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收入陷阱”与人口老龄化——基于41个国家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张 彬

（福州职业技术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截至2017年年末，中国人口已达到13.8亿，60周岁以上总人口为2.41亿，面临着巨大的人口压力，中国能否科学应对人口老龄化，避开“中等收入陷阱”成为一个重要难题。

一、关于中等收入陷阱的综述

（一）含义

“中等收入陷阱”是指一国国民平均收入达到一定水平，无法转变经济形态而导致经济停顿的状态。新兴发展中国家人均产值打破1000美元的瓶颈，进入经济快速发展的阶段，但到达人均国内生产总值3000美元的界限前，在快速发展中被掩盖的矛盾此时集中爆发，许多发展中国家因自身或外部原因无法调节使经济陷入停顿，从而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二）文献综述

1.有关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研究

李圆方（2015）通过建立计量模型分析人力资本对一国面临“中等收入陷阱”时的影响，结果表明人力资本对一国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起着重要影响。陈彩娟（2012）通过研究日韩新发展的经验，认为我国要应对“中等收入陷阱”必须采取推动产业升级、大力发展科技、努力改善消费环境等措施。姚枝仲（2015）曾在文中指出中等收入陷阱源于中等收入经济体的经济不稳定，而经济不稳定则主要源于频繁爆发的金融危机。实施宏观监控，维持经济稳定是避开“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条件。

2.有关“中等收入陷阱”与人口老龄化的关系研究

刘穷志（2013）研究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以及财政政策的影响，研究表明当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起阻碍作用时，其财政政策是减少财政开支；当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起促进作用时，其财政政策是增加财政支出，并发现人口老龄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从积极转为消极。武永生（2011）认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既有正面影响又有负面影响：积极影响是老年人拥有丰富经验，人口老龄化有利于提高劳动力素质，从而促进经济发展；消极影响是人口老龄化会使劳动力数量锐减，社会生产效率下降，经济停滞而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3.从本文角度评论前人的研究

有关“中等收入陷阱”与人口老龄化的研究，前者绝大多数都是从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的影响来分析。本文除了研究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的影响，还通过搜集各国数据建立计量经济模型，从一国政府财政支出、城市化率、高新产业占比等角度分析，研究发现：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手段。

（三）多数发展中国家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理由

亚洲及拉美等一些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在达到中等收入水平后发展速度逐渐迟缓甚至陷入停滞状态。虽然各国发展情况有所不同，但大致有如下原因。

1.跟不上新兴科技、经济化全球的浪潮

二战后，发生了电脑、新能源、航天等新技术革命。在这一发展阶段，发达国家毫无疑问占据主导地位，而发展中国家则受到某种制约，难以实现低端产业的转型，经济发展方式始终停留在以传统产业转移为主的发展模式。这在经济全球化的环境下位于不利地位，发达国家位于高端产业链赚取大量利润，发展中国家始终处于低端产业链权益难以得到保障，发展陷入停滞。

2.社会矛盾集中爆发

脱离“低收入陷阱”后的经济快速发展，但是高收入与低收入、城市与农村的收入差距在拉大，在经济快速发展阶段，居民总体收入仍在提升，低收入者多数能够忍耐。到达中等收入水平后，收入差距巨大，社会资源分配不公，引发各种社会矛盾，出现经济发展停顿等状况，社会经济的发展受到严重影响，最终快速发展阶段终止。

3.畸形的城市化发展

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一般都出现过度城市化的现象。其基本特征有三点：一是畸形先进与畸形落后并存。一方面一些大城市拥有先进科学技术、高端住宅和其他现代化设施；另一方面这些大城市同时存在原始工坊设施以及大量贫民区。二是畸形富裕与畸形贫困并存。一些高收入群体收入丰厚，而大量居住在贫民区的居民则一贫如洗，基本生活水平得不到保障。三是畸形文明与畸形愚昧并存。教育、卫生、文化等资源被少数富人所占有，多数穷人则与此无缘，使得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经济发展失衡。

二、“中等收入陷阱”的影响因素

（一）人口老龄化的影响

人口老龄化初期生育率下降速度比死亡率快，致使被抚养人口占比下降，劳动年龄人口占比提高。二战后，社会出现生育高潮期，大量新生儿的出生改变了现有的人口年龄结构，出现了人口年龄年轻化态势。到了20世纪中期，高收入国家出生率开始下降，并且持续这一态势。到了1970年代，发展中国家出生率下降，同样保持下降态势，只是下降速度比发达国家慢，部分国家还发生过反复，见图1、图2和图3。

图1 1950-2010年世界15～65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

图2 1950-2010年发达国家15～65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

图3 1950-2010年发展中国家15～65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

从图1、图2和图3来看，15～65岁劳动年龄人口绝对数量保持上涨，不过在增长的速度上发展中国家要超过发达国家很多。1950－1960年劳动年龄人口占比呈下降态势，而适龄劳动人口比例受影响呈现上升态势，总体上呈“亚U型曲线”走势。“亚U型曲线”是指与标准U型曲线比有部分修正，见表1。

表1 1950-2010年世界从属年龄比变动（%）

表1显示，二战后的生育高潮，使世界各国经历几十年被抚养比上升，劳动人口占比下降的时期，这一时期人口年龄结构失衡的状况严重影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在这之后，就是劳动年龄人口占优势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的贡献在于：一是提供大量劳动力，为各个行业提供大量人才；二是提供“人口红利”，使社会保持稳定发展的动力。例如，二战后韩国、日本经济遭受严重破坏，然而它们紧紧抓住人口年龄结构变动的“黄金时代”加快发展，成功越过了“中等收入陷阱”步入发达国家行列。

（二）科学技术的影响

先进的科学技术是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关键，哥斯达黎加、巴西等拉美国家由于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落后，始终无法突破“中等收入陷阱”。而日、韩两国则紧紧把握住第三次科技革命所带来的黄金发展时期，通过实施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的发展战略，转变经济结构，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在短短20年间步入高收入国家行列，成功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现如今，发达国家掌握大量高新技术，我国要想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就必须大力引进国外高新科技，并加大力科技研究力度，自主研发高新产品，从而打破发达国家对部分高新产业的技术垄断。

（三）国内需求的影响

出口贸易能够促进经济的发展，但长期的发展必须要靠国内市场需求的推动。阿根廷在20世纪初实施进口替代战略，大量资本涌入国内，经济增长一度超过许多工业国家，但由于过度依赖国际市场，忽视国内市场的开发，本国工业体系脆弱。在受到外部冲击的情况下，国内需求不足，从而导致经济衰退，成为现今世界上唯一一个从发达国家倒退为发展中国家的。所以国内需求是拉动社会经济发展的最终力量，我国要想维持经济稳定发展、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就要努力开发国内市场，提高消费水平，使国内市场保持良性稳定发展。

（四）社会公平的影响

社会公平是维持经济稳定发展的保障，公平发展不仅有利于调节收入分配差距，还能缓和尖锐的社会矛盾。而不平等则会导致社会治安不稳，收入差距拉大。拉美国家在步入中等收入时期后，因为政权更替频繁，致使社会治安败坏，经济不能稳定发展。部分国家基尼系数高达0.66，社会差距过大导致底层民众消费不足，国内工厂大量停产，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致使经济衰退。我国在经济快速增长的过程中应注重对国民收入再分配的调控力度，缓解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公平，保障经济平稳持续发展。

三、计量模型和描述性统计

（一）计量模型

本文被解释变量采用GDP年增长率，解释变量为一国家庭总支出占GDP比重的对数、以2000年为基期的汇率指数、一国政府支出占GDP比重的对数、一国高新技术产业占总产业出口比重的对数、一国总资本占GDP比重的对数、一国15岁及以下和60岁及以上人口占劳动人口比重的对数、一国通货膨胀指数。

本文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A表示一国人均GDP年增长率，B表示一国家庭总支出占GDP比重的对数，C表示一国总资本占GDP比重，D表示一国政府支出占GDP比重，E表示贸易开放度，F表示一国城市化率的对数，G表示一国15岁及以下和60岁及以上人口占劳动人口比重的对数，H表示一国高新产业占总产业出口比重的对数，J表示一国服务业占GDP比例的对数，K表示一国人均能耗的对数，L表示一国通货膨胀指数，Q表示一国以2000年为基期的汇率指数，εit是误差项。

（二）数据说明和描述性统计

本文采用世界银行WDI数据库，间隔时间为1991-2010年。本文选取了24个成功越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和17个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

24个越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包括：日本、卢森堡、澳大利亚、丹麦、波兰、奥地利、挪威、西班牙、冰岛、新西兰、加拿大、意大利、爱尔兰、美国、德国、法国、比利时、芬兰、斯洛伐克、荷兰、葡萄牙、捷克、英国、瑞典。

17个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包括：加蓬、哥伦比亚、巴拉圭、阿根廷、乌拉圭、保加利亚、乌克兰、俄罗斯、摩洛哥、罗马尼亚、菲律宾、马来西亚、巴西、玻利维亚、哥斯达黎加、南非、墨西哥。

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组统计见表2。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组统计见表3。

表2 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组统计

表3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组统计

该样本为面板数据，考虑到截面间相关和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差分GMM和系统GMM方法对两组数据进行估算。估算后的Sargan检验和残差序列相关检验证明，模型所用的工具变量有效。估计结果见表4。

表4 回归参数估计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1%、5%和10% 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p值。

在技术层面，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三种模型中国家组回归系数均为正但不明显，而跨过“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组在1%上为正且影响明显，回归系数为1.8579、1.4443和1.4190。这表明高新技术极大地拉动高收入国家的经济发展，而缺乏技术创新的国家则易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以此得出结论，中等收入国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是要实现技术创新，一国应依据国情来发展自身具备优势的高新技术产业，以获得更多自主创新产权。

（三）实证结论

本文利用世界银行WDI数据库中1991-2010年数据，采用差分GMM和GMM模型，对41个国家进行回归分析。研究表明对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来说，消费、技术、投资对其经济有着积极的影响。而对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来说，高抚养比和通货膨胀对其经济有着消极的影响，而技术落后和社会结构不合理也是制约其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故本文的主要结论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1.科学技术方面

先进的技术对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的影响为正，三种模型的推动系数为1.8579、1.4434和1.4190，效果显著。而对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来说，在三种模型中的推动系数为0.2676、0.1730和0.0546，结论为正，但效果不明显。

2.产业结构方面

第二产业对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的经济增长率影响不明显，但对发达国家影响显著，三种模型中的推动系数为6.1137、5.5201和4.3145。而第三产业对发达国家起负面影响，三种模型中的推动系数为-14.1996、-9.3350和-8.3675，说明对发达国家而言，高度服务化容易导致产业空心化，使产业结构失衡。

3.人口结构方面

发达国家人口老龄化程度较高，可以通过提高出生率来提高抚养比，缓解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的制约，而对中低收入国家来说，高抚养比会降低经济增长速度，甚至导致经济停滞，不利于国家长期稳定发展，应采取措施改善人口年龄结构。

4.需求结构方面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在消费、投资两个方面对经济的拉动作用都比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更显著，特别是在投资方面，投资对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的经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而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仍依赖于贸易拉动，发达国家的需求结构更加合理。

四、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对策

研究表明，我国存在落入“中等收入陷阱”隐患，而日、韩等国度过“中等收入陷阱”也是有其原因的。其中，政府支出和通货膨胀占据重要负面影响，而技术进步不是主要影响因素。对我国而言，投资、创新、消费有显著影响。

（一）提高社会生产率，发展老龄人口产业

我国要通过改善人口年龄结构，防止过度老龄化，只有拥有更多适龄劳动人口才能提高国家经济总量，创造更多经济财富，促进经济发展。要防止中国人口老龄化，就必须采取一些政策，如开放二胎、鼓励人民生育等。同时，国家也应鼓励企业投资实业，减轻国家公共资金的投入。发展老龄产业，让我国部分身心处于良好状态的老年人能够充分发挥作用，使老龄化的负面影响得以缓解，使老年人能够成为社会发展的建设性力量。要想提高劳动力素质，我国就必须发展国家教育事业，应投入更多资金用于发展教育事业，培养更多高水平的人才，从而提升劳动生产率。

（二）提高科学技术水平，发展高新技术产业

科学技术是转变经济结构、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先决条件，政府应该加大对高新技术产业的投入，坚持走科学发展道路，把建设创新型国家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的第一要务。我国可仿效欧美国家在少数地区开展精英教育，培养更多高水平的人才，促进科技水平的发展，为我国高新技术企业输送具有高素质水平的科技人才，为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打下坚实基础。我国应鼓励国内企业自主研发产品，掌握高新科技产品，打破发达国家对部分高新技术产业的垄断优势。

（三）开发国内市场，鼓励对外出口

投资、出口、消费是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国应该利用人力资本投资和产业结构升级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在国内市场方面，中国拥有13.8亿人口，消费潜力巨大，但国内的市场需求仍未被完全开发，在全球经济发展放缓的背景下，我国可依赖国内市场，通过拉动内需，发展经济。应处理好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让中国市场更加自由化，完善自由市场，规范相关法律法规，完善现代市场体系，争取实现完全自由市场，从而最大限度激发市场潜力。政府应该适度放权，让政府自由转变为服务型政府，减少对市场的干预，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建设和完善社会基础设施，提高社会服务水平和管理效率。实现政府与非政府机构的有效合作，从而提高全社会的效率。在出口方面，我国应积极与其他国家开展经济合作，促进共同发展。积极参加G20、APEC以及各项经济交流，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经济文化交流，加强亚太地区的经济合作以及与其他金砖国家的经济交流，不断扩大中国在世界的影响力。我国应提高自己在全球分工体系中的地位，实现贸易出口转型。

（四）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保障社会公正公平

我国应采取一系列措施缩小贫富差距，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提高国家福利，补贴贫困人口，为广大农村贫困地区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为农村户口转城市户口提供方便。首先应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防止产业垄断，可开放电力、电信部分垄断产业，让更多人能参与此类竞争，促使产业良性发展。其次还应调节税收，对高收入者征收更多税费，对部分贫困人口免税，保障社会公平。再次要加快推进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改革，发展以城乡规划和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为重点的金融投资保障机制，构建城乡一体化市场，提升国内贸易自由度。

（五）发展节能产业，维持金融稳定

中国应该发展节能产业，实现可持续发展道路。中国人口虽多，但能源和用地都是有限的，中国正面临巨大的人口压力，应该大力发展高新节能产业，同时保护环境，避免环境过度污染，为中国社会未来发展着想，建设集约型社会，合理分配资源，让资源使用效率最大化，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要坚持科学发展观，就要维持中国金融稳定，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经济交流更加频繁，原本独立的个体越来越容易受到全球经济的影响。我国的金融体系尚未完全与世界金融体系接轨，政府应进一步开发国内金融市场，加强对国内各项金融产业的投资力度，创建一套相对完整的金融体系，以维护国内金融市场的秩序，为国内经济平稳发展提供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