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白马雪山,已经过了端午。杜鹃花漫山遍野,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春意自由地撒满了雪域高原。
春雨绵柔,雪山洁白,天清气薄,鹃花静美。
这些鹃花总愿意做你赏望雪山的前景,透过她们,雪山都变得温情温暖起来,少了些寒凉与冷漠。不同装束的花朵,像藏家羞美的卓玛,雪山似粗狂豪放的康巴汉子,他们年复一年地相互守望,不离不弃。
近处,花儿与经幡交汇,相互点缀,色彩奇异。
杜鹃花依着树的枝杈自然开放,大大小小、斑斓流离地依偎着,色彩叠加在一起,像是流淌的花溪,迎着你来,温柔而欢欣地掠过脸颊,淌进心海,摄了你的魂,又顺着高高低低的山势开过去、再开过去,消失在远方的视野。
白马雪山像幅填满油彩的山水画,逆光中透明清丽的花瓣,似工笔水彩,写意迷人,美得令人窒息。是谁用彩色的音符描绘出一幅如歌的画;是谁涂改了这雪域圣地的颜色。白马雪山的春天,早已被杜鹃策划;路人的心,早已被春色俘获。
在白马雪山,六月是姹紫嫣红的花期,是这里的春天。鹃花且开且败、渐浓渐淡,杜鹃成了白马雪山绝对的主角。她们分布在不同的海拔和区域,颜色虽与别处相似,却也有不同。
有的开在半山,与云彩齐眉,可望而不可及;有的开在山脚,看不清也走不近,却感觉离你不远;有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开在路边,等你驻足亲近;有的远远地躲在河谷里,在流水的随伴下,安安静静地走过自己的花季;有的热热闹闹挤在一起,相互簇拥,交替绽放,赛美盛开;有的一树花开,冷美而不孤寂,孤独地展示着自己。
看着这些依山而生的鹃树、跨岭奔流的花海,好想把她们都看够、看透,可惜做不到呀。在这通灵的六尘境界里,谁能一眼看开、一次赏尽美丽呢。
有时候,人无法也不可能占据所有的美丽,哪怕是一个季节、一片天空、一块土地、一次偶遇带给你的。
白马杜鹃,最爱是紫色。
紫色的杜鹃与其他大树杜鹃不一样,树形低矮,像地被植物铺陈在山势稍高的地带,追随着雄奇高傲的群峰,从山腰开到垭口、从这山开到那山、从山里开到山外,把青色苍凉的雪域高原点缀得万般迷人。
这些紫色的精灵,结伴生长、连片盛开、群居映照,就像一个纯色的大花园,紫气迷人而不逼人,灵气野外而不野性;它们花朵巧小、星星点点、露珠闪闪,更像是灿若繁星的天空被翻转过来,舒润视野,主宰着过往者的眼球。赶上一场细雨,挂在花尖的露珠,会把这些紫色仙子映衬得更加矫情妩媚。
看着这满山紫色,静静地发呆,怀揣着一种无形喜爱的情愫与白马雪山遥遥相对,凝望着远处白雪覆压的山峦,心绪空幽到了极致。烦忧的心情似乎在这短暂的停留和对望中,被雪山的空灵颠覆,被脚下沾满露珠的鹃花的馨香悄悄带走。
这些巧小的杜鹃花,容颜素雅,浓淡相宜,开起来时,低调含蓄、矜持静美。好像它们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尽情尽兴地绽放自己美小的花朵,并没有伴春争宠的心情。
其实,在周围那么多花之夭夭的大树杜鹃面前,树形小、花色淡,却要努力开放花朵,是需要勇气的,正好验证了紫色代表胆识和勇气的说法。这样看来,紫色更富有鼓舞性。这也许是无形喜爱紫色的理由了。
白马雪山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常常比别的地方晚了三四个月。但是不管如何,每年春天,白马的杜鹃总会开的。花期晚点好,不必都踩着春天的节奏去装扮自己,自己当有自己的季节。因为晚来的美,有时是特立独行的。
一年一轮回,一轮回一成熟。在这轮回与成熟之间,雨是夏天的雨,花却是春天的花,人是山外的人,情却是高原的情;在这轮回与成熟之间,花开就一次,偶遇仅一回,驻足留心,吟一曲心底的春花烂漫曲,成熟,谁愿意错过。
白马杜鹃,你不开,我不来,你不谢,我不走。
其实呀,杜鹃也是一种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