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诗经》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反映了西周初期至春秋时期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数量众多的婚恋诗从不同层面真实而生动地体现了先秦婚制和婚俗对社会各阶层婚恋生活的不同影响。而婚恋风俗中关于媒文化的描绘可谓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本文通过分析《诗经》婚恋诗中表现出的媒妁传统,论述其中体现出的文化内涵,并简要阐释媒在《诗经》时代对婚制礼仪产生的影响。
关键词:《诗经》;媒;婚恋
作者简介:陈瑶,女,山东师范大学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汉魏晋南北朝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01
“婚娶之神,先凭媒氏。”[1]媒人是缔结婚姻不可缺少的人物。从西周开始直到今天,媒人一直以各种形式存在着,对两姓婚姻的结合产生重要作用。《诗经》作为周代社会的一面镜子,其婚恋诗也体现着当时婚制礼仪中的媒妁传统。
一、媒妁传统下的《诗经》婚恋诗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2]在周代,婚制是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诗经》时代是婚姻制度的变革期,宗法礼制的确立,使当时的婚姻制度出现严格的限制。“周之俗,不自为取妻。且夫处女无媒,老且不嫁”[3],故《诗经》中虽有一些反映男女自由恋爱交往的诗,如《召南·野有死麇》等,但都是在“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4]的基础上产生的。此类规定是特定条件下,统治阶级出于繁衍人口、提高生产力的需要而制定的平民婚配政策。这种结合适时满足了青年男女的婚嫁需求,既维持了社会的稳定,又有利于人丁繁衍。故而《诗经》在某些时期、地区产生了一些较为宽松开放、表达婚恋自由的情歌。但在贵族统治阶级中,占有主流地位的仍是正式的有媒人介入的聘婚关系。且随着统治阶级的婚制礼法形成发展,对民间婚恋的制约力量也逐渐加强。
除《周礼》规定的这类特殊情况外,当时的婚姻都要有媒人从中联系。如《齐风·南山》提出“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5]。《豳风·伐柯》同樣触物起兴,以伐柯必须要用斧来比喻娶妻定要有媒。因“媒”是女之为人求女者,使媒求妇,如同执柯伐柯,都是指求得物品需要媒介,以同类求同类,所以诗人用它作比,十分贴切。
《卫风·氓》则借女主人公之口直接说出了媒的重要性。面对婚姻,即使在《周礼》有“奔者不禁”规定的前提下,女子仍坚持“子无良媒”“秋以为期”,而非选择与氓私奔,说明随着贵族统治阶级婚制礼法的逐步加强与完善,聘婚制也进一步向民间传播,对民间婚恋的影响逐渐深入,出现了一些自由恋爱与媒人聘婚的矛盾。
二、媒妁传统之外的《诗经》婚恋诗
不具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主恋爱或婚姻往往不被认可,即上文所谓“奔”。奔者与受奔者都会承受心理压力与社会舆论。最具典型的是《郑风·将仲子》和《鄘风·蝃蝀》。《将仲子》写一女子对自由恋爱心向往之,但又顾忌“父母之言”等压力,发出了“岂敢爱之?”的苦恼之语,并一再用恳求的语气向男子说明自己的苦衷,希望对方不要越出礼制的规范。诗歌真实地表达了女子想爱又有所畏的矛盾心情,这种心情正是两性间的合理愿望与礼法矛盾斗争的反映。
《鄘风·柏舟》、《蝃蝀》则与上文所述情况相反。当婚制礼法与自由婚恋发生冲突时,二诗的主人公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抗精神。《鄘风·柏舟》中的少女不得婚姻自由,向父母天地直陈自己对爱情的渴望。诗以漂泊不定的柏舟起兴,比喻自己感情的波折无靠。“之死矢靡它”表达了女子至死不渝的忠贞情感及其对冲破束缚、追求自主婚姻的希望。《鄘风·蝃蝀》中的女主人公则直接先奔后嫁,比《将仲子》和《柏舟》中的女子更为大胆奔放,亦受到了更为严厉的指责。诗中两次强调“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6]是“大无信”的行为,言辞激烈,从侧面反映了媒妁在男女婚配中的重要地位。
三、结语
从《诗经》婚恋诗反映出的媒文化可以看出,除满足特定时期繁衍人口的特殊需要外,当时社会男女婚姻关系的缔结必然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人的产生和发展推动了中国古代社会婚姻制度走向文明和进步,为男女双方实现符合正规程序要求的婚姻起到了积极作用,促进了婚姻缔结;但另一方面也会妨碍婚恋自由。由媒人作为中介联系男女双方的“六礼”程序,实为宗法制度对包办婚姻的庇护,剥夺了婚姻当事人自由婚恋的权利。媒人撮合两姓时首先考虑双方的等级地位,讲究门当户对,破坏了许多真挚的爱恋。
另外,在这种婚姻关系中,女子往往处于被动从属地位。阶级社会中男女经济地位的不平等,从根本上决定了男女婚姻关系中权利和义务的不对等。人身依附性使西周女子婚姻及命运多舛成为必然,《诗经》中大量的怨妇、弃妇诗由此而生,造成了许多爱情悲剧。
注释:
[1]吴自牧撰:《梦梁录》,卷二十,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2]胡平生、陈美兰注:《礼记》,《昏义》,北京:中华书局,2016:233.
[3]刘向集录,范祥雍笺证:《战国策笺证》,卷二十九,燕一,《燕王谓苏代曰》,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704.
[4]杨天宇译注:《周礼译注》,《地官·媒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272.
[5][6]程俊英译注:《诗经译注》,《齐风·南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133,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