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育鑫
摘 要:永嘉南渡以来,中国形成了门阀政治系统,南北方急剧融合,魏晋的文风也较之汉代有较大之改变,玄学逐渐取代了入学的地位,原来的世家大族也逐渐转变成为了门阀士族阶层,脱儒入玄的文化变革也伴随着相应的政治制度的变革,可以说魏晋的文风是社会其他制度变革反应的先声,本文从文化角度入手,对魏晋文风的成因加以分析,旨在研究门阀社会特有的文化现象和文化心理。
关键词:魏晋;门阀;地域文化
魏晋时期是中国政治制度,经济制度乃至于文化制度上都别具特点的时期,魏晋的文风与当时社会情况息息相关,自汉代以来,以辞赋和经学为长,经学以儒家经典为研究对象,《汉书·卷五十三·景十三王传第二十三》:“恭王初好治公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宫,闻钟磬琴瑟,遂不敢复坏,于其壁得古文经传”经学之原起于西汉,自古文经被发现以来,与今文经长期处于互相争辩的状态,到了东汉章帝召开白虎观会议,今古之辩终于告结,汉之所以文风以历史散文和政论之文最为突出,盖与其前承复古之风大有干系,刘熙载有言:“贾长沙,太史公,淮南子三家文皆有先秦遗意;如董江都,刘中垒皆汉文本色也”西汉到东汉的文风变革大抵和经学之变迁亦有关系,部分学者认识到汉代文学乃是经学附庸,从此种观点看倒有一种合理性,到了两晋时期,社会风气大有变革,鲁迅先生称之为魏晋风度,玄学逐渐取代了自汉武帝一朝定下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儒家的官学地位,玄学成为社会的新风尚,世家大族纷纷脱儒入玄,由是老庄思想得以复兴,士人们好清谈,魏晋的文风清新脱俗,灵动华丽。魏晋玄学以三玄为本,三玄是指《老子》、《庄子》、《周易》,余英时在《汉晋之际之新自觉与新思潮》中说道:“魏晋南北朝之士大夫尤多儒道兼綜者,则其人大抵为遵群体之纲纪而无妨于自我之逍遥,或重个体之自由而不危机人伦之秩序也”由此观之,脱儒入玄是应为门第世家发展所需要耳。
汝颍地区文化:
由于魏晋之际社会动荡,政治黑暗,各地的经济政治文化发展均不一样,中原地区有汝颍文化,滨海地域有天师道文化,江淮地区的江淮文化,案以中原文化影响最大,永嘉南渡之前中原地区人才辈出,文风华丽,《姚兴载记》:“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三秦饶俊异,汝颍多奇士”{1}西汉之时候汝颍之地方的文气弱于山东,关中地区,到了东汉时期迅速发展,汝南,颍川所处地位位置优越,北部接近洛阳,南部接南阳,豪族群聚,当时有孔融和陈群论汝颍两个地方的士子孰优孰劣,见于《汝颍优劣论》,又见曹操《与荀彧书》言:“汝、颍固多奇士,谁可继之”,兼由汉末汝南地区出现的月旦评盛极一时,对当时政治制度,社会风气,有很大的影响,及到了后来出现的九品中正制与此也有大的关系,谈到地域就不能不谈到该地域的世家大族,汝颍地区在东汉时期有四世三公之家的汝南袁氏,有以文采斐然著名的应氏,以博学强知著名的颍川荀氏,汝颍之学以经学为长 以汝颍地区的蔡玄,许慎等人的“五经纵横”为证,汝颍地区文风兼综文法,三曹之文学贵刑名之学,重法术,党锢之祸以来汝颍地区提出清议一阵风,海内希风之流,遂共相标榜,乃有“三君”“八骏”之号{4},汝颍地区的士子成为天下名士之典范,汉之汝颍地区之文风堪称经世致用的务实之风。
滨海地区文化:
魏晋之际之文风实应家族门风及地域文化之不同而有所异,陈寅恪先生指出:“盖自汉代学校制度废弛,博士传授之风气止息以后,学术中心移于家族,而家族复现于地域”,陈先生所言确为魏晋之实情,盖山东滨海之地域流行天师道,故凡魏晋之际有信奉天师道,与滨海之地域有关系,《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迁为济南相,国有十余县,长吏多阿附贵戚,赃污狼藉,于是奏免其八,禁断淫祀”,曹操时任济南相,然该地淫祀之风盛行,从曹操禁断淫祀可以看出滨海地域天师道盛行情况,及汝颍士族对天师道的看法,然滨海之世家大族有琅琊王氏,吴郡杜氏,高平郗氏等,其中以琅琊王氏为世之所知悉最大,据《真诰》所言:“王廙为部鬼将军”按陈寅恪先生考证,琅琊王氏为五斗米世家,汉之齐学为之源远,故陈寅恪先生推测“必其地域熏习,家世遗传”,天师道为世家相传之宗教,然此种宗教确与书法艺术密不可分,故琅琊王氏之书脉传承由来已久,按陈寅恪先生考“然艺术之发展多受其宗教之影响,而宗教之传播,亦多倚艺术为资用”南朝书法以琅琊王氏和高平郗氏为最,其皆来源于滨海地域,其书法最著之家亦信道最著之家,故能够推测书法艺术与道教联系紧密。缘因琅琊王氏和高平郗氏,均为山东士族故能够推测,道教之于山东之文化影响。
江南文化:
随着永嘉南渡,诸多中原的世家大族迁徙到江淮一带,整个江南的地域文化与北方所迁桥郡息息相关,晋之五胡乱华之后至于刘宋的160多年里,北方的人口源源不断向江淮迁徙,就魏晋士族而言,经过西晋的八王之乱到东晋的永嘉之乱后,有一些愿意南迁的世家大族成为南朝的政治的支柱力量,如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高平郗氏,陈郡谢氏,谯国桓氏等,迁入人口最多为山东籍贯,根据《宋书·州郡志》的统计,截止到刘宋的大明八年,人数以达到26万之众,但是实际人数比这个数字还要多,考虑到人口的出生率,以及北方逃到南方的侨居人口,当时大量了侨居人口是没有户籍,同时也不用缴纳赋税,另外还有宗族豪强隐蔽的户口,人数已然盛甚巨,隋代王通《文中子·中说·述史》;“江东中国之旧业,衣冠礼乐之所就也”侨姓士族给江南带来新的风气,从政治上来说,东晋和南朝多是移民政权,而东晋的政权是由世家大族的支持下草创起来的{2},因其如此,所以东晋之户籍制度分为黄籍和白籍,用来区分侨居士族和当地的土著,白籍为侨居士族,在税赋方面享有一定的特权,魏晋的玄学风气由中原和滨海两个地区开始,由南渡带入江南,故而江南有了玄学风气,而道教文化是自世家大族传播及皇室,东晋的皇统为司马家族,在封建皇权的统治之下,道教传播甚是流行,作为文化发展和演变的主要动力,北方人口的迁徙成为造就江南文化主要的原因,北方的士族和南方土著的结合迅速使得江南文化充实起来,唐人刘禹锡《乌衣巷》言到:“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先后执掌东晋军政大权,《晋书》和《南史》记载,时人称“王与马共天下”就是反应了当时东晋在门阀政治的环境中出现的特殊的政治局面,王和马不仅是琅琊王氏和皇室之间情谊的关系,而且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是一种以家族利益为基础的的政治纽带,这是由江左独特的政治文化背景所决定的。陈郡谢氏在东晋后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有谢安谢玄重新组建的北府兵成为当时东晋的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总而言之,文化的演变和政治的演变很有关系,田余庆先生在《东晋门阀政治》中讲到“得天下大的司马氏是政治的胜利者,并不是学术思想的胜利者”,概有此意。
南北的文化的交流同时也导致了南北文风的逐渐趋同,“淡乎寡味的”的玄言诗风成为了江左文风的代表,讲到则不能不谈到魏晋的门阀制度,东晋时期的门阀世家主要是以,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陈郡谢氏,高平郗氏,及谯国桓氏为代表,在门阀制度下,或言之门阀政治下,世家大族彼此拥有共同的默契,门阀士族为了保持自身的门阀地位,往往高筑门阀壁垒{3},门阀世家的子女彼此婚媾,如琅琊王氏的王羲之是郗鉴之婿,而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又娶了陈郡谢氏的谢道韫,这使得门阀世家天然就和庶族家庭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谓士庶之际,实自天隔,社会隔阂必然会导致文化的差异和文化的隔阂{3},与石崇,王恺,金谷二十四友不同,以嵇康和阮籍为代表的竹林七贤,虽然纵酒恣肆,但是庶族的名士蕴含着强烈的悲剧和反抗的色彩,亦于放浪形骸中寓寄不平之志,竹林七贤的轻狂狷介的个性正是士族与庶族的不同文化隔阂所致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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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宋展云.汝颍文化兴起与汉魏之际文风的演变[J].文艺评论,2014(04):63-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