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P理论在运动员退役决策中的应用及问卷初步检订

2018-08-01 06:06刘靖东王丹芳唐浩轩黄志剑
中国体育科技 2018年4期
关键词:条目问卷决策

刘 皓,刘靖东,王丹芳,唐浩轩,黄志剑



2PAP理论在运动员退役决策中的应用及问卷初步检订

刘 皓1,刘靖东2,王丹芳3,唐浩轩3,黄志剑4*

1.深圳大学 体育部, 广东 深圳 518060; 2.中山大学 体育部, 广东 广州 510275; 3.武汉体育学院 研究生院, 湖北 武汉 430079; 4.湖北大学 体育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2.

关于职业生涯转换发展的一种决策理论2PAP模型认为,根据不同的作用性质和作用方向,可以将影响运动员退役决策的所有因素区分为推离(Push)、引离(Pull)、反推离(Anti-Push)和反引离(Anti-Pull)。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了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Inventory, ARDI)。在详细介绍2PAP模型的基础上,将其与传统运动员退役有关理论模型进行了比较。认为该模型在量化运动员退役倾向,具体分析退役决定影响因素来源及性质方面具有明显优势。研究对英文版ARDI进行了翻译,并在129名具有5年以上专业运动员经历的省级运动员样本中进行了中文版量表检验。结果表明,修订后的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该量表及其理论基础2PAP模型可以用于今后我国运动员退役问题的研究与实践。

运动员;退役;决策;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2PAP模型

1 前言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为了体现体育组织和社会对运动员退役问题的关注、关心和社会义务,对退役过程、后果和辅助干预方面的研究一直是运动生涯发展研究领域的主流。一方面,由于优秀运动员人才资源日趋紧张,各国对延长运动员有效运动寿命[5],延缓运动员做出退役决定的需求不断增加;另一方面,退役决策对于退役后的调整与适应质量也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8]。因此,关于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的研究显著增加。研究者和实践者们希望能够通过对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的研究,有针对性地影响和干预运动员对结束自身运动生涯的重要决定,同时也为他们提供更合理有效的咨询与辅助[2-3]。

退役决策问题是运动员生涯发展与退役转型过程中的关键环节之一,并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具体而言,一般职业退休,包括军人退伍大都是根据法定的年龄或时间标准进行的,从业个体的个人意愿在是否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的决策过程中作用甚微。而运动员在其运动生涯的退役决策问题上,受到相关法律法规等形式的强制约束较少,相对具有更多的灵活性。因此,运动员的运动生涯(长短)在很大程度上更多地取决于个体在退役问题上的决策过程。

尽管已有大量研究表明[16,25,17],运动员退役的可能原因包括了诸如,生理、年龄、训练、伤病、管理、成绩、选拔、人际关系、经济、社会等诸多因素,但这些因素最终都仅作为条件影响运动员的退役决策过程。也就是说,当运动员就是否退役这一问题进行决策时,上述及其它未包括的具体因素在此决策过程中发挥各自不同的作用,并结合运动员的个体特征因素(个性特征、教育背景,价值观等)最终形成“退”或“留”的决策结果[4]。但是,这些名目繁多的具体因素对退役决策的影响不是单独起作用的,而是一个复杂的相互作用过程。也就是说,运动员在对退役问题进行决策时,往往不仅仅受到某一个具体因素的影响,而是多种因素在“退”与“不退”之间综合角力的结果。因此,了解运动员退役过程中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性质,不仅仅要了解上述的具体退役原因,更要进一步探讨这些原因在退役决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这对于有效干预运动员退役决策,帮助运动员做出最优化合理决定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从上述观点出发,本研究拟解决2个方面的问题:首先详细阐述2PAP模型在运动员退役决策问题研究上的应用;其次,将以2PAP理论为基础发展的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Inventory, ARDI)翻译成中文,在中国运动员群体中进行相应的信效度检验,并在此基础上初步探讨该理论模型和ARDI问卷在中国竞技体育情境下的适用性,以期为研究我国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提供有效的研究工具和理论借鉴。

2 理论背景与研究现状

此前对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相关研究大都集中在对运动员退役具体原因描述与总结。如1991年Koukouris对希腊优秀男运动员退役原因的研究确定了38项具体原因,包括俱乐部或项目协会的经济支持不足和伤病等等[15]。而1997年Lavallee等人的研究,则对运动员退役具体原因进行了更为全面的列举。他们发现,投入(其它领域)工作或学习、动机减弱、队内斗争、成绩下降、经济因素以及丧失乐趣等是运动员退役的主要原因[18]。此后,研究者们开始尝试对这些众多的具体原因进行抽象总结,以便提供更清晰的认识,并为此提出了一些分类方法,如:1)(运动员)自愿与非自愿原因[9];2)计划内与计划外的原因[8];3)与运动有关的和与运动无关的原因[11];4)主动的与被动的原因[1]等。但是,这些分类往往过于简单,且有较多的重合与交叉,无法较全面地反映运动员在对退役问题进行决策时所面临的复杂局面。如Kerr和Dacyshyn就曾指出,在自愿退出与非自愿退出之间就可能存在相当多模糊不清的情况[14];另一方面,诸如“伤病”与“成绩下降”之间往往存在相当大的关联,但却很有可能在上述分类体系中被划分为不同性质的原因[23]。因此,在面对这样复杂、庞大、多种因素叠加的决策情景时,需要更有效的理论对这一过程进行描述与解释。近年在一般职业决策领域内发展起来的2PAP模型为我们理解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及其影响因素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和方法。

2.1 2PAP模型的主要内容与发展演进

2PAP模型是近10年来在职业生涯决策研究领域新兴的一个概括性模型。这里所说的“概括”主要是指对各种因素在生涯转换(退役、迁徙、移民,更换职业,等等)决策中所起的作用进行抽象。最初,研究者根据这些具体原因对决策结果的作用性质,将它们划分为推离(push)和引离(pull)2种因素[12]。以是否退出某一职业领域(如运动员退役)的决策角度而言,推离作用是指某些具体因素具有导致对旧职业产生消极感受与想法的作用,如伤病、成绩不佳等等。这些因素在退役决策中起到将个体从旧职业中推离出去的作用;而引离作用则是指在决策过程中那些对退役后活动(如新的职业)产生积极感受和向往的影响因素。如获得新的技能,有更多自由时间等。在退役决策中起到将吸引个体离开旧职业的作用。

后来,研究者们对这个2因素模型进一步进行补充与完善,又提出了2类相对的作用。即反推离(anti-push)和反引离(anti-pull)因素[21]。反推离因素主要是指由于个体对原职业的各种依赖而不愿离开原职业的因素。如对原职业的身份认同,原职业环境中的人际关系依赖等。在退役决策中起到将个体挽留在原职业的作用。而反引离因素则主要是指退役决策中对结束并退出原职业(并开始新职业)的风险与代价的考虑。如失去老朋友、缺乏新职业所需技能、不适应新的职业等。在退役决策中起到将个体阻吓在原职业的作用。

这样,在职业决策中的2PAP模型简单地通过4类因素,即推离、引离、反推离和反引离,概括了在职业决策(如入队、退役等)过程中各种具体可能原因的作用(表1)。从上述描述可知,2PAP模型中的4类因素本质上是不同具体因素对运动员退役决策可能具有的不同作用性质。其中“推离”与“反推离”主要反映的是运动员对原职业(运动员职业)中各种因素的不利(推离)与有利(反推离)性质的主观评价;“引离”与“反引离”主要反映的是运动员对新职业(退役后职业)中各因素的有利(吸离)与不利(反吸离)性质的主观预期。而是否退役的决策结果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这4种作用性质的数量程度对比关系基础上得出的。

表1 职业决策的2PAP模型在退役决策中的应用(以退役决策为例)

注:*对因素作用的定义引自Rubio, Allue & Mullet, 2002; Fernandez, Stephan, Fouquereau, 2006.

与之前的分类方法相比,2PAP模型一方面解决了一些具体原因在性质上存在重叠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为评价这些原因对个体职业决策的影响作用,以及量化评估个体的职业决策倾向(退役与否)提供了一个有效的途径 。

2.2 2PAP模型的应用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应用与发展,2PAP模型已经被应用到与职业决策有关的众多领域,如青年人教育与就业选择[21],迁移和人口流动[7]等。例如,Rubio等人2002年对西班牙青少年人群的研究证明了2PAP模型的4个因素与早先的法语研究结果一样,可以反映和预测西班牙青少年对于离开本国前往其它欧盟国家学习、工作和生活的决策意愿。并且在2PAP模型的4个因素中,推离(push)因素在这批西班牙青少年中扮演主要角色[21]。

近年来有来自法语地区的学者开始尝试将这一模型应用于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及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并发展了相应的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Inventory,ARDI)[13]。为我们提供了相当新颖的研究视角和研究工具。

法语版原始问卷的编制过程包括:1)对25名接近运动职业生涯末期(<3年)的运动员进行基于2PAP模型的半结构访谈;2)对访谈内容的文字记录进行标准程序的内容分析;3)在内容分析的基础上初步发展出110个条目的初始问卷;4)在250名法国运动员中进行初始问卷施测并运用主成分分析,得到4个主因子,并保留49个条目;5)在49个条目基础上进行最大方差旋转的第2次主成分分析,得到37个条目的最终问卷。

Fernandez等人2006年以236名俱乐部运动员为对象对该量表进行了检验。这些运动员平均年龄24.9岁,平均从事运动项目8年。主成分分析结果显示,推离、反推离、引离、反引离4个维度的特征值分别为2.51,2.88,4.41,9.17,4个维度所解释方差占总方差的48.73%,各条目在其所属维度上的因子负荷均高于0.53,且在其它维度上的因子负荷都低于0.35。内部一致性信度检验显示,以上4个维度的Cronbach系数分别为0.87,0.76,0.88,0.90[13],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在该问卷基础上,研究者在检验量表结构效度和内部一致性信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比较了236名法国俱乐部运动员在不同个人特征和项目特征之间的异同。结果发现,上述4个因素在男女性别上没有差异。但是在婚姻状态上, 独居者比非独居者具有更高的反引离因素(anti-pull)和反推离因素得分;而非独居状态的运动员比独居状态者有更高的引离因素得分与推离因素得分。说明非独居者在面临退役决策时更倾向做出离开其运动职业生涯的决定。另一方面,在运动项目特征上,个人项目和集体项目运动员在4个因素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该研究认为,使用ARDI问卷可以有效地辨识运动员在进行退役决策时的主要决策因素可能来自2PAP模型4种作用因素中的哪一个或几个,从而帮助我们分析他们可能适用的干预与辅导策略。除此项研究外,来自法语世界的2PAP理论虽然在其它领域已开始得到一些应用,但目前还没有得到运动生涯发展与转换领域的足够重视。

本研究拟对英文版ARDI进行翻译,并在中国样本中对该量表进行初步检验。以便为我国的运动员职业发展和退役转换领域提供具有良好理论支撑的有效研究工具。并为运动员退役问题提供一种新的预测性理论模型。

3 研究方法

为向国内有关运动员退役决策问题的研究提供有效的量化测量工具,本研究在将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英文版(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Inventory)翻译成中文之后,对中文版问卷进行了信效度检验,并结合运动员退役意向的调查,检验该问卷的预测效度。

3.1 ARDI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中文版的翻译

英文版ARDI是由法语版翻译而成的。包括了4个分量,共37个条目。其中,推离(push)分量表包含6个条目,描述的都是运动员目前所处环境中可能会诱使他/她们结束运动生涯的负面因素,例如“与管理人员或教练有冲突”;反推离(anti-push)分量表包含6个条目,描述的都是运动员目前所处运动生涯中的一些积极因素,例如“目前仍然很喜欢参加他/她所从事的运动项目”;引离(pull)分量表包含12个条目,描述的是对退役后生活的积极想法,例如“可以实施自己的其它人生计划”;反引离(anti-pull)分量表包含15个条目,描述的是对于退役后生活的担忧,例如“担心自己适应不了其它工作”。量表采用1-10的10点里克特式计分,1代表“完全不重要”,10代表“非常重要”,要求测试者就这些因素对自己的退役决策是否重要进行评价。

翻译采用回译程序(Back Translation)[10],先由1名中英双语者将英文问卷译成中文,再由另1名双语使用者将中文译文回译成英文。最后由第3位双语者与前两名译者一同检查两次翻译过程中存在的不同与歧义,并请1名对本研究无背景知识的研究生对中文问卷进行尝试使用,提出可能存在的疑异之处。再经集体讨论后,对照英文原文共同确定中文问卷。条目排列在翻译后作随机化处理。

3.2 被试与施测

在某省级运动训练基地收集在训5年以上的运动员135名,向他们发放包括个人基本信息,退役意向(有无退役打算?如有,打算多长时间内退役?)以及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中文版在内的纸质调查问卷。要求运动员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回答。回答没有正确错误之分。完成问卷的时间在5~7 min左右,问卷完成后当场回收。

共回收有效问卷129份。其中男运动员66人,女运动员63人。平均年龄22.44±2.63岁,平均(省)队龄8.25±3.13年。主要运动项目包括击剑(n=17),田径(n=15),散打(n=12),羽毛球(n=11),技蹦(n=11),花样游泳(n=10),武术(n=10)等等。

4 结果

将回收问卷录入Excel数据库,使用SAS公司图形化高级统计工具JMP Pro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主要对ARDI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中文版在中国运动员人群中使用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并在检验基础上对问卷内容做出适当调整。

4.1 对ARDI量表中文版的信效度检验

由于编制ARDI问卷所依据的2PAP模型中4个因素之间的关系不是相互独立的,因此采用探索性因素分析(EFA)中的主成分分析斜交旋转(Quateimin)方法对数据进行因素分析。根据Tinsley 等人的建议[24],选用特征值>1的因素共4个(表2)。

在条目方面,旋转之后的各题目在4个因素上的因子负荷见表2。根据Scarpello等人的建议[22],以在单个因素上的负荷>0.3,且在其它因素上的负荷<0.3为标准,将5个不符合标准的条目删除,得到32个条目的中文运动退役决策问卷。再使用同样方法进行因素分析(表2)。

从表2可见,保留32个条目的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的4个因子解释总变异累积百分比达到53.75%,通过高因子负荷所抽取出来的4个因素符合2PAP模型。各条目在所属因子上的负荷均>0.3,且在其它因子上的负荷均<0.3。说明修订后的ARDI中文版具有良好的理论效度和结构效度。各条目与所属分量表的相关均在0.5以上,且全部显著。四个分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都大于0.7[20],表明该问卷具有理想的内部一致性信度。进一步对量表各条目进行项目分析。从题总相关(表2),以及删除条目后的分量表得分均值和分量表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表3)可以看出,中文版问卷各条目与所属分量表的相关在0.49~0.86,删除条目后对所属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影响不大,说明同一分量表内的条目之间的同质性较高,可以推定其测量的是同一变量。综上所述,中文版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ARDI)的各类测量学指标均符合相关标准,可以进一步推广使用。

本次量表检验在施测过程中由研究人员将问卷分别发放至各项目中心运动员。测验参与者的性别分布相对平均(男66,女63),所属运动项目也涵盖了难美、对抗、竞速、隔网等不同类型。整个施测过程历时近2个月。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共同方法偏差的产生。从因素分析结果看,未出现单一公因子解释大部分变异的情况。4个最大负荷公因子的负荷分别是20.78、16.55、8.78和7.64。根据Harman的单因素检验原则[24],可以判定未出现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与原版英文问卷相比,修订后的中文问卷减少了5个条目,4个因子解释的总变异比原问卷增加了5%,但各条目在所属因素上的因子负荷相对较低,虽未达到原问卷0.53的最低负荷,但也满足了>0.3的普遍接受标准。在内部一致性方面,两份问卷的Cronbach α均在0.75以上,数值上没有明显的差别。

4.2 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的区分效度和对2PAP模型的初步验证

为进一步检验2PAP模型在中国优秀运动员中的适用性,本研究结合运动员基本情况调查的部分内容与ARDI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的结果进行了对比分析。在运动员基本情况调查中,运动员通过“是”与“否”的回答方式报告了自己目前是否有退役打算。本研究假设,在有退役打算和没有退役打算的运动员之间的ARDI问卷得分存在显著差异 。也就是说,ARDI问卷可以有效地区分(预测)运动员在退役问题上的倾向性。

用公式(1)计算出ARDI问卷的综合得分。

表2 两次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注:* 因存在高跨因子、因子负荷过低以及非预期因子负荷过高,删除条目。

结果表明,两组运动员在退役决策问卷综合得分上有显著差异。(1,128)=17.45,<0.001,partial2=0.12。具体的,有退役打算的运动员的综合得分(0.20)显著高于无退役打算的运动员(-0.81)。也就是说,有退役打算的运动员在ARDI问卷中的退役决定促进因素作用强于退役决策削弱因素;还无退役打算的运动员组则相反。进一步的,无退役打算运动员组在综合得分上为负,而有退役打算运动员组的综合得分为正。这一结果一方面表明,修订后的ARDI中文版问卷能够有效地反映运动员在退役决策问题上的主要意向,具有良好的效标(退役打算)关联效度。另一方面,也说明ARDI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能够有效地区分运动员在退役问题上的决策意向,具有理想的区分效度。同时,也说明2PAP模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通过四个因素之间的数量关系对运动员退役决策进行描述和预测。当个体的退役决策促进作用因素(推离+引离)得分高于退役决策削弱作用因素(反推离+反引离)得分时,即倾向于做出“退出”的决定。进一步的分析同类因素得分的高低,如推离与引离的数量关系,还将有助于我们了解运动员在做出退出决定时是被动的(因为现有运动职业无法继续,不得不退出)还是主动的(因为被新职业兴趣和机遇吸引,主动退出现有运动职业)。从而为更有效的职业转换辅导工作提供依据。

表3 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条目删除后的分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变化情况

*在中文量表中被删除的条目。

5 讨论

对于理解2PAP模型而言,应该注意该理论强调的不是对具体退役原因的列举与描述,而是运动员所在的运动职业环境及其个人因素在退役决策过程中对运动员产生的主观影响。这些影响可以被抽象为2PAP模型里的4个因素。这一点可以很好地从ARDI问卷的条目中得到体现:条目的表达中较少列举具体、客观的退役原因,如伤病、落选、成绩下降等等,而是描述了某些具体因素带给运动员的主观感受。这是因为,同样的具体原因(事件)在不同运动员身上引起的感受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也就是说“伤病”可能在此运动员处具有推离作用[如“对队里的运作不满意”),也可能在彼运动员处具有反引离作用 [如“害怕退役后不再有团队(如科研团队、医疗团队)支持”]。可以说,该理论揭示了职业转换决策的更底层原因:不是具体的事件,而是对事件的主观感受影响着退役决策过程。这也为我们更好的开展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的辅导与干预,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和更多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虽然修订后的中文版ARDI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以在中国竞技体育体系中使用,但作为从法语与英语国家发展而来的问卷,在文化适应性上仍需要后续研究做深入的探讨和补充。回顾在中文版问卷中被删除的5个原英文条目(表2中加*号),似可看出两种不同体育体制和文件下的一些不同:如原问卷中作为引离因素下的条目“可以有更加规律的生活”对于中国运动员而言,就明显不适合。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生活比当运动员(的生活)更有规律了。这反映了两种体育体制中对运动员(职业)管理方式的不同。此外,原问卷中作为反引离因素下的条目“害怕结束运动生涯后松懈下来”在中国运动员群体中同样在反推离因素下表现中较高的负荷(0.41),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两种文化和体育体制下的运动员在自我控制和环境控制上的差异:中国运动员更多地倾向于将环境控制下的不松懈理解为积极的因素。另一个有趣的差异表现在原问卷中属于推离因素下的条目“和别的队员观点和想法不再一致”。在本研究中,该条目在反引离因素下的负荷更高(0.38),而在推离因素下的负荷只达到0.27。这一现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在中国体育体制下运动队的组织结构更注重与教练员和管理人员之间的纵向关系,而队员之间的横向关系对于运动员的退役决策而言,与欧洲运动员相比则显得不那么重要。

在运动员生涯发展辅导实践过程中,我们可以根据2PAP模型的理论框架以及ARDI问卷的测评结果分析运动员退役决策的主要影响因素,从而有针对性地开展辅导与干预。如运动员在ARDI问卷集中表现出相对较高的反引离作用得分,则可以反映出他们对退役后的新职业缺乏必要的认识和职业技能,对退役后是否能够胜任新职业缺乏信心。可以有针对性地帮助运动员了解就业市场,提高运动员职业素养在新职业中的转化意识,增加他们对新职业的胜任感。从而在职业转换过程中为他们提供有效帮助。

通过上述的初步分析讨论,可以意识到运动员退役决策是一个依赖于特定文化与制度环境的复杂过程,今后基于2PAP理论模型的ARDI中文问卷,还需要在更多的研究中加以检验、修订和完善。

由于本研究在高标准样本(从事5年以上省级专业运动队经验的运动员)获得上的实际困难,对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中文版的检验样本量仅仅达到可接受(fair)的标准[19],这一局限也可能是在因素分析中导致4个主因子累积特征值虽接近,但未达到60%的原因之一。此外,现有问卷4个分量表的条目数量较不均衡(最少为5个条目,最多为12个条目),也可能导致对不同因子的测量程度有所差异。因此,在今后使用该量表时,应注意对量表信效度指标的进一步检验与评价,并认真考虑上文中所列举的社会文化与管理制度体系等方面的特点。在实践中则应将问卷的使用与其它信息获取途径如访谈调查等结合使用,并继续修订完善问卷条目,以获得更为全面和真实的信息。

6 结论与建议

运动员的运动职业生涯发展过程中,难免要面临退役。在这一关键生活事件的前后会受到众多因素的影响。如何合理有效地对这些因素进行分析和综合,是运动职业生涯咨询和辅导工作的重要前提之一。本文所介绍的2PAP模型和在此基础上发展的ARDI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为这一领域 的研究提出了新的视角和研究工具。

在统计分析和讨论基础上本研究可以初步得出以下结论:1)2PAP理论模型适用于我国运动员退役决策过程的描述与解释,对退役决策结果具有一定的预测价值;2)运动员退役决策问卷(ARDI)中文版经过检验,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适合在中国运动员人群中使用。

建议今后的研究可以在更大规模的样本中使用ARDI,并进一步分析4种因素的数量关系,找到影响运动员个体退役决定的主要因素,从而开展更有针对性的辅导与帮助。如推离因素和引离因素的对比,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运动员退役的主动性;而反推离和反引离则分别与运动员的身份认同和退役准备程度有关。此外,不同教育程度,成绩水平,性别和个性特征的运动员在ARDI问卷上的得分特征等问题也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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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ication of 2PAP Model in 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and Examination of ARDI Chinese Version

LIU Hao1, LIU Jing-dong2, WANG Dan-fang3, TANG Hao-xuan3, HUANG Zhi-jian4

1. Shenzhen University, Shenzhen, 518060, China; 2.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3. Wuhan Sports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4. Hubei University, Wuhan, 430062, China.

The 2PAP Model is a decision theory framework in career development research. According to its effect quality and direction, 2PAP model differentiates all the factors that influencing 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making process into four categories: Push, Pull, Anti-Push, and Anti-Pull. The Athletes’ Retirement Decision Inventory (ARDI) was developed based on the 2PAP model. Followed by a detailed introduction on 2PAP model in the present study, it is discussed that evident advantage could be observed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retirement intention level, as well as the quality and direction analysis of all the decision impactors. In the second part of the present paper, 129 athletes were included in the present study to examine the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ARDI. All of them have over 5 years’ experience as professional athlete.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Chinese version ARDI has satisfied psychometric quality, both ARDI and 2PAP model can be used in further research and intervention of athletes’ retirement in China.

G804.8

A

1002-9826(2018)04-0129-07

10.16470/j.csst.201804015

2017-10-16;

2018-06-06

刘皓,男,讲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运动员职业生涯发展、竞技运动心理学, Email: liuhao1508@outlook. com。

黄志剑,男,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包括竞技运动心理, Email:zhijian.huang@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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