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条老街

闫涛

总以为你像落叶再也无法焕发生机；总以为你是逝去的流水再也难以回头；总以为你是发黄的记忆难以袭上心头……可是太多的以为都是错误的，你并没有走得太远，只不过是躲了起来而已。你不只是一条老街，你还是一个老者，在目睹了尘世的沧桑之后，选择了静默。

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到老街，走在粗糙的路面上，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萦绕在心房。看着过往的行人，想着无边的心事兒，对于我来说真是一种生命的馈赠。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就会泛起幸福的涟漪。可是，每一次醒来，我都会茫然若失。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你总是在或明或暗的日子敲打我的心门。于是，那些曾经的记忆便会袭上我的心头，让我与过往有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是故意去想，那么记忆还是浮现在眼前。那是一条古老的街道，两边是低矮的民房，而在街道的两边是摆地摊的小贩，他们大都是附近的农民，家里的蔬菜吃不了，于是就拿出来卖钱。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跟着家长走在这条街上，欣赏着两面的风景，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偶尔会有卖菜的人向我打招呼，我可以回应，也可以不回应，反正自己就是快乐的人。从这头走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回来，即使什么都不买，也是一种美美的收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眼前的景象都是一幅画卷，而我则置身于画卷之中，实在是一种美美的滋味。望着那些新鲜的蔬菜，再看看他们被岁月侵蚀的脸庞，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一刻，我的喜悦不再那样浓烈，对他们而是有了更多的理解与崇敬。夏天的时候，天黑得晚，所以他们会很晚才回家，我就是伴着他们嘈杂的声音而进入梦乡的。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伴着嘈杂声开启，又伴着嘈杂声结束，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着。

听父母说，那老街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有，而且一直都很热闹。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崇敬感。在我看来，老街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虽然风烛残年，可是依然挑着希望与执着，任凭岁月无情地流逝，它依然固守着一份土地。我就是在这条老街长大的，对于老街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是嗅着老街的味道长大的，那些味道仿佛是一种厚重与高远，总能让我萌生太多的冲动与幻想。所以，我喜欢站在老街的中央贪婪地吸着它的气息，那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丽与幸福。在我看来，老街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虽然我不是画家，也不懂欣赏，可是却依然能够读懂它的美丽。我喜欢在落雨的日子，走在老街的路上与细雨来一个拥抱。细雨打湿了我的衣襟，我却一点都不抱怨，只因老街在静静地注视着我。那一刻，它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着我，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呢？

可是，有一天这条陪伴我走过童年的老街竟然要离我而远去，我突然有一种沉重的失落感。那是一种怎样的忧伤与难过，又是一种怎样的不舍与留恋呢。我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它就脱离了我的视线。我苦苦地哀鸣，大声地呼唤，可是仍然听不到它的回声。我知道它正在默默地看着我，之所以没有出声，是不想让我难过。就这样它没有一点声响就离开了我，把我抛开在记忆的深处。好在它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扎了根，每年的一些日子，我都是给老街准备的。不用刻意地做什么，仅仅是一次回忆就可以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那泪水是感动，还是难过，我已经说不清楚……