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路口，你向左走我向右

苏唯

“玲子、胖轩、牙签儿、大白……”

“到！”

我好像又回到了军训的时光，穿着绿油油的迷彩服，晒得黝黑黝黑的脸颊，还有亮了一整个夏天的大白牙……那时，天很蓝，光阴很慢，我们都认为高中三年的漫长之旅才刚刚开始，高考、毕业都遥遥无期，可转眼间，来不及道别，我们即将各奔东西，留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按捺不住的眼泪忽然决堤：“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啊！”

毕业季，明明很认真地说了再见，可是送走了所有人，只剩我一人的宿舍，回忆蜂拥而至，压垮我最后的坚强。

毕业倒计时15天！胖轩说她必须要回生源地参加高考。一中长长的杨树街上，我们边走边给胖轩塞零食，嘱咐她在汽车上吃。一路上插科打诨，似乎像无数次送她回家一样，她下次还会回来，带着妈妈特制的干咸菜、蒜蓉酱、炸馒头……让我们一抢而光。我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又能尝到胖轩妈妈的手艺了，直到汽车扬尘而去，我们都红了眼眶，告别来得猝不及防，我们还未准备好说再见。

毕业倒计时9天！“谁再让我看见同学录，我就当场给撕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不认真复习的我们，而我还不怕死地将同学录偷偷传给了牙签儿。你还记不记得，毕业前的同学录似乎像纷至沓来的试卷，1人59张，最后一张字迹潦草如飞，连离别的祝福都有些僵硬。在班主任的凝视下，那张同学录好似写了高考答案的小抄一般颤颤巍巍地掉在了地上。“我祝牙签儿早日摘下龅牙‘铁轨，成为美少女！”班主任读得咬牙切齿，全班笑得前仰后合，班主任接着说道：“牙签儿，你拍毕业照的时候把牙套摘了，必须要拍得美美的！”

毕业倒计时4天！在班主任的强烈要求下，我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照完毕业照。班主任问我们，时间像什么？时間像我们脱下的校服，再也穿不回去了。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穿校服，很丑，却点亮了我们最美的笑容，那是属于18岁的笑！我亲爱的牙签儿没带牙套，笑得天真无邪！

高考后，我们坐着火车去另一个城市看演唱会，认认真真地说再见。可无论怎样郑重，怎样认真，都好像说不够一样。离别都是太匆匆，故事就像戛然而止的歌，我们站在灯光璀璨的演唱会中，等着爆发的掌声与泪水。

许多年后，我恍然大悟，毕业季的告别犹如一场虔诚的纪念仪式，告别单纯的18岁，向未知的19岁说：“嗨，你好呀！”而那以后我还会拥有形形色色的朋友，吃最辣的火锅，一个人走过滂沱大雨，看无数夕阳落日，直到夜幕降临，满天星辰。我知道，我们都是天上的小小星辰，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为彼此照亮前行的路。

5月的槐花簌簌而落，6月的杨絮四散飞扬。我们总是盼望着成长，却不明白，原来成长就是一个个告别仪式。告别不成熟的自己，告别那些年陪着自己单纯犯傻的三俩好友，然后勇敢而孤独地背起了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