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博物馆的价值

董闻

企业博物馆从1992年概念提出到现在仅仅20多年，“企业文化传承，城市经济地标，商业文明记忆”，这是我理解的企业博物馆的价值。

肇始于1980年代、蓬勃于21世纪初的企业博物馆，如今在中华大地上遍地开花。它们中的佼佼者，成为企业文化传承和弘扬的中枢与窗口，成为城市接纳游客的地标景观，更是成为以企业历史叙述社会历史、以行业文明照见人类文明的文化反哺先锋。然而客观地说，大部分的企业博物馆展览方式单一、鲜明特色缺乏、专业人才短缺、持续运营不济。

上市公司如何把握企业博物馆浪潮兴起的时代机遇？作为商业属性和公益服务于一身的企业博物馆，如何寻求企业利益诉求与服务社会的责任之间的平衡点？为此，《董事会》记者对该领域专家、首部国内企业博物馆专题研究专著《企业博物馆》的作者王波博士，进行了深度访谈。

《董事会》：企业博物馆是个新生事物，除了陈列馆、体验馆、博览馆，目前在国内有400多家直接命名“企业博物馆”。企业为何热衷建设运营企业博物馆？

王波：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的企业经过风风雨雨，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不少优秀企业都开始梳理自身的发展历史，不断总结提炼企业精神和企业文化，并通过企业文化展厅、企业历史馆、企业博物馆等形式向社会开放。这是一个大的时代背景。

对企业而言，企业博物馆的建设首先是对企业历史遗存、文化遗存的收藏和管理；其次呈现企业文化，对企业品牌进行一次华丽的包装，博物馆能让企业看上去更“文化”；再次助力员工教育，企业博物馆作为自发性的学习机构，激发成员对企业发展历程的自我吸纳、自我探究，企业文化能更容易传达；从此促进品牌营销，企业博物馆能够通过实体生产以外的方式积极、正面、有选择性地塑造企业形象，尤其是品牌形象，这对于赢得社会口碑、增进商业谈判的效率具有强有力的促进作用；最后拉近公众距离，企业可以通过宣传企业品牌、开展科普教育和提供旅游休闲等方式主动拉近企业与公众的距离。

《董事会》：企业博物馆跟企业展览馆或陈列馆等，最大的区别在哪？

王波：博物馆是从收藏文物、标本而产生的，如果没有藏品便不能称之为博物馆。拿展览馆来说，它也举办各种展览活动，但它没有藏品，只有展品，展览是临时的，流动性的，其展品最终不能为展览馆所收藏，所以这种展览馆不能称之为博物馆，这就是博物馆与展览馆两者的最大区别之一。

文化展厅、历史陈列馆通常在企业内部，未来的企业博物馆也许建设在商业中心，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沟通、传播空间，是一种独立的存在。

《董事会》：很多企业博物馆也为社会提供教育实践、文化休闲等公益服务。

王波：是的。对社会而言，它的价值可以从五个方面看。第一，传承工业文明，博物馆里不仅仅有企业自身的筚路蓝缕，也代表了全行业发展的最高技术水平，更展现了整个行业的发展历程；第二，记录城市文明，博物馆在展示悠久灿烂传统文化的同时，又要展示当代中国的精神面貌和时代特征；第三，推进工业旅游，博物馆与旅游事业的关联性，就在于博物馆能够给予大众有知识、有价值、有美感的享受；第四，补缺社会教育，教育是博物馆的基础任务，企业博物馆同样承担着对社会进行教育的任务；第五，创新创业精神，当年创业时艰辛的经历要加以发掘和保护，不然会被历史遗忘，这不仅是企业文化的重大损失，也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

《董事會》：在你看来，企业博物馆的真正价值是什么？

王波：“企业文化传承，城市经济地标，商业文明记忆。”这是我理解的企业博物馆的价值。企业博物馆从1992年概念提出到现在仅仅20多年，创作《企业博物馆》一书，也是期望本书能够成为企业博物馆建设者们的工具书、好帮手，成为研究者们学术交流的好对象，为国内企业博物馆研究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董事会》：哪些企业博物馆，让你印象深刻？

王波：中国煤炭博物馆、中国乡镇企业博物馆、青岛啤酒博物馆、中国香醋博物馆等。这些博物馆记录的不光呈现了企业的发展过程，更记录了时代的变迁，让我们感受到了波澜壮阔的中国经济发展，也被创业者、企业家敢于冒险、敢为人先、勇于担当的精神感动，这种力量对于弘扬企业家精神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董事会》：据了解，不少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对企业博物馆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同时，他们对涉足其中，也有些担心。

王波：我想，这跟企业博物馆运作的三大难点有关。

一来，在资金取得方面缺少国家支持的情况下，企业博物馆要如何在运营中保证自给自足，甚至产生盈利？这个问题的解决与否，事关企业博物馆的生死存亡。如何在保证陈展质量的同时实现收益？体验经济为企业博物馆运营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解决思路。体验经济通过为消费者创造愉悦的体验使人难忘，并借此获取额外回报，前者与企业博物馆的休闲娱乐功能不谋而合，有利于企业博物馆品牌的建立，而后者则实际地解决了企业博物馆融资难问题，是企业博物馆提升“造血”机能的关键。通过对企业博物馆基础业务与营利业务以体验为中心的改造，企业博物馆才能焕发新生，真正从“企业砸钱买文化”变成“企业投资做文化”。

二来，品牌化是新时代博物馆管理的方向，这对企业博物馆尤为重要。文化市场同样存在竞争，然而现状是大多数企业博物馆存在着内容、形式同质性的问题。企业在渡过商品竞争的红海后纷纷走向了品牌竞争、文化竞争阶段，作为其文化标杆的企业博物馆同样需要树立品牌理念。因此，品牌管理也就成为了企业博物馆运营管理中亟待解决的第二个问题。

人员管理则是企业博物馆运营管理中涉及的第三大问题。博物馆专才的缺乏是民间博物馆运营的通病，但企业博物馆的人员缺乏不单单只是博物馆学科人才的缺乏。作为一个以传播企业文化为己任的机构，企业博物馆同样需要专业的行政管理人员、宣传人员等，这有赖于科学的人才梯队建设。

《董事会》：如果上市公司下定决心建设企业博物馆，从建设期、维持期、推广期不同阶段看，主要的工作有哪些？

王波：建设期，要有目标规划，端正建馆目的，合理设计企业博物馆的目标规划就显得十分重要。一般来讲，企业建设企业博物馆的目的就是指企业的动机，确定文化定位，若将企业博物馆整体比作展示企业文化的大型展览，那么企业博物馆的文化定位就是确定这个大型展览主题的最佳方式。建筑规划、选址问题、企业博物馆内部的空间规划、建筑外形、藏品征集等。

维持期，对于访客做研究，企业博物馆观众的层次与企业自身经营主要业务及品牌形象有直接联系，但这个联系并不绝对，企业博物馆仍然需要对参观者构成做出调查分析，并根据结果设计面向不同类型参观者的体验方案，以满足差异化的体验需求。做一些以“体验”为中心的展览环节、访客体验与时代文化、产品链延伸等。

推广期，展览中的品牌传播、游客参与的所有体验项目的各个环节中都应当对企业品牌予以提及。企业博物馆品牌宣传要善用网络。企业博物馆品牌宣传要主动向外出击。

《董事会》：企业博物馆承载着文化反哺的特殊使命，作为上市公司主要负责人，其间发挥着怎样的作用？

王波：这正是我想要特别强调的。企业博物馆的发展必须有经营思维，它是企业文化的结晶，更是市场的产物。因此，企业的创始人、董事长、主要负责人，应该兼职担任企业博物馆的馆长，以更多的内外部资源支持企业博物馆的健康发展。同时借此呼吁，社会多方力量通过基金会等形式助力企业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