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静
徐远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金融学教授。北京大学数字金融中心高级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美国杜克大学经济学博士。研究领域为宏观经济、金融市场、中国经济改革,对中国宏观经济形势、金融投资、汇率波动、房地产、城市化等问题有系统研究。著有《人·地·城》《经济的律动》《深圳新土改》《中国经济增长的效率与结构问题研究》。在Joumal of Finance、Review of Finance、《经济研究》、《管理世界》等国际国内核心学术期刊发表论文40多篇,在FT中文网、澎湃新闻、第一财经等财经类媒体发表经济评论100多篇。
“40年的奔跑之后,休养生息,方能远行。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这是徐远在个人公众号“徐远观察”留下的最新状态。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他,对待经济学、对待家庭、对待周遭的一切事情都展现出他自己独有的见解。
徐远几乎不接受媒体的专访,在微信群中也一直是个潜伏者,作为著名经济学家,他在网络上的资料不算多,这和他本人的低调个性有很大的关系。然而他的言论却常常成为经济动态的风向标。自2015年,徐远屡次对于中国的宏观经济走向做出精准的预测,他用自己理解和总结的经济分析工具,深入浅出分析中国经济发展和具体问题,其结论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断得到验证。这样的一位经济研究者却在他的新书《经济的律动》自序中写到:“倘若有来生,不做学者,只想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在苦行僧式的科研道路中,徐远表示“这是一种十分孤独的感觉”,但他也是幸运的一个,因为他找到了陪他前行的另一半,并且收获了一个新生命带来的无限惊喜。
在徐远的经济学探究之路中,有着一段丰富美好的游学经历,但这段经历止于2009年5月的一封邮件。彼时,正在香港大学做讲座的徐远收到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以下简称CCER)的陈曦代表周其仁和巫和懋老师发来的邮件,询问徐远是否愿意回到CCER任教。收到邮件的徐远是兴奋的。
此时,距离徐远硕士毕业已经近十年。当年,徐远怀着对一众知名经济学教授的尊崇到CCER学习,进入宋国青老师门下,“宋国青常常可以漫不经心一句话点透你,功力尽显。智力虐待,何尝不是一种精神享受”。学生期间,徐远与很多位优秀的老师一起做学术探讨,对于这个地方,他自然有一种剪不断的牵绊。
2000年,徐远暂别CCER来到美国杜克大学念博士。学校位于一片森林之中,风景宜人,气候舒适,他对于“小镇”的喜爱正是从那时开始。即使现在,徐远依然喜欢称自己为“小镇居民”。
谈及在美国的日子,徐远表示,很多在美国生活过而后离开的人都会将它视作第二故乡。“美国的社会形态,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奇迹。它是个相对很平等的国家,尽力保护相对弱势的人。当然,美国绝对不完美。随着自己的成长,你会发现你知道的所有问题,美国都有,只是它做得比其他地方好一点。但这不妨碍对这个国家的整体感受。”
2005年,博士毕业后的徐远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香港大学任教。“香港是特别市民化的地方,港大的行政体系特别高效。”徐远说道。两年后,他又申请到了加拿大麦吉尔大学教师的职位,寒冷是他对这个国家的深刻体会,“这不仅仅是气候意义上的寒冷,还有我个人内心的寒冷”。
于是,2009年底,徐远义无反顾地回国。“中国存在最有趣的现象,有趣的生活,离开这片土地研究问题就是隔岸观火,是不行的。做研究就是一定要着魔才能寫出一点东西。”徐远如是说。
九年的时间,徐远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游学之路,无论他在哪里工作、生活,他一直希望研究中国的经济文化,用徐远的原话说“这是注入基因的东西”。而今有机会回到祖国的土地,投身在这片时刻发生有趣变化的故土,继续自己的事业,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徐远将做研究的道路比作在黑暗的隧道里面爬行,一直探寻光明,看到光明之后,又扎进黑暗里面继续前行:“研究是一个孤独的探索旅程,而且它一定是孤独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生存状态,但研究的本质必须如此。”正因为研究者需要忍受孤独,所以,他们的思想才会相当自由。
Q:《北京青年》周刊
A:徐远
Q新书《经济的律动》分为上下两篇,这两部分内容有怎样的侧重?
A第一部分是我求学的历程,里面有很多当初的老师对我的启发以及对我学习经济学的启发,从而形成我对于经济学的理解,更多是在“方法论”层面。下篇就是在理解经济学的基础之上,对于具体问题的思考,主要是宏观和金融领域。这两部分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Q你从2015年开始做经济预测,目前来看,预测结果如何?
A我这几年的预测是很准确的,从2015年底开始,每一年的预测准得有些超出我自己的预期。其实,其中也是有一个原因,我很少开口,而且没把握的事情我不说,但凡我敢出来说的,都是琢磨好多遍的。
Q在你看来,2018年的宏观经济形势大致是怎样的状态?
A 2017年1月份,一个朋友请我对2017年的宏观形势做一个报告,当时想了很久,总结出“继续回暖,前高后看”八个字。2016年初经济上行,“前高”是根据当时的形势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后看”是取决于政策的变化,基于当时的数据。后来的实际情况是2017夏天就已经有迹象疲软,2017年9月我预测“凌冬已至”,拐点已经来了。2018年5月5日,有一个校友会活动,当时我花了两周时间思考2018年的宏观形势,基本数据加上对政策的判断,说了三朵乌云压顶:美国加息过快,中国收缩太猛,贸易摩擦一时无解。这是基本就这样的状态,到目前为止还是准确的。
Q你对一线大城市的买房、租房市场如何看待?
A中国的房价跟世界大城市相比不高。在可比的状态下,中国的房价是没有泡沫的。这句话我说了好几年了,等待历史的检验。至于租房市场,大家也可以感受到房租的增速很快,房租的增速一定是快于收入的增速,人们花在房子上的钱占总收入占比是增加的。所以,如果有经济能力,一定是买房,不要租房。我给年轻人的建议就是住在城里,房屋面积可以小一点,但是要离工作地点近一些。年轻人最宝贵的还是时间,把你的时间用在工作上,积累你的能力和人脉。
Q“逃离北上广”这样的声音已经出现好久了,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A“逃离北上广”可以,但是要看逃到那里去。大城市是现代经济、文明、文化等聚集地,逃回小县城是伪命题。中国未来一定不是只有四个一线城市,未来城市之间的人口流动是很正常的,可以选择在这样的城市进行迁移,这样的逃离并不是逆城市化的一种。
Q对现在年轻人有哪些建议?
A我身在北京,就会发现每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是你的观察对象,我们时刻都在参与社会进程,感受当下生活。所以,最需要的就是你多观察多思考。而且,我觉得,那些对自己要求很高,还能保证每天写两千字的人很了不起,如果这个习惯坚持30年,他必成大事。
Q你目前在北大任教,与学生的关系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A在性格上,我是很严肃的一个人。记得我在杜克大学学习时的一个老师,他说过令我特感动的一句话:“我愿意做你前进道路上的拐杖,你可以使用我,但是要到我愿意被使用的程度”。在美国这样一个平等的国家,师生关系更像是同事关系。实际上,很多的博士毕业后都是走向科研道路,在这个层面上讲,我们本来就是同事关系。我的理想师生关系也是如此。我的风格就是我不会约束你,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我只是给你学术方向的指导。现在学生的学术训练基础都很好,而且,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变长了,他们有更多的观察思考的时间和机会。
Q你近期在读什么书?
A我最近在读经济思想史。我发现,如果不了解当时的大环境,你不明白有些思想家的思想是如何形成。每个人的屁股都坐在历史的椅子上,那个椅子是什么样的对他的想法很重要。我一直认为,只是经济学家的经济学家不是好的经济学家,按照我比较喜欢的一个学派的观点来说,经济学是研究人类行为的学科,不是一个具体框架里面的学科。
Q听闻前段时间家中迎来了小生命,你对于孩子的教育持有怎样的态度呢?
A做研究的人都会有深入骨髓的孤独感,但有了宝宝之后,孤独感会减少。当我把他抱在怀中,我感受到他是全新的,纯洁的,完全美好的存在。我只希望,我对世界的理解和认识,能够变成他认知的一部分,他在我的基础上成为他自己。所以我对他没要求,某种意义上,如果他没学好,就是我没有做好,我就是他的起点,而我想成为他更好的起点。
《经济的律动》
好的理论从重大的现象中来.许多重要的经济现象。已经开始围绕中国发生。脱离这个“最重大现象”的中国经济研究。都有缘木求鱼的危险。作者徐远长年研究中国宏观经济。善于以直观简洁的方式。对经济的走向做出一针见血的分析。从以往的分析来看,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分析和预测比较精准,对走向的把握也很准确,這对我们了解未来中国的经济发展方向有着很强的指导作用。本书穿插了很多学习经济学和观察经济的方法和心得,对经济学大师的介绍和点评,不仅让你知道,更让你学到如何知道。有助于加强我们自身的知识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