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体验会打开充满各种可能性的世界之门。尤其是当你探索美容之路的时候。如果你是孩子,那么每个“第一次”只是让我们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但是作为成年人,改变我们的外表通常意味着更多、更深入、更透彻地去了解自己是什么样。下面我们就邀请到六名不同的女性,讲述她们在改变外貌的第一次中——也许只是一管口红,或者一种发色——如何寻找自己。
我的第一管大红唇口红
利兹·古德曼
多利·帕顿曾经说,自己的形象设计灵感来源于城里的妓女。多利喜欢头戴各种颜色的假发片,涂着夸张的猩红色口红和指甲,甚至连腮红都红得吓人。配上恨天高的高跟鞋和BLINGBLING亮片衣服,她像一个真正的名星,而不是曾经那个瘦得皮包骨、光脚走在街上的贫民窟女孩。作为百分比的城里女孩,我的审美当然不是来自于电视明星。那些长我几岁、比我更叛逆、正处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兼职保姆才是年幼的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她们用发网把自己的刘海梳理得充满风情,涂着蓝紫色的眼影,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享有充分自由,她们还特别喜欢涂那种夺人眼球但并不漂亮的紫罗兰色口红。并且敢于在大白天的公众场合就打扮得像吃了变质食物的吸血鬼。
我不行。我是乖乖女。只懂学习,是从不敢出风头的女孩。对我来说,大红唇等同于“离家出走”,等同于“吸食毒品”,等同于“堕胎”。简直就是人生大忌。更何况我从没在我的同学脸上看到过涂得漂亮的大红唇。于是,我拒绝。整个初中,整个高中,甚至大学,我都从来没有涂过正红色的口红。那个时候我的确化妆,但我走的是摇滚路线。白天,我是主修英国文学的好学生,晚上去酒吧跳舞赚外快。那个时候我的标志是全封闭的黑眼线和刷了不知道多少层的睫毛膏。至于大红唇,好像还离我很远很远。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认为,涂了大红口红,就意味着你告诉别人,你很在意。你今天是用心打扮了。在叛逆不羁的青春岁月里,最怕的就是让别人发现你用心了。不在意才是酷,谁都不在乎才是酷。那才是年轻人推崇的,所以这句话很流行“一旦认真你就输了”。万万不能在妆容上露出任何刻意的想法。
22岁,我成了一名二年级的老师,有一天从学校回家的时候,我经过布鲁明戴尔商场门口,我习惯每次下课回家的时候都在这个商场里逛一会儿。在那里,我改变了人生。现在我25岁。我的口红只有一个颜色,就是正红色。我要感谢我的男友,他鼓励我真实地表达内心的声音;我要感谢我第一个室友,她有无数的彩妆产品,而且超级耐心,一点点地教我这个小白怎么用这些产品;我还要感谢Yeah YeahYeah化妆品柜台的欧文·O,是她把第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涂在我的嘴上,但是我最最应该感谢的是纽约城。大学毕业后,我从新墨西哥州搬到这所城市。这也是第一次,我发现我生活的环境是如此的多彩且包容。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显得很怪异,这里没有规矩,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我用不着,在智慧和漂亮中做二选一。我可以又漂亮又智慧,我一方面没有放弃想成为作家的梦,一方面很喜欢我的Nars新款正红色口红。纽约教会了我,生活既可以做减法,也可以做加法。
我第一次注射填充物
乔·皮亚萨
几年前,我在洛杉矶跟一位朋友吃饭,她新约会的男友是一名整形科医生。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状态那么好的样子,精神焕发,皮肤紧致。我问她,你是换了新的面霜吗?还是新恋情如此养人?她笑起来。她的笑容有点诡异,除了嘴部,整个面部都不动。看起来特别像某个电视节目主持人。“你得去见见肯,”她反复说道。肯就是她的新男友(反正我不会透露真名的,我们就这么称呼他吧)。肯的工作就是为那些住在比弗利山庄的名流们、打开电视才能看到的明星们和有钱的寡妇服务。他用填充物让这些人的脸看起来更年轻,更漂亮。那时候我還不懂什么叫填充物,后来我去谷歌搜了一下。原来这是一种面部注射技术。注射物可以让皮肤表面重新变得立体膨胀,显得青春紧致。填充后,脸部皱纹,塌陷的泪沟或颧骨重新膨起来。就像年轻人那样。我有点儿担心,但同时又非常肯定自己一定要试试。我是那种很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尤其是这种新鲜事物,可以让我不用滤镜和美颜相机,也能在朋友圈里显得那么漂亮。
他在我的脸部的六个部位注射了之后,我的抬头纹立刻消失了,眼睛变得更大了,苹果机膨胀得几乎能切割玻璃。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刚吃完一根最爱的巧克力棒——马上再给我来一根!但肯告诉我,我不要太着急,给时间让填充物被身体吸收。
第二天早上,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看起来比昨天更漂亮。也许是被自我感觉良好冲昏了头脑,当天晚上在日落塔,我还主动邀请一位男士共进饮料,结果他拒绝了我。我毫不气馁,心情愉悦地给自己买了一杯马提尼,整晚都沉醉地欣赏玻璃幕墙上我的倒影。
我跟填充物的蜜月期持续了几个月,很快,我的双颊再度塌陷,眼下的汩沟跟眼袋也重新浮现出来。等我再去找肯的时候,他已经跟我的朋友分手,枕边人换成了一个知名的普拉提教练,所以我自然也拿不到朋友价。仅一次注射的费用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房租。我礼貌地表达了感谢和拒绝。我终于冷静下来了。有时候想想那几个月脸上充满填充物的自己,我还是觉得很有趣。尽管玻尿酸和各种填充物都是假的,但是却在很短的时间建立了我的自信。而有自信的感觉,的确很好。当我脸上的纹路重新出现的时候,我知道,我该回家了。
我第一次带假发片
艾莉森·P·戴维斯
经过长年累月地滥用化学染发剂,还有不停地折腾——把卷发烫直,把直发烫卷,加上我又不太爱吃蔬菜。总之,综合以上原因,某一天,我跟我的头发终于一起崩溃了。我坐在美发沙龙的镜子面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天啊,那一头乱糟糟,像鸟巢一样的头发。分叉、断裂、乱翘、枯黄,无需装饰,齐耳的头发就活脱脱像个草垛。我带着哭腔问我的发型师,“吓人吧,你准备怎么办?”我的发型师叫米琳达,她大概是世界上最淡定的女孩了。她说我需要让我的头发休息一段时间,我的造型要由假发片来负责。说实话,这个提议太让人震惊了。“好吧”这两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头发一直都很厚重,发质很粗,我不是特别喜欢它,但是毕竟28年来它们都是我的亲生头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戴假发。如今我不知道戴上假发之后,我还是不是那个自己。在米琳达的劝说下,最终我还是戴上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假发片——足足长20英尺长,大卷,产地马来西亚。我的真头发是偏红的棕色,还得把假发片的颜色染成了相同的颜色。前后折腾了五个小时。弄完后,我戴着一头披肩的长假发去参加了我29岁生日的生日聚会。得承认,那体验真不咋地。我准备好的裙子是那种酷酷风格的,但我现在顶着巨夸张的拐弯长刘海,不协调到家了。整晚,我都觉得大家在看我。我没完没了地把刘海往后梳,但梳起来的假刘海显得更诡异。
到了第三天,奇迹突然发生了。不知道是接发终于跟原生头发和解了,还是我获取新习惯的速度着实惊人。总之,镜子里的大刘海变得顺眼了。甚至,还有点性感。也许戴假发有种伪装的神秘感,也许是习惯了短头发的帅酷,长发的造型让我有了女人味。甚至有点碧昂丝和雷哈娜的女神范儿。而性感如斯,我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找个人去做爱。29岁整个一年,我都沉浸在性欲的爱河中。这一年我亲热过的男生比前28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而且我在餐厅的卫生间里疯狂过,同时跟两个男生疯狂过。我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但就是控制不住。
到了30岁,我拆掉了假发片。性生活也突然恢复了平静。就好像是恢复了出厂设置。(不是没有性生活,而是性生活更规律正常)现在再聊起那疯狂的一年,我总是开玩笑说,“假发给我下了蛊”。后来我读了一篇文章,上面说很多女性都有跟我同样的经历,作者也猜测这些真发做的假发会多少带有提供者的特点。
好吧,这听起来有点扯。毕竟我接受的只是接发,又不是移植了别人的心脏。但我得承认,那一年的经历很奇特。假发给了我太大的自信,自信到能放倒各种男性。如果这是超能力,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尝试。
第一次敷撕拉式面膜
阿拉贝拉·斯卡尔第
那是我生命中的至暗时刻。我正在从一段支离破碎的糟糕关系中逃脱出来。我低落、自责、愧疚、悲伤,而且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几乎忘记了管理自己的身体,反正没人爱我,我也不值得被爱。当时我在一家美容杂志做实习生,每天唯一的一点亮光来自于我负责的那个化妆品试用装整理柜。每次摆弄着那些小玩意的时候,我就暂时忘记自己的爱情有多么失败。只是想着这个可能适合自己,那个自己买得起。有一次我从一堆小样中看到了boscia Sake bright White面膜。很快,就发现它是这世界上最适合我的美容产品。每次涂完后,它都好像在紧紧拥抱我的肌肤,面膜变干后,我把它从脸上一点点撕下来,直至露出全新的皮肤,整个过程有种破茧成蝶的新生感。除了心理上获得满足,这种撕拉式面膜的确更适合我那“诡异”皮肤。因为我有干痒症,皮肤更新速度要比普通人快,本来就是要脱皮的,用了面膜相当于去死皮了。跟普通的织物面膜不同,撕拉式面膜有力量,有仪式感,好像宣告内部修复已经完成。每次等待面膜变干的时候,我会静静坐着,努力聚集心里的糟糕情绪,撕下面膜的一刻,这些糟糕情绪也被我撕下扔掉了。
这些面膜带走了我毛孔里的新陈代谢物。也带走了上一段关系在我精神里的残渣余孽。并非这些面膜有什么魔力,而是它们让你我明白,无论什么情况,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我们不能放弃照顾自己,不能忽视自己的身体。我们是身体的主人,对它负有责任。大家都知道人体细胞有一个代谢期,经过一段时间,你就不再是你了。你所有的细胞都变成了新的,而撕拉式面膜把它们带走了。我加速了新生。直到现在,一旦遇到需要破壳而出的情况,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的面膜。
第一次把头发染成金色
蒂亚·威廉姆斯
我主张自然美。你的脸、身体、头发都是让你成为你不可替代的元素,我总是这样教我九岁的女儿。我对她说:“你有着与众不同的美丽,你就是你,谁也取代不了,也无需模仿谁。”
然而转过身,我不得不承认,我从小对自己头发的颜色很不满意。从四年级开始,我心里就装着一个金发梦。我坚信自己应该是一个金发美女。这也许对于白人来说不算什么,但看到我的照片你也知道,我是一名黑人。
金发的黑人女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会惹得非议。尽管有一些黑人女性天生拥有偏金的发色,但是大部分都是较深的发色。以前有些人认为,黑人染金发纯粹是哗众取宠。如果黑人女性染成浅色的发色,纯粹是为了引人注意,因为那根本不美。对不起,我不是。成为金发美女的这个想法埋在我心里已经好几十年了。而且公众对染金发的黑人女性已经越来越宽容,甚至越来越欢迎了,我也想成为其中一个。
一直以来,弄头发都是我很拒绝的事情。我既不烫发也不染发,我相信化学物质会伤害我的头发。尤其是深发色染成浅色,需要先脱色再染色,这种双重的伤害显然更大。四年前我下了决心。那是一个非常安全的时候,我认为可以进行下尝试。我来到了城中间的一家沙龙Manhattans Hair Rules,他们专门提供染发服务。我给头发新烫了小卷儿,并染成比较偏暖的浅蜂蜜色,同时挑染了一些亮金色的头发。完成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就像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我前额的金色卷发,温柔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觉得自己像公主,我是如此自信,如此与众不同。我开始穿更紧身的衣服,我开始涂更亮色的口红,我笑的更多了,虽然我离婚了,但非常享受单身状态,我在接孩子放学的时候,跟那些离了婚的男士们轻松地调情。吸引人指数简直爆表!
刚染发的蜜月期非常美好,不过很快我头发出现了状况,即使在没染发前,我的发质也偏干,染发的化学剂加剧了这种干枯的状况。从那以后我不再染浅蜂蜜色的头发,而去尝试更接近本身发色的黄棕色。但我得承认,每次看蒂娜·特纳的音乐录影带,看着她甩动一头亮眼的浅色头发,穿着渔网袜,尽情舞动的时候。我总是感到心痛,怀念第一次染金发时的自己。
第一次尝试巴西脱毛蜡
玛丽撒·梅尔泽
我那时25岁,刚从旧金山搬到纽约还不到一个月,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是场灾难。我在这座城市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很兴奋,然而很快我发现,我的新老板每天都在早上六点前给我打工作部署电话。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亲手创办的那本毫无前途的小破杂志。恋爱了七年的男友也跟我一起搬了过来,但到了这里,他却变成了情绪低落的废物。他在家工作,常常好几天都不出门,甚至连续好几天不出我们所在的街区。
而我却忙的双脚朝天,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奋斗,我觉得孤单无助,而且好像永远找不到正确的地铁口。有一天,我的老板又对我嚷嚷,因为他不喜欢我整理文件的方式。重压之下,我爆发了。就在他那透明无比的办公室里,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不是小声的抽泣,也不是默默的流泪,而是嚎啕大哭。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看我的笑话,我的同事妮克尔很同情我。我们两个一样大,但她成熟稳重,老练淡定。她走进来,挽着我的胳膊,轻声地劝说我离开办公室。当天下午我们没有在考虑工作的事儿,彻底放飞自我。我们钻进一辆出租车,朝城里走去,“我们要去‘巴西姐妹的店”她说。这是一家脱毛美容沙龙,而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比基尼脱毛。
帕迪拉家的七个姐妹都来自巴西,她们的名字首字母都是J。所以店名取得很直白。巴西人习惯了比基尼的底下部分不留任何的毛发,脱毛对他们来说跟美甲一样。但是在曼哈顿,比基尼脱毛可是一项相当表明身份和需要技术的手艺活,感谢《欲望都市》把这一个爱好介绍给纽约的女士们。店内大堂的墙上挂着格温尼斯·帕特洛的头像,上面有这位明星的亲笔签名,“你改变了我的生活。”
尼克尔说脱毛会疼,但是这种身体上的疼痛会抵消掉我情绪上的痛苦,当我的名字被叫到后,一位穿着白衣服、看起来非常精干的女士问我,还想保留哪些部位的毛发?我问她,她建议我保留哪些。“哪塊儿也不保留,”她说。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开始干活。
脱毛蜡很热乎,也很光滑。我有点儿担心,想着自己下体的那块肉会不会连皮带毛被扯掉。当然,这不会发生。不过的确疼。是那种灼烧的,持续的,稳定的疼痛。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次,温热的蜡敷上我的皮肤、被扯掉、再敷上、再被扯掉,大概进行了20分钟,毛发脱干净了。当我穿上我的内衣,套上裙子,然后缓步走到前台结账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轻盈了,就好像我有一个秘密,或者我在这20分钟之内突然长大了。现在已经15年过去了,我依然保有定期脱毛的习惯,这对我来说像一个仪式,经过这个仪式的洗礼,我会变得自信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