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群体心理的角度浅析《宪兵父亲的遗言》

2018-08-29 11:00刘少东吕佳
北方文学 2018年23期
关键词:道德

刘少东 吕佳

摘要:群体轻信且易受暗示,它会把脑中出现的毫无根据的想法当作现实并接受。在日本式的“战争观”里,日本仿佛得了集团性健忘症,忘却了作为战争加害国的事实,以“日本是唯一曾被核武器炸过的国家”为由强化其被害者意识。掩盖“负面历史”,或将其正当化。群体不但会树立崇高的道德,也会随环境放纵自己低劣的本能。明明是朴实的日本公民,到了中国战场上却成了冷血无情的侩子手。

关键词:战争加害者;战争被害者;群体心理;道德

一、由加害者向被害者的转变

(一)加害者意识的模糊

群体有着易受暗示的特点。一些可以在群体里轻易传播的传说之所以能够产生,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极易被轻信,还因为事件在人群想象中,发生了非凡的曲解的结果。随后,在群众的曲解之下,最简单的事实也会得到彻底的改变。群体中的某个人对真相的首次曲解,是传染性暗示的起点。(1)以昭和天皇为首,本应对那场战争负责的人有意把自己的加害行为给模糊化,于是日本国民也逐渐的把自己摆在“东京大空袭”(2)的受害者的位置上,很少意识到自己乃为那场战争的加害者。在暗示和相互传染的作用下,一个由个人捏造的事实,很快就會被所有人接受。

群体一般是用形象来思考的,在思考的过程中,脑海中会产生一系列与自己所想的形象无任何逻辑关联的形象。我们的理性让我们知道,这些想象并无关联,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群体会完全忽略这一理性,将由曲解的想象力所引发的曲解事实与真正的事实混淆。所以,这就给了大众媒体可趁之机,媒体逐渐将日本作为发起战争的加害者一面模糊、淡化,强调在战争末期,日本的广岛、长崎被投下原子弹的受害者一面。一方面,当年参与战争的官兵本身就不愿回忆自己在战争中所犯下的罪责,另一方面,在天皇的暗示和媒体的引导之下,整个社会的加害者意识日渐模糊。

(二)被害者意识的蔓延

群体的理性具有推理的特点,就是把彼此不同、表面相似的事物联系起来,并且迅速把具体的事物普遍化。但是群体并不具备进行推理的能力,也就是说群体并不具备辨别真伪的能力,或对任何事物做出准确判断的能力。这一特点在日本这一民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与同是发起战争的德国相比,日本就没有辨明战争中谁才是受害者的能力,对事物的判断并没有按照事实进行推理。战后的一代基本上并没有询问过其父母家人他们在战争中曾经做过什么,在他们的心里,上一辈参战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此次战争与他们无关。

所以,日本很能呈现出任何批判精神。他们所接受的判断,仅仅是外界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判断,而从来都不是在一番争辩之后做出的判断。因此,一些意见或者想法很快就可以普遍被公众所接受。社会给予了他们“我们都是战后出生的,我们自己没有任何过失,凭什么亚洲人民一天到晚跟我们抱怨个不停”(3)。他们对凭什么亚洲人们饱受的伤害只字不提,缺乏自主性,观点片面化,反而萌生出了被害者意识。再加上天皇的有意回避,就造成了一种被普遍接受的“一切都是统治者的责任,我们平民没有任何责任”(4)观念。因此,很多战后的一代认为他和他的家人并没有犯错,他们反而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而非加害者。

二、扭曲的道德

如若“道德”这个词意味着隐去部分个人私利,持久的尊重他人的利益的话,那么从人的本性上来讲,群体是冲动的,是易变的,道德并非会一直贯穿群体的发展始终。

群体或许会犯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罪行,但是它同样还会表现出非常高尚的奉献社会、舍己救人、公正无私等行为,孤立的个人很难做到这种行为。并且在光荣、名誉和爱国主义等光环的呼吁下,群体最容易被影响,通常能够达到甘愿牺牲自我的程度。在书中这一观点尤为明显的体现则是,对当年战争无限忏悔的老兵史东郎先生的一番话:“我对控告我的战友并没有旧怨。道德会随着时代而改变,在战争中杀死更多的敌人符合那个时代的道德。‘那完全是错误的则是现在的道德。所以当时战友出于游戏心理杀死中国人的事例,按照当时的道德标准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罪恶”(5)。在那个时代,日本士兵接受的教育是“汝等生命轻于鸿毛(6),切勿生受虏囚之辱(7)”。所以大部分的日本士兵认为如果他们的生命比鸿毛还要轻,那么在日清战争中被打败的支那人的命就更轻贱。

所有的道德构成都包括,在突变的环境中呈现各式的性格的可能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曾经在日本是有血有肉、坚持正义、老实忠厚的人,可到了中国的战场上,反倒成了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的人。当战争的风暴过去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变回正常的具有安静性格、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同时,这种鲜明的对比,也正印证着群体道德的可变性。日本士兵们在“军国主义”“大东亚共荣圈”等思想的浸透下,充满他们身为天皇军队士兵的傲慢,推崇暴力,对亚洲人民尽是蔑视,这种扭曲的道德在战场上肆虐蔓延。可在战争结束以后,则立即彻底推翻战争过程中的这种扭曲的道德,马上树立奋发图强、奉公守法、光明磊落的思想意识。

三、“一黑皆黑”的想象力

群体的想象力非常强大、活跃且敏感,当看到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一则故事都在他们的脑海里都能发出无限的联想,并对自己的想象深信不疑。比如,在南京大屠杀的照片中,如果恰巧发现一张图片不是南京大屠杀的照片,那么他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相信某些右翼媒体的鼓吹“南京大屠杀的相片全是捏造的”。

在某些时候,群体就好比是一个正在熟睡的人,他的理性被搁置、思考能力被限制了,这个时候给他讲一个生动的故事,虽然故事荒诞至极,如若此时的他能进行思考,一定不会相信这种荒诞的故事,但是在睡梦中不能思考、不能论证,他可能就会对这个故事信以为真。群体既不思考也不论证,他们相信自己所想。在“原从军慰安妇”的审判证词中,有的“慰安妇”所述证言与之前的证言有出入,前后的记忆不能很好的吻合。没有人能全部记住六十年前的事情,事件前后的记忆不清晰。可是那些人用“因为证言中有谎言,所有证言全都不可信”这种方式来曲解事实。

从事实上来看,事物的表面现象往往扮演着比现实中更加重要的角色,不现实的因素总是要比现实的因素更加重要。人类的惯有思维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先认定一点是黑的,继而推论全盘皆黑”这便是面对战争加害事实时,大部分日本人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煽动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对事实产生怀疑,进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四、结语

群体的易受暗示、冲动、易变的特点使得日本民众的思想从战争的加害者转变为战争的受害者。群體总是被各种的因素所控制,进而被带到一种无意识的状体,在该状态里,个人逐渐的失去自我意识,不自觉的听命于剥夺他个性的操控者,做出一些同他的个性和习惯完全矛盾的行为。在战争这一对天皇无条件相信,长官绝对服从,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特殊环境里,士兵们不断地压抑自己的个性,直至失去自我意识,完全服从命令。因此,真正的历史变革,并不是以武器和暴力来推翻另一个统治王朝的武力变革,而是以更为柔和、更为深刻的方式进行的思想、观念和信仰的变革。

注释:

[法]古斯塔夫·勒庞著,王浩宇译,《乌合之众》[M],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06年,p20。

东京大空袭:广义上指“二战”后期美军对东京用燃料弹等进行的集中轰炸的称,狭义上指1945年3月9日夜至3月10日凌晨的大空袭,其人员伤亡甚至超过广岛、长崎。

仓桥绫子,《宪兵父亲的遗言》[M],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年,p112。

仓桥绫子,《宪兵父亲的遗言》[M],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年,p31。

仓桥绫子,《宪兵父亲的遗言》[M],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年,p94。

出自1882年明治天皇颁布的《军人敕谕》,原于司马迁的《报任安书》。

出自1941年东条英机颁布的《陆训一号》,原于司马迁的《史记》。

参考文献:

[1][法]古斯塔夫·勒庞著,王浩宇译.乌合之众[M].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

[2][日]仓桥绫子著,周晨亮 姜钰译.宪兵父亲的遗言[M].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

[3][日]东史郎著,张国仁译.东史郎日记[M].江苏教育出版社,1999.

[4][美]C.S.霍尔著,冯川译.荣格心理学入门[M].三联书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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