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好
不可言说……不可。一说就破
当年女娲飞天而去,天,不可破
叮叮当当,衣袂飘飘的琳琅
无缘一见的盛大,和荒寂。
那时你我都不在。现在,在了
不可说破,一说就错,麻姑的哑
现在的我们,得须静,有,在
一须臾,一刹那,一呼吸,一颦。
你在一挥面里道出完整宇宙
当年天倾西北,远去,那一拉远
后来目力所及的光辉物盏,名月亮
密密麻麻的人,开始遗忘,天。
可是天不可破,亦不可说破
今日的你我,所方知的“信”
你在一登场里愣怔我三十年
所觉,所悟,所不可言说的恸
唯有此,通向一微笑。不枉。
第一场雪到第九百场雪
盛载肉身的小城
天上不动的云、地上不走的水
风推开你的面庞
就这么顿悟终了,一捧骨头的灰
洒向白色天鹅的水域,湿泥和艾蒿
人间的麦浪一滚动,就担心肉身松弛
既然做了人就莫要谈空灵
爱惜着和我们的肉身相守的地方
一座鸟儿来叩访的城
一座夜里睡觉树叶比黑还黑的池
参透“生而为人”的人,通常不言语
他端坐如佛横躺如佛呼吸如佛微动如佛
他的肉身交付的大地上洁白的哈达飘扬
敖包上的石头,一颗一颗会微笑会说话
比人机灵
起身推开半个苍茫的月亮
第一场雪到第九百场雪,以一个肉身的凝视
不能重逢的安排,确保了冷淡方保有的清正
不能遗忘的初遇,所洞见到在最洁净的时光
花朵留下必结的果子
在星星簇拥并奋力挥洒出光芒的某地
你肩胛的保護、保护住一颗纯洁的心;
它试图厘清了,无关善恶的命运轨迹
雪,攥紧,成为一块知冷知热的醍醐。
在水仙盛大的一月,有客自远方来
请进,请用茶,面对面说出清朗的话;
每一个歃血同盟的拜访,在虚度的人生中
花朵留下必结的果子;河流穿破的草鞋
去到千万年前说好的某地
那里有硕大的星子,
照耀着没有悔恨的一生,我们喜欢并保持的
雪中漫步。那些死于虚荣和欲望的少女之心
我是侥幸不死的一个一你肩胛的所向
你以清朗的指节叩响我命运的窄门。
请进,请用茶,面对面说出清朗的话
河水把拍岸的声音固执留在你额头的微光里
我所等来的颤巍老年
蜜蜂固执把蜜留在蜂巢里。
它所弹拨的晚霞霓裳曲
夕阳用每一次的最后一瞥
玩笑着死别;又用很快的钻出
麻痹世人的心——总以为花有百日红
人有百日好。殊不知啊殊不知!
无以计数的伪装的爱情和仁义
令走失的人们白白活过一大场
你是我陡然遇见的提剑的侠客
你惊叹于剑刃自身月光的犀利
它们不磨自无情;你困扰于
所不知的疼痛,摩肩擦踵的萎靡
人间的蔷薇白白地盛放
那以钢刀刮骨的英雄的叹息
那以利刃洗净花朵上的泥的美人
佛最大的恩慈是用笃实的宁静
紧紧抱住我,如此龙腾虎跃于一线
而不落黑渊、如此遇见抱剑的你——
那只是一把古琴,它所弹拨的晚霞霓裳曲
而疾走的爱情,刻意告别冰凉的灯台
那人间的拥抱,谁都会担心肉体的渐凉
你只端坐于盛产海市蜃楼的某地
我便飘扬于渡海明灯照耀的滩涂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