙,产生了抵抗殖民文化的空间。”[4]121在《等待野蠻人》中,帝国虚构了“野蛮人”这一角色,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野蛮人”是由帝国建构的他者的文化特性。但巴巴认为“文化特性是不可能预先被给予的、不可增减的、有原型可依的和非历史的。”[3]53帝国官员乔尔上校依照他们定义的“野蛮人”的文化特性抓回了一大批“野蛮人,”但在老行政长官看来:“这个人真是太荒唐了……没人告诉他这是些捕鱼的人吗?”[1]23因为这些“野蛮人”在看到帝国军队时躲了起来,这便是抓他们的理由。乔尔上校却不能分清谁是帝国真正的敌人。他凭借的只是帝国的二元对立思维。乔尔上校对“野蛮人”的非人折磨与边境人民饱受压迫时的缄默现象在行政长官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帝国文明人蛮横不讲理,残酷,对自然环境的肆意破坏,此时反而更像他们口中描述的“野蛮人”。由此可证明“野蛮人”的文化特性是帝国话语虚构的,没有现实依据可言的。这种话语建构体现了殖民者的主观意愿,建构出来的他者身份也是帝国思想概念中的他者。

身处边境小镇多年后,帝国建构的“他者”和真正的他者不一样这一事实使老行政长官多年来接受的认知产生了裂隙,使他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矛盾状态。蛮族女孩的到来加速了这认知裂隙不断扩大,最终产生了抵抗帝国文化的空间,对于帝国侵略的抵抗同时说明了帝国的霸权话语以及他者身份建构的失败。

二.蛮族女孩:文化混杂下的身份建构

造成文化混杂是因为帝国文化本身就存在矛盾性。他们把自己塑造成文明人,但他们在边境地区的所作所为却是极端野蛮;他们把边境人民塑造成野蛮人,但他们却没有表现出野蛮行为。这种矛盾性使他们的文化容易受到反抗与颠覆。在《等待野蛮人》中,文化混杂一方面是由于帝国理论的矛盾性,另一方面是他者文化的加入加深了这种混杂。

蛮族女孩在文化混杂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她作为帝国的他者加入到了颠覆帝国话语的进程中。行政长官文化混杂过程可以通过他与蛮族女孩的关系体现出来。在她到来之前,行政长官已经因为帝国殖民话语的矛盾性而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不断迫使自己远离审讯室,那个恐惧的中心点 。在她来到行政长官的身边之后,行政长官由自身对于文化的矛盾性驱使着不断探索女孩身上另一种文化的奥秘。女孩作为帝国边缘地带的游牧民族,本身就代表着不为帝国所知的另一种文化。在与女孩相处的前半段时间里,他在女孩身上看到的只是无尽的沉默与温顺。他看不到蛮族女孩情绪化的时候,她就是一片空白。这使他尤为沮丧,觉得她与帝国所叙述的他者形象是一样的。即便如此,她仍和这里的女性一样,勤劳,善良;会交朋友,与她们一起干活,聊天。与蛮族女孩关系的飞速改善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在这段路程中行政长官了解到真实的蛮族女孩。他发现蛮族女孩是“机敏的、有魅力的年轻姑娘,”[1]86会与其他人自信地谈天说地。也正是在这一段旅程中,他与蛮族女孩真正达到了肉体与精神的结合。事后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对蛮族女孩尤为特别的原因,“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她吸引我了呢?……我想要的是她还是她身上的历史痕迹?……也许应该这样说,只有没有被表述出来的才是真实存在过的。”[1]88-89此时他充分认识到了“被表述出来的”可能是虚假的,就像帝国对于他者的建构一样,在这种话语展现出来时就已经不具备真实性了。由于对帝国的怀疑,老行政长官想要从女孩身上找出帝国留下的痕迹。在这过程中,通过帝国暴行的逐渐揭露,行政长官越发远离帝国文化的中心。女孩回归部落代表了女孩身份建构的完成,而这建构是女孩独立实现,行政长官只起到了参与和见证的作用。通过遭受的帝国压迫以及真实的自我呈现,女孩在行政长官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行政长官对蛮族女孩的爱表明了他者的文化已深植于其内心,就像女孩的身影一样在他心中挥之不去。正是这个发现之旅使行政长官彻底看清了帝国文化的矛盾性。在遭受了帝国重重压迫后,行政长官将带着已经形成在心的“间质空间”继续着对帝国理论的颠覆。

三.结语

行政长官和蛮族女孩作为库切小说《等待野蛮人》中的两条文化线索,起到了文化发现与颠覆的作用。行政长官作为帝国文化的代表,在对帝国文化的矛盾性的发现中开始了一段自我追寻之路;女孩作为蛮族文化的代表使自己的文化在帝国范围里不断扩展,加速了帝国文化的覆灭,并且在帝国文化里建构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两者的文化混杂表明了帝国对他者话语和身份建构的失败,暴露了帝国文化的矛盾性;通过文化混杂,帝国话语中的他者拥有了自我身份建构的权利,以更加完整的姿态开始他们的反抗帝国压迫之旅。

参考文献:

[1]J. M. 库切. 等待野蛮人[M]. 文敏译.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4.4:p23, p88-89.

[2]李幸. 失败的协调者:“第三空间”理论视角下《等待野蛮人》中行政长官的形象[J]. 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4):24-26.

[3]任一鸣. 后殖民:批评理论与文学[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1:p51, p55.

[4]章辉. 后殖民理论与当代中国文化批评[M]. 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3:p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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