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济慈的长篇叙事诗《圣亚尼节前夕》以中世纪传说为题材,将圣洁的爱情放置在残酷的现实环境中,诗中想象世界与现实世界交织转换,在甜蜜与冰冷的鲜明对比中批判封建宗教思想对人性的压抑和扭曲。
关键词:《圣亚尼节前夕》;想象世界;现实世界;对比
作者简介:孙雯(1994-),女,汉族,山东济南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8--01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济慈的长篇叙事诗《圣亚尼节前夕》叙事结构独特,以中世纪传说为题材,在想象与现实之间自由切换,并在舒缓的叙事节奏、优雅的诗行中营构出一则浪漫的爱情故事。
溯本求源,该诗取材于充斥着宗教意味的中世纪民间传说。圣亚尼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13岁时殉教,后被认为是处女的保护神,故民间设立了一个纪念她的节日——“圣亚尼节”。据说在该节前夕,贞洁的少女遵循一定的仪式规章,便能见到爱人的影像,接收到情郎缠绵的爱意。诗人借助此传说歌颂自由与爱情,充满反叛精神。
诗人营构了对比鲜明的两个世界: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诗作开篇塑造了一位现实世界中穷困潦倒的祈祷人,他活在自己的宗教世界中,一生为众生之罪而痛苦悲伤,其凄苦、疲惫的生活是冰冷、麻木的现实宗教生活的真实写照,与鲜活的爱情形成鲜明对比。诗歌以他“在一堆冰冷的灰烬里物化,长眠不醒”为结尾,交代了祈祷人的结局,暗合开头“丧钟已为他敲响”,也预示了他所代表的宗教思想必将消亡。
安吉拉是现实世界另一位重要的出场者,是男女主人公爱情的见证者和促成者,也是想象与现实两个世界的连接者。她善良、胆小、谨小慎微,代表着长期受到封建统治阶级压迫的劳苦大众。她在大厅中认出波菲罗后,惊惧不已,颤抖的手紧握波菲罗反复劝说他离开:“快走!快走!矮个子希尔德布兰 / 最近得了场热病,病中他诅咒 / 你以及你的宗族、土地和家园: / 还有莫里斯勋爵,尽管白了头, / 却没有半点慈悲心——唉!赶快走! / 逃个没影儿!”[4]安吉拉朴实的话语揭露出封建统治阶级的暴虐以及现实世界的残酷。然而,这位善良怯懦的老妇人最终因瘫痪死去,脸颊瘦的脱形。[5]其悲惨结局与她自身不无关系,她未曾进行彻底的反抗,答应波菲罗的请求是其最具反抗精神的事情。从这点来说安吉拉比祈祷人更进步,因为她帮助了一对年轻的恋人,而祈祷人从未想要离开也未曾帮助他人离开压抑凄凉的宗教世界。他们是现实世界被欺辱、被压迫的代表,其悲凉结局是对宗教世界与统治阶级的血泪控诉,济慈借此警示世人,反抗虽困难重重,但不反抗只能凄惨的死亡。
波菲罗和梅德琳则是勇于反抗、追求自由的代表,他们的爱情是诗人理想的寄托。然而,这份爱情滋生并发展于残酷的现实世界的夹缝中,两人“甜蜜的交融”时的现实环境是“西北风在猛烈地吹, / 刺骨的冰雪敲打窗户,给恋人 / 提出警告,节夕的月亮已经下沉”。[6]夢幻的国度与冰冷的现实交织转换,前者的美妙使梅德琳沉浸其中不愿醒来,以至于她被唤醒后无法分辨得清梦境与现实。诗人通过梅德琳清醒后的反应衬托出美梦醉人,同时批判冷酷的现实环境。
在似梦似幻的状态下,两位有情人互诉衷肠,“他完全融入她的幻梦中”。这种水到渠成的交融显然与中世纪以来的传统礼仪相悖,就连济慈的好友伍德豪斯也认为波菲罗知晓梅德琳的爱意后,应马上劝说她与自己离开并结婚,这样才是一种圣洁的爱情。但济慈坚决不接受这种看似明智的选择,他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感情上的太监才会对那样一个少女置之不理”。[7]与传统爱情观相比,男女主人公的情不自禁更符合人性,他们的自由结合反映了新时代人们要求彻底个性解放的诉求。十七世纪,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并不彻底,残余的封建制度与宗教思想依然束缚着人们,因此济慈借波菲罗与梅德琳甜蜜大胆的爱情反映时代要求。诗人基于对现实生活的真实体验和人性的深刻思索,于神圣的爱情中掺杂了合情合理的爱欲,使诗篇闪耀着人文主义的光辉。
然而,两位有情人的结局并不完美,诗歌最后一节写道:“他们俩永远去了,在很久以前, / 这对恋人逃入了暴风雪之中”。两个人私奔了,但却逃进了“storm”中,或许他们能战胜现实,或许会向现实妥协,一切皆有可能。而“那一夜男爵梦见了许多灾变, / 好斗的宾客也都整夜做噩梦, / 梦见了妖巫,恶魔,啃棺的蠕虫, / 不断的鬼影憧憧。”[8]这些噩梦预示着以男爵和宾客为代表的封建残余势力已行将就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实依旧像暴风雪般冰冷,要想让他们完全消亡还需要更多梅德琳、波菲罗这类反抗者以及被欺压人民的努力。
注释:
[1][4][8]济慈:《济慈诗选》,屠岸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年10月第一版,前言第1页、第217页、第241页。
[2][3][6]②③⑥穆旦:《穆旦译文集3济慈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10月,第491页、第500页、第503页。
[5]屠岸译。原文为“Died palsy-twitched, with meager face deform”,穆旦译为“老安吉拉瘫痪死去,早已不在”,没有将后半句译出,“因瘫痪亡故,临终时变了面容”比较贴切。
参考文献:
[1]傅修延.济慈诗歌与诗论的现代价值[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333.
[2]郭伟锋.济慈《圣亚尼节前夕》的非唯美性解读[J].社会科学论坛, 2005(4):19-21.
[3]刘治良.花神的国度想象的世界——济慈早期诗歌浅析[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3):6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