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静
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在做创作。回头看这些作品,它们像镜子,照见自己;原来我对这类东西感兴趣,这样做艺术,是这样一个人。后来作品开始引起关注,艺评家或自己就会根据过去生活背景的蛛丝马迹,找出其艺术方法或风格来源的证据。原来一个艺术家的方法与风格都不是预先计划的结果,它带有宿命性。属于你的风格你不想要也丢不掉,不属于你的你拼了命也得不到。在工作室中處理一个型,是锐一点还是钝一点,是选这块材料还是那块材料,所有这些细节的决定,都是由你这个人的性格、修为、敏锐度所左右的。如果你着急成功,型的处理或作品的尺寸就会过分一点;你要是想通过艺术,向世人炫耀或掩盖一点什么,都会被作品显露无疑。这是艺术唯有的诚实,也是我们对艺术信赖的依据。
——徐冰
徐冰在北京举办回顾展“徐冰:思想与方法”前夕,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布展现场忙碌。于是,采访也安排在展馆中的报告厅进行。现场的灯光不明亮,徐冰不需要任何准备就直接进入了受访状态。他的述说娓娓道来却准确有力,秉承着一贯的温柔谦和,一口浓重的北京腔调,说话时习惯看向一个点,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仿佛是陷在思想的漩涡中。外表的波澜不惊却更加凸显徐冰言语间的力量,也许像他所说,他一直在用作品呈现出一个闭合圆,而他的内心却是棱角分明,自有把握。
徐冰生于上世纪50年代,他所经历的时代复杂而多样。徐冰说,他们这一代艺术家是幸运的一代,时代的特殊属性赋予作品鲜活的力量。在大时代下的徐冰,承接着某种使命,将自己的经历与感悟诚实地保留、永久地记录。与此同时,在同一代艺术家中,徐冰又是幸运的一个:他早期接触艺术启蒙,在艺术高校进修,出国接触先进的当代艺术,将自己放入滚滚的时代浪潮中不断寻找新的说话方式。与徐冰的对谈,就像是看到一个时代向你缓缓走来,慢慢刻画出时间沉积的样子。
浙江温岭是个江南温婉之地,亦是徐冰的祖籍。但他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仅有的一次接触是在改革开放之后,与父亲同行的他探访家中祖宅。
他们沿着一条车子已经开不进去的小路行走,旁边有挑着扁担的人匆匆走过,不多久,父亲指着远处一大片竹林告诉徐冰,“那里就是咱们的家”。疑惑问徐冰走进一看,这片竹林和两道护院河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口有一个旗杆和一个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进士第”三个大字。徐冰解释说:“这是在当时做官的人才有的摆设,我的祖上其实是行武的,中过‘武进士。后来,在我的爷爷那一代改行成为了中医。那是我第一次了解我的家族。那次的探访让我感觉到,冥冥之中,基因里深藏的东西会在需要的时候跑出来。”
而后徐冰父母辗转至重庆,在徐冰不到一岁的时候移居北京。两家一排的红房子,每座房子前面都有一个小院子,这便是徐冰一家人生活的北京大学家属院,邻居们主要是十分优秀的知识分子、教授,这些人学识广博、生活作风却十分简朴,“周围的叔叔阿姨总是穿着分不清是灰还是蓝的衣服,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去买菜”。
某日,同住大院里的著名历史学家张芝联教授借给小徐冰一本欧洲画册,张教授边让徐冰看画册边给他解释说:“这本画册都是欧洲街道的风景,没有一个人物。这个艺术家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了战争时期人们的生活状况。”简单三言两语,却深深刻在徐冰的脑海里面,成为了徐冰日后作品的基石。著名政治学家赵宝煦教授与徐冰父亲私交很好,总是前来串门儿,每次在同父亲聊完后都要问一句“徐冰在干什么?”。不论小徐冰是在写大字还是刻图章、画画,赵先生一定会指导几句,还把自己珍藏的版画作品送给徐冰。还有古元先生的木刻,冯真先生的娃娃戏等出版物,直至徐冰进入中央美院学习之后,他才发现,小时候的邻居早已成为了自己的老师。
在这个记忆中的大院里,徐冰接触到了艺术启蒙,周围的邻居又时时对他进行点拨。徐冰幼时所接触的人、了解的事情对他日后的创作、价值观以及文化判断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975年左右,在“知识青年到农村”的号召下,大批有学识的年轻人纷纷去到农村。在北京周边山区一个叫做收粮沟的村子,从老远的山上望向收粮沟村的方向,就能看见一块色彩鲜亮夺目的黑板报,这块黑板显然是用墨汁随意刷过的,板报的内容并不显眼,而板上的文字确是经过精心撰写的,每一个文字都十分精美,版式也甚为好看,在周围贫瘠苍凉的土地映衬下,显得更为夺目。板报的制作者正是少年徐冰,这块板报也正是徐冰闲暇时间的突发奇想,无心插柳之下竟成为当地知青的文艺宣传典范。
这块板报后来成为一本叫做《烂漫山花》的油印刊物,由当时一起下乡的几个知青一起负责编写。徐冰主要负责刊物的美工,兼刻蜡纸等,在办刊期间,徐冰难以掩饰对于文字的痴迷,他的所有兴趣都在于研究字体、字号的表现形式,细小到文字疏密安排,单个字的横竖粗细比例甚至于单字收尾挑起的角度。在这个贫瘠的小山沟,总会看到这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津津有味的刻着蜡纸,抄写着风格豪迈的文章。
《烂漫山花》一经出刊便深受当地农民以及知青们的欢迎,还被送到“全国批林批孔可喜成果展览”中,这在当时是莫大的荣耀。刊物共出了八期,目前,这系列刊物依然被西方美术馆视为他最早的一部作品,因当时那个年代下腊纸刻印技术的精美制作而受到众多参观者的赞叹。
“如今回看这本刊物,依然是很感动人心的。因为它执着和真诚。这段插队生活成就了我最早期的版画风格,拥有与农民亲密生活的经历,艺术家的情感从知识分子立场转移到工人,农民立场上,这在当时是一个好的艺术家的体现。这个风格延续了近十年的时间。”徐冰如是说。
1977年,高考正式恢复。在前一年,中央美院去各地进行招生。“我实际上算是76级,当时还称作工农兵大学生,后来恢复高考就一并算作77级。那时的美院一届也就40多名学生,跟现在上千的学生不一样,老师去全国各地发现学生。当时在北京延庆县很多人都知道我有这方面特长,于是就被选入美院学习。”
徐冰在美院学习期间,外号叫作“累不死”,这里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关于大卫素描画的故事。
博尔赫斯曾经说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模样,而对于那时的徐冰来说,美院的画室也是天堂般的存在。学生时期的徐冰常在画室一坐就是大半天,如果忽略在纸张上不断移动的手,徐冰就像是一座雕塑。“可能那会身体也好,在画室一待大半天是家常便饭,比起在农地上薅谷子,根本不存在辛苦这回事。”
当时的徐冰接到了画大卫雕像的作业,这本就是一个长期作业,一个月的时间画完,徐冰又利用寒假一个月的時间,在学校画室继续作画,他想把这张大卫无休止地画下去,看到底能深入到什么程度,是否能真的抓住对象,而不只是笔触。“一个寒假下来,我看到了一个从纸上凸显出来的真实的大卫石膏像,额前那组头发触手可及。”不断的练习,长时间观察雕塑,徐冰开始逐步领悟“写实”的内涵。
《英文方块字书法》教室。1994-2018,综合媒材装置“徐冰:思想与方法”,UCCA展览现场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大展厅、中展厅、甬道、大堂
2018年7月21日-2018年10月18日
作为在国际舞台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徐冰一直以来致力于在东西方文化之间进行相互转换。超越文化界线,用视觉语言表达其思想和现实问题。无论是从80年代末开始的《天书》系列和《鬼打墙》,90年代的《英文方块字书法》和随后的《背后的故事》,还有最近的《蜻蜓之眼》等作品,徐冰的创作基于长期大量的研究性工作。对许多议题的关注长达几十年并一直持续至今。艺术家秉承了东方文化朴素与睿智的精髓。却直面更广阔意义上的世界,其作品极具前瞻性与警惕性;同时,在其作品看似声东击西与错位的面貌之下,触及了多重社会议题与文化范畴。多层次的问题与思考在其作品中发声与相互激荡,为观众提供了多种进入与探索的通道。
本次展览为艺术家近年来在北京地区最全面的个展。展览由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田霏字和客座策展人冯博一联合策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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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猴子捞月》徐冰受邀在美国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举办个展,《猴子捞月》是为该馆贯穿全楼的盘旋空间设计的永久性陈列作品。这件悬挂的雕塑由一则中国古老的寓言故事转化而来。故事中,一群猴子看见皎洁明月在水中荡漾。为了取水中之月,它们用长尾、长臂从树上倒挂下来手脚相扣结成一条“猴绳”垂向水面,但当它们触碰到水面时,月亮也化作乌有。《猴子捞月》的装置将21个不同语言里字义为“猴”的文字象形化(也可说是抽象化),这些“文字猴”一个钩着另一个,从天窗顶端直到底层喷水池的水面,宛如一行连绵草书悬空而降。作品暗喻着不同种族、信仰、价值观的人们如何分享和共建这个世界。由于空间所限,这里展出的只是这件作品的一部分。
12.《烟草计划》
《烟草计划》搜集、整理与烟草有关的各种材料,构成了一个难以界定是属于社会学还是艺术之延伸的项目。此计划由2000年在杜克家族所在地美国达勒姆开始;2004年经过中国上海;2011年又延展到美国弗吉尼亚--这些城市均与烟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烟草具有很强的渗透性,它无孔不入,终为灰烬,与周围世界、与每个人都有着各种形式的瓜葛--经济、文化、历史、法律、道德、信仰、时尚、生存空间、个人利益等等。徐冰感兴趣的是,通过探讨人与烟草之间漫长的、纠缠不清的关系,反省人类自身的问题和弱点。
13.《蜻蜓之眼》
《蜻蜓之眼》是徐冰首次执导的剧情电影,片长81分钟,被称为是“影史上没有过的电影”。这部电影像是戏仿了一部类型片,表面上是在讲一个爱情故事,而把实验性的部分深藏其中。它寓言式地表述并揭示了日常生活中隐藏的危机以及超出我们控制范围的事件,反映出人的私密情感的脆弱性与当代生活处境的焦虑与不安。徐冰感兴趣的是,寻找一种与当代文明发展相匹配的工作方法。之间漫长的、纠缠不清的关系,反省人类自身的问题和弱点。
快开学了,靳尚谊先生走进了那间徐冰长期作画的画室,站在他画好的大卫像前面,看了很久,一声不吭。徐冰也不敢说话,不敢提问,待靳先生走了之后,他内心一直很忐忑,不知道先生对他的画是怎样的态度。直到在学校学生之间消息都传开了,徐冰才刚刚知晓靳先生的评价一徐冰画的大卫是美院建校以来画的最好的一张。这时候,徐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素描训练不是让你画得像一个东西,而是让你从一个粗糙的人变为一个精致的人。”徐冰补充说。后来,徐冰与世界各地不少美术馆合作,他的很多合作者都把他视为一个“挑剔的完美主义者”。徐冰的眼睛很毒,一眼可以看出,施工与设计之间一厘米的误差,而出现这种情况是一定要重来的,这和画素描在分寸间的计较是一样的。
A就是“哀”,B就是“彼”……“w”就是“大布六”。这一系列由中文音译的英文字母组成徐冰的装置作品《A,B,C…》(1991)。1990年,徐冰踏上美国土地,这是他在国外创作的第一部作品。至于当时徐冰出国的原因,他表示有两点,一个是对当代艺术的极大兴趣,另一个是内地的创作环境有所限制。
上个世纪末,西方文化讨论的问题关于思维和语言、表述、结构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多元背景”的艺术家是深受青睐的。“徐冰(中国/美国)”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展品标注旁,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冰成为了那个阶段当代艺术历史的极大参与者,将艺术家个人的特殊属性带入了西方当代艺术范畴之中。
徐冰在纽约居住过很长时间,先是在东村,“那里是早期美国摇滚者、文化人、艺术家的聚集地,遗留了美国早期自由派的痕迹,在东村街旁的糕点店会看到金斯伯格(美国当代诗坛“怪杰”,被奉为“垮掉的一代”之父)后面跟着—个小伙子去买点心,在那里看到他就像看到邻居家的4"老头。”而后,徐冰又搬到另一个有着丰富多样青年文化的地方——布鲁克林的威廉斯堡生活。无论居住在哪里,徐冰的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创作,以及飞到世界各地去参加展览。“那时的我有个很明显的感受,每天兜里都有飞机票,参展的国家都不同,但艺术家好像都是同一波人。”
彼时,很多人认为西方国家的自由度极大,但徐冰并没有体会到自由的滋味,“思维是成年人,语言却等同于儿童”在这样的环境,新生活,新文化的冲击,给生活在两个文化中间地带的徐冰带来大量创造力,他调动身体所有感官与能量,對一个全新的环境以及生活方式作出适应,将这些感受尽全力表述。
一系列思考的问题不断涌出,这样的经历孕育了徐冰后来的《英文方块字》系列等众多作品。文字成为了徐冰的表达出口,给了他思想的高度自由。“那个阶段我的作品都是与语言、误读、沟通相关的,在一个新的文化环境,这些问题是与生活发生的最直接的关系。”徐冰说,“生活在哪里,就要面对哪里的问题,有问题就有艺术”。
2007年,徐冰回国,这样的选择看似偶然,实际上却是必然。他将自己的感官触角再次伸向当时的中国,制作了《凤凰》、《空气的记忆》……徐冰口中的这些“社会现场”给了他大量的灵感和创造力,促成了他独特的说话方式。
徐冰最近的一部作品是《蜻蜓之眼》,一部收集了公众监控录像剪辑而成的电影。
在导演自述中,徐冰这样表达:“从这些真实发生的碎片中串联出一个故事。我们的团队没有一位摄影师,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小时为我们提供着精彩的画面。我们的电影没有主演,各不相干的人,闯入镜头,他们的生活片段被植入另一个人的前尘后世。故事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们,究竟谁是谁的投影?这个时代,已无法给出判断的依据。”
2018年,徐冰第二个的回顾展再次呈现。徐冰将创作的过程称为“一个阐述闭合圆的过程”,他一直不断让这个圆达到极致完善。
徐冰说,回顾展让他意识到,一个艺术家的创作能量和灵感来自于社会现场,而不来自于艺术系统本身。并且,艺术家最终需要建立的是一个闭合的,只属于自己的一个圆。
而另一方面作品却更加开放:“我后来发现,我的作品越来越具有一定的社会关注。如今的世界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关注和思考,只要你是对人类命运关注的人,你就一定有话要说,而这个话又是前人没有说过的,所以,你就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说话方法,这个话说得才到位,有感觉。”徐冰坚定补充说,“一个艺术家最终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发掘一种新的艺术语汇,你才完成了本职的工作。艺术史总是在记载完成这一工作的人”。
采访结束,徐冰谦逊礼貌的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留下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Q:《北京青年》同刊
A:徐冰
Q你怎么看待所谓艺术家自己的流派?
A我是对艺术风格、流派都不太在意,也不太在意我所建立的艺术风格,或者是一种特殊的图示,我不想花精力去维护它,保护它,像广告一样的不断去复制而让大家认出这是“徐冰”。的确,中外有很多艺术家也都在做这件事情。因为现在吸引人眼球的东西太多了,你刚刚建立了一个图示、符号化的东西,可能马上又被破坏掉了,人家就更不知道你是谁了。我觉得,人一辈子要是就生产一种东西,那是了不起,但我是不喜欢这样的。
Q如何面对对你的作品的不同声音?
A我把它们看作是矫正思考的参照数据之一,帮助你思考。我们这代人的幸运正是经历了各个时代,像是生活了好几辈子,所以,参照的数据和依据就变得特别丰富。每一个时代的(社会主义、文革、改革开放、与西方短兵相接、回国等)这些东西都是作为一种文化基因藏在身体里。什么时候需要就跑出来,或者害你,或者帮助你。
Q你对一名艺术家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A作为艺术家,你手里的活儿和社会现场和人类文明进程之间的关系处理的能力如何。你的作品所触及的课题是否可以是人类到什么时候都跳不开的问题时,你的作品才有价值。
Q现在回看你早期对艺术的理解,会产生新的盛悟吗?
A过了这么多年,最早的一些认识和判断,说法变了,但本质上其实没变。有时候人一辈子就一句话。人不可能总有新的思想,我仍然认为,艺术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值得去为之付出的就是艺术是诚实的。因为生活中,你有可能作假,掩盖,但艺术不行。艺术就是把你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暴露无遗的。
Q你认为,科技对艺术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A毫无疑问,对艺术有非常巨大的影响。因为很多人都在尝试新科技的艺术。而我却觉得,最关键不是跟随新科技。艺术家关注的不是新科技本身,而是新科技给我们的认识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如果只是注重科技,很多与科技有关的艺术展关注的是科技而不是艺术,就成为了科技展。而很多新科技的作品很快就会沦为旧艺术,就是因为更新的科技很快就会出现,一件作品只有科技没有艺术就会很快沦为旧艺术。关键就是艺术家能不能有艺术、思想的能量与科技较量。
Q艺术家如何与科技进行较量?
A这个较量我总说是50%和51%的較量,如果你的艺术有多出了1%,那你的艺术就有点价值,如果没有这个“1”,那你的艺术就是没有价值的。
Q就像你的《蜻蜓之眼》?
A《蜻蜓之眼》是一个跟科技相关的作品。但是,其实用一种剧情大片的方式呈现出来,实际是对传统剧情的戏仿。我不想直接谈监控,也不想显示“实验性”。因为这种想法的实验性已经存在了,在今天,居然有一个人可以一帧都不拍,所有材料都来自于被公开的监控画面(而完成一部电影),这已经很深刻说明监控技术发展到今天,与人类生活之关系。
Q《蜻蜓之眼》这部作品完成后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A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艺术的结果不是计划所得,我只能说,如果我还有精力,我仍然是一个对社会命运关注的人,或者对中国现场关注的人。如果我有新的话要说,那我一定还是会去找新的说话方法,就一定还有理由去探索新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