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汤溢泽原名汤国梁,笔名戈笑阳、公众号帝豪文艺,湖南衡阳县人,文学研究员、律师。出版小说《白云岫》、《钱鐘书<围城>批判》、《透视钱鐘书》、《民国文学史研究》、《民国文学史简论》。现寄情茫茫山水之间,潜心书法、种植楠木、思索民国史、写作小说。
四
周同学一张娃娃脸,具有乌鸦、喜鹊双重个性,他也要报喜,给老曾提供最新的、很有价值的参考,这才是符合辩证法标准。他说:“不过呢,也有很多人不错,最牛的是隔壁班的徐同学,前天公示做副市长了,他班主任彭老师还上过我们政治经济学。”
这位彭老师前两次都被老曾邀约过。在他情报网中,彭老师班上学生职位比他高的有三个,来势不错,看来老曾棋子布局老道。
“只有我与老唐只能做教书匠了。老唐狗东西比我还好些,最近两年在鼓捣生意,据说不错。”
“不要灰心丧心,努力教学、科研,将来桃李天下,科研上加把劲,说不准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候选种子。”
老曾没提老唐,老唐与他在中学读书就对不上眼。老唐看不起他,他记恨老唐戳穿他本质。老唐硕士毕业后,几番周折来这个学校教书,与周同学成为同事。老曾心里一笑:“教书的能有多大资源,做生意能成啥气候?说得好听是下海、教师创业,再爬高就是理论与实践结合,实在点不就是文丐。”他索性不提,好像老唐不存在一样。这就是可进可退的做人哲学,老唐做大了,老曾找个借口还可以敲诈一笔,做没了有人评点他失败人生,老曾就说老唐看不起人,也不征求他意见,才又如此下场。这嘴巴两块皮搭起来、张开一下就有不同词语。
“还诺贝尔呢,孙冶方的也得不到,上有老下有少,老婆又强势。”
“老周,你还怕老婆?”
“哪个男的与女人计较呢,还不是让她。”
“这是普天之下行情了。”
“还有一个轰动事件。哎呀,我差点忘记了。”周同学像突然记起来,拍了拍自己脑袋,像惩罚脑袋健忘,又像表扬脑袋灵光突然给力。
“何事?”
周同学说范教授曾教过他们思修课——老曾满脸疑惑像说不认识了——他一个侄儿范斌牛了,做广东省委常委了。
“哦,记起来了,有个范老师,我怎么会忘记他?”老曾也拍着脑壳说,“我前几天看新闻知道范斌,他是我们省委领导了,没想与范教授有这层关系。”曾处长心里也能认可自己嗅觉并不灵通,被堵塞了,至少顺通一世却堵塞一时。他很平静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同学一个同事与范老师交心,“我是听说的,范斌小时候父亲早死,母亲跑了,是范老师坚挺,把范斌当成自己小孩抚养,据说为此事与范师母差點闹得离婚。”——老曾好像忘记不认识范老师一样,道:“伟大的伯父!传统美德的化身!哎呀,难怪那个时候看到范老师穿着非常朴素呢,原来还有这个动人故事!”——“是啊是啊,这情况今日无法复制了。范斌人很帅,人民大学毕业后,在中直机关工作,成为高干女婿。我们学校里知情的也只有几个。”
老曾遇到棘手难题了,前几次来访,单独邀请老师小聚时候,那个平时不起眼的、像老农的范老师自然不入他法眼,“失算了!失算了!”但这条线路要接起来。不管他会不会接见,先摸摸底细再说。“范先生身体如何?你与他交往深不?”
“范老师清平而孤傲,孤傲得不长肉,身体只有骨头,傲骨铮铮。再加上自己亲侄儿做大官了,嘴巴没说,看样子更傲气了。我与他只是路上碰见,打打招呼。”
“哦。”老曾很平稳回答。
周同学说:“我把他手机号码告诉你,方便你联系。”
“既然高傲,平时没交往,我也不好去拜访,不过留下联系方式,倒是可以。”
周同学预测老曾的心算,他心里冷笑、开心笑着,还笑出尿滴。他把范教授信息截图发给曾处长后,又手指着上坡一栋新房子,道:“范老师就住在5楼东面那一套,大厅窗户对着下面的垃圾桶。”
老曾脑袋复制5楼东面—范老师—垃圾桶,顺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烟塞给周同学,周同学接下道:“反正给你送烟的不少,我不推辞了。”然后握手告别。
老曾想周同学这位不速之客,会见的榜上无名的书生,竟然提供这么多重要信息,这包烟值得,算是犒劳。他脑袋屏幕上显示:他老家家狗发现一只野兔,他扔出一根骨头。哎,这没城府、这智商绝对傻瓜一枚,只有傻瓜才喜欢免费提供信息,不知深浅像竹筒子倒豆子,诺贝尔经济学奖是没任何指望,得个诺贝尔傻瓜奖差不多。
周同学揣着中华烟,边走边心里骂道:“势利眼!”但他的预设还没有成功,他克制着自己,他回味着刚才抽的那支烟,觉得如细小鱼刺刺入喉咙肉,咽不下去又抽不出来,又如几滴敌杀死烧焦肠胃。“我为何如此下贱,抽了他的烟?”他想抠喉咙,又想扯出肠胃打开高压水龙头冲洗,他还想把中华烟捏碎,扔在范老师大厅下面的垃圾桶里,但是为后续好戏计,周同学安抚道:“要沉住气,暂时的容忍、牺牲是为了胜利。”周同学盘算如何出一口恶气。
五
老曾去了同届一个同学家,这个同学的中学死铁在人民银行总行做司长,他塞给对方小孩红包1000元。又去了一位高过自己五年的师姐家,这个师姐的同学现在是中宣部副司长了,他递送师姐母亲红包2000元。而后还登门拜访两个师弟,送去红包300、500元不等。就那么三个小时,长话短说,很投入叙旧,很阳光展望未来友情,其乐融融。说辞相异,套路相同,与他处长角色匹配的办事效率很高:老中少小兼顾,等差分明,上下勾连,抱团暖和。最后邀约大家当晚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宴请彭老师。
老曾见过面的兄弟姊妹全到了,他又电话邀约几个八竿子才搭上边的处长。处长们为车轮战般的喝酒、吃饭烦恼,他恰到好处说:“不是陪我,而是教政治经济学的彭老师来了。”对方一听,徐市长班主任——彭老师来了,挤破脑袋见不到彭老师的机会,却送上门来,纷纷推辞比徐市长档次低的饭局,急匆匆跑忙忙来了,一时高朋满座。
大家像星星拱月亮,围绕着彭老师问寒问暖,感恩之声不绝,笑语飞扬,震得包厢内的挂灯、吊灯摇摇晃晃,整栋房子也有了细微摇动。五粮液8瓶上桌,大家先敬彭老师,彭老师内刚外柔,一个通惯打过来,他来者不拒,不老的宝刀寒光四射,而且他有一颗明镜般的心:“切,老夫又不是不知深浅,老夫从小就熟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且看席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的真谛。我是个教书的,穷光蛋,你们这样对我殷勤,还不是看我一手栽培的徐副市长面子,是我从大一开始倾心培养他,又是我力排众议,给他一个省级优秀学生干部,毕业分配到了省委,又是什么什么来着……这学生做副市长了,却累坏了我这老师。多少个不认识的处长、市长拱出来了,说自己何时听过我的课,又是我某某学生的铁杆朋友。更有人称看过我一篇关于摸着石头过河文章,说是理论非常实用、深奥。真会说话,没看到今日残酷现实说明我那篇文章有点幼稚?有桥不走,却要摸着石头过河,河水淹死不少人,河水被搅黄,有人私心太重摸到金块说是石头,装进自己腰包,也有人摸着石头过河成功致富了,却没搭救在河中被淹的人。反正名声在外,痛苦不堪。电话问好要接,信息来了要回复,邀请吃喝也要光临。难受哦!”
老曾第二次给他敬酒时候,彭老师心里更亮堂了,对,就是他,毕业时候与徐副市长一起被评为省级优干,他也是前途明亮的。前两次他请客,还有他班主任李老师在场,今天李老师为何没来?李老师近来内伤不轻,但也不全是闭门不出来,前几天徐副市长请客,他也去了,“刚才来聚会之前,我还看到他在剪草。莫非……”
老曾右手举着高脚酒杯,站在彭老师右侧,笑容可掬、可流、可用水缸盛着,道:“老师,我敬您!”彭老师准备起身迎碰,老曾左手轻轻压着彭老师肩膀道:“先生坐,坐!”彭老师端起酒杯,像情侣温柔轻吻,这轻吻飘然、利落,“砰”,两杯子清脆相碰。老曾说:“老师随意!”彭老师想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虽退休,就是能酒。看头上根根银丝,全是酒中泡制出来的。”他道:“处长这样尊敬我,我喝完!”——大家寂静,几十只眼珠射过来,焦点全在老曾、彭老师手中杯,如果不是彭老师、老曾移动酒杯,这56度的五粮液本来属于易燃品,丝地就起火、酒杯爆裂——彭老师一咕噜,半杯酒没了,老曾想这老师喝酒的战斗力比原来上课的激情还高,他也来个底朝天。大家鼓掌,掌声雷动,旋转的玻璃餐桌也哗哗响起来。绝对表扬他俩酒力、酒量不同一般,彭老师是老骥伏枥、志在白酒。其实,他们不是如此牛饮,也有鼓掌的,掌声在桌面上,但掌声所指是徐副市长、年轻有为的曾处长手里的权力。
彭老师用餐纸擦了嘴角余滴——大家认为他有重要指教,寂静——道:“曾处长很不错,祝你再上台阶。”老曾像猴子顺着竹竿就往上爬,靠近主题道:“老师就叫小曾,亲切些。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先生多多提携!”彭老师回答:“多谢多谢,你太尊师了。”但心里想:“我退休了,你还不是要我顺通徐副市长这条线。你要我提携,你同班的周同学也要我提携。我哪有这么大本事提得起来?”
六
彭老师想到周同学,周同学就来电话了,包厢内闹哄哄的,彭老师说一句出去接电话,其他人互相单挑。
周同学预感老曾对彭老师有所作为,他故意问:“彭先生在那里忙呢?”
“喝酒,喝酒。”彭老师打着酒嗝,答道,周同学就十拿九稳推测是老曾请客了。
“老师丢下我,弄得我‘三打哈也没人,你有酒喝,好安逸,又不带我去,做学生的好悲催。”周同学话语很有醋意,又不乏凄凉。
“未必你不晓得曾同学来了?他请一大帮同学陪我呢!”
“哎呀,他那里会记得我哦,我算什么呢?我老婆晓得我救过他命,还骂我是傻逼。堂客们也是说气话,老师不要计较。”周同学借老婆口发泄自己怨气,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然后又下猛药:“我冒死救他没事的,但是他被评为省级优干,李老师一直倾心培养他,他请没?”
“李老师没来。”
“哎呀,这就有点不厚道,他是看李老师女婿出问题了吧。”
“你这小娃娃,胡说啥呢!”彭老师心里打个寒颤,拿人东西手软,吃人东西嘴软,而且这吃、拿不是白吃、白喝的,老曾等人非等闲之辈。彭老师前面心想的“莫非……”被周同学挑破了,这个曾同学知道李老师女婿出问题,就把李老师抹掉了?他这酒有毒,至少是杯势力酒。但彭老师阅人几万,就是势力酒也要出于礼节继续喝了,他一边走回,一边说:“我回去了,不与你贫嘴了的。”
“老师注意健康!”彭老师听着阴阳怪气的说话,回到原来座位。
酒过三轮,接近尾声,老曾呼来代驾送彭老师回家,其他同城的拥抱、握手算是告别。老曾在车上与彭老师套近乎,车过李老师那栋房子,彭老师目测他对李老师家一个注目礼也没有,一点感觉也不存在,好像李老师化成缕缕青烟了。彭老师下车,老曾车刚调头,彭老师哇一声,翻江倒海,全部吐出來,三条流浪狗饱吃一顿,还余下不少被次日三个保洁的才清理完。
这厢彭老师与老曾他们开始或品酒,或豪饮,或牛饮,那厢周同学装着那包中华烟与老唐一起聊天。周同学先打听老唐生意进展,敬烟一支,老唐说完一个话题他又敬烟一次,到第五个话题时候,半包中华烟被老唐抽了,老唐却发现周同学抽的是软白沙,老唐警觉问:“什么鬼?你让我抽中华烟,你自己抽白沙。”
“味道如何?”
“你未必拿假烟给我测试?你不是自称中国的福尔摩斯吗?你搞什么鬼名堂?”
“你先回答我前面问题。”
“嗯?你搞什么鬼哦!我回答如何?不回答又如何?”
“只要你说,真话与假话一样效果的。”
老唐教课之外,也有两年江湖经历,现在遇到更大的江湖。他抽的中华烟很纯,正宗的上海产,略带杏仁味,又有点一股话梅香,口感柔和。周同学却来个说真话与假话同样效果。这可是逻辑学、语言学所有学问没有解决的问题,是一道神仙题!他不信邪!他以东方江湖人气质、勇敢,要击溃这位西方神探——周同学。“假的!”
“真心话?”
“嗯。那你说。”
“你敢接受?”
“出鬼了哈,让我推敲一下,这烟的来历。”
“不用—”
周同学“了”字还没说出来,老唐抢道:“是我那个中学姓曾的烟。”
“没错!”周同学恶作剧成功,开心回答。
老唐也没刨根周同学如何得到这包烟,比如老曾来学校?来学校又如何?“我没权没钱,没有一丝利用价值,他看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他!”“我还有一碗饭吃,就是没饭吃,我也有骨气!”老唐觉得恶心死了。他吐沫飞扬,指着周同学骂道:“你损人够狠了,你下辈子做人没屁眼!”
周同学见效果已到,连忙哈哈大笑夺门而去。他路过范老师那房子时候,他想老唐对中华烟心有苦蒂,以后看到中华烟也会反胃,余下的半包给他就不只是恶作剧,性质发生巨变,就是侮辱了。周同学他自己也不愿意抽这半包烟,他把烟捏碎,扔进范老师窗户下的垃圾桶,还往里面吐一把口水。然后他又电话范老师如此这般。周同学心理道:“你不是‘曾下马?我就好好地让你这势利眼吃下马威!”
七
老曾原来与徐副市长读书时候认识,但只是泛泛之交,他宴请了彭老师后,他很有把握彭老师顺通、乃至拍胸部担保,鼎力推荐,他觉得与徐副市长更靠近了,只差慢慢地称兄道弟了。他旗开得胜,更要乘胜追击。他要搞掂范教授。但他心里对范教授没底,觉得范教授有点棘手。周同学说他孤傲,现在更加傲气。但虽然狂风预报,老曾要飞得更高!
周同学提起了范教授,老曾心里不是便有了他吗?心通就好办事。前两次没邀约他,参与的李老师、彭老师理解学生只对掌握助学金、入党生命线的政治辅导员好,只对自己班主任好,哪个会记得共识课的老师呢?这些老师最没地位。历来金融专业的学生看不起会计的,会计的瞧不起工商的,然后是财政的、法律的、外语的、旅游的……一路蔑视下去,最后是统计专业的。统计的学生图穷匕见,一是眼光开阔,看不起其他学校学生,但还有点分寸,自知不是北大清华南开中山的对手,不敢招惹他们。二是一脚把自己专业老师踩在地上,下面还把共识课的写作、体育、马列思政老师垫底,被他们瞧不起的老师叠加,像超覆、叠覆结构的地层,厚度最少也有十来米。思政老师很多人课余没事干,专门玩一些文人相轻的把戏,才感悟自己存在,这就是内部对立、外部统一规律。但是得胜者是统计专业学生,这样他们就自信了,身份也提高了。那么“我去看这个范教授,可是给他很大面子了哦!”而且老曾相信李老师、彭老师的为人,修养特好,他们不是大嘴巴。就是有其他人泄漏,让范教授知道桌上无他,心生疙瘩,时间这么久了,石头也被风化了,这疙瘩还会存在?他记得范老师上课说做人要胸怀宽广,范老师很严谨,不会言行不一致吧?“办事缩手缩脚,哪能成大事?”老曾背诵着一句豪迈名言:“不管前边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我将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老曾还真的勇往直前了。次日早上九点,红彤彤的仲秋阳光毫不吝啬倾泻校园,温柔、体贴,如同尔雅的、熟透的美少妇,又有微风间歇性穿过树叶、腰斩缕缕阳光,拂面而来,凉意、缠绵,犹如火辣辣的、撒娇的、善解人意的妙龄少女。少妇不缺、少女也有,老曾就是好这一口,多么安逸。他抬头四周看看,心安了,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几只麻雀欢快叽叽喳喳飞过他头顶,老曾想这助兴档次稍微低了点,不尽人心。不一会两只喜鹊飞来,喳喳竞争叫着,而且在空中跟随老曾,像侦察飞机锁定老曾提着的一包四斤重海参、两条软中华,喳喳地问:“这东西是什么?”“是谁送的?”“你又送给谁?”“你绝对不是白送吧?”如此等等。揣着5000元大红包的老曾,边走边想真是天人感应,惬意了。
这可爽得没边际,老曾拜访范教授,连门铃也不要摁,他趁刚好有人出来开门的空档,他进了范老师那个单元。他敲了敲范老师门,范老师慈祥笑容隔着防盗门,问:“你找谁?”
“我找您,我是您学生小曾。”
“哎呀,學生小曾?我不认识也。”
老曾感觉到自从做科长后,这世界还有不认识他的人。“老师,肯定不记得了我。我永远记得您。”
“记得我的人很多。”
老曾被范教授威风赫赫、又绵里藏针的语言刺了一下。“您桃李天下。”曾处长提着礼品的手酸酸的,他双眼放射范教授开门的请求。
“我桃李是满天下,但是这桃子、李子如果是歪果裂枣,我只能自叹遇人不淑,名声玷污。”
范教授先是热身,现在正式打出了第一记猛拳,范师母见状准备开门,范教授拦阻道:“你又不是老师,掺合干啥?”
老曾见到师母,尴尬有些稀释,连忙问好,范师母问寒嘘暖几句,稍作鼓励,解释说范老师近来脑袋受到刺激,不要计较。他道:“祝愿老师早日康复!这点礼品不成敬意,请笑纳!”老曾自以为找到台阶顺溜,他把礼品放在门边,转身就走,灰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