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皇家邮政列车大劫案

李一南

在英国犯罪史上，1963年從格拉斯哥到伦敦的皇家邮政列车现金被抢劫案——260万英镑现金被盗，部分成员被判刑高达30年，使其至今牢固地占据着英国犯罪史上抢劫案的榜首，并催生了诸如鲁尼 ·毕格斯这类逃脱法律处罚的所谓“传奇”。

预谋

一名神秘的“北爱尔兰人”将邮政列车从苏格兰格拉斯哥装载现金回伦敦的内幕消息以及列车时刻表、车厢人员、安保分布、货运现金存放位置等重要消息经房产中介布莱恩 ·菲尔德传递给有意打劫的伦敦“西南帮”罪犯——戈登 ·古迪与巴斯特 ·埃德沃兹。两人又转而与团伙的智囊、擅长组织策划团伙行动的布鲁斯 ·雷诺兹商量。鉴于劫车的计划庞大、需要增加人手，最后形成了伦敦两大帮派共17名团伙成员参加的犯罪集团。

隶属于移动邮政办公室（TPO）的皇家邮政列车于1963年8月7日星期三18时50分从苏格兰格拉斯哥中央车站发出，于次日凌晨3时59分抵达伦敦尤斯顿车站。机车车型为柴/电驱动的英国机车，挂12节车厢，搭载72名分拣邮件的邮政职员，一路承揽邮件并就地进行分拣。紧挨着机车的第二节车厢称之为HVP（高价包裹包厢），装有大量现金和待分拣的邮件。因为无线电装置、报警器等安防设备价格较高，该车厢中没有安装，为犯罪分子大开了方便之门。

巧合的是，通常这一车厢装载现金的价值约30万英镑，但是案发时正值苏格兰银行周末放假，装在HPV里的现金包裹数倍于平常，金额竟高达260万英镑之巨。上述因素叠加到一起，促成了该案成为英国历史上被劫现金最多的案例，在英国犯罪史上被冠以“世纪劫案”的恶名。

截停

1968年8月8日，星期四。凌晨3点钟，在“西岸主线”上正常行驶的皇家邮政列车机车司机杰克 ·米尔斯在西尔斯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拉下了制动闸，整个邮政列车在刹车片发出的“嘶嘶”声中停了下来。这个十字路口属于列德伯恩镇，介于贝德福德郡的莱顿巴泽德和白金汉郡的切辛顿之间。

信号灯被劫匪动了手脚，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绿灯灯泡盖住遮光，同时在红灯的灯头处接上一节6V的常备电池而已，这样红灯就一直亮着，等着机车上当。

机车司机的助手随后跳下车，奔向铁路旁的电话亭准备呼叫信号员，可是这时候电话线早已被人割断。情况不妙，他正想通知车长米尔斯，这时从后面伸出几只手把他抓住，紧接着头上挨了一棍，很快就被压服了。机车车长、58岁的米尔斯正在等待怀特比的消息，突然发现从机车的左右两个门爬上来几个人。米尔斯抓住一个劫匪想将其推下踏板，脑后一疼便晕倒在地，一名劫匪在脑后给了他一闷棍。

按照计划，劫匪解开了位于第二节车厢的HVP与后续车厢的挂钩，准备让团伙招募的一名经验丰富的司机将仅挂HVP包厢的机车驶向准备卸货的地点。但上了车后替补的老司机才发现，车是新型号根本不会开。情急之下，团伙又逼着受伤的米尔斯把机车开到大约半英里外（约800米）的第127号铁路桥（布雷吉格桥，今称门特莫尔桥）。

机车拉着HVP包厢抵达127号桥后，劫匪的“攻击队”开始袭击HVP包厢。包厢内只有邮政员工和警察共五人，他们很快就被劫匪用短铁棍打倒。随后，他们与两名司机一起被戴上了手铐。

在HVP包厢里共有128个装满现金的邮包。在15分钟至20分钟之间，劫匪们组成人链，将装有成捆现金的邮包从包厢运到桥下公路边的卡车上，包厢内最后只留下八个邮包。

在抢劫开始后约30分钟，接应人员才将奥斯丁牌“货运之星”卡车开到桥下。为误导任何可能潜在的目击证人，他们还开来两台路虎吉普车，且车牌都一样。

得手后，团伙迅速沿着小路驶离现场。

逃匿

赃款装车后，团伙迅速向西逃窜，于凌晨4时30分抵达了预先选定的藏匿地：皮犁农场。此时，警方也发出了第一份案情通报。破败的皮犁农场距现场约27英里，位于白金汉郡的奥克利镇与布里尔镇之间。两个月前，团伙在踩点时就选中此地作为藏匿地，然后直接购买了整个农场。

被盗的120个邮包重约2.5吨。因为劫匪计划的抢劫时间只能30分钟，所以HPV内还留下了八个装钱的邮包。但包厢内究竟被抢多少数额的现金一直没有查清楚，大约是260万英镑到264万英镑之间。不少银行倒了霉，某家苏格兰银行就损失50万英镑。

震惊

8月8日，周四，凌晨5时。白金汉郡警察厅刑侦局局长马尔科姆 ·富特雷尔匆匆赶到位于艾尔斯伯里镇的犯罪现场，检查现场提取的各类物证后又赶往切辛顿火车站（列车已被拖至该站现勘），此时机车司机和邮政员工第一份询问笔录已经制作完成。

参与劫案的大约有15名蒙面人，他们统一穿着锅炉工的蓝色工作服，几乎搜集不到什么证物。但很多受害人和目击证人提到一个细节：得手后劫匪离开包厢时，其中一人曾威胁他们“半小时内不准动”。这提示了警方，劫匪的藏身之处应在半小时车程之内，即不超过30英里的半径。

次日，该案协查通报已推送给伦敦警察厅（苏格兰场），专司打击跨区域团伙犯罪的“飞行队”开始介入涉伦敦范围的侦查任务。震惊之余，警方启动了大搜查，以犯罪现场为起点，开始逐次向外铺开。各个海港也布下了警方眼线。被盗现金的属性特征也在加紧核实。所有的HPV包厢立即加装安防设备。邮电大臣雷金纳德 ·贝文斯公开悬赏一万英镑“给第一个提供线索，帮助拘捕、定罪劫匪的公民”。

皮犁农场

抢劫一开始，团伙就开启了甚高频（VHF）无线电台监听警方的通讯。

一夜过后，团伙惊慌地在监听中得知警方将使用“拖网战术”，藏匿地点被发现的时间可能会比之前设想的大大提前，于是劫匪们立即安排撤离。撤离前，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对藏匿地农场房屋的各处进行擦拭，抹掉指纹，并安排了人手要在这里放一把火灭迹。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安排的人拿了“干事”的钱却跑了。

正当犯罪集团的骨干们商量着要回农场完成毁灭证据最后一环的时候，他们得知警方已发现了农场。

劫案发生后第五天，也就是8月13日，一名邻近农场的羊倌给警方报告了一条重要消息，警方一名队长和巡警在其指引下来到了团伙藏身之地——皮犁农场。

虽然藏身楼房内的不少物件都被清空，但刑侦部门还是发现了作案用的交通工具——卡车和路虎都已被匆忙漆成黄色。同时还发现了大量的食物、寝具、睡袋、邮袋、注册的邮件包裹、银行的现金包装纸以及“大富翁”游戏纸牌。现场勘查发现，尽管农场已被人为精细清理，绝大部分指纹都被擦去，但警方仍在劫匪们忽视的地方发现了未及时抹掉的部分指纹和掌纹，其中的关键物证有番茄酱瓶子上的指（掌）纹，“大富翁”纸牌上的指纹——系劫匪在作案后直接用分赃的现金进行赌博时留下的。

雷诺兹的计划展现了其过人的组织能力：设计极其谨慎，思路极为清晰，如果团伙按照事先的计划在毁灭证据方面下了功夫，例如烧毁隐匿集结的郊外农场的房屋，就能破坏现场遗留的指纹，警方就难以获得抓捕团伙成员的直接证据。

线报

发现劫匪藏匿地与顺利提取物证，标志着案件侦办取得重大进展，但跨区域案件侦办的固有问题，如警方冗杂的机构设置，繁琐的层级、地域管辖，低效的反应能力，迟滞了很多侦查措施的落地执行和线索的快速反馈。伦敦“飞行队”及专案交由侦缉总警司汤米 ·巴特勒负责，皮犁农场被发现后，专案组又移师农场驻扎。

虽然有了物证，但是整个团伙的架构、人员的身份还是一团雾水，警方的抓捕仍然没有方向。但接下来一位律师带来了好消息：有人愿意提供劫案团伙的消息。伦敦刑侦局的负责人立刻安排会见，并答应了线人获释和奖励的条件，案侦工作一下子柳暗花明起来。警方得到了总共达18人的团伙名单。这份名单与现场指纹比中的人员名单一起，提供给了专案组。

可是采取哪一种抓捕方式，专案组内部产生了分歧。汤米 ·巴特勒和弗兰克 ·威廉姆斯主张密捕，而受够了巨大压力的两名局长早已决定对嫌疑人公开缉捕并印好了通缉令。尽管专案组实际负责人强烈反对，但上头回复：反对无效，通缉令即刻发出！

这倒是对内政大臣和舆论有了一个交代。可负责抓捕的警方却是有苦难言。这招“打草惊蛇”的实际效果必然是惊动犯罪团伙，绝大部分嫌疑人闻风立刻转入地下，邮政列车大劫案的追捕因此演变成一件长达数十年耗时费力的冗长行动，也无意中成就了诸如毕格斯等的“个人传奇”。

汤米 ·巴特勒与“飞行队”

将汤米 ·巴特勒抽调领军“飞行队”尤其是劫案专案组绝对是一个精明的决定。巴特勒是伦敦警察厅最可怕的捉贼者，他一直未婚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所以这个人对工作有一种狂热的投入。他不仅自己身先士卒，经常连续工作数小时不歇，而且要求所有队员们也效仿自己。这样的狂热工作成就了他成为英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飞行队长，舆论和媒体毫不吝啬地给他“加冕”了多个荣誉称号，如称赞其领导力的“飞行队先生”、形容其抓捕疑犯之迅速的“一日汤米”以及比喻其足智多谋的“灰狐”。

为尽速破案，巴特勒把整个专案组都拼了上去。每人每天只能睡三小时，既没有健康的饮食时间，也没法看望家人，大家发现这样下去很快就撑不住了，于是重新排班，改为每晚只安排一人回家休息。时间一长，队员们自然叫苦不迭。每当有人受不了嚷嚷着要减轻工作强度时，巴特勒就会暴怒，威胁要把他们遣送回原单位，于是抱怨者们又不得不乖乖地继续干活。此后，终其一生，巴特勒和“飞行队”的成员们都忙着追捕该案逃犯。

名单出来后，“飞行队”迅速将犯罪集团的13名成员缉捕到案。1964年1月20日至4月15日，在付出三个月审判、每人诉讼支出达三万英镑的成本后，在艾尔斯伯里的庭审终于迎来了终点，法官定性该案为“无际贪欲驱使下的肮脏暴力犯罪”，除一人证据不足被判无罪外其余都被判刑，刑期加起来总共达307年，七名主要嫌疑人最后都被判入狱30年。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这都是非常重的刑罚，其判刑之重甚至超过了当时许多谋杀或持枪抢劫犯罪。

天涯海角

在艾尔斯伯里的判决后，似乎劫案的精彩部分才刚刚开始。

1964年8月12日，史無前例地仅用了三分钟，以绰号“法国佬”为首的三人小队就突入了伯明翰的“绿监狱”，劫走了查理 ·威尔森。1965年7月，鲁尼 ·毕格斯在服刑15个月后又从戒备森严的旺兹沃斯监狱借用软梯成功出逃。在监狱“放风”的锻炼时段，一架梯子从近十米高的院墙外伸进监狱，毕格斯及其朋友埃里克和另两名囚犯沿着梯子爬到了墙外，上了停靠在墙边的一台家具货车上。这次出逃是毕格斯妻子出钱，由三个释放犯策划实施的，监狱内的囚犯作为内应帮助阻挡看守。“飞行队长”巴特勒迅速出击，很快抓捕了策划出逃和负责驾驶接应车辆的人，跟随毕格斯出逃的两人也在三个月后落网，但毕格斯和埃里克在付了一大笔钱后偷渡到巴黎并进行了整容手术。有消息说，毕格斯与埃德沃兹在逃亡途中找同一名医生做整容手术，该人还曾给逃亡的纳粹做过面部整形。

这样，就有五名要犯在逃。

1964年6月布鲁斯 ·雷诺兹抵达墨西哥，数月后，其妻安吉拉和儿子尼克摆脱警方监视后与之会合。次年7月，巴斯特 ·埃德沃兹携家眷抵达墨西哥。尽管之前他们计划返回英国，也不喜欢这个炎热的中美洲国家，但还是到墨西哥碰头了。查理 ·威尔森在逃亡期间也抵达墨西哥找他们碰头。这样，劫案中有三个主犯曾在一起逃亡。在埃德沃兹一家自愿返回英格兰后，雷诺兹一家决定在1966年12月追随威尔森到加拿大，一家人也都改名为“弗思”，其子尼克也改名为科林 ·弗思。

查理 ·威尔森整容后携家到墨西哥与雷诺兹、埃德沃兹等碰头，六周后出逃到加拿大蒙特利尔，并借用一个老板的姓氏，以“罗纳德 ·阿洛韦”的化名拿到了居留证，然后在一个中上层人士聚居社区——位于里戈山一处森林环绕、与世隔绝的富庶地方定居下来。妻子携三个子女与其团聚后，威尔森很快融入当地，加入了高级高尔夫球俱乐部，参加当地的社区活动。当渐渐放下心来的威尔森邀请其在英国的小舅子参加圣诞节聚会时，被一直布线的伦敦警察厅所察觉。巴特勒不愧是老狐狸，他耐心等了一段时间，想一网打尽。直到确认威尔森和雷诺兹没有联系，1968年1月，巴特勒终于出手将威尔森再次逮捕。经当地社区居民请愿，威尔森的妻子儿女仍获准留在蒙特利尔地区。

比起埃德沃兹，雷诺兹与威尔森很快挥霍掉了大部分赃款。在追随威尔森到蒙特利尔后，雷诺兹很快发现，和威尔森住太近很危险，于是他搬到温哥华居住。之后又前往意大利尼斯和法国。雷诺兹不想去毕格斯选择的澳大利亚，又因为缺钱，便又偷渡回英国的托基，直至被汤米 ·巴特勒抓获。

鲁尼 ·毕格斯越狱后在巴黎搞到了新的身份文件后进行了整容。在20世纪70年代，他去了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当建筑工并生了第三个儿子。被国际刑警盯上后，他立即移居到了墨尔本，并在第9电视台的电视购物栏目打工。得知澳大利亚警方发现其在墨尔本的新地址后，他又逃至巴西里约热内卢。彼时巴西和英国没有司法引渡协议，英国对他无可奈何。为得到司法豁免权，他还领养了一名巴西男孩，之后他在里约安然生活，不仅创制了以自己命名的T恤衫、马克杯等纪念品牌商品，赚钱之余还入了摇滚乐队唱歌。

最终，法律没有放过毕格斯。1997年，巴西与英国签订了引渡条约，英国开始启动引渡程序。2001年5月，已71岁、三次中风的毕格斯自感时日不多，自愿回到英国。为博取同情，他声明自己仅需要“以一名英国人的身份走进马盖特的酒吧，买一品脱的苦啤酒”。飞机一落地，毕格斯就被警方逮捕，在短暂羁押与法庭聆讯后被送往监狱服剩下的刑期。2009年7月2日，鉴于其“全无悔改之意”，时任司法大臣杰克 ·司特劳驳回了他的假释请求。

目前较为普遍的说法是，包括在现场的抢劫团伙成员和两名关键的线人共17人，每个人酬劳均分。实施抢劫的有15人，多数来自南伦敦犯罪集团，戈登 ·古迪、查理 ·威尔森、巴斯特 ·埃德沃兹、布鲁斯 ·雷诺兹、罗伊 ·詹姆斯、约翰 ·达利、罗杰 ·科德里、詹姆斯 ·怀特、罗伯特 ·韦尔奇、托马斯 ·魏斯比、詹姆斯 ·胡塞、鲁尼 ·毕格斯以及因证据不足而未被起诉的哈利 ·史密斯和丹尼 ·彭布罗克。当时他们多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还有老机车司机彼得 ·史蒂文斯。团伙中臭名远扬的无疑是毕格斯，虽然其扮演的角色很不起眼——只是招募机车司机。时隔50多年，团伙中目前唯一健在的是罗伯特 ·韦尔奇。

逃走的人

1963年8月，除了鲁尼 ·毕格斯，所有主犯都身份明确、到案、入狱；除了列奥纳德 ·菲尔德、威廉 ·鲍尔和列车司机，所有从犯都已明确，传递线索的“北爱尔兰人”仍然不知道身份。据《火车劫匪》的作者皮尔斯 ·保罗 ·瑞德和劫案策划者布鲁斯 ·雷诺兹所说，三名不明身份的在逃人员应为：比尔 ·詹宁斯、阿尔弗 ·托马斯以及弗兰克 ·莫罗。

“北爱尔兰人”

在案发后的51年里，为揭开笼罩在“北爱尔兰人”的身份疑云，众多调查者为之痴迷。2014年，道格拉斯 ·戈登 ·古迪向记者揭示了“北爱尔兰人”的真名为帕特里克 ·麦肯纳，是一名时年43岁、居住在英格兰西北部索尔福德的邮局员工。同年10月解密的一部纪录片《两名窃贼的故事》揭示，爱尔兰的天主教会从“一个虔诚的邮局工人”那里获得了大量捐款，也就是自己的那份赃款，约13.5万英镑。

比尔 ·詹宁斯

现已明确，雷诺兹声称不知真名的“棉花”并不只是邮车大劫案中一名普通的参与者，他还是1962年11月伦敦机场抢劫案的核心成员。据说，1930年出生的比尔 ·詹宁斯（真名为亨利 ·托马斯“哈里” ·史密斯）就是“棉花”。与其他大多数劫匪都不一样的是，他用自己那份赃款购买了英国港口城市朴次茅斯的28处房产、一家旅店和一个饮酒俱乐部。2008年史密斯去世，他是唯一一个既在哈瑟里尔名单上又在巴特勒名单上而未被逮捕的人。

阿尔弗 ·托马斯

有人说，所谓的“阿尔弗 ·托马斯”就是丹尼斯（丹尼） ·彭布罗克，劫案之后金盆洗手在肯特郡安静地定居，以开出租车为业。2015年，79岁时因心脏病在睡梦中去世。彭布罗克育有五个子女，儿子小丹尼说，他父亲从未提过火车劫案的事情。现已确认，案发后他没有显露出暴富迹象，但据说其放弃了47245英镑，作为与弗兰克 ·威廉姆斯交易的一部分，也就是三分之一的份额。1963年9月，飞行队搜查了彭布罗克的住宅但一无所获。之后警方对其进行了大量询问并采集了他的指纹。警方甚至还采集了他的阴毛用以和皮犁农场睡袋中发现的阴毛比对，结果不匹配。释放后，他和韦尔奇以及其他三人去了貝德福德的农村，而当地人对他们的行为很是生疑——这些人全都用的是5英镑的纸币。

弗兰克 ·莫罗

雷诺兹称，弗兰克 ·莫罗在电影公司干特技的活儿，之后又从事纸张和废旧金属回收业。

老机车司机斯坦

因为杰克 ·米尔斯最后不得不开动机车，所以作为替补的机车司机“斯坦”一直没有被抓获，甚至警方都未曾怀疑到有这么一个人。《火车劫匪》作者里德通过非常有限的消息并借助侦探公司查到了“斯坦”就生活在伦敦以南20英里的小镇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被老伴照顾着。斯坦的老伴承认，她已经把当晚作案的衣物烧毁，这几年一直惶惶然提心吊胆，害怕要么被其他劫匪图财害命，要么被警察绳之以法。《太阳报》查证后推测这名替补机车司机就是彼得 ·史蒂文斯。

追赃

尽管面上看只用了六个月就抓获并移送起诉十人、追逃三人，的确是战绩斐然，但被发现和追回的赃款却少得可怜。

被盗现金的总额是250万至260万英镑，邮政总局方面的数字是2631684英镑，警方的报告中是2595997英镑。被盗现金为面值为1英镑和5英镑两种纸币，分白底现钞（旧版）与面积为旧版1/2的蓝底现钞（新版）两种，每一捆各有500张，即一捆5英镑现钞总额为2500英镑，一捆1英镑现钞总额为500英镑。同时被劫的还有10先令的现钞（每捆总额250英镑）以及部分爱尔兰和苏格兰货币。据到案人员供述，除了分出部分“酒水钱”，剩下的分作17均份，每份150万英镑。

赃款很快就通过朋友、亲属、外围同伙进行了清洗或分割。一个重要的洗钱渠道是书商，而因银行方面只能提供1579张钞票的序列号，劫匪能从容花销而无需担心被发现。最后被发现的现金约不到40万英镑。

劫匪们的法律诉讼费用极为高昂，大约是每人三万英镑。实际上，巨额的赃款最后都被掠夺成性的黑帮和贪婪的同伙、亲戚和律师所瓜分。英国历史上最大一宗抢劫现钞案很快就宣告结案，而犯罪集团中也几乎没有人真正得到长期的收益。

至于劫案第一现场的HVP车厢，作为物证该包厢保留了七年。为杜绝任何人据此获取“纪念品”，在警方和邮政局人员的见证下，车辆在诺福克被拆解成碎片并销毁。如今只有退役的同一批红车皮包厢静静地停在博物馆里供游人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