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世界新变化的认识及其对新时代中国的启示

贾淑品 沈文娟

〔摘要〕

晚年恩格斯根据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变化，及时调整了关于资本主义的认识。他看到了股份制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可以利用的一面，同时认为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状况还没有成熟到能够铲除资本主义的程度，进一步发展了马克思的“两个必然”与“两个决不会”理论；他看到了资本家改变了以前赤裸裸的剥削方式，正向“正义和仁爱让步”；他在坚持革命权是唯一真正历史权利的基础上大胆承认普选权的积极作用。研究晚年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世界新变化的认识，可规范资本权力，制约公共权力的异化；准确把握深化改革的内在规律；进一步认识当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激发人民主体性。我们要与时俱进地发展马克思主义，站在唯物史观的立场上正视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

〔关键词〕

晚年恩格斯；垄断资本主义；股份制；革命权；普选权；“两个必然”

〔中图分类号〕A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48-（2018）04-0078-06

以电的发现和广泛运用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将人类带入电气时代，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逐渐进入垄断阶段，生产规模日益扩大，资本变得高度集中，垄断逐渐取代自由竞争，股份公司的经营逐渐替代个体化经营。19世纪90年代，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基本实现了垄断资本主义，恩格斯目睹了资本主义世界发生的新变化，深入思考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用新的判断思考取代和修正了陈旧的结论，晚年恩格斯的诸多著作和序言中都反映了他与时俱进的思想。

一、晚年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世界新变化的创新见解

1883年马克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虽然马克思逝世了，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并未戛然而止。恩格斯作为“第二小提琴手”，义无反顾地担当起传播、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重任。他高举唯物史观的旗帜与时俱进地补充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尤其是在1883年至1895年的12年间，创造性的提出了一系列关于资本主义世界新变化的创新见解。作为一位卓越的马克思主义者，晚年恩格斯用敏锐的洞察力和预见力观察社会，梳理社会发展的历史和现实，其深邃的思想是我们不断进行研究和学习的丰富理论遗产。

（一）晚年恩格斯认为股份制可以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加以利用

马克思生前的年代正好是股份制兴起的年代，他对股份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也就是资本在它的最适当形式中的最终确立”。〔1〕马克思指出：“信用制度是资本主义的私人企业逐渐转化为资本主义的股份公司的主要基础，同样，它又是按或大或小的国家规模逐渐扩大合作企业的手段。”〔2〕在马克思看来，合作制和股份制都建立在信用制度发展的基础之上。信用成就了资本以股份制方式的集中。马克思在《信用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的作用》中，看到了信用制度的发展，资本主义可以有股份制，社会主义也可以有股份制。这就是说，股份资本的出现，是单个资本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内的一种扬弃，股份资本对私人资本的扬弃，会使资本越来越社会化。资本主义只有不断变革生产关系和全部社会关系，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资本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是股份公司最显著的特征，资本主义股份公司在自行扬弃的过程中，逐渐过渡到一种新的生产方式。

恩格斯在《资本论》第3卷中对证券交易所和股份公司的新发展做了重要补充，马克思生前未能看到的这些新发展，在当时已初见端倪。在恩格斯看来，股份制可以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加以利用，交易所早在1865年，即《资本论》第3卷写成之后，其作用与日俱增，交易所的未来发展趋势是“要把全部生产，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以及全部交往，交通工具和交换职能，都集中在交易所经纪人手里，这样，交易所就成为资本主义生产本身最突出的代表”。〔3〕商业部门、工业部门、银行由于资本积累的不断增加，逐渐转变为股份企业，股份企业更深一步转变为托拉斯〔4〕；在农业方面，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大大扩充的银行，逐步成为抵押土地的持有者，和这些银行的股票一起，地产的实际的最高所有权被转移到了交易所手中；而在田庄落入债权人手里的时候，情形就更是如此。在这里，开垦草原所引起的农业革命，产生了强烈影响；长此以往，总有一天，英国和法国的土地也都会控制在交易所手中，“一切国外投资都已采取股份形式”。〔5〕也就是说，一是股份公司作为获取巨额暴利的垄断组织，其规模是马克思曾经提及的股份公司的“二次方”或“三次方”。二是股份公司在“为将来由整个社会即全民族来实行剥夺做好了准备”〔6〕中，必然会发挥巨大的历史作用。

（二）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状况还没有成熟到能够铲除资本主义的程度

恩格斯在1888年的美国之行，可以说是他对资本主义世界的做出新判断新思考的重要经历。他的独特观察视野在《美国旅行印象》中有所体现：“这个新世界由于藐视一切继承的和传统的东西而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旧式的、沉睡的欧洲人；这个新世界是由现代的人们根据现代的、实际的、合理的原则在处女地上重新建设起来的。”〔7〕“而他们这个前进最快的民族，对于每一个新的改进方案，会纯粹从它的实际利益出发马上进行试验，这个方案一旦被认为是好的，差不多第二天就会立即付诸实行。”〔8〕

在恩格斯生命历程的最后一年，他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中，重新审视了当时他和马克思在1848年所认为的，可以用“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9〕来消灭资本主义的判断是错误的。“历史表明我们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个幻想。历史走得更远：它不仅打破了我们当时的错误看法，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10〕“歷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从1848年起经济革命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可见这个基础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