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中国接入国际互联网20多年来,随着技术赋权带来的文化重心下移,网络的语言选择、语言使用正在发生重大变化,并影响到现实语言。作为青年一代交际网语的重要实践之一,网络热词所围构的情感空间、情感运作、情感特征日趋明显,并呈现出创化的、稚化的、矮化的、极化的等多维价值光谱,其中的情感学意义标示着特殊的社会情绪,也是“后情感时代”网络积极情感引导的重要一维。
【关键词】网络热词 数字读写 情感空间 价值框架
作为对马克思无产阶级概念、葛兰西“属下阶层理论”的延展,上个世纪80年代,印度庶民学派(底层研究)代表人物、后殖民主义理论家斯皮瓦克发表了题为《属下能说话吗?》(Can Subaltern Speak?)的著名论文,强调了“属下无言”“弱者失声”的重要特征,“话语权力的拥有者在‘代表他们说话”,庶民学派的研究对西方话语理论产生了第一次重要影响。中国接入国际互联网24年来,技术赋权从外部改变了话语权力的分配——网络空间成为地域、方言混杂的多语社会,从精英言说到底层书写,“全民发声”成为网络的基本形态,大批网络热词的交替更迭表征着平民社会的话语演进。这一“话语日常”的动态网络语象,成为折射世事民情的温度计、社会情绪的观察窗、群体心理的度量衡。学界对此进行了社会学、语言学、文化学、文字学、心理学等多维分析,而在事实传播走向情感传播、前台管理走向后台治理的智媒时代,“后真相”(Post-truth)意味着情绪的影响力超过事实,因此,情绪情感的符号学分析路径,以及符号的情感社会学路径,理应得到重视。
一、网络热词的类型分析与情感空间
广义的网络语言可有基础网语、交际网语、高级网语三个层次,网络热词主要指交际网语中的流行语,网络论坛、即时通信、微博、微信等网络社区是中国当前最大的言论市场。网络热词的动力学因素有多重路径,可能来自网络事件、热点话题、社会新闻、名人金句、影视网综、动漫游戏、网络贴吧、微博微信、网络红人、段子手等出处。笔者认为,当前网络热词流行于中青年代际之中,从符号的情感视角出发,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类型:其一,网络萌系热词系列:“棒棒哒、萌萌哒、宝宝心里苦”“弱小可怜又无助”等“娇嗔痴嗲”语言系列,这是一类刻意装可爱、与环境身份均不相称的符号发出,与“示小扮嫩”的日韩“萌文化”影响有关。其二,网络方言热词系列:以缩略、谐音、语码混合、语义迁移为话语特征的网络方言,如“人艰不拆、我伙呆、穷矮挫”等,以期在网络社群里寻找身份认同与情感共鸣。其三,网络俚语秽语系列:在传统粗话基础上再造的网络脏词系统,如“逼、婊、屌、狗、贼、丑”等,这类话语对不同族群(阶层)、异见者进行简单粗暴的侮辱性人身攻击,污名化程度极高,是对主流、精英以及传统“雅言系统”的持续反拨,网民也大呼要“去污粉”。其四,网络反语言系列:对主导话语与社会秩序的一种反制,轻则不尊重,重则直接颠覆。现代语言学“伦敦学派”的代表人物韩礼德(M.A.K.Halliday)1976年首次提出反语言(anti-language)概念,美国学者理查德·特迪曼(Richard Terdiman)随后提出“反话语”(Counter Discourse)的类似表述,认为这类语言根植于异端行为、反社会(anti-society)的亚文化中。网络反语言有仇官、仇富、仇制、仇党的极端情绪,如“草尼玛”大战“河蟹”系列,“小粉红”“爱国贼”“自干五”等表述,这一类网络热词虽是社会边缘性话语,但因为网络交往的广泛性而产生较大负面影响。
任何社会交往在基本层面上都是情感交往。交际语境包括语言使用者、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理世界等因素,而进入交际语境的心理因素主要有两类:认知因素和情感因素,因此,网络热词的表达也可归为“社会认知”和“情绪情感”的两大义项,并对应着不同的情感空间。法国学者列斐伏尔提出了三位一体的空间辩证法关系,即“空间实践”“空间的表征”与“表征的空间”,个体的实践赋予公共空间以文化意蕴,也即“空间文化化”以及“文化空间化”的过程。空间并非只是填充物体的容器与地理居所,还是人类的意识空间(mental space),空间的隐喻包含着精神世界的秩序、等级与结构,本质上是一种政治空间、象征空间、文化空间与关系空间。学者刘东用“大空间”和“小空间”的概念来标示全球化过程之中不同文明、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各个较小空间的相互叠加,也就不会在它们所共享的那个部分,基于富于生产性的文化间性,而形成较为阔大的文化空间。”①
网络热词滋生于中国社会转型期特定的情感结构,也处于社会文化空间(大)与网络文化空间(小)的情境之中,小空间的对话、协商、角力所形成的文化动能,成为大空间的发展推力。网络萌系热词、方言热词、俚语秽语、网络反语言依次对应着自我身份降维、表述市井日常、弃置德性耻感、抗议社会不公的情感情绪。中国“十一五”以来进入社会转型关键期,中国模式不能掩盖某些问题,“大国家-小社会”的结构不断调整,黄金发展期和矛盾凸显期交杂并存,社会关系中郁积着大量怨恨,网络的“巴尔干化”并非虚言。网络热词的情感空间以负面情绪居多,总体而言盛行着一种“抽象的愤怒”,体现出无能感、焦虑感、悲情感、戏谑感、怨恨感的情感冲突。
二、网络热词的符号选择与情感运用
语言的选择是语域内外因素(环境、社会、个体)共同作用的结果。从语言运用即是语言选择(linguistic choice)这一命题出发,比利时学者、国际语用学专家维索尔伦(Verschueren,J.)在其《语用学新解》一书中提出了有关语言选择的三个关键概念:变异性(variability)、商讨性(negotiability)和顺应性(adaptability)。变异性指语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语言变体);商讨性指语言选择是在高度灵活的语用原则和语用策略的基础上来完成;顺应性是指语言使用要顺应交际的需要并尽量满足交际的需要。在网络热词的造词运动中,传统的口语文化得到极大发扬并正形成“网络口语文化”的特征。媒介环境学派的代表学者沃尔特·翁(Walter J. Ong)将电子媒体的语言称之为“次生口语文化”,并认为“次生口语文化”或多或少具备“原生口语文化”的九大特征,即“附加、聚合、冗余、保守、贴近、对抗、移情参与、衡稳、情景式”,②只是“次生口语文化”情绪唤起的收受群体要宽泛得多。正如情感有个人自主性与社会受动性,网络热词的读写互动也有情感的主动式和被动式,前者表现为网民主动的、创生性的话语生产,即“写”(书写)与“贴”(转帖);而被动式更多表现为对网络语言的围观与凝视,即“读”(只读)与“观”(围观)。由于主体发言的自由性、话题讨论的共享性、话轮转化的随意性、空间出入的便捷性,主动和被动的情感体验同时并存、相互包含、相互转化。网络热词的情感传播呈现出“米姆式传播”和“表演式传播”的两大特征,语言的发展遵循着语用三论——关联论、顺应论、模因论的生产规律,其中“模因论”源自英国学者道金斯、布莱克摩尔从新达尔文进化理论入手的理论建构,模因即“米姆”(meme),为基因(gene)的下属词,强势米姆是网络热词的极重要存在样态。如“单身狗、累成狗、病成狗、热成狗、高三狗、大四狗、考研狗、出国狗、论文狗……”的“狗”字就是强势米姆,是对某阶段辛苦、悲惨、潦倒、孤独的自嘲自黑。又如,“婊”这一历史悠久的方言秽语含有极端的污名,而“~婊”的强势米姆以“雅+俗”的修辞模式体现出语言的降格使用,如“绿茶婊、鸡汤婊、奶茶婊、龙井婊、素颜婊、化妆婊、心机婊、圣母婊、道德婊、精英婊……”等,这一类网络热词因为母体符号的“同感现实”而带来污名之感,而女性網民对此认知更为强烈。表演式传播是网络热词+视觉形态(emoji)的符号表达,这一读写运用培育了互联网的“表演型人格”,而表演式传播又通常与表演式抗争相结合,是一种低风险的展示性政治。展示政治具有多种寄身空间,有标志性的语言符号或非语言符号,其中蕴含着权力关系的再生产和利益表达诉求。极端的表演式抗争通过“文化标出性”诉诸于“共情”,有较强的传播影响力和感染力,或由网络意见领袖介入,沿着从高到低的社会关系链条传递,成为社会变迁的动力源之一。
在理性和情感的矛盾关系中,德国现象学家马克斯·舍勒的“弱理性强情感论”最符合当前的中国网络现实。转折期的中国社会情感结构较为复杂,出现了与西方同步的“情感的终结”的某种状态——“情感的终结”并不表示当代社会不存在情感了,而是意味着情感的积极存在形式或积极功能正在消失,是“愉快性情感的终结、利他性情感的终结、真实性情感的终结、高层性情感的终结、情感稳定性的终结”。③后情感时代网络热词的两大基本情感特征是:消极抗争型与狂欢暴力型,族群之间的分化、区隔与对立情绪日益明显,以网络热词隔空叫骂的屡见不鲜。华人学者杨国斌认为,中国的网络行动不仅反抗市场,还具有跨国特征。④网络热词、言语事件的“态度-情绪”附着于政治议题和民生问题上,如“房叔、房奴、蚁族、蒜你狠、油你涨、厚德载雾、自强不吸”等。
笔者以为,网络热词的情感运用大致有两方面,一是网络“半熟社会”中情感的私人运用,二是网络“陌生人社会”中情感的公共运用,两者体现出“私利性”与“公益性”的区别,前者多在自媒体私人朋友圈里被运用,后者多以社群为本位,注重责任感、正义感、同情感等,如网络共意性情感动员。据统计,2017年网络热词前十位有:“freestyle、打call、diss、皮皮虾我们走、求锤得锤、扎心了老铁、撸起袖子加油干、比心、尬聊、大吉大利晚上吃鸡”。情感是社会之镜,全球化背景以及价值系统转型的叠加效应致使共识缺失,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情境中,社会学家称之为“断裂的社会”(孙立平)正在产生一种“结构性怨恨”,并以“怨恨式批评”来表达撕裂感。语言思维等同论、语言决定论已经证实,语言、文化、社会、现实、认知等因素之间有相互作用,网络热词不止是个人情绪,也涉及社会情绪。情感社会学的分层模式显示,地位较低者体验到更多不快、愤怒等消极情感,从而形成负面的社会知觉、社会印象与社会判断,久之,表现出社会各族群的共识漂移。
三、网络热词的价值光谱与情感治理
韩礼德的功能主义语言学将语言描写成“一个在语言使用中实现的意义潜势系统”。意义在这里已不再是结构主义语言学中与具体语境相脱离的抽象意义,而是与语境相关的意义。⑤质言之,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人在语言交际中选择什么语言或语言变体,是由语境而非主观意识来决定的。笔者以为,网络热词作为民众的话语体系,具有兴观群怨(抒发情志、观察社会、结交朋友、讽谏怨刺)的社会功能,其价值光谱综括如下:
第一,网络热词的创化功能。新词爆发是社会文化活跃的表征,网络热词的民众创新印证了技术决定论者哈罗德·伊尼斯的基本判断“一种新媒介的长处,将导致新文明的产生”,创生性的、实验性的话语特征更加敏感,成为青年一代自我表达、社交娱乐、关系维护的重要途径。微传播时代众声喧哗的自为状态,不能简单地判定为大众文化的盛行和精英文化、主流文化的去中心化,而是三者间的融合互渗,化生和克制互相为用。依从建构主义的视角,文化是一套完整的生活方式,文化形态是社会的、历史的、文化的、制度的、实践的建构,是各种社会资源的再生产和配置过程,也是利益、欲望的编码争夺。新生代碎片化的网络热词是一种微观政治的体现,有可能成为一种具有推动力的社会技术,以超出传统的权力中心(政治)和市场机制(经济)的生产力之源,促发民间舆论场的生成,并成为公共领域言说的重要一脉,推进或抑制政治变革——如2016年初发生的帝吧出征facebook的弹幕评论和表情包大战。网络热词已具备网络民族主义和政治自由主义的工具特性,在追求社会公正与维系政治规则方面能够发挥一定作用。但德国学者斐迪南·滕尼斯认为,随着日益上升的技术力量越来越突出并具有重大作用,“个人主义的发展是新时代的一个非常突出的特征和新时代的优越性的持久保障。因此,精神的解放具有无可估量的意义:思想、认识、创作的自由,具有无可估量的重要性。”⑥选择意志极大地扩大了活动空间,但个人主义中会存在一种跑偏了的“做你自己”,这在网络热词的创生与刷屏中有所体现。
第二,网络热词的稚化功能。美国学者Jeffrey Jensen Arnett用“成年初显期(emerging adulthood)”这个说法来形容年轻人停留在青春期、延迟成年的现象;而当前的网络生活伦理及其大众文化日渐幼齿化,这种持续的“幼态”除了幼稚,还包括不讲道理、拒绝承担责任。如:对自拍的过度迷恋、用滤镜修饰自己、在社交网络晒图、网络直播和抖音的大热都加剧了这种自恋,表演化人格趋于明显,年轻一代对于智媒的重度依恋使他们把更多经历放在和同龄人相处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XX”“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是日常生活的矫情,“神马都是浮云”“神烦”“感觉身体被掏空”“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是对坚硬现实的软化;“葛优躺”式的“丧文化”、佛系文化,使宣泄之后的大众心理更为健康、扛压,有益于身份认同与抱团取暖。即使一些充斥黄污的“暗黑系”热词,草根也以此实现自娱或社交的情感狂欢。与中老年表情包多为亲情、友情等正面内容相比,青年表情包含有更多负面宣泄情绪。语言的可视化会不会导致未成年人语言能力的弱化,其结果有待长期观察。
第三,网络热词的矮化功能。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卡尔·雅斯贝斯在《时代的精神状况》中沉重地描述道:“我们时代的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是实体的丧失持续不停、无法挽回……在一方面,是现代生活呈现玩世不恭的特征。人们以轻蔑的态度看待种种粗鄙和琐屑的现象,这类现象无处不有,无论在重大事情中,还是在细小的事情中。另一方面,对义务的恪守以及自我牺牲的忠诚都已经消失。”⑦网络热词中的负性情感有反智主义与社会犬儒化倾向,是“认真面对烂东西”“有话可以不好好说”的后现代文化抵抗。美国政治人类学家詹姆斯·斯科特(James C.Scott)在谈到底层政治抗争时使用了一个重要概念“隐藏的文本”(hidden transcript),网络热词即以文化爆款、电子隐藏文本的方式实现文化游击与文化盗猎,在主导性话语空间之外建构“替代性公共领域”(Alternative Public Sphere),从而进行仪式抵抗、发酵情感、诱发社会行动。一些网络流行语除了自我矮化外,对他人的矮化则滑向污名化特征:有鮮明的非理性主义特征,在言辞上有男权话语的主观羞辱故意,交往对方经由认知心理的联想机制,产生身份降维之感和污名泛化之效。如:砖家(专家)、叫兽(教授)、精蝇(精英)、公务猿(公务员)等蔑称,究其根本原因是缺乏对他人的同情心、同理心,漠视传统会话的合作原则、礼貌原则、认同原则、商询原则,其结果对公共交往理性产生重大妨害,造成社交恐惧并导致社会分化。
第四,网络热词的极化功能。由于网络主体的匿名性与化身(Avatar)状态,道德约束力下降,网络“陌生人社会”中的人际交往容易失控,一些公开辱骂具有侵犯性、非理性和反社会行为倾向,出现美国学者凯斯·桑斯坦所说的“群体极化”(Group Polarization)现象,并驱逐良性话语、拒绝对话,以偏激的语言暴力指向历史虚无主义,其中仇制话语与官方语言形成语言对冲,影响国家大政方针的健康运行。网络热词的读写有明显的抗争性,大词小用、粗词普用是网络热词的常用策略,如“残暴、洪荒之力、本屌”等语词,芝麻大点的小事也会被夸张为“太残暴了”,一些粗鄙化语词的使用不分男女,呈现出过分关注自我、随意攻击他人的口语特征。
网络热词的价值光谱彼此为渐进关系,并无截然的分野,并非所有的戏谑、反讽都掺杂有对国家政治制度的质疑与挑战,从身份政治到抗议政治之间的标尺是滑动的。但总体而言,经常性使用网络热词的人群更有情绪化、同质化倾向,更愿意与意见相似者“互动”、而与异见者“互撕”,容易发生传播上的信息茧房效应——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拒绝移情异见者的视角。“互动”建构了传播的圈子文化和情感共同体,“互撕”则致使共识的崩溃与共同体的瓦解。因此,网络热词的选择与表达形成了不同的趣缘文化共同体和网络社群传播的圈子文化,其中有积极情感,也有更多消极情感,而学界对网络热词多集中在网络亚文化、社会交往的价值批评上,忽略了网络热词的产消有其社会合理性与社会合情性。
当前网络热词整体上怒火减少,趋于平和,但依然是主流声音之外的某种宣泄与杂音。笔者认为,我们对待网络热词的基本态度应该是辩证的:其一,肯定其价值,即使是在高扬理性旗帜的启蒙现代性和西方自由主义制度设计中,也有情绪与情感的重要位置。在理当表达情感的地方,若要执拗于“理性”吁求,难免有悖情理、有违人性。其二,网络表达者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共在模式”,其互动必然存在主体间性的复杂性。对网络热词的情绪传播、价值重建与风险治理,理应纳入到政府治理“元框架”与社会治理的“多问题反馈”机制之中。当前社会管理的一个重要理念和价值追求是“更少的统治,更多的治理”(Less Government,More Governance),化解民怨需要系统的制度建设,以网站服务为抓手的“媒介管理”转向了“社会治理”。2017年7月,新华社新增一批禁用词,其中一多半都是网络热词。要处理好语言与国家安全的问题、语言与文化安全的问题,就要对网络热词有所甄别、适应、引导,除了网络反语言,其余并非谣言、恶语;再者,网络语言也有其更迭、自净功能。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鉴于过去那种过分依赖技术控制、“运动式治理”的有限效果论,笔者认为,应当强调“国家—社会—教育—公民”四位一体的文化引导;社会层面利用媒体推进隐性德育,成风化人、凝心聚力,全面实施《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事业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2-2020年)》;教育层面强化美育培习,引导价值回归,培养一代高素质的未成年人,重建价值主体;公民层面推进耻德学习,提升道德情操,倡导理性对话。如此,网络文化的风险治理才会真正有利于导向全社会的“共同善”,并建构以民意为基础的中国的网络命运共同体。
注释:
①刘东.“大空间”与“小空间”:走出由“普世”观念带来的困境[J].读书,2016(8):26-34.
②[美]沃尔特·翁.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M].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27-37.
③郭景萍.情感社会学[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84-86.
④杨国斌.连线力:中国网民在行动[M].邓燕华译.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9.
⑤田海龙.批评话语分析:阐释、思考、应用[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4.88.
⑥[德]婓迪南·滕尼斯.新时代的精神[M].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59.
⑦[德]卡尔·雅斯贝斯.时代的精神状况[M].王德峰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作者简介:陈文敏,吉首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编辑:孟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