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斯父子从矛盾迭起到共同成长

●文/继胜

本文主人公

演艺圈有很多父子档，著名喜剧表演艺术家陈佩斯的儿子陈大愚，是近年冉冉升起的一颗喜剧新星，被誉为陈氏喜剧接班人。2018年5月，陈大愚自导自演的喜剧《闹洞房》巡演，赢得了满场掌声。然而，陈佩斯曾经坚决阻止儿子进演艺圈，还逼他去美国留学，攻读生物工程专业。陈佩斯与儿子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结和战争呢？

逼儿子去美国留学

2008年3月，读高三的陈大愚即将面临高考。因为陈大愚的数理化成绩突出，陈佩斯与妻子王燕玲商量后，决定送儿子出国留学。可当他把想法告诉陈大愚时，儿子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不出国，就考国内的艺术院校，将来像您和爷爷一样当演员。”

时年54岁的陈佩斯是著名表演艺术家，先后10次荣登央视春晚舞台。从2001年起，陈佩斯潜心话剧表演的创作研究，一手创办了大道喜剧院，致力于培养喜剧新人。1990年儿子出生了，陈佩斯取“大智若愚”之意，给儿子取名陈大愚。陈佩斯崇尚快乐育子，不许儿子考“双百”。陈大愚放学回到家，陈佩斯阻止他写作业，拿着擀面杖撵他出去玩……特立独行的父爱，令陈大愚成长为独立、有主见的少年。18年来，陈佩斯与儿子既是父子，又像兄弟、朋友，儿子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在留学问题上，陈大愚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倔强和抗拒。

陈佩斯出生于演艺世家，有着得天独厚的从艺优势，为何偏偏反对儿子当演员？这源于他在演艺圈起起落落的人生经历，曾因维护自身权益而被推上风口浪尖，被全国各大演出团体和电视台封杀。虽事隔多年，陈佩斯内心仍隐隐作痛。演艺圈人际关系复杂，他担心儿子的性格像自己一样耿直，无法适应。而且演员外表风光，背后隐藏艰辛：凌晨睡觉，生物钟颠倒紊乱，寒冬在雪地一站3个小时，眼泪流到脸颊结成了冰……天下父母都爱孩子，陈佩斯希望儿子能少走一些弯路。

陈佩斯“押”着儿子连续3次参加雅思考试，获得优秀的成绩。2008年9月3日，他护送儿子飞赴美国伯克利大学，监督他办理入学手续后才返回北京。陈大愚学的是生物细胞工程专业，但他对基因、染色体、克隆等抽象理论毫无兴趣。无数次纠结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陈大愚脑海中浮现：用行动触动固执的父亲，让他支持自己学表演。

暑假到了，陈大愚回到北京。陈佩斯正带领一帮演员，在大道喜剧院排练话剧《托儿》。陈大愚“讨好”父亲：“爸，学校要求勤工俭学，我想去您剧组做点事。”陈佩斯觉得这是磨砺儿子的机会，同意了。于是每天早晨8点，陈大愚准时赶到剧院上班，端茶水，做场记，抬道具箱……任劳任怨。有一次陈佩斯调整剧本，改了几个小时也不满意。陈大愚溜进父亲的办公室，提笔改动20多处，加了500多字的台词。陈佩斯看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儿子如此有潜质。几天后，有个演员感冒无法排练，陈佩斯临时抓儿子“当差”。儿子表演出彩处，他忍不住带头鼓掌。

得到父亲的赞许后，陈大愚再出新招。8月10日，他发给父亲的一段视频中，自己一人分别扮演《托儿》中的3个不同角色——中年妇女、青年警察、花甲老人。其清新、夸张的表演震撼了陈佩斯。陈大愚趁机向父亲表达自己对于表演的执着和热爱，陈佩斯陷入了沉思。

晚上回家，父亲陈强与妹夫张山早已等候在客厅里。父亲给陈佩斯施压：“大愚遗传了咱们父子的艺术基因，是棵好苗子，你为什么逼他去国外学生物？”张山为侄子说情：“哥，想想当年爸是怎么对你的，你就不会逼大愚留学了。”是呀，年轻时自己顽劣，父亲因势利导，带自己进演艺圈，才成就了今天的陈佩斯。最终，陈佩斯想通了：逼大愚做毫无兴趣的事，是对儿子的摧残，更是对两代人的伤害。心结解开后，陈佩斯故作生气地对儿子说：“傻小子，鬼主意还不少，还拉爷爷和姑父结成同盟，共同对付爸爸。你赢了，我妥协了。”陈大愚幽默回应：“您胡子还是黑的，我哪里斗得过您？只好找帮手喽！”父子俩都乐了……

从艺路上冲突迭起

2009年9月，陈大愚从美国伯克利大学退学，进入加拿大麦吉尔大学学表演。入学后，陈大愚发现麦吉尔大学虽是加拿大名校，但办学方向、课程设置属于艺术普及教育，对表演没什么帮助。想到要在这里学5年，毕业时就25岁了，陈大愚心有不甘，可要是退学，昂贵的留学费用就打了水漂。陈佩斯得知情况后，也纠结起来……

暑假时，陈大愚回到家，看到92岁的爷爷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听力和记忆力严重受损，说话口齿不清。爷爷发病时除了孙子谁都不认识，陈大愚一刻不在身边，他就用拐杖敲地板：“大愚呢？怎么不见了？”于是，陈大愚包揽了照顾爷爷的职责，成为爷爷的贴心护工。他给爷爷擦脸，洗澡，剪指甲，哄老人开心；晚上他与爷爷睡一张床，频繁起来照顾老人喝水，上洗手间……

一晃到了8月下旬，眼看开学日期越来越近，陈大愚黯然问父亲：“爸，爷爷离不开我，要是我去了加拿大，他看不见我会伤心的。”陈佩斯一咬牙说：“干脆你退学回北京吧。谁说只有进课堂才能掌握知识？只要你好好历练，将来也能化蛹成蝶。”

2010年9月，陈大愚从麦吉尔大学退学。白天，他在陈佩斯办的“喜剧表演学员训练班”上课，晚上回家精心护理爷爷。陈大愚担心自己夜里睡得死，爷爷走出家门发生意外，便将一根绳子拴在自己和爷爷的手腕上，只要爷爷起身，他就会醒来。陈大愚的细腻和孝心，感动了全家人。

陈佩斯对陈大愚的要求异常严格，带领学员赴机关、医院、学校演出喜剧《托儿》，唯独不让儿子上台。这样一来，学员们每月能领到几百元生活补助，陈大愚一分钱也拿不到。20出头的大小伙，连理发和坐地铁都要向妈妈伸手要钱，这带给陈大愚深深的挫败感。2011年6月，第一期培训班的学员毕业了，有的留在大道喜剧院，有的进入专业文艺团体，只有陈大愚被父亲留在第二期培训班继续学习。陈大愚对父亲心生怨气。班里排演喜剧，陈佩斯让儿子男扮女装。陈大愚将假发、连衣裙、高跟鞋扔到地上，冲父亲嚷道：“不让毕业，也不让演出，排练有啥意思？”陈佩斯训儿子：“你不排练，就给我走！”“走就走，我早就烦透了！”说完，陈大愚跑出门去。

陈大愚一口气跑到护城河边，靠在柳树下黯然神伤。想到学员们大多是科班出身，自己连大学学历都没有，陈大愚对前途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酸涩的泪水涌满眼眶。

天色向晚，陈大愚带着一颗失落的心回家照顾爷爷。为表达心中不满，第二天他没有去培训班上课。陈佩斯也未搭理儿子，父子俩进入冷战状态。

父子共同成长

了解到父子俩的矛盾根源，王燕玲批评儿子：“哪个父亲不爱儿子？爸爸对你再严苛，也是为你好。每个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或许将来你做了爸爸就能理解。”在妈妈的要求下，陈大愚口是心非地向父亲认了错。

2012年6月26日，一代表演艺术家、94岁高龄的陈强在北京安贞医院逝世。送别父亲，陈佩斯沉浸在悲痛中，与爷爷感情很深的陈大愚更是郁郁寡欢。因心情郁闷，父子俩每天虽同进同出，但几乎零交流。10月3日，陈大愚排练时走错了位，陈佩斯冲他发脾气：“都排演几十遍了，怎么还出错？”陈大愚带着情绪大喊：“排得再好也没机会登台！”

与儿子的对峙和冲突，成了陈佩斯心里的结。2013年7月，他发现儿子竟与大道喜剧院财务部的女孩洪晴恋爱了！反复思考后，陈佩斯将儿子叫到办公室：“院里准备排青春版《托儿》，然后去全国巡演。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给机会吗？这次我让你演男一号，如果你让我和观众满意了，我不反对你恋爱。”陈大愚当即向父亲立军令状：“一言为定，绝不让您失望！”此后，陈大愚成了剧组最用功的演员，为让眼睛传神，他每天对着镜子瞪眼睛，以致眼眶酸胀，眼珠红肿；每天从家到喜剧院上班的1个小时车程，他在车里背台词……洪晴也为《托儿》设计了30多款海报，在网上发布演出信息。

2013年11月6日，青春版《托儿》在海淀剧院隆重上演，2000多人的剧场座无虚席。陈大愚的表演让观众笑中有泪。演出结束，陈大愚三次谢幕，走下舞台，陈佩斯激动地冲到儿子身边：“大愚，你的表演远远超出了爸爸的预期，好样的！大有赶超我的趋势！”一句话，让陈大愚热泪盈眶：“爸，我等您这句话等了两年了。”

回家路上，陈佩斯打开情感闸门，如实倾诉自己严苛育子的良苦用心。原来，媒体给儿子贴上“星三代”的标签，担心他拿爷爷和父亲的名气换饭吃，迷失在父辈的光环中，陈佩斯才对儿子要求格外严厉。陈佩斯含泪告诉儿子：“如果爸爸对你不严格，既是不负责任，更是对你的伤害。”父亲冷酷背后深藏慈爱，陈大愚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父爱深沉。他与父亲紧紧拥抱在一起，心中的隔阂、纠结烟消云散……

此后3个月，青春版《托儿》剧组应邀赴上海、武汉、重庆等地演出，所到之处场场爆满。陈大愚精湛的演技赢得粉丝点赞，媒体将他誉为“陈氏喜剧接班人”。

2014年5月，陈大愚与洪晴在北京举行了简朴热烈的婚礼。陈佩斯偶然对儿子说：“演员只有瘦下来，才能在舞台上显得更灵活、精神。”陈大愚立刻在晚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围着小区广场慢跑；为了让肢体更匀称，他还学习国标舞……短短两个月，身高1.80米的陈大愚体重保持在70公斤，成为玉树临风的帅哥。

从2015年开始，陈大愚的才华全方位展现：演喜剧，写剧本，做导演，担任艺术监制。他连演200多场《阳台》、《老宅》、《戏台》等喜剧，引起轰动。儿子的爆发，让陈佩斯感到了压力。为不输给儿子，2016年，陈佩斯自导自演电视剧《好大一个家》。为支持父亲，陈大愚不仅帮父亲改剧本，担任导演助理，还在戏中客串角色。《好大一个家》在央视一套黄金时间热播后，创下收视新高。

羽翼丰满后，陈大愚不愿再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2017年，他组建自己的班子，集导演、演员、编剧、监制等多种角色于一身，公开与父亲竞争票房。11月中旬，陈大愚自导自演喜剧《闹洞房》，应邀在河北、山东等地上演300多场，创造了不俗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演出排到了2018年8月。

有一种父子情叫共同成长。陈佩斯与儿子相互激励，良性竞争，双双闪耀在演艺圈，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