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游隐患

毛淑杰 李冠祺 张志韬

普吉岛游船倾覆事故为火热的出境游、海岛游敲响警钟。海岛游容易出现哪些事故？旅游平台能否为出境游提供安全保障？海外自助游有何风险需防范？

海岛游事故多发

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数据，2017年全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13051万人次。出境游中，泰国连续两年位列中国游客境外游目的地第一名，2017年共有中国游客980万人次到访。海岛游成为热门旅游项目，普吉岛、济州岛、巴厘岛成为人气最高的三大海岛游目的地，自由行游客比例也在连年大幅攀升。

与此同时，近年来泰国旅游发生的安全事故也常见诸报端，尤以溺水、车祸高发。

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中国公民在泰国发生的交通事故100余起，造成6人死亡，109人不同程度受伤。泰国与中国的交通规则不同，车辆的方向与中国正好相反。交通事故中，不少中国游客是因习惯性看左边有没有来车，结果车从右边撞过来。

游艇安全事故频发。2016年4月，泰国芭堤雅格兰岛上一艘载满游客的快艇撞上中国游客租用的摩托艇，造成8名中国游客受伤；2017年1月28日，一艘载有28名中国游客和3名船员的游船在前往马来西亚沙巴著名景点环滩岛时沉没，造成4人遇难，5人失踪。

戴着浮潜镜欣赏海底风光几乎是海底游的标配，但这项运动其实很危险。2018年1月7日，一名中国女游客在马尔代夫一度假岛浮潜时溺水身亡。2018年1月18日，泰国普吉旅游警察证实，一名中国游客在卡伦海滩独自浮潜溺水身亡，而卡伦海滩附近海域并不适合玩潜水项目。

2018年6月9日，中国驻泰国宋卡总领馆发布的《暑期赴泰南旅游安全提醒》中提醒，浮潜运动极其危险，参加须谨慎。有游客没有熟练掌握潜水面罩使用方法就下水，呛水缺氧导致脑死亡，甚至不会游泳仍独自浮潜导致溺亡。

除了浮潜，中国游客海岛游发生意外的另一大祸首是下海游泳。据中国国家旅游局消息，2018年2月23日晚，甘肃一赴泰国旅游团5名游客在普吉岛附近海滩擅自下海游泳时发生意外，造成2名游客溺亡，1名游客失踪。2018年6月28日，一名23岁的中国男子在普吉岛附近海域下海游泳，不幸溺亡，事发前海边已多处插有红色警告标志红旗，禁止游客下海游泳。

有业内人士表示，6、7、8三个月是案发率最高的三个月份，案件数占到全年的50%，主要因為这三个月是旅游高峰期；另外因为是夏天，雷雨、台风等恶劣天气频发。

旅游产品质量参差不齐

外交部领事保护中心7月9日消息，经多方核实，此次普吉游船倾覆事故涉及中国游客共122人。据文化和旅游部通报，涉事中国游客多为通过在线平台订购的自由行。

一位在“飞猪”平台经营此线路的中国卖家介绍，目前的合作模式主要为：泰国当地旅行社提供开展“一日游”项目资质文件、与船务公司的合作协议等，国内旅游公司选择供应方，并按照国内规定，签署相应的安全规定。

一位普吉岛导游表示，岛上旅行社、地接社、旅游公司上百家，码头较多。“游船基本都属于私人，旅行社或旅游网站安排出行需租赁船只。”

灾难袭来时，不管是跟团还是自由行的旅客都无法避免。但同程旅游全球顾问汪经理告诉记者，这次遇难的人员中大多是选择了自由行的产品，在安全保障上确实存在弊端。

“比如在平台上预定了一日游的产品，常规的操作只需要下完订单后备注相应的酒店，会安排当地对应的地接商在规定的时间来酒店接游客到码头然后晚上再送回酒店。”汪经理表示，一旦自由行因为任何主观或者客观原因不能成行，损失就得由游客自己承担，而跟团游会有专门的带队导游，如果天气不好，时间可以调整。

“因为自由行没有专业的领队评估风险，如果天气不佳，一些自由行的游客会冒险出海，为安全埋下隐患。”一位不具名的普吉岛旅行社从业人员表示，相对来说旅行社会在行程和船方的挑选上选择更值得信赖的合作方。

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杨彦锋表示，从统计数据来看，在出境游客中，不到三成是由旅行社组织的团队游，而大概70%都还是由散客化、分享化的自由行或者是商务行等途径构成。

杨彦锋进一步表示，尤其是出境旅游的消费推出的产品除去酒店、机票、大门票费用外，在目的地还推出二次消费项目和碎片化的产品，因此这一部分的消费和国外地接社执行的服务水平密切相关。国内外旅游服务的质量标准及安全评价不一致、体育活动类和极限运动项目居多，是导致出境游遇险的主要因素。

旅游平台能否提供安全保障？

多家旅行平台数据显示，普吉、斐济等海岛游成为平台热门项目，多个项目主打潜水、冲浪等高风险运动。需要注意的是，绝大多数此类项目均不含保险。

即便包含保险，也并不意味着旅游期间什么都能保，或发生意外后能全额赔偿。一位保险从业人士表示，不同公司的险种有不同的免责条款限制，选择境外旅游保险时需要特别留意是否涵盖了行程中涉及的项目。另外，通过在线旅游平台订购出境游产品，所涉及的境外保险通常都是在线平台与保险公司合作。然而，并非所有的保险公司都具备出境保险资质，如果合作的保险公司无出境保险资质，游客也将不会得到赔付。

杨彦锋认为，随着出境游消费需求的逐步攀升，需要从三个角度提高意识、统一监管、达成共识。具体而言，“从游客消费上说，第一是提醒游客慎重选择，第二是可以购买一些意外险人身险等商业保险，因为在海外一般上了保险的项目，保险公司本身会对其进行一定的检查或者要求，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他进一步表示，从政府与业界角度来看，如今要求业内企业达成实行主动认证、选择品质商家的行业共识与责任变得越来越重要。此外，通过外交途径将国内外安全质量标准进行统一规范或建立一定的监管与救援体系，可以更有效地保证出境游客的人身权益。

此外，调查发现，多数海岛游项目在改退订规则上设有限制条款。在一款普吉岛海岛游的在线旅游产品的购买协议中，注明“行程仅供参考，具体行程导游会根据当天风浪、潮汐等情况进行微调，将不另行通知”。临近出发前若一方发生退改，要退还或扣除全额款项。

泰国观光警察局副局长苏拉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已经向普吉島许多旅游公司警告过，当天（7月5日）不得驶离码头。此前他们也已多次无视这一警告，在安达曼海上风高浪急时，仍然载客出海。”据泰国气象部门称，此次普吉游船倾覆事故发生之前，曾发布风暴预警。但据多名亲历游客讲述，当天多艘游船仍然正常出海。

一般来说，当地船务公司工作人员会根据当时的天气情况判断是否适宜出海。由于普吉当地的天气多为阵雨，一般即使在雨天，行程也会默认照常进行，除非出现极端恶劣天气。多名亲历者称，普吉翻船事故发生当天，天气晴好，直到下午才突然开始暴风雨。

有旅行社表示，普吉官方的风浪预警，作为中国机构，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获取到相关信息。

海岛游游客需要注意什么？

据多段此次普吉游船倾覆瞬间视频及幸存者讲述，事发当时，很多人未穿戴救生衣。

一位普吉事故幸存者发布的游船倾覆瞬间视频显示，巨浪使得船只摇晃得很厉害，其中船舱内有一层游客都没有穿救生衣，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试图依靠舱内固定物体保持身体平稳。她事后回忆称，这一层舱内有近二十人，只逃出来三四个人。

泰国旅游业相对发达，但是这些年由于入境游客人数暴增，导致出现有些旅游配套设施跟不上、一些小型旅行社资质不够或风险管控能力比较差等问题。有消息称，普吉的游船上一般没有儿童专用救生衣，不贴身，落水后会失去平衡，不能起到救援的作用，

很多游客在海岛游时也并没有按规定正确穿着救生衣的意识。普吉游船倾覆事故发生时，安妮在同一片海域的另一条船上。她回忆，几个大浪涌来时，船身顷刻被抬至高空又跌下，这并没有引起人们对安全隐患的担忧，反而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眼前的景象。船上的导游开始将留在甲板上的人叫回来，要求所有人规范穿着救生衣。

从普吉倾覆游船“凤凰号”上死里逃生的广东肇庆少年小林表示，事故发生前，没有人向他们提醒，事故发生时，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要往哪里去。

四川红十字应急救援救护中心辛老师认为，虽然《旅游法》《旅行社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明确规定旅游从业人员要学习应急救护知识和技能，但不管从旅行社的组织上还是导游自发学习的意识上还远远不够。旅行社的救护设备普遍不足，很多导游和游客并未配备应急包，自由行游客的安全意识也有待加强。

他建议，应把急救知识作为导游人员考试的必考内容，旅行团应强制配备应急包等急救设备，导游人员必须为游客讲解安全注意事项。对于游客，在研读旅游攻略时也应该把安全防范和应急处置作为必读攻略，要根据身体状况安排合适的游玩项目，要选择正规经营、有管理人员和救生力量的机构及场地，户外活动尽量结伴而行，切不可追寻刺激、盲目探险。

针对海岛游，辛老师则建议，首先要做足功课，认识有毒生物，如海胆、水母等；其次，了解雷雨、飓风等天气灾害，出海前先看天气预报，天气不稳定不出海；如果听见海中有轰隆隆巨响，可能是海啸，别去拍照了，赶快往高处跑；他提醒，永远把安全观念放在第一位，不要担心有遗憾，只要活着，所有的景都还有机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