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西北地区工合运动自1938年开展以来,在抗战建国大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作为此次运动的重要参与者——妇女,正借此时机开展广泛的妇女教育运动。工合运动中对妇女的教育在启迪民智,涵养民风,打破传统观念对妇女身心的禁锢和解放妇女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有力的支持了抗战工作;同时由于环境的特殊性,对妇女的教育仅停留在基础阶段,偏重于实际技能方面,并未形成完整的教育体系和可持续的教育规划。
关键词:工合运动;妇女解放;抗战建国;妇女教育
民国初期,“壬子”与“癸丑”两学制就已经开始把女子教育纳入到国家教育体制当中。但是,由于中国社会长期以来受“三纲五常”“重男轻女”等传统礼教的影响,女子很少接受学校教育。地处内陆的西北地区,限于自然和社会经济因素,女性教育更是普遍落后,“中等各校不招收女生,而女子中校仅有省垣一处。且各县风气不开,女子师资缺乏,而女子受教育者寥寥无几”。[1]西北地区成为抗战大后方后,大批的难民和抗战士兵与家属涌入。形成了“难民妇女之困苦流离,当地妇女之愚昧无知,抗属生活之无依,而生产又处处需要人”[2]的艰难窘境。工合运动要想真正的解放妇女、支援抗战,对妇女的教育刻不容缓。
在西北工合运动早期,仅十里铺、罗家坡,建有儿童识字班(后多改为工合小学)。[3]后来,在集硖石村、姜城堡以及城内建有三所工合小学。[4]工合运动中的妇女部开始在有妇女工作的地点建立妇女识字班,起初的对象多是抗战军人家属,当地妇女参加的很少。罗家坡就建有两所妇女识字班,学员40余人。为了适应工合运动的需要以及提高妇女的文化水平,识字班内所使用的课本均为妇女部工作人员编写。那些“参加过识字班的妇女大都能够读懂她们丈夫写回的家信,也晓得一点合作社的组织意义”,即使那些没有参加识字班的妇女,也在工合运动宣传人员的影响下,“在口头上带出了工合运动,生产建设的名词”。[5]
工合运动在宝鸡有了一定基础以后,各地区事务所请求妇女部协助他们开展妇女工作。妇女部遂决定将工作拓展到其他工合所在地,于是兰州、天水、南郑等地先后成立了妇女工合支部,指导事务所开展妇女生产和教育。截止到1940年,兰州就建有妇女识字班8班、儿童识字班2班,其中妇女学员有195人。宝鸡建有妇女识字班12班,学生250余人。双石铺有妇女识字班2班,学生30人。天水有两班,学生60人。南郑有妇女识字班1班,学生25人。[6]除了以上固定的妇女识字班外,还有流动妇女识字班,即工作人员进行家庭拜访时会临时集合3-5人上课,这样的流动识字班共有5班。妇女识字班基本课程有国语、算术和唱歌,其他识字班也会有珠算课。当然,识字班的目的不是说识字多少,读书多少,而是注意她们意识的训练,懂得“女人通过读书,也能像男人一样”[7]。独立的面对社会。
另一种妇女教育形式是办公桌前的教育。它起源于“三十万条军毯”运动。当时,妇女工作部承担了纺毛的工作,需要发动大量的农村妇女参加军毯生产。刚开始,工作人员背着羊毛到各家分发。过段时间后,再一家一家的回收毛线,分发工资。后来,妇女们自己到弹纺站取毛送线领钱。于是,弹纺站的工作人员就利用发毛收线的时间,对那些妇女进行访谈式的教育。另外,除了对妇女进行语文教育外,还教育她们生产的意义。把纺毛线与支援前线将士联系起来,进而谈到抗战的意义、后方生产的必要性。
为了加强社员的生产技能,西北办事处也开办有各种短期培训班。早期有职工识字班,教授的对象包括妇女在内的社员和工友。至1940年,西北区共有职工识字班10余班,学生800余人。大体上,十里铺有3班,罗家坡有3班,双石铺有2班,天水和兰州各1班。[8]各识字班的课程包括国语、合作常识、珠算和抗战歌曲等,大都由当地工合小学教员来授课。同时,还开办有纺织训练班。截止1940年,训练班共开过两期,每期两个月。第一期训练班设在宝鸡的东关,在当地联保主任的协助下,共录取学生40人。第二期则是纺纱及缝纫训练班,设在凤翔,共有学生20人,她們均是中华慈幼协会凤翔难童教养院的女学生,这些学生的食宿费及原料费均有训练班来解决。训练班除了教授她们纺纱、织布、缝纫等技能外,还开有国语、算术、唱歌等课程,另外特设合作常识课,让她们了解组织合作社的意义和步骤等。在双石铺开办有一个妇女纺织训练所,训练期同样为两个月,招收有妇女难民和抗属50人,教授她们纺麻、纺毛及编制等技术。特别注意的是,在训练所除了教授和训练班相同的课程外,还另增加了一门“党义”课。为了完成“纺织军毯”任务,迅速的发动乡村妇女,妇女部在宝鸡、天水、兰州等地办有多个毛纺传习班。工合工作人员在原宝鸡纺织训练班的所址训练了一百名以上的湖北难民,教授她们如何使用旧式的手摇纺纱机和新式的脚踏纺毛机。同时,他们也为来自河南的难民和负伤将士开办有三班纺织传习班传授纺毛技术,学员大约800多人。在天水,也开办同样的纺织传习所三班,学员约有200多人。[9]第一期纺织军毯总计发动宝鸡、天水、西安等地的妇女难民、伤兵达到11000多人,第二期纺织军毯则增至15000多人,第三期更是达到了20000多人。[10]
从1939-1940年,妇女工作部共开办有9班纺织传习班和纺织训练班。虽培养了一批纺织技术人员,但这种短期训练班无法培养工合运动中极为短缺的具有领导能力的妇女干部。因此,妇女部决定建立女子职业训练学校,对妇女进行系统的培养。女子职业训练学校建于集硖石工合新村,第一班招收有30名学生,她们均受过中等教育,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下。所学课程分术科和学科两种:术科有染色、织布、织纱;学科则有国语、常识、工合、算术、体操和唱歌等。学生的食宿、书本以及原料等费用均有学校承担。她们在学满一年后,或留校继续深造、或成为合作社社员、或分至妇女纺织合作社充当技术指导员。此后,也通过筹办几期干部培训班如会计人员训练班、指导人员训练班、供销人员训练班等培养了一批中下级妇女干部。同时为了健全领导机制和促进工合运动更大的发展,也开办了多期的高级干部训练班。训练班,每期两个月:第一个月学习“工合运动”、“合作指导”、“工合供销”、“工业技术”、“工合福利事业”等理论技术知识;第二月就依据学生的能力和学习兴趣,分发到各部进行工作实习。[11]
除了由西北区办事处自己创办各种学校外,部分国际友人为了支持工合运动,在西北也创办了一些职业学校。1940年,艾黎先生首先在双石铺创办了一所技工学校,名为双石铺培黎学校,学生多为战时的难民儿童,学期两至三年。学校刚开始设有“纺织及机械两项课程,上午教语文、数学、纺织、机械制图常识,下午机械组学生学打铁,纺织组学生学纺线”。[12]但是,学校成立后基本上处于无人负责的状态,直至乔治·何克的到来,才逐渐步入了正轨。1944年,由于日本进犯,学校迁至甘肃河西山丹,更名为甘肃山丹培黎工艺学校,校长下设校务会和“六联会”。山丹培黎工艺学校,旨在吸收贫困子女学习管理知识和工业技术,他们在学校里实行半工半读的教育模式,设有机械、纺织(棉纺、毛纺)、机电、化工、矿冶、汽车驾驶、地质测绘、会计、医药等专业课程,并有十几个实践场所和四坝滩农场。[13]他们所生产的日常用品广受欢迎,而且学校技术改建的半机械化煤矿能够日产原煤50吨,除了满足自身需要外,还解决了山丹、张掖一些机关、部分农民的燃料所需。经过工合工作人员的宣传和努力,学生由最初的几十人增长至100多人,至1947年时,学生达到了300多人(多为河西各县的农村贫苦子女)。值得注意的是山丹培黎学校在1946年还单独设立了女生班,这在当地产生很大影响。
1942年,经由培黎和戴乐仁提议,及在工合西北办事处张官廉等的支持下,在兰州河北穆柯寨创办了“工合”兰州培黎工艺学校,招收的对象初期多是合作社内部的子弟以及艾黎先生从双石铺带来的难童。兰州培黎工艺学校,除了开设文化课、基础课和纺织、机械专业课外,还开设经济、地理、科学常识、合作、会计等课程,建立机械、纺织实习车间及化学、物理实验室。学生半天学习理论知识,半天参加生产实习。上午学习的课程有语文、数学、英语、化学、合作理论、历史、地理,下午的实习项目.机械组有机械制图、锻工、车工、钳工、铸工、翻砂等.纺织组则有纺线、染包、洗线、整线、织毛毯和地毯等。培黎学校的创办在一定程度上为西北乃至中国培养了一些技术人才。但培黎学校一直以来缺乏整体的教学计划,且只注重于技术上的培养,虽确立了对学生“灌输其民族意识,坚定其对三民主义之信仰,以奠定工合事业基础,定树经济国防,完成抗建大业”[14]的教育目标,但是在实际的教学中只是一味灌输“只有合作社,只有乡村小工业才是中国的出路”的狭隘思想,未曾与中国当时的社会背景相适应,从而使其成为“社会内的一个小社会”。[15]
除了以上各种教育培训机构外,有些工合事务所会通过定期的集会如开周会、月会、联合汇报等方式教育社员和工友。安康事务所就规定在每周的星期六晚上举行周会,全体社员出席,进行检讨和自我批判。每月的月初或者国家纪念日则举行月会,会上除了事务所主任做工作报告外,还邀请当地名士或者社员就抗战史绩、国内外政治大事、工合问题等题材进行演讲和讨论。以此来激发社员的民族意识、陶练社员精神,并做公民积极培养。另外,各西北工合组织除了通过编辑各类大众读物、创办大众性的杂志、报纸的方式来宣传工合思想外,还创办了很多妇女刊物。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1941年,仅出版的妇女刊物就有“五六十种之多”[16]。这些都有利于扩大工合教育在妇女群体和大众的传播,为妇女运动的深入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通过工合西北办事处的努力和外国友人的帮助下,使得一部分成年妇女得以走出家庭,接受工合教育,降低了妇女的文盲率,提高了妇女地位。虽然,西北办事处在多地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妇女教育培训机构,但是可以看出其在规模上仍很微小的且学习时间较短:每班少则几个人,多则也不过一两百人,正式接受工合教育的妇女亦只几千人,于西北地区成千上万的广大妇女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此外,根深蒂固的传统礼教道德的禁锢难以在短时间里培养出全新的具有工合精神或者是民主、自由精神的女性学员。加之,教材和课程的杂乱无章、内容浅显、缺乏理论,整体效果并不明显。总的来说,西北区所设立的各种妇女培训机构并没有形成统一的系统的工合教育体系,未对工合教育做一个长期的持续性的规划,它更多的是为了满足短期现实性的需要。
参考文献
[1]育记载:甘肃省教育改进计划》,《大学院公报》,1928年第6期,第89-90页。
[2]刘大作:《纪念劳动节对本区教育福利事业的展望》,《西北工合》,1941年第9期,第3页。
[3]这两地共建立了12个儿童识字班,罗家坡到识字班(工合小学)上学的儿童就占到了当地儿童的约三分之一。《工作报告:妇女工作部一年来的生产及教育工作(附表)》,《西北工合》,1940年第1-2期,第53页。
[4]城内工合小学初有60余名学生,共设有初小4班。陆续增加了高小、初中各1班级,至1944年,学校共有学生320余人。徐晓多:《城内工合中小学概况》,《西北工合》,1944年第21-26期,第183页。
[5]《工作报告:妇女工作部一年来的生产及教育工作(附表)》,《西北工合》,1940年第1-2期,第49-50页。
[6]工作报告:妇女工作部一年来的生产及教育工作(附表).西北工合.1940(1-2):56.
[7]工作报告:妇女工作部一年来的生产及教育工作(附表).西北工合.1940(1-2):57-58.
[8]工作报告:妇女工作部一年来的生产及教育工作(附表).西北工合.1940(1-2):60.
[9]姜嫩寰.西北區妇女工作部概况.西北工合.1944(21-26):171.
[10]卢广锦:《写在“高训班专号”之前》,《西北工合》,1941年第1-2期,第1页。
[11]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甘肃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甘肃文史资料选辑 第40辑 近现代名人在甘肃》,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85页。
[12]甘肃省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等编:《甘肃省志 第五十六卷 外事志》,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306页。
[13]《中国工业合作协会西北区培黎工艺学校计划书》,《西北工合》,1941年第11-12期,第24页。
[14]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 合订本 第二十七卷 总第78—80辑》,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1年,第382页。
[15]喻林炎:《从纪念三八节说到妇女教育问题》,《西北工合》,1941年第5期,第16页。
作者简介:
王鹏(1993-),男,内蒙古大学历史学硕士,蒙古学方向。
(作者单位:呼和浩特市赛罕区内蒙古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